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好看的双男主言情文?
【完结】
小时候和竹马拉钩，答应他这辈子和他最好。
于是竹马从小就粘着我，直到我的身边有了其他好朋友。
竹马红着眼睛质问我，我是不是忘了小时候对他的承诺。
在高二升高三的暑假，我和他吵架之后，他不辞而别，一个人去了美国。
五年后宴会上再次见到他，他却一改往日的沉郁，一副阳光开朗大男孩的样子。
但私底下，却把我死死压在身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求我：“别不要我······”
一
洗完澡后我拿起手机，却发现从小到大的朋友高妍给我发了消息。
高妍：你收到邀请了吗？
高妍：谢怀玉从美国回来了，谢家准备在后天举行欢迎会，邀请了一大圈人
我看着对话框上的名字，心里颤了一下。
我：没收到
我：当年我换手机号的时候就没重新加他，现在怎么可能还收得到邀请
高妍回复得很快：那你要去吗？毕竟你们曾经那么要好
我看着聊天界面，陷入了沉思。
我回了个“再想想”，接着处理公司的事务，最后躺在床上。
我和谢怀玉从小就认识。
他出生于A城有名的谢家，他的父母是商业联姻，生下他之后也不管他，谢怀玉从小就缺乏亲情。
而在他四岁的时候，父母一起去外地出差，没想到出了车祸，一下子真正成了一个孤儿。
我是在我们两个5岁的春天认识的。
谢怀玉有个姑姑，之前一直在国外学画画，直到她的哥嫂去世，她被迫停止了爱好，马不停蹄地赶回过接手公司和年仅4岁的小侄子。
谢怀玉的姑姑谢遥才24岁，一个人要家里公司两头转，而公司是她和谢怀玉有饭吃的保险，因此她的重心也更多地在公司。
我5岁时，妈妈领着我去谢宅。
妈妈和爸爸青梅竹马，又和谢家兄妹从小玩到大。谢遥忙得实在顾不上孩子，无奈之下向我爸妈求助，于是我妈抽空把我带到谢宅。
谢遥一见到我就向我妈哭诉谢怀玉受了很多苦，性子沉郁不爱说话，这个情况也不好轻易送他去幼儿园，只能一个人天天待在家里。
说着说着，谢遥搂着我妈哭了起来。
我妈赶紧让我去花园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孩子。
我穿过小径，来到一处鲜花盛开的地方。
这里的花花草草都长得非常漂亮，我兴致勃勃地观察着花朵，一不小心走到了花园最深处。
花园深处有一片草地，但那片草地不像外面的草地一样整齐，上面的草东突一撮，西少一块。
一个小男孩坐在草地上，他的脸很白，眼睛又黑又大，特别好看。
可这样的小孩，此时却坐在布满泥土的草地上，白色的衣裤沾上灰扑扑的泥土，一双手上全是泥浆。
他正在堆城堡。
“一般不都是用沙子堆城堡的吗？”我在他面前蹲下。
他没有看我，也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用小铲子从地上铲出泥土，然后用手团两下，垒到城堡上。
虽然他没理我，但是我也喜欢玩泥巴，不过爸妈一直不让我玩。
于是我趁此机会，也一屁股坐下，用手把草拔掉，挖着泥土。
他也没管我，我们俩就这样吭哧吭哧地用泥巴建了一座泥巴城堡。
“还是缺了点东西，你等我一下。”
说完，我也懒得在乎他到底有没有听我的话，在花园的地上捡了一堆花瓣，把它们撒在了城堡上。
“这样好看多了！”
我扭头看向他，发现他的抿着嘴，死死地盯着城堡。
“你觉得不好看吗？”
“对不起，我没问过你意见······”
我看着他站起来，于是也跟着他屁股后头，一个劲地跟他说好话道歉。
他去了花园的水池边洗手，我看着自己脏兮兮的爪子，觉得也该洗干净，不然等候得被妈妈唠叨一通。
等我把指甲里面的泥抠干净，洗好手后，他就这么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
“你叫什么名字呀？”我跑过去，盯着他问。
他没有回答。
“噢，妈妈说问别人名字前得先介绍自己······”
我伸出手：“你好，我叫叶徵，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还是没有回答。
我无奈，心想这小子是不是觉得我不够诚意，于是从裤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他。
“这是我身上最后一块巧克力了，妈妈说吃多了会蛀牙，我好不容易偷偷藏起来的······”
“你收下吧，很好吃的！”我不由分说地把巧克力塞到他手里。
“叶徵！你又给老娘偷藏零食！”
我听到妈妈的怒吼，吓得躲到了他的背后。
妈妈和谢遥赶过来时，看到我躲在谢怀玉身后瑟瑟发抖的样子，谢遥被逗笑了，我妈被我气笑了。
“你别气了，你看，阿徵这不是把巧克力给怀玉了嘛，也算功过相抵。”谢遥安抚好妈妈，蹲下身子，看着谢怀玉，“怀玉，跟阿徵说‘谢谢’了吗？”
“······”
谢怀玉看着手里的巧克力，突然转身。
这是我们两个第一次对视。
“······谢谢。”
“害，没事！这个很好吃的，你要是吃过之后觉得喜欢我下次给你带啊！”
谢怀玉没有回答我，只是看着我，一字一句道：“我叫谢怀玉。”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我们俩就这样认识了。
在那之后，我经常央求妈妈带我去谢宅和谢怀玉一起玩。
“奇了怪了，你怎么不去幼儿园的那些同学家里玩。”我妈在等绿灯的时候问我。
“因为谢怀玉长得好看。”
“小小年纪别那么肤浅。”
我不敢告诉妈妈真正的原因。
其实是因为在谢宅我可以玩泥巴。
幼儿园的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妈妈也不给他们玩泥巴。
逐渐地，谢怀玉的话也多了起来。
我们会在花园里用泥巴堆各种各样的东西，会拿起小水管往对方身上喷水，会一起学爬树，会把园丁买回来的一袋沙子偷偷倒出来，然后堆成一个雪糕的样子，用手指在上面旋转，最后倒上一杯水。
当然了，总有被我妈发现的那一天，但谢怀玉却抱住了我，挡在我妈面前。
“贺阿姨，您要骂就骂我吧，是我一直缠着阿徵要他陪我玩的。”
我猜这是谢怀玉第一次撒谎。
