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女主是绿茶心机婊小说?

发布时间:
2024-08-17 13:58
阅读量:
21

(已完结)

1

我是故事里的绿茶女配,本该人人喊打,却靠着精湛茶技将所有人收入囊中。

2

我是谢家的养女,这件事在这所权贵子弟聚集的高中并不是秘密。不过没人敢来招惹我,原因无他,不过是我的养兄谢司言是圈子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不允许任何人议论我。


  “一个养女而已,得意什么?”


  下课时教室吵闹,我如往常一样将班上同学的作业收起,难免听到一些窃窃私语。


  我不明就里地看了一眼说小话的女生,只是微微一笑:“同学,请把作业给我。”


  女生脸上带着说坏话被抓包的心虚,转瞬间又挂上轻蔑之色:“等盛大小姐来了,看你能得意多久。”


  她的话实在云里雾里,不过我的确听说过这个盛大小姐,盛明玉。盛家与谢家平分秋色,盛明玉是盛家的掌上明珠。

但盛明玉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等我去办公室送完作业,半路上却被人堵在了过道里。大约有三四个人,为首的是个容貌极其明艳的女孩,眉眼之间如七月骄阳。


  “你就是宋今禾?”女孩上下打量了一下我,抬着下巴瞧我。


  我点点头,笑得温和:“这位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你这副虚伪的模样就心烦,”女孩说话直截了当,皱着眉道:“我不管你从前如何,从今往后,可得记住了,沈景是我的人,识相点就离他远远的。”


  沈景的母亲和谢司言早逝的母亲是至交好友,对谢司言颇为照顾,常常将谢司言接到身边看顾,我这个便宜妹妹往往也顺带被捎过去,因此十二岁时便与沈景相识。


  “我和沈同学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答道,还来不及多说几句,便见沈景快步走到我面前,将我挡在身后。


  沈景眉目清俊,对着女孩却始终带着一股怒意:“盛明玉你闹够没有。”


  “阿禾你没事吧?”沈景转过头柔声对我道,目光扫到盛明玉时又换上冷意:“有我在,不会让她欺负到你的。”


  沈景的声音极大,本来在走廊边暗中围观的人群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我还没来得及摇头,一边的盛大小姐又气愤地一跺脚,风风火火地走了。


  围观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了,我有些头皮发麻,面上却只是抬眼瞧着沈景,眉眼弯弯:“盛同学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和我聊了聊天。沈同学不用这样维护我。”


  沈景面上担忧不减:“要是她再来找你,一定要和我说。”


  上课铃声恰时响起,我总算找到借口同沈景道别,赶在老师进教室前坐到了座位上。


  “今禾你没事吧?”同桌乔乔小声问我,余光瞧了一眼老师又继续道:“听说盛大小姐对沈景一见钟情,为了沈景特地转学过来,这几天好大的阵仗,你小心一点。”


  我回给乔乔一个宽慰的眼神,指指黑板,小声回道:“别管这些了,高三的课还不认真听讲。”


  乔乔是个听话的姑娘,没再多问。我也强迫自己沉浸到课堂里去,不去想沈景和盛明玉。

3

  但我想躲着他们,盛明玉却到底没放过我,趁着体育课拿器材的间隙,将我锁到了器材室里。


  不过这位大小姐显然没怎么捉弄过人,正是下午三四点钟,器材室里光线不暗,因着在阴影衣角,室内也没有早秋残存的暑气,几个垫子搭在一起还能做舒服的靠椅。


  最多被关个两个小时,负责整理器材的老师便会开了器材室的门。


  我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本笔记开始复习,没想到半个小时后门外便传来落锁的声音,进来的是我的养兄谢司言。


  “哥哥,你怎么来找我了?”我作出惊喜的模样。


  “你同桌上课没看见你,找你的时候被我碰上了,”谢司言双手按在我的肩上,温度炙热:“谁把你锁在这里的?哥哥去给你报仇。”


  我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点,微微垂头,露出一个柔婉的角度:“应该是不小心把我锁在这里,多亏了哥哥,我现在不是没事吗?”


