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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
2024-08-11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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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女儿动手打伤同学,丈夫带着初恋赶来,不分青红皂白斥责我吓哭女儿。


  女儿找到依靠,拿洋娃娃砸我。


  “你那么向着他怎么不去做他妈妈?”


  我让她和同学道歉,她坐在丈夫初恋怀里红着眼眶吼我:


  “你这么烦人,难怪爸爸不要你!”


  “你一点都比不上温阿姨,我不要你做我妈妈,我要温阿姨做我妈妈!”


  当晚,我坐上回老家的火车。


  前夫打来电话,我直接拉黑。


  这次,他和女儿,我都不要了。


  1


  接到老师电话,我赶去学校。


  映入眼帘的就是女儿叶萱不服气的脸。


  她眨着一双大眼圆溜溜的盯着我,“来的怎么是你,爸爸和温阿姨呢?”


  “来的是谁你都要道歉,这件事就是你的错。”


  偷拿别的小朋友东西,一听人家要告老师就拿娃娃打人,叶家将她惯的无法无天。


  “我的女儿不需要像任何人道歉。”


  叶廷应声而至,身后跟着一个温文尔雅的女人,他的初恋温芙。


  温芙挂着她的招牌微笑,一下就俘获了叶萱的心。


  不分青红皂白叶廷就斥责我像个泼妇,吓哭女儿。


  可叶萱的模样哪里是哭过的样子?


  叶萱见找到依靠,拿洋娃娃砸我。


  “爸爸说的对,我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爸爸都没说我,你算什么东西说我?”


  “满嘴的道歉道歉,你那么向着他怎么不去做他妈妈?”


  她依偎在温芙怀里,理直气壮的看着我。


  相比于我,温芙的话她从来都很受用。


  处理完细节,叶廷三人开车扬长而去,留我傻站在原地。


  离开前,我听到风中模糊的最后一句。


  “不听话你就滚吧!”


  父女俩真的很像,说出的话都一模一样。


  撞见佣人环绕的叶萱,想了想,我还是去劝她收敛脾气。


  这不是第一次,一言不合动手打人也并非好教养。


  小公主收到一房间新裙子,此刻心情大好。


  视线在掠过我时变得沉默,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谁来了?”


  “妈妈。”


  对面有片刻迟疑。


  “你先跟妈妈聊,爸爸还有工作。”


  习惯了叶廷的回避,我面色如常,向叶萱说明来意。


  小公主厉声拒绝。


  双眼顿时蓄满泪水,尖叫着从我身边跑开,红着眼眶吼我。


  “打了几下而已又不会死,你怎么这么多事?”


  温芙听到动静赶来,叶萱冲上去抱住她。


  “这么烦人,难怪爸爸不要你。”


  “你一点都比不上温阿姨,我不要你做我妈妈,我要温阿姨做我妈妈,你快滚出我家!”


  温芙嘴上说着不能当叶萱妈妈,还贴心的替我解释,说我只是累了心里还是爱她的。


  可她脸颊分明带着羞涩的红晕,对叶萱喊妈妈的举动内心是欢喜的。


  不知是哪个字刺激到叶萱,她愤怒的发泄着:“她才不爱我,从来只知道挑我的错,让我给多别人道歉。她控制我,不让我吃爱吃的东西,不让我玩游戏,甚至都不让我有自己的空间。”


  听到叶萱的话时我愣住了。她做对的事我会鼓励,但做错了我不会容许她抵赖。


  不让随便吃是因为她脾胃不好,不让多玩游戏是她被骗过差点走失,我从没有不给她自己的空间,是她小时候怕黑缠着我一起睡觉,没想到这些竟会让她对我怨念已久。


  温芙抱着叶萱离开,路过我时她唇角微勾,“何小姐做妻子失败,看来做母亲也没有我成功。”


  叶萱赞同的亲了她一口,“温妈妈棒!”