就这种程度的谎话，我都多久没撒过了。
但是我妈很受用。
“哎哟，你这孩子，阿姨也是担心你们······”
我妈安慰完谢怀玉，又瞪了我一眼：“叶徵，以后玩这些的时候小心一点，还有玩完一定要把手洗干净了才能拿别的东西，特别是吃的，听到没有？！”
我小鸡啄米似点头：“遵命，母后。”
我妈和谢遥离开后，我一把握住谢怀玉的手，装作我爸平时的郑重样子，和谢怀玉承诺道：“就冲你今天帮我挡我妈，我叶徵这辈子护定你了！”
“你就是我这辈子顶好最好的朋友和兄弟！”
谢怀玉听了，也开心地笑了：“那我们拉钩！”
“我们两个要好一辈子，不许有其他人！”
“好！”
那时候的我，满脑子都是泥巴蟋蟀蚂蚱蜻蜓蝴蝶沙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之后，谢怀玉和我一起上幼儿园大班，他很聪明，一点就通，于是我们两个进入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
大人经常说说小孩子的感情会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而逐渐淡漠，但到了我和谢怀玉这里，他们总会发出一声感叹：这俩孩子真是一时半刻也不想离开对方。
但我的其他朋友却说，是谢怀玉单方面离不开我。
谢怀玉脑子灵光，每次都是年级第一，拥有优先选择座位和同桌权。
于是从小到大，我几乎一直和他是同桌。
谢遥工作忙，很多时候谢怀玉会跟着我回我家吃饭，有时候还会一起过夜。
我们俩就这样躺在同一张床上，说着白天发生的趣事，最后我总是经不住困意先他一步睡着。
在外人看来，谢怀玉的性子冰冷阴沉，不好靠近。
哪怕他长了一张惊世骇俗的帅脸，也没见到有几个女生敢跟他表白。
反倒是我收到了不少的情书。
一次，谢怀玉来我家过夜，偶然发现我抽屉里的情书，阴沉着脸问我：“你是来学校谈恋爱的还是学习的，这么多情书？”
“哎呀，有你这个天才压在我上面，我再努力也只有当万年老二的份啊。”我笑嘻嘻地揽过他的肩膀，“再说了，我都明确拒绝人家女孩子了。”
“拒绝了你还把这些情书带回家？”
“那我总不能扔垃圾桶吧？”我摇头，“好歹是别人的一片真心，就算要扔垃圾桶，也不能扔学校的啊。”
“叶徵，你对待任何人都是这样吗？”
谢怀玉咬牙切齿道：“你不论对谁都这么好吗？”
“那我也不能有事没事成天拉着一张脸面对其他人吧。”
“——”
我话音刚落，谢怀玉猛然扭头，眼睛红红的。
“我不是······怀玉，我不是有意的。”我急了，赶忙安慰他。
“怀玉，对不起！”
从小到大，总是有人说谢怀玉成天拉下一张脸，跟别人欠了他八辈子钱似的。
可我刚刚，竟然——
谢怀玉吸了吸鼻子：“你是不是早就厌烦我了？”
二
“哪有！”我抱住谢怀玉，轻轻拍着他的背，“咱们从小玩到大，我知道你不是那群人说的那样。”
“怀玉明明很温柔。”
谢怀玉的语气之中终于带上了点笑意：“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
“阿徵，我只有你一个。”
只可惜，那时候的我依旧没有彻底意识到谢怀玉说的话的意思。
这之后我决定让我的那群好朋友们试着结交一下谢怀玉。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我也想让谢怀玉多交几个朋友。
可是，谢怀玉和他们加了微信之后，全都没了下文。
我一个个跟他们道歉，并向他们解释谢怀玉没有恶意，他只是不擅长。
高妍在一个课间找到我。
“要单独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高妍打趣道，“你知不知道，有人说你们两个就跟连体婴似的。”
“哪有这么夸张。”
“怎么没有。”高妍递给我一罐橙汁，“有几个女生想给你递情书，结果你一直和谢怀玉待一起，她们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你呢，也不用跟我们道歉。”
“谢家的事情，小时候也多多少少听家里的长辈提起过，我们能理解。”
“没事儿，慢慢来嘛！”
高妍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是朋友，都会帮你的。”
“我当然相信你们。”我有些感动，“你们都是很好的人，所以我才放心让怀玉结交你们。”
高二后，因为社团活动和当任班干，我逐渐忙了起来，结识的人也更多了。
有时候我和谢怀玉一起走在校道上，总是会有同学笑着朝我打招呼，我也笑着一一回应。
谢怀玉似乎粘我粘得更紧了。
直到高二升高三的暑假，我们社团团建，非本社成员不能参加，所以谢怀玉没法跟我去。
当我回到家，却发现谢怀玉坐在我房间的床上，面色阴沉。
“怎么了这是，有谁惹我们谢大帅哥了？”我笑着坐在他旁边，“跟哥说，哥给你出气！”
谢怀玉听到，没有像以前那样应我，而是发出带着自嘲的笑声：“你应该知道的。”
“从小到大，没有人能让我在意。”
“除了你。”
我一怔。
“你身边有这么多人，那我算什么？”
“你······你当然是我的好朋友啊！”
“你有多少个好朋友？”谢怀玉突然爆发，泪流满面朝我吼道，“你难道忘了小时候——”
“——谢怀玉。”
我深吸一口气：“我没忘，小时候我对你的承诺。”
“可是怀玉，那只是小时候，你明白吗？”我突然没来由地感到心累，“我们终会长大，总要认识更多的人，结交更多的朋友。”
“我的好朋友你也全都认识，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我也曾想过把你介绍给他们，让你多交点朋友——”
“我不需要！”
谢怀玉的目光充满了失落和不甘。
“我只要你！”
“······怀玉。”我叹了口气，“为什么你不能接受我有其他朋友呢？”
“你自己不想交朋友，可是我想啊。”
谢怀玉还想说什么，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
“怀玉。”
“我也累啊。”
谢怀玉夺门而出。
后来，无论我微信里怎样跟谢怀玉解释，他一个标点符号也没回我。