  “你啊。”谢司言叹了口气,面色却依旧沉着:“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盛明玉做的事。盛明玉我暂时动不了,但其他人……”


  谢司言拽着我的手腕径直出了校门。保安认得他的脸,自然不敢多管。谢司言将我带到一处幽僻的小巷。


  里头还站着几个人,一个穿校服的男生被压着跪在地上。站着的几个人我认得,是谢司言素日的跟班。跪着的人我也认得,是同班的体育委员,也是刚刚将我锁在器材室里的人。


  “谢哥,就是这小子。”一个黄毛开口道。男生本是一直垂着头,闻声连忙抬起头来,冲着谢司言哀求道:“谢少爷,都是盛大小姐让我干的,和我没关系啊……”


  谢司言一脚踹在他心口,眉眼尽是狠厉:“老子的妹妹也敢动。”其他的几人得了命令,也围着男生踹了几脚。


  男生支持不住蜷缩在地上,又往我的方向爬:“咱们好歹是同班同学,这事和我真没太大关系,求求你救救我……”


  我垂在一侧的手微微发抖,低声同谢司言道:“哥哥,我没什么事,要不就放过他。他下次肯定不敢了。”


  “阿禾,你太容易心软了。”谢司言这么说,却没有答应的意思,只是看垃圾一般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生,带着我离开小巷。


  我不敢回头,身后只留下微弱的痛苦的呻吟。


  这呻吟直到回到谢家才慢慢从耳边淡去。家里阿姨已经备好晚饭,谢父照旧有应酬,餐桌上只有我和谢司言。


  “阿禾,来,吃虾。”谢司言剥去虾壳,放进我碗里,冲我微笑。


  “哪里需要哥哥做这些事。”我混着米饭咬了一口虾。


  “你是我妹妹,自然配得上我做这些事,”谢司言将手擦拭干净,默了片刻,话题又转到今日:“盛明玉素来嚣张跋扈,不过她针对你到底是为了沈景。阿禾,你同沈景,确实不应该走得那么近。”


  “我们只是普通同学关系,”我解释道,又抬眸望着谢司言,笑道:“如果哥哥不希望我们走得近,那我以后看见他就躲着走。”


  谢司言愣了片刻,也笑了,没再说话。


  不多时,我放下碗筷,带着笑容起身:“我先回房间了。”


  谢司言点点头,我转身上楼回到房间,等关上门才将脸上的笑容卸下来。虾肉的味道还弥漫在嘴里,我又想起小巷里的呻吟,腰腹处似乎也被虚空踢了一脚,没来由地恶心。


  我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将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子里清除,做到书桌前,发信息问乔乔借今天下午课上的笔记。


  我整理完笔记又刷了几套卷子,一直到凌晨十二点才睡,晚上又做了噩梦。次日起的迟了一些,我草草收拾了一下,来到教室。教室里的学生已来点七七八八,五花八门的私语声一贯遍布每个角落,在我进来的一瞬却安静了片刻。


  我从小就对周围环境很敏感,众人的异常太明显,我大致猜到是和昨天的事有关,只是无知无觉般坐到座位上。


  乔乔的脸色也有点古怪,瞧了我好几眼才吞吞吐吐道:“赵明转学了,今禾你……你知道吗?”


  “真的?”我的声音有些失真,手指紧攥着书页一角,几秒后松懈下来:“我……不清楚。”


  乔乔没再开口。这一日众人都如乔乔一般,不动声色地沉默着。

4

  沈景又来找了我几次,半路被盛明玉截走。他们的故事里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存在感却实在不低,再听到新的消息时,已是沈、盛两家预备联姻。


  这件事还是谢司言透露给我的。


  “苏姨过几天生日,阿禾你和我一起去,蛮重要的场合,新给你订做的裙子送到房间了,你挑一件喜欢的穿。”谢司言忽然在饭桌上提起。


  苏姨是沈景的母亲,在谢司言心里同自己的母亲没有太大差别,每年都会亲自为她挑选生日礼物。不过往年规模不大,我与沈夫人关系不深,大多时候都留在家里。


  谢司言忽然定睛瞧着我,又开口,似乎意有所指:“听说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盛明玉缠沈景缠得紧,苏姨对盛明玉又极满意,想来这大事应该和他们有关。”


  我点点头,没作任何反应,只垂着头吃饭。谢司言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


  谢司言送来的礼服清一色的浅色,我到宴会当天才随意选了一件普通得体的穿上。镜子里的人黑发及腰,乌浓的眼,在浅色礼服的衬托下更显清纯无害。


  我走到楼下,谢司言已等着我。他平时吊儿郎当的,穿上西装眉眼优势便显现出来,有一种富有攻击性的英俊。


  谢司言瞧见我,眼底掠过一抹惊艳。家里阿姨赞道:“宋小姐出落得越来越好看了。”