  心间好像梗了一根刺,我不能容忍生出的孩子对自己言语相向。


  留下离婚协议,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我离开叶家。


  叶廷打来电话,我反手拉黑。


  姚特助给我发消息,【夫人,你还有东西没拿。】


  【都扔了吧,我不要了。】


  【小姐找您怎么办?】


  【她有别的妈妈不会想起我。】


  以前我会难过,自己养大的孩子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现在我内心毫无波澜,叶廷的孩子归根是随他。


  坐在回老家的火车,我对这个城市做最后告别。


  叶廷和叶萱我都不要了。  


  2


  我用存款办了家民宿,谈不上赚钱但也不愁温饱。  


  回家不久我去附近一家网红民考察宿,学习人家的经营模式。


  招待我的是一个小男孩,双眼黝黑,跟小公主一样大的年纪,却很是安静。


  男孩的面容有些眼熟,民宿老板说他叫齐安。


  我想起来了。


  老家学校有一个贫困生名额,我曾在校园比赛榜上见过他。比赛要求很严格,齐安成绩好又刻苦。


  但比赛当天,我并没有看见他。


  我有些好奇,向老板打听才知道是家里不让他去。


  老板说,“他学费是学校资助的,父母怕他拿到名额就不管家里了。不给他交钱,也不让他参加比赛。”


  “他还有个生病的弟弟,父母偏心弟弟,平时都是抄别人的卷子练习。”


  “这不学校又出了奥赛,他想试试,就趁暑假来我这赚钱。”


  “挺懂事的孩子,只是可惜了。”


  脑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


  或许,他需要我的帮助。


  我问齐安:“我也要开一家民宿,你愿意来给我帮忙么?”


  齐安先是一愣,然后激动的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他眼中闪烁着泪花,拼命的样子何尝不是曾经的我。


  我在民宿给他腾了一间房,他急得当即就要给我磕头。


  我拦住了他,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放心,钱的问题阿姨给你解决,就把这当自己家安心学习。”


  “不行的阿姨,不能无缘无故要你钱。”


  “那就算我投资,以后赚钱了再还给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让我失望!”


  齐安看着我,眼泪哗哗往外流。


  忘了告诉他,男儿有泪也不轻弹。


  齐安很懂事,生怕我赶他走,拼了命对我好。半大的孩子踩着板凳给我做早餐,市场的阿姨都夸他会讲价,功课更是不让我操心。


  生日那天,齐安用攒了很久的钱给我买了一个蛋糕。


  他说,等有钱了会送我更大的。


  有了他,我眼窝总是浅些。


  我不由得想起叶萱,那个公主女儿。随了叶廷吃不了奶油,从不会给我做这些。


  齐安确正是好奇的年纪,问我为什么帮他,看着他逐渐低下的头,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问他:“为什么不呢?”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缺一个机会,我恰巧有。


  3


  日子稍纵即逝,齐安很争气,奥赛结果优异考进重点中学。


  晴空万里的天一瞬间乌云密布,不等回神大雨倾盆而至,看着变化突然的天,我心里隐隐不安。


  睡觉前时我看到齐安身上的淤青,面积不小昨晚还没有。


  发消息询问老师,他说:【叶先生没过去么?】


  【叶先生说他会亲自登门致歉的。】


  叶廷来了,轻易抹去了叶萱欺负人的经过。


  我问齐安:“为什么不告诉妈妈?”


  齐安不自在的揉搓衣角,小心翼翼:“叶叔叔说告诉你,你就会赶我走,他是你的丈夫。”


  吓唬孩子,我为自己眼拙而懊悔。


  电话突然响起,是姚特助。


  “夫人,先生邀您下楼一叙。”


  我带着齐安下楼,正摆弄娃娃的叶萱看见我,兴奋地跑来。


  “妈妈!”


  快到我面前时她停下了,不再前进。叶廷显然也没想到,却还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叶萱有洁癖我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现在这么严重,单单被雨水淋湿就不愿靠近。


  叶萱看着我,稚嫩的声音格外认真。


  “怎么样你才能扔掉齐安?”


  见我不说话,她继续道:“是不是他没了,你就愿意跟我和爸爸回家?”


  我被吓到了。


  后退两步,溅起的水花打落到叶萱裙子上,雪白的裙子上赫然一块醒目的斑点。


  不顾叶廷的呵斥,她尖叫一声快步上车,“我讨厌你!抛弃我和爸爸的坏女人。”


  齐安看穿了她的想法,紧紧抱住我的大腿,我弯下腰拥他入怀。


  齐安想告诉我,叶萱嫌弃我他不会。


  看向叶萱,我不由得皱眉。


  “你不要你的温妈妈了么?”