高三开学，我旁边空了一个位置。
我去问班主任，班主任一脸诧异地看着我：“叶徵你不知道吗，怀玉出国了。”
“你们两个那么要好，我还以为你肯定知道······”
我发了疯似的给他发微信，他还是不回；打他打电话，一个也没接。
我去谢宅问谢遥，谢遥有些不忍心，还是告诉了我：“怀玉他，暑假的时候突然跟我说他要出国，还让我不要告诉你。”
“阿徵，你和他是吵架了吗？”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看着没有回复的聊天界面，哭了出来。
可能是在哭我不该那样子凶他，也可能是在哭我这些年真的太累了。
不管怎么说，我和他，似乎绝交了。
高妍和其他朋友见我这样，纷纷来安慰我。
我这时候才有些明白，谢怀玉当初说的“我只有你”是什么意思。
我在他心里是特殊的。
原来他在我心里也是。
可那时候的我太累了，再加上已经高三，忙碌的学业使我无暇顾及其他。
高考完后，我和几个好朋友一起去海边玩，去游泳的时候忘了把手机放好，直接带下了水。
手机和电话卡直接报废。
后来重新换了号码后，把能加的人都加了一遍，却没有把谢怀玉加回来。
就这样吧。
我对自己说。
三
第二天醒来，我接到了我妈打来的电话：“阿徵，你知道怀玉他从美国回来的事情吗？”
我“嗯”了一声。
“怀玉回国，谢家特意办了欢迎宴会，给我和你爸还有你都发邀请了，我和你爸还有工作不能赶回来，你替我们准备点礼物去谢家吧。”
“······知道了。”
我应了声，却发现我妈迟迟没有挂电话，于是问道：“妈，还有什么事吗？”
我妈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道：“阿徵啊，你和怀玉······”
“妈，你放心吧。”
“我能处理好。”
当我出现在谢怀玉的欢迎会上时，和我们熟识的人向我投来探寻的目光。
我不为所动，向侍者要了杯香槟。
“哎，这呢！”
高妍向我招手。
“阿徵，你没事吧？”王月然担忧地看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我笑笑。
“少来，你心底一有事脸上就是这副表情。”段文轩摆摆手，“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放下吗？”
“我也不知道。”我垂眸，“可能，我还是想知道这些年他过得好不好吧。”
“如果他过得好，那我说不定就放下了。”
高妍叹了口气：“你果然还爱着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
正聊着，大厅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一个青年走到大厅中央。
他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如今又帅了几分，个子也长高了不少，一身得体的西装衬得他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但，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
谢怀玉环顾四周，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感谢诸位来到谢家的欢迎宴。”
谢怀玉在那边讲着，我和高妍一行人因为站在层层人群之后，并不显眼，于是干脆聊起了小话。
我：“你们刚刚看到了吗？”
段文轩：“看到了，oh、”
王月然：“my、”
高妍：“godness。”
“······”
高妍：“我勒个老天奶，他那张脸上怎么会出现那种笑容的啊！”
段文轩：“认识他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在他脸上见到这种表情。”
王月然：“不得了了，忧郁高冷帅哥爆改阳光开朗大男孩。”
高妍：“谢怀玉但凡早几年走阳光开朗路线，那些情书就没阿徵什么事了。”
我：“禁止拉踩，谢谢。”
段文轩：“你们说，谢怀玉是不是在国外的这些年有什么奇遇，所以变得阳光开朗了？”
高妍：“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月然：“我有异议！”
王月然：“我觉得阿徵就是谢怀玉这辈子最大的奇遇，其他人连阿徵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
我：“你是在夸我吗？”
正聊着，谢怀玉的目光穿过人群，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沉静柔和，扫了我们4个人一眼，最终移开了。
王月然：“我们这是被正主抓包了吗？”
段文轩：“我不好说。”
高妍：“叶徵呢，救一下啊！”
我：“救什么？”
谢怀玉表达完感谢，人群又散开来。
“我靠，谢怀玉过来了！”高妍使劲拉我的衣袖。
谢怀玉在我面前站定，我们俩就这样沉默地看着对方。
“好久不见。”谢怀玉开口。
“也不久，就几年而已。”我挑眉。
“你还是一点没变。”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谢怀玉笑笑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我左右手同时揽上段文轩他们：“特别好，有人一起聊有人一起玩。”
谢怀玉的目光在段文轩他们身上停留了一下，又看回我：“这些年，你的身边还是只有这些人吗？”
“朋友一生一起走，我和他们挺好的。”
“那——”谢怀玉掏出手机，朝我笑道，“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成为你的朋友？”
“可以啊。”我果断点头。
我不顾左右两边三个人向我投来的疑惑的目光，拿出手机：“喏，叶家和谢家这么多年以来也合作过好几次，正好加下我的工作号。”
谢怀玉脸上完美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加了我的工作微信，寒暄几句后离开了。