  谢司言点点头,轻声道:“妹妹确实越来越漂亮了。”他伸手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扶到车上。


  我只是垂下眼睫,做出羞涩的模样。


  一进宴会大厅便听见此起彼伏的笑语,三两聚在一起推杯换盏。我挽着谢司言的臂弯进场,便有不少人涌到面前。他们的脸我大多熟悉,倒不至于怯场,只安安静静地做个谢司言的哑巴女伴。


  谢司言率先同被人群簇拥着的沈夫人问了好。


  “小言来了,”沈夫人笑得真心,又微微皱眉:“这么久不见你倒是瘦了些。”


  “苏姨,我现在大了,哪能像小时候那样胡吃海喝,到时候您见我变成个将军肚就满意了。”谢司言插科打诨道。


  沈夫人笑开,目光落在我身上:“这是今禾吧,长这么大了。”


  我问了声好,沈夫人亦客套地回应了一下,旋即与其他夫人寒暄。


  谢司言在里面时不时插几句嘴逗沈夫人开心。这地方没我什么事,我便悄悄退到角落,取精致托盘上的点心吃了几个,不然等会儿正题开始,便没这个机会了。


  “今禾。”我还没吃几口,便听见有人喊我,一回头竟是沈景。


  说实话我和沈景并不熟,只勉强算得上青梅竹马,见了面也是拿应对谢司言的一套来应对他。但沈景却经常拿奇怪的眼神定定瞧着我。


  我不知如何应对,但万幸沈景还没来得及再开口,盛明玉便站到他身边。盛明玉今日一身酒红礼服,极衬她的肤色,行走之间便如一朵盛放的玫瑰。


  只不过盛明玉瞧我的眼神敌意太甚,只是碍着场合,只狠狠瞪了我一眼,强拉着沈景走了。


  看来他们订婚的事情是板上钉钉。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意料之中,宴会开始不久,沈父沈母便宣布了沈景与盛明玉订婚的消息。无论真心或假意,众人皆是一片祝贺之声。只是被簇拥在人群中央的沈景始终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又是那种奇怪的目光。


  我身侧的谢司言显然注意到了,将我往后拉了一下。


  “我们没什么关系的,哥哥。”我柔声道,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

但沈景似乎没打算放过我,趁着我到大厅外的庭院里乘凉,找了上来。


  沈景离我极近。我往后退了一步,礼节性地道了一声:“恭喜。”


  “今禾你是气我订婚了对吗。”沈景眸色极深,又凑近了一点,呼吸喷洒在我的脖颈上,激起一阵生理不适。


  “与盛家联姻有助于我们家的生意,这根本不是我的本意,我对盛明玉一点感情都没有。我对你……”


  “这是你和盛小姐之间的事,”我及时打断他,抽身欲走:“哥哥还等着我。”


  沈景却死死拉住我的手腕,将我往他怀里扯。男女力量悬殊太大,我实在动弹不得,又担心做出什么举动触怒他,只能厌恶地往后退。


  “你们在做什么?”盛明玉气势汹汹地将我扯开,旋即给了沈景一巴掌。


  我暗自赞一声漂亮,抬眼却瞧见盛明玉眼眶红得厉害。


  “我本以为,”盛明玉咬牙看着沈景:“我本以为你答应和我订婚,多少对我有点感情,没想到我喜欢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能不能别再闹了。”沈景冷冷道。似乎被撞见了到底有些心虚,没说完方才的话便甩身走了。


  “你别得意。”盛明玉又瞪了我一眼。我从随身小包里取出纸巾递给她:“别哭了,你今天的妆很美。”


  “要你假惺惺。”盛明玉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接过纸巾,轻轻点了点眼角。


  “他不喜欢我,我便不要他。”盛明玉恨恨道。


  我没有开口,只是暗自叹了口气。今天这么大张旗鼓地宣布订婚的消息,盛明玉再想退婚可能没那么容易。


  “阿禾。”树荫里走来一个人,是谢司言。庭院灯光有些暗,谢司言的脸有一半隐在阴影里,他脸上没有笑意,只是向我招招手。


  我走到他身侧。


  “我们该走了,阿禾。”谢司言不知在那看了多久,只是等我走近,拉住我的手腕将我一路带到车上。他用的力气极大,握得我手腕生疼。我强忍着,撑开一个笑容:“哥哥,怎么了。”