  叶萱不知想起了什么,声音有气无力的。


  “我不要她做我妈妈了,她对我不好,我要你回来,我要你做我妈妈。”


  “不好意思叶小姐,我是齐安的妈妈。”


  叶廷神色冷淡,岔开话题。“别怪老师,是我跟他说会登门拜访。”


  我不想跟叶廷见面,但他依旧来了。就像他经常说的,我沾了林家这辈子都逃不开他。我试了,就目前来看很失败,还弄伤了齐安。


  “只要叶先生说明你家孩子为什么打齐安就好。”


  叶廷对此闭口不谈,“想要什么赔偿。”


  齐安握住我的手,低声说着没事。


  我回握住他,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


  “小孩子难免磕碰,齐安是男孩不会有问题,我只想知道叶小姐为什么打齐安。”


  我不想跟叶廷再有多余牵扯,只关心齐安的伤。


  4


  气氛僵持间,小公主突然哭了,豆大的泪珠哗哗地往下掉,哭的很大声。


  “妈妈养野孩子不要萱萱!”


  “叶齐安不要脸,自己有妈妈还来抢萱萱妈妈。”


  似乎这还不解气,叶萱拿起一旁的娃娃砸向齐安。


  “你抢我妈妈,还用我的钱,妈妈赚的钱都是我的。齐安你要是敢躲,我就让爸爸把你卖了还钱。”


  齐安听后要挪步的腿停住了,看得我很是心疼。


  我不知道叶家是谁把她教成这样,但终究是过分了。


  清脆的一声,我打了叶萱。她先是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叫嚣着喊着我算什么东西敢打她,哭嚷着要叶廷卖掉齐安。


  叶廷嗤笑地看着我,那眼神好似再说原来我也有忍不了的时候。


  我不明白,也是他的孩子,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毁掉。


  叶廷点上烟,眼神玩味。


  “萱萱说那个小东西抢了她妈妈,何舟舟你说是么?”


  我语气平和,“谈谈吧,叶先生。”


  “齐安,你能先上楼么?”齐安肯定地点点头,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辛苦姚特助,看好叶小姐。”叶萱想跟上,我拦住了她。


  我和齐安的家不欢迎叶萱。


  “这几年你都教了叶萱什么?”


  叶廷蹙眉,“我教了什么?你不如问她都在学校学了什么。”


  叶廷又在推卸责任。他对着我吐烟圈,浓浓的烟气呛得我脸色通红。


  我讨厌叶廷无休止的的恶趣味。


  他说,“你既然还知道萱萱是你的还孩子就应该给抚养费。”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叶廷不理会我的震惊,唤来姚特助递给我账单。


  “走了四年,不会连孩子的抚养费都交不起吧?”


  叶廷双眼微眯,施舍的口吻。


  “何舟舟,你要是想,我们可以再有个孩子……”


  他又想说,没必要替别人养孩子。


  可我养齐安图谋很多。他可以让我知道自己不是个一无是处的母亲,他会成功连带着我的那份一起。这些,都是叶萱做不成的。


  我没说话,叶廷以为自己猜中了,得意至极:“何舟舟,离婚这种戏码演够了就停吧,再多就没意思了。”


  “大不了我不再跟温芙联系就是,你总该满意了。”


  5


  我和叶廷的谈话不欢而散,一如不堪我们回首的过往,实在无话可说。


  我和叶廷在很久之前就变了味。


  忘不掉那天夜晚,他坐在华丽的包厢,美怀抱温芙,对我好生嘲弄。


  “被玩过的女人,哪个男人会要?”


  他漫不经心的晃动酒杯,左右询问。


  “你会要?”


  “还是你会?”


  闻者先是嗤笑,然后嘲讽:“叶少哪里的话,我们再爱玩也不是什么女人都要的。”


  叶廷挑眉,眼神轻蔑的像看一个玩物。


  “何舟舟你看,离开我哪有人会要你?”


  说罢,不再管我。捏住温芙的脸他吻了上去,起哄声震得我头疼,踉跄着向门口走去。


  一出门我就看见了蹲在柱子旁的父亲,已至年迈,背影很是单薄。


  老家到这的路不短,见我一次要坐很久车。


  父亲嘴里叼着烟,打火机却是怎么都点不着。余光瞥到我,收起烟盒。


  “你怀孕了,我不抽烟。”


  我没说话,视线扫过他凌乱的头发,眼眶里还有血丝。这就说明他昨夜没有离开,极有可能听到叶廷的话。


  父亲盯着滂沱的雨,止不住的叹息。半晌,他站起身子,声音低哑。


  “舟舟啊,不然咱就回家吧。叶家对咱是很好,但你也偿还够了,可以离开的。”


  我听着自己心里清晰的回应,大抵是愿意走的。


  父亲去找了叶夫人,说要带我离开。


  叶廷拒绝了,他说:“她孩子姓叶,不留在这能去哪?”