“阿徵……”高妍看着我握紧手机的手，“你刚刚……是在故意气谢怀玉吗？”
“是啊。”我点头。
“为什么？”王月然吃了一惊，“以前你可宝贝他了，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你都把那人给揍了，刚刚为什么……”
“……”
“看他不顺眼。”
段文轩皱眉：“奇怪了。以前你巴不得他像现在这样，怎么他真这样了，你反而不喜欢了？”
“……因为他是装出来的。”
三个人一齐问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笑了：“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难道还不清楚吗？”
“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对着镜子练了多久，才练出这种假笑。”
“跟真的似的。”
四
在大厅里待了一会，被父母的朋友认了出来，被一堆叔叔阿姨拉着问这问那，好不容易应付完，我觉得心累，干脆去了二楼。
依稀记得那里有个阳台，应该可以透透气。
“哟，你怎么也上来了？”
高妍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向我眨眨眼。
“心累，想过来喘口气。”我走到她旁边。
“······说真的，你还是没放下他啊。”
“好歹从小玩到大······”我叹口气，“而且，说到底当初怪我。”
“·······”
高妍看我低沉起来，拍拍我的肩膀：“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大二那年，谈了个男朋友，你见过的。”
“我们几个不是还一起吃过饭来着？”
“是啊。”
“他呢，虽然个子不高，但是脸不错，性子也温温柔柔的，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真的特别开心。”
“但是，我们后来还是分手了。”
“嗯，那时候我也没问你为什么。”
“话说你为啥不问？”
“我觉得你刚分手，肯定很伤心，如果你自己没和我说，我肯定不会问。”
“然后后面看你情绪好一点了，那我更不能问了，万一又惹你伤心怎么办。”
“噗。”
高妍笑了出来：“我算是知道谢怀玉那小子为什么那么在意你了。”
“其实，我那时候是伤心，但是伤心并不是我全部的情绪。”
“我那时候，比伤心更多的，是后悔。”
高妍看着天：“我们分手的原因······其实在很多人看来，只是一件小事。”
“那时候放寒假，正好赶上我们家公司忙，我得帮我爸妈处理公司的工作，所以我特意提前跟他说了，我这段时间很忙，可能顾不上他，不能及时回复他信息，也不能和他像平时一样聊太多。”
“他也答应了。”
“可是后来，越来越忙，我也没能得空好好跟他聊聊天。”
“突然有一天，他跟我说，‘我们分手吧’。”
我惊讶地看向高妍。
“说来也是好笑，等我有空好好跟他聊分手的事情的时候，离他给我发这条信息已经过去5天了。”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
“‘因为你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忙，顾不上我；你有很多朋友，也有很多合作伙伴要回复，我在你心里始终不是第一顺位’。”
“他说，他受够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了。”
“是我的错。”
“在我们交往的时候，他就和我坦白，他因为被初恋伤害过，所以会缺乏安全感，容易患得患失。如果我隔很久才回他消息，他会很不安。”
“我那时候正沉浸在爱情的美好之中呢，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我一定不会忽视他。”
“后来，你也听我说了。”高妍苦笑，“我和他确实不合适。”
“其实，那段忙碌的时间里我也回过两三句消息，但是后面我好累，已经不是很想跟他纠缠了。”
“我做不到时时刻刻关注他的情绪。”
“那你，是在后悔当初没有多和他聊天吗？”我问。
“不。”高妍很干脆地摇头，“我是在后悔，当初不应该答应他，或者说，当初我们两个没在一起就好了。”
“！”
“我给了他承诺，却在明知他已经受过一次伤害的情况下，又让他再一次受伤。”
我想起了儿时和谢怀玉许下的诺言，想起了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时他哭得红肿的双眼。
那时候的谢怀玉，眼神里的不甘、失落和痛苦都溢出来了。
“自那以后我们没了交集，也不知道现在他有没有走出来。”
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道：“我和谢怀玉也是这样。”
“小时候的他不爱跟人讲话，不愿意外出，而我为了哄他陪我一起玩，厚着脸皮和他搭话。”
“我知道。”高妍点头，“我经常听家里的长辈谈起你们，说你就是谢怀玉黑暗人生突然照进来的一束光。”
“这么文艺的讲法，冒昧问问是你的哪位长辈？”
“是我小姨，她是心理医生。”
“······好吧。”
“或许，就像你小姨说的那样，我确实是他的光。”
“但以前的我不懂，看到谢怀玉粘着我不去和其他人玩，脑子里想的是大不了我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玩。”
“可是，我只是光，我除了照亮谢怀玉，什么也做不了。”
“我忘了，我真正要做的，是照着他，让他自己走出内心深处的黑暗。”
“只有自己才能真正救赎自己。”
“不然的话，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他身边，他又会回到黑暗里。”
我自嘲地笑笑：“而且，就像你说的，越到后面，我发现自己越心累。”
“他把所有的希望和情绪都寄托在我一个人身上，就像一座山，我想推开，却又不能推开。”