  “我不是说过不希望你和沈景走得太近吗?”谢司言的神色有些接近我最初见到他时的模样,冷漠,狠厉。


  只不过那时谢司言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只有十二岁。母亲病逝没多久,我便被谢父带进谢家,成了谢司言的妹妹。


  谢夫人在谢司言八岁那年过世,四年时间,谢父续娶在圈子里显得合情合理。不少人为了成为谢夫人接近谢司言,也有的直接抱着私生子找上门, 使得谢司言对家里来的外人格外抵触。谢父也没有闲暇来管教他,自小便成了一等一的霸王。因此我最开始进谢家时,谢司言极其厌恶我。


  谢父素日不在家,谢司言其实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表达出一点对我的厌恶便能成为家中仆人的风向标,偶尔也会亲自动手,把只穿一件睡裙的我关在冬天的储物室里。凌晨佣人来开门,做戏般惊呼一声我怎么这么不小心跑到储物室里。


  我冻得嘴唇发紫,却仍旧对谢司言露出柔顺的微笑。谢司言最开始拿瞧破布娃娃的眼神瞧我,后来拿瞧床头柜上精巧洋娃娃的眼神瞧我。


  我适时落下一滴泪,眼眶红了:“是沈景来找我,我想来找哥哥却走不了。哥哥,我不会离开你的。”


  谢司言的脸色逐渐由阴转晴,松了手,将手放在我头顶,一下一下摸着我的头发:“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毕竟阿禾是我最听话的妹妹。”


  我仰起头,露出如幼时一般的柔顺的微笑,将微微发青的手腕藏在身后。

5

  虽说那日盛明玉想要的退婚的心思似乎很坚决,回到学校时两人订婚的消息还是被宣扬的人尽皆知。他们两人动向不知为何总需要我去刷一波存在感,我又被堵在厕所。


  上课铃声已经响了,卫生间却被一群人堵着。


  这一次为首的并非盛明玉,而是素日跟在她身边的方佳。


  “方同学,有什么事吗?已经上课了,请让我出去。”我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扫视人群,寻找突破点。


  “上什么课啊,装什么装,”方佳恶意地笑着,堵住去路:“你知道沈景已经和盛小姐订婚了吧,还巴着人家不放。大家说说,这种人叫什么?”


  其余人刺耳地叫着。


  “你这种人,我今天就替盛小姐教训教训你,给你上一课。”


  “我和沈景没什么关系。不过,你是替盛小姐来教训我,还是替自己?”我平静道,瞧着方佳新烫的卷发:“你喜欢沈景吧。”


  “你胡说什么,”方佳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恼羞成怒般给了我一巴掌:“我今天就来好好教训教训你。”


  我捂住左脸,想借机从门口冲出去,但对方人数实在太多。


  “抓住她,让她跪下!”方佳似乎为了掩盖心虚,大声指挥其余几人按住我。


  我把强按着跪在厕所的大理石地砖上,膝盖硌得生疼。


  方佳提起一旁的水桶,将半桶脏水泼向我。校服被脏水浸湿,水滴顺着发尖往下滴,泛起令人作呕的恶臭。


  方佳似乎被我的惨状取悦到,笑了:“还剩下半桶脏水,喝下去,我就放你回去上课。”


  “方姐真是心善,对这样的人还讲什么客气。”有人恭维着方佳,有人强硬地压着我的头往脏水里按去。


  现在是上课时间,即使有学生来也不会敢进这里。方佳本身背景便不小,更没有老师敢管。谢司言今日并未来学校。


  忍一下就好了。忍一下就好了。我微弱地反抗着,像只待宰的羔羊一般等着被水淹没的窒息感。


  “你们在做什么?”有人来了,是盛明玉。


  “盛小姐,我替您教训了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方佳脸上换上谄媚的笑容,凑到盛明玉跟前。


  “谁让你做这些事的,”盛明玉看了一眼我,沉声对她们道:“滚!”