  父亲说他都要带走。


  叶廷坐在主位,骨子里全是傲慢。


  “凭什么?你养得起他们么?”


  我不知道叶廷跟父亲在书房聊了什么,只是感觉他突然苍老了许多,嘴里喃喃着早知道就不答应送我来叶家了。


  瘦骨嶙峋的父亲声音苍老,“我就要我女儿。”


  叶夫人动容了,她亲自劝说叶廷放我们离开,但前提是生完孩子。


  我同意了。


  叶廷的话父亲记住了,并且一记就是很多年。


  直到他临走前,还紧紧攥着我的手,惦念着让我不要嫁给叶廷,一定远离叶家。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父亲分不出哪句是叶廷的玩笑话,只是觉得这种人配不上我的感情。我也渐渐分不出真假,假话说多了也有几分真心。


  父亲在本子上写:叶廷目无尊长,对我从不尊敬。还出言不逊,说我女儿不要脸勾引她,不堪入耳的话弄得我心脏疼。我那么好的女儿,宝贝的女儿,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没人要了?


  父亲被叶廷气出了心病,我回家后不久便撒手人寰。


  那夜,我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风里都是父亲悔恨的声音。


  “舟舟啊,要是爸爸再有用些,你是不是就不用受叶家欺负?”


  “舟舟啊,这些年在叶家是不是过得很不开心?”


  “舟舟啊,爸爸对不起你,又要让你一个人了……”


  夜晚的风不大,我却觉得整个屋都在响。


  6


  直到叶廷将温芙带到我面前,为了刺激我叶廷搂着她亲。在看到我对他们没有任何反应时,他终于确信我是真的不在乎了。


  我曾经想,他要是爱我就不会追求温芙,要是爱温芙就不该困着我。


  既要又要的嘴角,真是难看。


  叶廷慌了,他开始频繁出现在我身边,我都视而不见。


  他转变策略,着手帮我的民宿做宣传。


  叶家的策划案很好,铺天盖地的广告吸引了很多顾客。叶廷每天出现,坐在靠窗的位置办公,时不时有人上前搭讪,他总是一脸歉意的看向我,然后委婉的拒绝。


  周围人都认为叶廷在追求我,劝我答应他不要错过好男人。


  我冷笑,叶廷算哪门子的好男人?


  他们不知道我和叶廷的关系,我也不过多解释,人为什么总要陷入自证的陷阱?


  叶廷的脸,可以多招揽不少人,我喜闻乐见。


  许是叶廷教导,叶萱难得的收了公主脾气。她学着齐安做家务,学着齐安主动牵住我的手,又再看我无所反应后落寞松开。


  曾经对血缘的期待太多,现在我只觉得他们碍眼。


  终于在某天,叶萱再一次跟齐安发生争执。


  叶廷一声不吭的看着我,他在等我的反应。


  令他失望的是我并无波澜,牵着齐安就离开了,平静的好似早就知道会如此。


  叶廷的脸色难看极了,神色颓败地拽着叶萱走了。


  叶家高高在上的根是丢不掉的。


  一连多日都不见叶廷父女的身影,我只当他们终于演不下去,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晚上回家时,却见叶廷铺满蜡烛在楼下等我。


  “爸爸,妈妈会高兴么?”


  “会的。她不就想要这个?”


  叶廷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叶萱换上华丽的公主群,难得的没带娃娃。


  我平静的望着他,“容易起火,叶先生注意安全。”


  说完,我拉着齐安上了楼,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叶廷再一次假模假样的在楼下表白时,我彻底冷了脸。


  看见我下来,叶廷以为有所回转。举起花,高声呼喊。


  7


  “何舟舟,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周围的人都在拍手,现场响起此时彼伏的胶囊,答应他。


  叶萱抱着洋娃娃高兴的拍手,不远处站着跟我一样冷脸的齐安。


  叶廷的话,每个字都刺激着我,好似在提醒我过去的不堪。


  我平静地接过他的花,在叶廷眼中闪过欣喜时又一把扔到垃圾桶里。


  “叶廷,我们已经离婚了!”