“所以，这些矛盾越积越多，迟早有爆发的一天。”高妍无奈。
“是啊。”我长叹一声。
“其实，这些年我也不是没有后悔过。”
“后悔什么？”高妍一脸不可置信，“你可别跟我说你后悔当初拉了他一把啊。”
“······如果我说，我曾经确实有这个想法呢。”
“那你千万别让他知道。”高妍摆手，“这对他来说残忍过头了。”
“安啦，那只是我以前的想法。”我安慰她，也安慰我自己，“今晚听你讲完，我其实，更多是在后悔当初没能做得更好。”
“比如，我应该让他多和其他人接触，多让他把注意力放在他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
“我不应该随便地给人承诺，随后草草抛弃。”
我趴在栏杆上：“这么一看，我还真是混蛋。”
“其实你已经做得够好了。”高妍轻声说道，“我小姨说，有一类人就是这样，如果你想走进他心里，你就得付出很多精力和情绪。”
“你和他结交之后，得付出更多的精力照顾啊他。”
“可在这过程中，很多人很难坚持下来。”
“因为······人的精力和耐心是有限的。”
我们都沉默下来。
天很黑，晚风很凉，高妍不禁打了个喷嚏。
“先回去吧，着凉了就不好了。”我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叶徵，如果不是咱俩不合适，其实咱们还挺合适的。”高妍朝我微微一笑。
我哑然失笑：“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随后我们回到大厅，段文轩看到了，立刻走了过来。
“你们俩刚刚去哪了，我找一圈了也没找到你们。”
“嫌这里太闷，上二楼阳台透气了，怎么了？”暖和过来的高妍把外套还给我。
“刚刚谢怀玉好像也上二楼了，你们没遇到他？”
“他什么时候上去的？”我急忙问。
“上去有一会了。”
我和高妍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担忧。
“你们真没遇到他？”
“或许，二楼不止一个阳台呢。”我扯出一个笑容。
然而在快要离开的时候，我看到谢怀玉从二楼下来。
面色凝重，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以前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这副表情。
还是被他听到了啊。
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五
第二天我是被家里的动静吵醒的。
我穿着睡衣，揉着眼睛走出卧室：“妈，你们回来了啊。”
我妈见到我这副模样，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你，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起床，人家怀玉才从美国回来，就已经早睡早起了。”
“妈，我是拉上窗帘睡觉的，太阳根本晒不到我屁股······你说什么？”
“怀玉，你先坐会，我这就让这臭小子去刷牙洗脸。”
我尚存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看向一楼客厅，只见谢怀玉端端正正地坐在我家沙发上，正好抬起头看我。
“他怎么来了？”我压低声音问我妈。
“哎哟，人家为什么不能来，都这么多年没见了。他还特意给我和你爸带了礼物呢。”我妈阴阳怪气道。
等我做好所有一起床后该做的事情，谢怀玉已经吃完我妈做的早饭了。
“妈，有包子吗，我带两个去公司吃。”
“你去什么公司。”我妈朝我使了个眼色，“公司有我和你爸，你今天好好和怀玉出去玩。”
“······”
我看了谢怀玉一眼，他回我一个浅浅的笑。
“这有什么好玩的，都是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又不是去旅游。”
“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于是我被我妈赶出了家。
我上了车，谢怀玉也跟着坐上副驾驶。
“你想去哪里玩？”我看了他一眼。
“你来决定吧。”谢怀玉垂眸。
“······”
我脑中突然想到一个地方，于是也懒得追问，直接往那个地方开。
下车后，谢怀玉看到目的地，愣在原地。
“这不是我们的高中······”
“是啊。”我掏出手机打电话，“当初老班可念着你了，这几年她也向我打听过你的消息。”
电话被接通后，我换了语气：“喂，刘老师，我是小叶呀······嗯，您现在有空吗，我来看您了······我就在保安室这里，好嘞，我等您！”
几分钟后，刘老师来到保安室。
“小叶！这是······怀玉？”刘老师看到谢怀玉，吃惊地张大嘴巴。
“刘老师好。”谢怀玉向刘老师鞠了一躬，“当年走得突然，没能好好跟您道别，这些年我也一直挂念您的身体。”
“唉，没事，都过去了。怀玉啊，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啊？”
我们三个在校园里边走边聊，一起回忆以前读书时候的许多趣事。
“怀玉啊，当初你突然出国，可把小叶吓到了，慌慌张张地来问我。”刘老师拉起的手，又拉起谢怀玉的手，“那段时间小叶整日魂不守舍的，好在后面恢复了。”
“当初，我也不知道你们俩发生了什么，但是孩子们，你们现在既然一起来看我，说明当初的误会是不是说清楚了？”
我和谢怀玉对视一眼，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我心下了然，于是笑着安慰刘老师：“刘老师您放心吧，我和他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没有隔夜仇嘛。”
“那就好。”刘老师把我和谢怀玉的手牵在一起，满脸慈爱地看着我们，“人这一生啊，最难得的是有一个知根知底的好朋友。”
“你们俩可不许把这份缘分给随随便便就抛弃了啊。”