  方佳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不敢说出口,不甘心带着其他几人离开。


  “不是我让她们干这些事的,我虽然讨厌你,但是也不屑于做这些事,哎呀,你怎么也不知道反抗。”盛明玉伸手拉我起来,气急败坏地辩解着。


  “谢谢你。”我冲她笑道。


  “你笑什么笑啊,笑得难看死了。你刚刚就应该打回去,就算人多一人一巴掌也回本了。”盛明玉不自然地别过脸。


  “你们都说了,我是柔弱不能自理的绿茶,总不能崩人设吧。”我开玩笑道,又推开盛明玉想要扶着我的手:“你先走吧,我自己处理。免得叫人看见了,传到你未婚夫耳朵里,又来找你麻烦。”


  “我盛明玉行得端坐得正,那个混蛋就算冤枉我又怎样。”盛明玉似乎对沈景还有所眷恋,面上却咬牙撑着。


  “被人冤枉的感觉总是不好的。就像你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被人泼了一盆脏水,你知道那盆脏水和你无关,但干干净净的衣服被弄脏的感觉确实存在的。”我摇摇头。


  盛明玉愣了一瞬,大小姐脾气上来了:"我才不管那么多,你跟着我走。"


  盛明玉带着我到了附近的酒店洗去身上脏水,又命人送了十套干净衣服过来。


  “选一套穿上,剩下的打包带走,就当还了你上次借我纸巾的人情。”盛明玉挥挥手道。


  我没有推辞,只柔柔道:“谢谢盛小姐。”


  “别拿那种语气和我说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盛明玉打了个冷颤,回头吩咐司机将我送回学校。

6

  这件事到底是传开了。在谢家的威压下,貌似盛明玉也暗中表了态,学校不敢糊弄过去,调查中又有匿名人士提供了方佳几人之前校园霸凌的证据,最严重的一次使受害者落下终身残疾。警方介入,在多方推动下,方佳几人成功留了案底,并被学校退学。


  后续处理和我没有太多关系,我只是安安静静地补着这几天落下的笔记。


  “哥哥给你报了仇,开心吗?”谢司言坐在我的书桌旁,定定瞧着我。


  “我知道哥哥会永远保护我。”我朝谢司言投去一个全然信任的眼神。


  “当然了,只要你永远……”谢司言挑起一缕我的头发,轻轻捻着。


  头发末梢是没有神经组织的,但手指的温度却似乎自发梢蔓延。我有些头皮发麻,垂头不去看谢司言。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会一直保护我,只要我一直是柔弱的、没有反抗能力的、乖顺的宋今禾。


  人类情感链接的方式主要是依赖和被依赖,对像谢司言这样的人来说,全心全意地被依赖是和他建立情感链接的最容易的方式。


  谢父对我的母亲旧情未了,出于怜悯将我带进谢家。但这点怜悯抵不上小儿子对我的厌恶,如过谢司言某日突发奇想将我赶出宋家,谢父大约也不会过多阻拦。这是我刚进谢家便知道的道理。


  于是,我乖巧地一声声喊着哥哥,无论怎样被刁难都对着谢司言笑着。谢司言的母亲爱吃虾,爱穿浅色衣服,说话轻声细语。我便一样一样展现在他面前,仿佛我真的是他母亲留下的、全心全意依赖着他的妹妹。


  我成功了。但是这种情感链接停留在兄妹是最令人满意的结果。我一直将平衡维持得很好。


  但现在,我落笔写着笔记,假装没有注意到背后谢司言有些炙热的目光。


  谢司言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似乎他自己也意识到这种奇怪,有意无意躲着我。我得以安安心心过了一段时间。

7

  但被人放在书包里的情书好巧不巧被谢司言看到,一封匿名情书,粉色的染着玫瑰香气的信纸。


  谢司言拿着情书站了一会儿,脸色阴沉得可怕,随后将情书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瞧着我强露出一个笑容:“阿禾,你现在年纪还小。”


  “哥哥也只比我大了几个月而已,”我无辜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他,笑道:“况且我以后总归是要谈恋爱的,我和哥哥又没有血缘关系,总不能赖着哥哥一辈子。”


  我们的距离已然很近,我能感觉到谢司言的呼吸越发急促。


  “哥哥当然可以养你一辈子。”谢司言的声音有点哑。


  我又往后退一步,拾起桌上一片遗落的情书碎片,顾左右而言他:“好香的信纸,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还是有些想见见。”


  “不行!”谢司言用手按住我的肩膀,眼底晦暗不明。


  “为什么,”我抬眼瞧他,一字一顿:“哥哥。”


  “因为我喜欢你。”谢司言脱口而出,将我的手握在手中:“我……我不想你一直做我的妹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


  谢司言的手指微微颤抖,他在紧张。我收回手,面色苍白:“哥哥,你吓到我了。”


  我低垂着头,显出可怜的模样,压低了声音:“太突然了,哥哥,你让我想想。”