  恋爱,婚姻,我和叶廷现在什么都没有。


  矜贵的面容有一丝破裂,叶廷装不下去了。


  “离婚协议我没有签字。”


  “那是你的问题。”


  “叶家的人我都替你说通了,母亲跟爷爷都回了老宅,温芙不会在跟我有关系,萱萱的脾气也在改正。何舟舟,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


  我只觉得可笑。叶廷就不觉得自己有错。


  “所以呢,这一切是我造成的么?”


  “人不是我赶走的,孩子生下来我不是没养过,但她叶萱是公主瞧不上。”


  “现在你要赖在我这也没用叶廷。你们,我早就不要了!”


  “以后,都请不要再来!”


  我扇了叶廷一巴掌,不轻。好像加了多年的怨,手震得发麻。


  叶廷僵在原地,许久才缓过神来。


  “我只是想复婚,这样能给萱萱一个完整的家。”


  他神情落寞,透露着淡淡的悲伤。


  “怎么?你一手操控的婚姻不幸福么?”


  他吻的那么深情。


  叶廷为自己辩解:“是贺枕说,女人都喜欢霸道的,感情越强烈记忆越深刻。”


  我看着他,眼皮都不抬,“贺总从不强迫周小姐,更没有欺骗。叶廷,自己的错误不要总狡辩让别人买单。”


  我不想家里再沾上叶家的味道,拒绝了二人上楼的请求。


  夏夜的风很凉爽,我坐在窗前享受了很久。


  齐安走来,轻轻为我披上衣服。


  “妈妈,不要着凉。”


  我想,这辈子有齐安就够了。


  8


  算命先生说我可以冲喜,对叶廷的病有好处。家里本不想答应,但叶家于我家有恩,承诺以后会照顾我到成年,父母才勉强同意。


  父亲说,我是算着日子生的。姥姥说,囡囡要过好日子了。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幸运的。


  起先,我也是这么想的。七岁时,叶夫人如约前来,我收拾好行李前往叶家。


  那年,我走进陌生房间,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叶廷。叶夫人说他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不用再安仪器,醒来的时间也变长了许多。


  她说叶廷以后就是我哥哥,教导我跟他说话,我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少年,雪白的脸颊诉说着上天对他的不公。我握住他的手,很凉很凉。


  但我还是握住了,姥姥说叶家对我们有恩,我要好好报答叶廷。


  我在心里祈祷他早日醒来,那样我就拥有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我和叶廷从未分开,不知道是不是算命先生的话灵验,叶廷的状态肉眼可见在变好。


  月亮高悬在天边,我本不该多有念想。但每每驻足,总会令人心生贪念。


  某次,我途经活动室门口,屋内传来叶廷玩世不恭的声音。


  “何舟舟,我喜欢你。这样够了吧?”


  “太够了叶少,你一开口何舟舟必然同意,这把稳赢。”


  “何舟舟,要不是家里非要留下她,谁搭理这跟屁虫。她又土又丑我怎么会喜欢她?”


  不免有人调侃,“叶少,舟舟生气了怎么办?”


  叶廷语气不屑,“叶家对他们家有恩,她哪敢生我的气?”


  他性子恶劣,我早该看清。


  于是叶廷当众询问时,我冷脸拒绝。叶廷被下了面子,一度冷战了很久。


  直到那天,接到他好友电话,我终究是心软。想起姥姥的话,我驱车领叶廷回家。


  叶廷醉了,他朦胧地睁开眼看看我,吻了上来。我推不开他,鬼使神差,一夜无梦。


  那时我以为久违的心事有所结果,却听到叶廷口中唤了整夜的另有他人。


  温芙,叶廷的初恋,叶萱口中我比不上的人。


  好像眼泪在一夜流干了,心就不是很在乎了。


  9


  小公主近来总与班级同学矛盾,说不过就好动手。


  她是叶家的掌上明珠,其他孩子多是不敢还手,老师非常焦急。他几次打给叶廷,都以工作为由婉言劝说找我,叶廷直言我是小公主母亲。


  起初我还曾辩解,后来不知他动了什么,老师打给他的电话都直接转到我这。


  便不再多言,左右不过多走几次学校,赔偿道歉都是叶廷的,权作多看看齐安。


  我很清楚,这些不过是叶廷在逼我认回叶萱的把戏。


  再次接到老师电话,我匆忙赶去学校。


  老师说,齐安带头孤立叶萱。听到这我是很诧异的,齐安断不会做这样的事。


  恍惚间我竟松了一口气,受欺负的不是齐安就好。


  我好像成为了一个冷漠的母亲,对女儿的遭遇视若无睹,但又很快释然。


  爱之一词,本就是相互。


  叶萱眼巴巴地守在门口,看到我来冲过来抱住我的大腿。她难得的没有砸人,哭着对我说:“爸爸说,我不打人就是好孩子,妈妈就会喜欢我,我今天没有打人,妈妈喜欢我了么?”