“怀玉啊，你也是，当初再怎么样也不能不跟人家小叶吱一声就跑去美国啊，小叶那段时间可难过了。”
“刘老师，当初是我不好。”谢怀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还有小叶，你这孩子是个沉不下心的，性子又倔，有时候脾气上来了怎么劝都难劝回来。”
我有些动容：“刘老师······”
“还是那句老话，当年我第一次见你们这群孩子的时候，我就说了，这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多，我们能坐在同一个教室里面一起上课，已经是莫大的缘分了。”
“你们两个能成为好朋友，还一起玩了这么多年，也是一种缘分啊。”
“有什么话，两个人呢，都冷静点，给对方和自己一点时间，千万不要什么都不说、也不解释就离开。”
“要珍惜啊。”
我们又和刘老师逛了一会，下课铃响起，刘老师说她等会有课，于是和我们告别。
目送刘老师离开，我和谢怀玉沉默了一会，我开口问道：“你肚子饿吗？”
“啊，我今天早上吃了······不，你想吃什么？”谢怀玉顿了顿。
“以前咱俩总是去学校对面的馄饨店吃馄饨，要不去那里吃？”
“好。”
馄饨店没什么太大变化，老板和老板娘还是和以前一样笑意盈盈地欢迎我们。
“老板，来一份净馄饨和一份馄饨面，净馄饨加葱不加香菜，馄饨面除了辣椒什么都加。”
“好嘞！”
我点完单，谢怀玉看了我好几眼，最终还是问道：“你以前说这家馄饨店的辣椒油最好吃了，为什么现在不加了？”
“大学那会杂七杂八东西吃太多，胃有点不好，吃不了辣了。”我喝口水，漫不经心地答道。
“现在还严重吗？”谢怀玉面露担忧。
“现在，别吃太多生冷刺激的就行了。”
“那就好。”
我们又陷入沉默。
好在馄饨很快被端上来了。
味道和以前一样。
吃完午饭，回到车上后，我问谢怀玉下午想去哪里。
“我想去市东区的游乐场。”
“游乐场？”我想了想，“要预约吗？”
“······”
我见谢怀玉没说话，扭头看向他。
“我······昨晚已经买好票了。”
谢怀玉把手机给我看。
“·······”
多年不见，这小子学会先斩后奏了。
游乐园和以前比起来大了一圈，应该是扩建过。
既然是谢怀玉买的票，那他一定有所安排。
所以我也懒得管了，直接跟着谢怀玉，他想玩那个项目就和他一起，一下午下来，也还算尽兴。
我和谢怀玉在游乐园里的餐厅随便吃了点，刚吃完他就急急忙忙地拉着我区排队坐摩天轮。
当我和他坐在摩天轮里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哪怕再迟钝，也应该发觉了。
高中的时候就被其他人调侃过谢怀玉和我过于亲密，我们俩是不是同性恋，那时候我立刻就否认了，可谢怀玉一次都没有否认。
他还在我否认之后一个人难过。
之前我还觉得他是在难过我和他的感情被说成同性恋，可大学的时候我偶然发觉，或许他难过的，是我想都没想的迅速否认。
可我确实不对男的感兴趣。
但是对谢怀玉·······
我正胡思乱想着，谢怀玉突然开口：“阿徵，当年的事情，对不起。”
“······”
“不，不是你的错。”我在心里叹口气，“是我不好。”
“是我，没有遵守诺言，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
“昨天······我和高妍的话你也都听见了吧。”
谢怀玉惊愕地抬头看我，见我定定地看着他，于是点头。
“没什么，听见就听见了吧，现在反而更好说一点。”
我双手交叉，不停摩挲着，酝酿着开口：“······怀玉，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谢怀玉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了下去。
“只是以前的我没有意识到，我在你的心里，比我想的还重要。”
“我把你当成我众多好朋友里特殊的一个，而你把我当成你唯一的朋友，是吗？”
“嗯。”谢怀玉点头。
摩天轮缓缓升起。
“我以前，没有意识到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存在，所以也没有寻找一种适合我们俩的相处方法。”
“我带着你去结交其他朋友，是想让你多认识些人，因为——”
“在我心里，怀玉是很好的人，我希望这样好的你，能让更多人认识。”
“我并不是想要推开你。”
谢怀玉紧紧抿着嘴唇，眨了眨眼睛。
“那时候的我又冲动又不成熟，就跟刘老师说的一样，脾气上来了又不肯低头。”
“我其实经常后悔，如果当初我什么都别管，直接冲到你家，把想说的全部说给你，我们或许——”
“就不会错过这五年了。”
谢怀玉摇头，声音有些哽咽：“不是你的错。”
“是我一直在逃避，是我没有走出来。”
“跟我在一起，其实很耗费精力和情绪吧，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你包容了我这多年，我已经很知足了。”
摩天轮升到顶端。
“我——”
“你还愿意继续包容我吗？”
烟花在空中炸开，谢怀玉清俊的脸上，两道泪痕滑落。
我抱住了他。
他在我怀里哭得很伤心，一边哭边说道：“我会学着自己走出来，可是我不能没有你。”
“阿徵，你能继续陪着我吗？”
我本来想回答“当然”，可话到嘴边，却迟迟未能开口。
我能做的，只有抱住他，让他尽情宣泄。
六
从摩天轮上下来后我们去了游乐园附近的大型商场的一家餐厅吃宵夜，谢怀玉不听劝地喝了一罐啤酒。
出乎意料又不出乎意料地，他醉了。
我扶着烂醉的他来到地下停车场，找到我的车后，我劝谢怀玉在原地等我把车开出来。
他点头，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根本没听进去。
我转身，却被他拉住衣角。
“阿徵。”
谢怀玉一下子把我拉入他的怀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亲了上来。
他的嘴唇很软，我下意识地咬了下，却尝到了酒味。
“谢怀玉！”
我赶紧推开他，掏出手机，搜索“和喝了酒的人接吻算酒驾吗”。