  谢司言冷静了一些,没有做出什么强制性的动作,只是仓皇离开。


  卧室门口似乎有人影闪过,谢司言走得匆忙,并没有心思发现这些。


  应该看到了吧。我若有所思地坐在桌前。


  无论谢司言这些年私心是将我真正看作妹妹,还是一个乖巧的宠物,说到底,他于我有恩,谢家于我有恩。


  但恩是恩,情是情。


  谢司言对我的感情是个定时炸弹,与其让它埋在地底措不及防地将人炸伤,不如我自己先引爆它。当然,这场爆炸秀需要有看客。


  没过几天,看客找上门来。我在秘书指引下坐到办公桌前。这间办公室装修得简约大气,办公桌上摆着价值不菲的古玩和一个相框。相片上有八岁的谢司言。


  “谢叔叔,”我率先开口,又恰当露出困惑的神色:“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小禾啊。”谢成脸上摆着客套的微笑,抿了一口茶。


  “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谢司言其实与谢成长得很像,只是谢成钻营商界多年,身上自有股深不见底的气质,说起话来温声细语,似乎真是个和蔼的长辈。


  “最近在学校里过得怎样?”谢成关心了两句。


  我笑着回答:“过得很好,谢叔叔不用担心。”


  “你一直是这样,不用人操心,知分寸,”谢成感叹了一句,话锋一转:“小言虽然是哥哥,却总不让人省心。年轻气盛,做事也不考虑后果,新鲜劲一上来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而且他现在到底年纪轻,理不清感情这些东西,小禾你是女孩子,情感细腻些,头脑也清楚些。等过几年小言和哪家的小姐订了婚,怕是才能成熟一点。”谢成笑眯眯道,仿佛真在随口扯些家常。


  我知道他意有所指,只是微微点头。


  “快高考了,小禾你成绩向来好,在国内肯定能考个不错的大学。只是我想了想,要是到国外留学深造几年,才更对得起小禾你的聪明,你妈妈在天上也会欣慰的。”谢成总算进入正题,将几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机票。国外顶级学校的申请书。护照。


  我没有多表示,只是翻看了一下,温顺道:“都听谢叔叔的。”


  于情于理,这都是一场完美的交易。谢父认我做养女,却不可能允许我成为谢司言未来的妻子,毕竟我无法给他带来任何商业上的助力。


  我受他恩惠颇多,自当遂了他的意。


  更何况,是我特意安排在谢成回家的那天引出谢司言的情感,兄妹的情感很安全,但一旦超出这个界限,便不是我能把控的。

8

  我在国外待了四年,谢成为我换了新的号码。谢司言几次想到国外找我,都被谢成用不同理由留下。


  等我回国,谢司言已经和一位姓何的小姐订婚。我知会了谢成一声,并未回谢家,这几年我念的商科,用闲钱做投资赚的钱足够我在外租一所公寓。


  但谢成却执意邀我回谢家吃顿饭。我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在公寓安顿好后便回了谢家。


  谢司言这几年似乎沉稳了不少,看我的眼神在一瞬间的复杂后归为平静:“好久不见,阿禾。”


  “哥哥,好久不见。”我笑着打招呼。


  谢成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招呼我们坐下。我才注意到餐桌上还坐了个青年。


  青年五官凌厉,不笑时自有一股冷意,眉眼间与谢司言有几分像。


  我在片刻后想起了他的身份,谢司言同父异母的哥哥,谢司礼。


  谢司礼的母亲是谢成的第一任妻子,两人离婚后将谢司礼带去国外,常年不回国。我只在幼时见过他一两面,只记得他似乎不大喜欢我。


  我点头向他问好:“礼哥哥。”


  谢司礼淡淡应了声。


  一顿饭算是不咸不淡地吃完,谢成提前有事赶去公司,我起身告辞,谢司言送我到门口。


  我正欲离开,却被谢司言拉住。


  “阿禾,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谢司言瞧着我的目光不像刚才那样平静。


  我心里一惊,想将手抽回却动弹不得,斟酌了片刻才垂头道:“这几年我自然很想你,哥哥,毕竟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家人?”谢司言将我拉近,咬牙道:“我四年前同你说的,你都忘了?”


