为什么杨靖宇的上下级和最亲近的人,最终被迫成为叛徒?
你看到的:只要撑上十四年,鬼子就被打跑了,我就是抗日功臣
抗联战士看到的:
10月底的东北,已经入冬了,鹅毛大雪盖满了东北的大地,天阴沉的可怕,活像是要把人吞下去。
你和一个受了伤的战友躲在树林里提前准备好的一个小避难所里,其实你们本来是四个人的,结果在林子里碰见鬼子巡逻队了,鬼子一枪就打死了一个,还有一个身子向来不太好,是从关内来的知识分子,他跑着跑着就不见影了,你猜要么是跑不动了被打死了你没听见,要么是跑迷路了。最后,甩掉鬼子的只剩你和另外一个战友了。
这个地方还算隐蔽,里面有一点干净的棉布和一些土豆,你给你战友包扎了伤口,那一点土豆冷的吓人,然而你并不能生火烤土豆,只要一生火,鬼子一定能看到烟,那就真完了。你们两个沉默不语,本来就寒冷的空气几乎快要冻在一起了。
你把土豆揣在怀里,希望土豆能稍微热一点,好入口。你吸了一下鼻涕,你想和战友说话,可是嘴张了张,好像又吐不出来字。你只好杵着枪,盯着脚底下黑黑的泥土发呆。你不禁陷入了回忆。
今年十月,你就已经四十三岁了,你出生于前清光绪二十一年,辽北的一个小地主家庭里,你爹打小就告诉你东洋鬼子和俄国鬼子有多坏,你从记事开始就对鬼子恨得要命。后来你长大了些,就跟着你爹学刀法,还学会了用鸟铳打鸟,你每次打鸟都比你爹射得准,他一说这事脸上就挂着笑。你也觉得这事挺值得骄傲的。
后来你刚过20岁,你爹就走了,你娘身体虽然不好,但是也还能挺得住,二十三岁那年,你和隔壁村一家还算殷实的的闺女成了婚,第二年就有了一个儿子。你每次回忆到那二十年的生活,就感到无比的眷恋,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至少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去。思绪转回到现实,你感觉土豆好像热一点了,你拿起来啃了一口,冰冷的触感似乎在提示着你之前的生活早就不复存在了。
你令人眷恋的生活从民国二十年的那个冬天就一去不复返了。
那一年的冬天,东洋兵突然就到了你们村子,你之前上城、赶集的时候就没少听说过鬼子兵的事,但你没想到,鬼子居然会打过来。
二十几个日本兵把全村人聚在一起,叽里咕噜说了一堆,一个跟在鬼子后头人把鬼子的话翻译了一遍,大概是说“黄均从此就是这里的新主子了,你们都要好好当天黄的顺民。”你打心底就恶心这话,不过看着鬼子的枪,你也只敢恶狠狠地瞪着那个翻译官了。
鬼子从此在你们村驻扎下来了,你每天看见一群鬼子升太阳旗就恼火,可你毕竟有家室,也不敢干什么。甚至后来你亲眼看见鬼子抢人粮食,还杀了村头的一户人家,把房子都给烧了,你气的咬牙切齿,拳头攥的紧紧实实的,指甲活在手上留下了几道血印。
来年夏末,鬼子找上你,让你当什么“协和会长”,你黑着脸拒绝了,第二天晚上,鬼子的翻译官又找上你家来苦劝你,你忍不住和他吵了起来,吵着吵着,他指着你骂:“你别不识抬举,真惹急了黄俊,弄似你全家!把你媳妇都卖舀子里去!”
你火气直冲天灵盖,上去就是一通乱打,你打小就学过武术,没几下他就不动了,等你火气消下来,你才看见那个二鬼子的头都被打变形了。
你害怕了。
你把尸体拖到墙边,你冷汗直冒,你清楚,鬼子不会饶了自己的。你到后半夜终于下了决心,给家里人留了封信,把那把打鸟的鸟铳背在背上,连夜逃走了。之后你投靠了抗联,开始打游击,每打死一个鬼子,你心里头就跟得了大胜一样,幻想自己是小时候读的书里的霍去病、卫青一样。
可是你的家人怎么样,你一直不知道。你常常想着你儿子还是个大孩子了,又想着母亲的病还重不重。你生怕他们因为你出什么意外,你每次想到这,你就会无比的惊慌,你不想得出那个最有可能、也是最坏的结果。每次到这里,思绪就被截住了。
这一次也一样,你对家人充满了愧疚,你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在疼,是因为愧疚吗?还是冻土豆实在太冷了。土豆吃到嘴里甚至冻出了眼泪。对,眼泪一定是太冷了才流出来的。
但这次不太一样,你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念头
“要是我真当鬼子的协和会长,是不是....”
你赶紧拉回了思绪,你咬了咬舌头,警醒自己别像这种蠢事。
天暗了下来,你和战友窝在一起准备睡觉,土豆虽然冷得吓人,但好在还是硬啃完了一大半,肚子里有了点东西,勉强能睡着。
你迷迷糊糊的好像睡着了,又好像醒着,不过总之一夜过去了,雪也快停了,你小心的走出庇护所,周围的环境静悄悄的,使你安心了一点。
不对
你好像听见了人和狗吠的声音,你匍匐下来,仔细的分辨。最终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很可能是鬼子来了。
你赶紧跑进庇护所,准备摇醒战友赶快跑,结果摇了好几下,硬是没醒来,你心里咯噔一下,摸了一下脖子,脖子不仅冰冷且没有了跳动。你怔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了。
此时鬼子的声音已经清晰可辨了,你还听到了昨天那个不见了的战友的声音。
你全都明白了。
你的前战友,他朝着庇护所的方向大喊:“黄俊有令,缴枪不杀!愿意归顺大〇〇黄俊的,现在还有机会!”
你哭了。
你知道,如果不走出去,你就再也见不到妻子和老母了,同样,如果出去,自己也就成最让人恶心的二鬼子了。
最终,你结束了思想斗争。你把枪举过了头顶,面如死灰,缓缓走出避难所。
“我...我...我愿意...愿意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