虽然搜索页面上的回答大多是“不算”，但我想了下，还是决定给段文轩打电话，让他来接我们。
十五分钟后，当段文轩看到醉得不成样子、紧紧贴在我身上的谢怀玉后，脸上出现了玩味的表情。
“阿徵，你和他······”
“先上车。”
我和段文轩费好大力才让谢怀玉上了后座，我正准备坐到副驾驶上，却被谢怀玉抱住了腰。
“不准走······”
段文轩拍拍我的肩膀：“阿徵啊，你还是乖乖坐后座吧，不然我怕。”
“······”
汽车发动，谢怀玉靠在我怀里，手还紧紧抱着我的腰。
“他喝了多少？你怎么也喝了？”段文轩从后视镜看着我和谢怀玉，促狭地笑道。
“他喝了一罐啤······我没喝。”
“没喝那你为啥不敢开车？”
“······这个说来话长。”
“行吧。不过，我还以为谢怀玉在美国待了五年，酒量就算不到千杯不醉的地步，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啊。”
“你想啊，美国欸，那个社交氛围，这么多party······”
“我没去！”
谢怀玉突然反驳。
“阿徵，那些party我一个都没去。”
他抬头，迷离的目光努力想聚焦起来。
“为啥？”段文轩饶有兴致地问。
“我要为阿徵守身如玉！”
我&段文轩：“哈？？？”
“阿徵说过的，他喜欢干净的人和圈子。”
我一愣。
段文轩像狗闻到肉包子味一样，兴奋起来：“谢大少爷，你在美国待的这五年，不会都在想念叶徵吧？”
“唔······想啊！”
“那你为啥不打电话给他。”
“我······惹阿徵生气了。”
我扯了扯嘴角。
“谢怀玉，我没生气。”
“就是，你俩啥关系啊，他怎么可能生你的气。”段文轩朝我挤挤眼睛。
“阿徵说，我们俩是好朋友······可是我不想和他当好朋友。”
“那你想和他当什么？”
“文轩！”
我连忙喝住段文轩，谢怀玉却轻飘飘地说道：“我想和他当情侣。”
“！”
段文轩把车停在路边。
“你喜欢叶徵？”
“很喜欢！”
“文轩你——”
段文轩抬手阻断了我的话头。
“叶徵，别逃避了，这是个处理你们俩关系的好机会，不是吗？”
段文轩说完，笑眯眯地哄着谢怀玉：“你喜欢他多久了？”
“多久······记不清了······反正，好多好多年了！”
“嘿，你连喜欢他多久都记不清，还说喜欢他？”
“······不是的。”
谢怀玉颤巍巍地坐起来，他捧起我的脸，笑着说：“在我发觉自己喜欢阿徵的时候，我真正喜欢他的时间，肯定更早。”
“在更早的时候，我开始喜欢他。喜欢着喜欢着，我终于发现原来自己喜欢阿徵。”
“怀玉——”
“唔！”
谢怀玉温热的唇瓣再一次贴上来，柔软的舌头在口腔里放肆地交缠。
“唔唔——！”
我想推开他，但他的双臂把我箍得动也动不了。
“段文唔嗯！”
谢怀玉咬了我一口，他的目光变得晦暗不明：“不要在我亲你的时候提别人的名字，阿徵。”
“段文轩你赶紧把他弄晕！”
“啪！”
谢怀玉倒在我身上。
“我下手应该不重吧？”段文轩看着自己的手掌，“这小子在美国的五年没去party，不会去健身房了吧？看这体格，这肌肉。”
“谢了。”
汽车重新发动。
“······那个。”段文轩瞄了我几眼，“他明天醒来，会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我垂眸，抚摸着谢怀玉的头，手指插进他柔软浓密的发间。
“你希望他记得吗？”
“······”
“我也不知道。”
我们一路无话，到家之后因为实在太晚了，于是段文轩干脆在我家留宿一晚。
“你就睡我房间吧，谢怀玉他在我们家有自己的房间。”
我和段文轩把谢怀玉放在床上后，关上房间门。
“明天我会不会被他灭口？”
“那你和他一起睡？”
“我还是去你那吧。”
我和段文轩在我房间里玩游戏玩到四点，实在扛不住了才沉沉睡去。
“唔······”
第二天，我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才发现昨晚我和段文轩玩得实在太晚了，两个人睡得歪七扭八的。
我刚从床上坐起来，还在伸懒腰，房间门就被打开了。
谢怀玉站在门外，看着我和段文轩，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十分精彩。
这小子在美国的五年不会实际上是去四川学变脸了吧。
“早。”
我下了床，向他打招呼。
“不用叫他起来吗？”谢怀玉看向还在呼呼大睡的段文轩。
“不用，昨晚我们玩太晚了，让他多睡会。”
谢怀玉一下子瞪大双眼。
“······是玩游戏。”
即使我让谢怀玉看电脑桌上摆着的还没收回来的游戏机和仍然亮着的屏幕，谢怀玉却还是瞪了段文轩一整天，吓得段文轩在我家蹭完晚饭就回去了。
临睡前，谢怀玉敲响了我房间的门。
他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上还有水滴，身上随意穿了件宽大的睡衣，睡衣敞开着，露出他精壮的身体。
“我爸妈呢？”
“叔叔阿姨还在客厅看电视。”谢怀玉径直坐在我的床上。
“怎么突然来找我？”我暂停游戏。
“阿徵。”
谢怀玉抬眸，幽深的目光似乎想要把我吞噬：“昨天我说的话，全是真心的。”
“不管是在摩天轮上，还是在段文轩的车上。”
“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动了动嘴唇，最终决定直接一点：“你喜欢我？”
“我喜欢······”谢怀玉定定地看着我，目光之中尽是深情，“我爱你，阿徵。”
“为什么？”
“喜欢上一个人、爱上一个人，总是有理由的吧？”我补充道。
谢怀玉低下头，似乎是在思索。
我无奈，站起来想去客厅找水喝，谁知房间突然暗了下来。
“发生什么了？”
突然陷入黑暗，眼睛还没有适应，我只能伸出手到出摸。
黑暗之中，我摸到了硬硬热热的东西。
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将我往前一带——
“阿徵。”
我被谢怀玉带上床，手腕仍被他紧紧攥着，他高大的身体压在我的身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
“怀玉······”
“我爱你，不需要理由。”