  叶萱抬起头,期待的望着我。


  公主的生活太缺少打击,我没有如她所愿。


  “你爸爸是骗你的。”


  我怀疑自己染上了叶廷的劣根,但偶尔一次感觉并不赖。


  在我注视下,叶萱磕磕绊绊说明了经过。


  她与齐安总是拌嘴,班里同学大多也与她不和,但是碍于叶廷家里不让明说。孩子不懂弯弯绕绕,他们的是非观认为,叶萱欺负了他们也不愿道歉就是坏孩子。齐安帮助他们并且怼叶萱就是好孩子。


  于是自发的追随齐安,远离叶萱。一个两个还好,人员多了小公主就受不了了,她习惯了叶家众星捧月的生活,觉得是齐安撺掇同学孤立她。


  便告诉老师,齐安不让同学跟他玩。


  我没说话,打电话给姚特助,错不是齐安就好。


  善恶的书,孩子总是读的真实些。


  10


  “我只是与你有过一个孩子,我们已经离婚了叶先生,手不要太宽!”


  叶廷泛白的骨节死死地按在桌上,他刚赶走了我的相亲对象,现在又拦住我。


  “没有没有,我没有同意!”


  我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别让我瞧不起你,叶廷哥哥。”


  叶廷放开手,艰难地开口:“离婚协议书我会签字,找个比我好的。”


  他好像一瞬之间苍老了很多,捂住脸,压抑的泪水夺眶而出。


  “我会的。”


  叶廷有卸不掉的骄傲,我不理解。


  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临了离开时,叶萱好似察觉到什么。她抱着娃娃在地上滚着哭,她喊妈妈,喊齐安弟弟,痛斥叶廷说话不算数,却独独不愿离开。


  “萱萱会很乖很听话,妈妈别不要萱萱!”


  “萱萱会学齐安,会按时写作业,做家务,还会给你暖手。求你不要赶萱萱走!”


  “萱萱要妈妈,我要妈妈,妈妈别不要我!”


  她抱着我的腿求我,趴在叶廷身上捶打他,哭得撕心裂肺,模样好生可怜。


  但这一次我没有心软。


  齐安站在我身边我,默默牵住我的手。


  “妈妈的手好凉。”


  迎着光,我轻抚着齐安的头,“齐安帮妈妈暖暖。”


  “他们以后都不会再来了么?”


  “对。”


  看出我情绪的低落,齐安握着我的手紧了些。


  他说,“舟舟要开心。”


  “舟舟首先是舟舟,然后才是叶萱的妈妈,舟舟要开心。”


  耳边好像回响起多年前老房子的风声。


  他说,舟舟先是舟舟,再是爸爸的孩子,舟舟要开心。


  他说,他在天上看着我,要往前走,不回头。


  我总说,养齐安眼窝浅了些。


  11


  被叶廷赶走的相亲对象姓林,是个大学教授。也是离异,带着女儿小月。


  他很有涵养,没有因叶廷的胡闹迁怒于人。


  “前夫还要继续纠缠,这说明你很好,错过你是我的损失。”


  我笑了笑,没做回答。


  林先生很好,待齐安很好,甚至待叶萱也好。


  我们相处很融洽,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看穿了他想求婚的心,制止了他。


  我和他讲了过去,嘱咐他想清楚了再做决定,我不会给他后悔的机会。


  林先生一个一米八的汉子,听完竟哭了。


  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他说,“如果我们早点认识,你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哭过后他又开始纠结,一连躲了我好几天。


  直至我蹲到他避无可避,林先生无奈的掩面。


  “我怕你嫌弃我年龄大。”


  齐安和小月都笑了,谁都没想到林先生还在意这个。


  我示意他低下头,轻踮脚,我吻在他的额头。


  林先生很好,我也很好。


  叶廷在听到我婚礼消息不久后,出了车祸。


  可笑的是,陪在他身边的是齐安。


  叶廷嘶哑着声音问他:“你妈妈怎么样?”