  我别过头不去看他,声音微颤:“我们到底是兄妹啊。况且,哥哥你现在已经订婚了。”


  谢司言似乎才想起这件事,松开手,失魂落魄地走了。我收起脸上的表情准备离开,转身却瞧见谢司礼。


  “礼哥哥。”我礼貌地喊了声。


  “你倒是把谢司言耍得团团转。”谢司礼说话直白,冷冷看着我。


  “礼哥哥,我听不懂你的话。”我面上的笑容一丝不改。


  “四年前你和谢司言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你吊着他几年,从前得到了留在谢家和出国留学的机会,现在又想得到什么?”谢司礼并没正眼看我,眼底有一丝讥诮。


  “如果我做了什么让礼哥哥误解的话,那我实在无能为力。”我垂头做出委屈的模样。


  谢司礼并未再多言,转身离开。


  谢司礼确实不像谢司言一样好骗,但他对我观感如何与我实在没什么关系,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这两年我人在国外,但一直关注国内动向,准备创建自己的公司,地址已经找好,不多时就能正式运作。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个人必须要见见。

9

  咖啡馆内,我提前几分钟落座,点了一杯美式和一杯拿铁,盛明玉踩着点坐到我对面。


  四年时间,盛明玉眉眼长开,褪去一点少女的婴儿肥,出落成极明艳的美人。


  “好久不见。”盛明玉抿了口咖啡,屈尊降贵地先打了声招呼。


  我将一叠文件推过去:“四年前答应你的,也算不负所托。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盛明玉细细看了,笑道:“放心,后续资金立马给你打过去。”


  "老板大气,合作愉快。"我伸手与她相握。


  “一晃四年了,四年前你找到我让我投资你,我倒是真没想到,现在你倒是变了不少,”盛明玉心情好,与我闲聊起来,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苦笑一声:“我倒是没什么变化,当年一时冲动,和姓沈那混蛋的婚约还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身上。”


  我轻轻叹了口气。众人皆说盛明玉是盛家的掌上明珠,可这四个字往往不与继承人挂钩。与沈家联姻也于盛家有益,盛家可以纵容她选一个合自己心意又合家族利益的丈夫,但盛明玉想要随意退婚却是难上加难。


  “我弟弟才十五岁,他们便想着让他暑假到公司坐坐。”盛明玉语气有些复杂。


  “抓到沈景出轨的证据总可以退婚吧。”我提了个建议。


  “这倒是一个办法,但姓沈的精得很,竟然一点证据都抓不到。”盛明玉遗憾道。


  “没有证据,我们便制造证据。”我靠近盛明玉耳语了几句。


  盛明玉的效率极高,仅是次日,我便在奢侈品专柜前“偶遇”了沈景。


  “今禾,你回国了?”沈景惊讶叫出我的名字。


  “沈同学,好久不见。”我笑道。


  “这几年,我……我一直很想你。”沈景又拿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似乎真是格外痛苦。


  “真的吗?”我的眸子微微亮了一下,目光落到他手中的女士包包上却黯淡下去:“你是陪盛小姐来的吧,你们……你们感情真好。”


  沈景正想解释些什么,便被我打断:“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转身走了。给了沈景一个引子,再有盛明玉安排的人,剩下的事应该会轻松很多。


  刚出商场,却碰见个意想不到的人,谢司礼。


  谢司礼一身正装,应该是在附近应酬。我本想假装没看见,却被谢司礼叫住。


  但谢司礼一开口便是阴阳怪气:“你吊着谢司言还不够,还想着沈家的公子。”


  想来刚才的一幕不知为何被谢司礼瞧见,这人软硬不吃,我索性没再示弱,假笑道:“这似乎是我的私事,和礼哥哥没什么关系吧。”


  “不装了?”谢司礼冷冷地盯了我一眼,皱眉道:“的确是和我没什么关系,只是谢司言和我到底有血缘关系,作为哥哥,我也不希望他被你这样的人蛊惑。”


  “可我的确没做过什么事。”我撩了一下耳畔的碎发,平静地望着他。


  “我像一个真正的妹妹对哥哥一样全心全意地对哥哥好,”天色渐渐暗了,光线晦暗,正好可以隐去我的脸。


  “我只是不像喜欢恋人一样喜欢哥哥,我有什么错啊。”谢司礼说得其实没错,我很擅长在声音里加入一些具有蛊惑性的情感。


  谢司礼顿了片刻,没再继续说下去。


  天色彻底暗下来,整个世界影影绰绰的。我打了计程车回家,公司开业还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情需要我处理,我没时间和他们再纠缠。