“这算什么。”我不禁笑了出来。
“为什么一定要有理由呢？”谢怀玉认真反问道。
“怎么可能没有理由。”我想当然地回答他，“比如说长得好看啊，待人温柔啊，活泼开朗什么的。”
“按你这么说，我充其量也只是爱这些‘特质’罢了。”
“万一我哪天碰到个更好看、更温柔、更开朗的，我岂不是要移情别恋、去喜欢他？”
我愣住了。
“阿徵。”
谢怀玉笑了。
他俯下身，用温润清澈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低语：“阿徵是好看的、温柔的、阳光开朗的。”
“可我爱你，因为你就是你。”
“阿徵，从当初你把那块巧克力给我的时候，你就住在我心里了。”
“你就是我的光，我拼了命地想把你留在我心里，我会为你在心里种上好多漂亮的花，装满好吃的巧克力。”
“只要你肯一直在我身边。”
谢怀玉说到最后，声音中带上一丝颤抖。
“阿徵。”
我感受到有滚烫的液体从他的脸上砸在我的身上，像一双手不断地叩击着我的心。
“别不要我······”
一个虔诚的吻落在我的嘴唇上。
我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推开他。
可他边亲边哭，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配合着他。
黑暗之中，心跳声格外明显。
他紧紧贴着我，我和他的心脏疯狂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各自的身体里冲出来然后紧密相拥。
好不容易停下，谢怀玉还想再来一次，门外却响起我妈的声音。
“阿徵，你来帮我一起看看是哪里的电闸跳闸了。”
我和他迅速分开。
谢怀玉留在我房间，我和妈妈分别查看家里的电源，解决完跳闸的问题后，我回到房间。
“阿徵······”
谢怀玉看到我，脸微微泛红。
“怀玉，我现在不能接受你。”
谢怀玉的脸霎时间变得煞白。
“你先听我说。”
我拉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
“······怀玉我心里，是很好的人。”
“虽然以前总有人说你高冷、不好接近，但是我知道，其实你非常温柔。”
“起码，把雨伞给小鸟，自己却被淋成落汤鸡这种事，我头一次见。”
“那时候的我其实在想，你干嘛不把鸟揣怀里。”
“可我走近才发现，雨伞庇护的，居然是一窝小鸟。”
“鸟巢被大风大雨从树上吹落下来，又被冲散了，想要一口气抱起好几只幼鸟确实困难了点。”
谢怀玉脸上吃惊的神情久久未散：“你怎么会知道······”
“那是高二的事情了吧。”我没有正面回到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自顾自说道，“那天傍晚放学的时候社团临时有事，所以我们俩并没有一起回家。”
“其实不是什么特别繁杂的事，所以我很快就离开学校。”
“恰好看见了。”
“所以——”谢怀玉猛然醒悟，“所以那时候你撑着伞跑过来，才没有问我为什么没有伞？”
我笑着点头。
“还有学校运动会，校广播站的那些为我们班同学加油鼓劲的稿子，都是你投的吧？”
“大家都说文笔很好，他们很喜欢。”
“还有小学的时候，班里有男生嘲笑女同学月经，你也出手教训了他们一顿，女同学们都很感谢你。”
“怀玉，你在很多人眼里是天之骄子。”
“你并不需要我这束光。”
“你自己本就是一束光。”
我单膝跪在谢怀玉身前，轻抚着他的脸：“所以，请别再说‘要不要你’这种话了。”
“你本不必如此卑微。”
“怀玉很好，人如其名，温润美玉，其光泽令人见之喜爱。”
“我希望你能意识到，就算没有我，你依然光芒万丈。”
“至于你的告白——”
我握住他的手：“我现在对你的感情还很复杂，愧疚超过了爱，所以现在，我不能接受你的告白。”
“你如果愿意等我，等我把这些感情处理好，等我对你的感觉是百分白的爱——”
“我愿意！”
谢怀玉紧紧反握住我的手，眼睛里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还有一件事。”谢怀玉抱住我，“我想试着走出来，阿徵·······”
“你能陪我一起吗？”
我笑了。
“荣幸之至。”
七
我和谢怀玉重新在一起了。
我很快就组了个饭局，把高妍、段文轩、王月然都叫上，带上谢怀玉，我们几个人一起吃了顿饭。
谢怀玉真的是个很温柔细心的人。
他虽然孤僻、不爱说话，但他从未在心里停下对他人的关心。
他给我的朋友们都准备了礼物，感谢这些年他们对我的照顾。
他看出来段文轩喜欢王月然，于是我们三个和高妍一起帮他想办法。
“月然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而且她很喜欢动漫啊、游戏之类的。”
“文轩，你如果想追月然的话，要尊重她这个人，还有尊重她的喜好。”
历经三个月的努力，王月然红着脸答应了段文轩的追求。
我和他一起去他资助的山村小学，在那里和孩子们相处了一段时间。
面对孩子，他总是很有耐心，关心他们的学习和生活，也努力照顾他们的情绪。
孩子们纯真的笑容似乎也感染了他，他的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多了起来。
我喜欢下班后去谢宅和他一起吃晚饭，他的手艺很好，于是我只能给他打下手。
“在美国练出来的？”我打趣道。
“嗯。”他点头，火光将他的脸映地有些发红，“我想着，等回国后做给你吃。”
“那看来我也得加把劲了，我厨艺明明在你上面的。”
我察觉到谢怀玉改变了许多。
谢怀玉也改变了我。
我的性子比之前沉稳了不少，和合作方谈生意的时候也更加游刃有余。
在一段健康的关系里，我和他都在不断变好。
于是一年之后，我邀请他去了市东区的游乐场，再一次坐上了摩天轮。
摩天轮缓缓升起，直到升到最高处，窗外烟花绚烂，而我和他的目光里，只有对方。
“怀玉，我爱你。”
我坦荡地向他诉说我的爱意。
“你能接受我吗？”
谢怀玉弯起眉眼，把我拉入怀中。
“求之不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