  “她很好。”


  半晌后叶廷犹豫着说了声抱歉。


  齐安说不用,叶廷没什么对不起他的。


  “何妈妈很好,林爸爸对她也很好,他们很幸福。”


  叶廷哽住了,艰难地从嗓子里吐出三个字“那就好。”


  “你妈妈有给我留什么话么?”


  我不想见叶廷,曾说他是世上最恶心最该死的人。


  看着眼前人颓废的身子,齐安顿了顿,“没有。”


  齐安想,如果是我也会同意他这么说。

番外:


  叶萱小时候很讨厌何舟舟,叶廷说她做了很多错事所以不是妈妈了。


  叶萱听不懂,但是叶廷很厉害,她相信叶廷。


  叶廷说温芙好,她也跟着说温芙好。叶廷亲温芙,她也跟着亲温芙。


  叶廷对何舟舟很奇怪,她对自己好叶廷说她蠢,她对自己不好叶廷又说连自己孩子都不疼的烂女人。


  后来叶萱发现,叶廷才是那个谎话连篇的人。


  何舟舟不在的日子里家里气氛冷的吓人,叶廷随时都可能打骂佣人。


  叶萱哭着找妈妈。


  叶廷总是严厉的纠正,是何舟舟不是妈妈。


  叶萱听不懂,但喊错了叶廷很凶,叶萱记住了。


  见到何舟舟前,叶廷总说齐安不好。其实他很好,但叶萱还是耍公主脾气了。


  因为叶廷说这样才能见到舟舟,学校的同学都说不听话的坏孩子才没有妈妈,叶萱有妈妈。


  她听了叶廷的话,但何舟舟好像更生气了。


  叶萱骂了齐安还打伤了他,何舟舟的眼神很失望。不让她回家,那个她和齐安的家。


  叶廷醉酒把她当成了贺叔叔。


  贺叔叔忙着哄周阿姨,没空管叶廷,叶萱在心里想。


  叶廷认错了人,一股脑将心里话吐了出来:“何舟舟不爱我,她爱叶萱胜过爱我。我不满意,我跟叶萱说她不爱她,叶萱信了。小孩子知道什么,我就说何舟舟应该爱我!”


  “其实那晚我根本就没有喝醉,我故意的。我还喊了一整晚的温芙,谁叫她当众拒绝害我丢脸,这是她自找的。”


  叶萱愣住了,扶着叶廷的手松开。她无神地呼喊佣人,自己踉跄着回了屋。


  很久以后叶萱都在想,要是她没有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不认错,是不是就没有之后的一切。


  她很懊恼,却没想开导她的是妈妈的丈夫,那个林教授。


  他和叶廷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不会看不起人更不会骂人。他对齐安很好,甚至偶尔出现的自己也被爱屋及乌。


  叶萱想给林教授减分,但找不到。


  她又琢磨起让他们离婚,齐安先一步按住了她。


  他说,「求公主殿下高抬贵手,别破坏何妈妈幸福。」


  齐安阴阳她,叶萱心里不舒服,但也无言反驳。因为她发现自己真的很像叶廷,恶劣的根藏不住。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叶廷的恶,却不想不算彻底。


  何舟舟又一年生日,叶萱偷跑来庆祝。但她没有进去打扰,看到一家团员的他们,暗自神伤。


  小月邀请了她,那个林教授的女儿,叶萱记得。


  小月漂亮,知性,落落大方。


  在齐安的默许下,小月给叶萱讲了何舟舟的过去。


  叶萱哭了,她跑去质问叶夫人,叶夫人没否认。


  她又问照顾自己多年的刘姨,刘姨只是告诉她别学叶廷。


  最后,叶萱跑去找了姚特助,他好像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姚特助很恭敬,「小姐,叶总给我的薪水很高。而且如果我离职,会变相被行业封杀。」


  就是变相的在告诉叶萱,他只是不能离开。


  叶萱想起小时候,叶廷嘲弄的声音。


  「你妈妈不要你了,她抛弃你了。」


  「何舟舟一点都不爱你,她谁都不爱。」


  「叶萱,你是个没人的种,我也不会要你。」


  叶萱开始在家里演戏,她学着过去的叶廷。


  最终叶廷先受不了了,他愤怒的质问叶萱想气死他么?


  叶萱很淡然。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