10

  我和盛明玉的计划进行的很成功,拒接了几个沈景的电话后他便没再打来,谢司言也被谢成日日按在公司没空来找我,至少等到公司开业,我过了一段忙碌但平静的生活。


  可惜我实在避免不了见谢家人的命运,新公司开业后准备竞标的第一个项目,就由谢司礼母家的集团决定。这项目对谢司礼大约只是百忙之中的一份文件,但对新公司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虽说以谢司礼对我的印象,这实在算不得我的人脉,但有机会不试白不试,我厚着脸皮上门拜访。


  谢司礼让我进了门,却把我晾在客厅一个小时。


  谢司礼姗姗来迟,没说话,只拿着我放在茶几上的竞标书翻了一下:“做得不错。”


  “如果您愿意听的话,我这里还有更详细的方案。”我笑道。


  谢司礼抬了抬手,眼中惯常的冷淡:“你的竞标书做的不错,平心而论是有很大机会成功。我也知道这个项目对你的公司很重要,但——”


  他笑得有些轻蔑:“我为什么要把这个机会给你。我们没见过几面,只是我从第一眼见你,那时你还是个孩子,就能看出你的柔弱和温顺都是装的。”


  “一个虚伪的人。你内在自私自利,心机深沉。我没说错吧?”


  “谢总,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和项目并没有关系。您是商人,应该懂得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我继续笑着。


  “可偶尔我也可以为了厌恶的人舍弃一点利益。”谢司礼似乎想要唤人送客。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笑了:“谢总,我承认您的眼光很准,我的确自私自利,不是什么无害的小白花。”


  谢司礼似乎没想过我会承认,愣了片刻。


  “您从小顺风顺水,大概不知道被关在小房间里饿一整天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脏水泼在身上是什么滋味。如果我不装得乖顺,谢叔叔不会带我到谢家,我大概会连大学都念不了。如果我不装成一个贴心的妹妹,我会永远被谢司言关在储物室里,或者被赶出谢家。”


  “而您,”我讥笑了一下,将藏在皮囊下的尖刺全然暴露:“您高高在上,指责我的虚伪。没有这些,我怎么活啊?”


  我冷静了片刻,整理好因为方才的激动而凌乱的发丝,苦笑了一下:“对不起,刚才……失态了。”


  我默默将文件拿回,却被谢司礼按住。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半晌才道:“先放着吧。”


  我露出一个雀跃的笑容,眉眼走向都与往常的笑不同。


  “倒是没见你这么真心地笑过。”谢司礼下意识道,下一刻又连忙闭口不言。


  成功了。我想。


  谢司礼是个聪明人,并不吃我这一套,可是他也有聪明人的自大。他骨子里其实和谢司言、沈景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后两者喜爱看一个柔弱的、需要别人保护的女子,而前者,真假混杂的真心剖白对他更有效,一个伪装惯了的人主动对他坦诚。谢司礼会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因为自大和虚荣对我心软。


  我正需要他的这份心软。

11

  项目顺利结束后,公司举办了庆功宴,不少人因着我和谢家的关系前来祝贺,但我没想到的是,谢司言和他的未婚妻也来了。盛明玉和沈景一前一后来的,据她说,她在沈景的生日上公放他出轨的照片,女方的脸格外模糊,但每一张都清晰地显现出沈景的脸。盛明玉成功退了婚,沈景面子里子都丢了,这段时间正焦头烂额,毕竟沈家并不是只有他一个孩子。


  我游刃有余地在人群中应酬,沈景十分没眼力见地凑上来:“今禾,恭喜啊。”


  我挂着客套的微笑应付他。沈景却似乎不甘心我的冷淡,继续道:“我和盛明玉退婚了,我心里还有你。如果你愿意……”


  他故作深情的模样瞧的令人作呕。如果我愿意?我身后并没有家族支撑,沈景想要家里的继承权必然会再寻一位小姐订婚,让我做他的情人,实在异想天开。


  我懒得和他周旋,瞧了他半晌吐出一个字:“滚。”


  沈景的脸色瞬间精彩极了,盛明玉又适时走过来:“怎么,还想再欣赏一下那些照片?”


  盛明玉没再管沈景的脸色如何难看,微笑着看向我:“该你上台发言了,宋今禾。”


  我向台上走去,一步一步,最终站定。


  台前炫目的灯光落在面前,恍惚间我看见那个年幼的宋今禾。她像被人唾弃的菟丝子一样柔弱地攀附在人身上,温顺,伪装,不择手段地吸取所有养分,最终爬到高山之上。


  自私也好,虚伪也罢,我本该站在这高山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