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泪崩的虐文？
妈妈已经变成盒子了
我死后。
我和沈京州的小宝，却遗留在了乡下。
因为一耳光。
我打掉了和沈京州的婚姻。
沈京州逼我签下离婚协议。
说永远别再让他看到我。
1
我的灵魂飘在天上，看着我的小宝，躲在大巴车椅子下，来到了京州。
她是要去找爸爸吗？
可这么多人，她会不会有危险。
小宝才三岁，万一被人拐走了怎么办，我飘在天空着急得很。
好在，阴差阳错的，她迈着小短腿，硬是来到了沈京州的公司大楼下。
她稚嫩的脸蛋，仰了仰，却怯生生的不敢进去。
沈京州下班时，小宝正坐在广场的花坛上，嘴里啃着一个从泔水沟里捡的包子。
她一口一口咬着，吃着没脏的地方，当看到沈京州出现时。
她顿时瞪大了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
「爸……」
她轻轻喊出。
但沈京州根本没听见，径直上了他的座驾。
她明明是来找爸爸的，可在终于等到爸爸后，却不敢上前了。
上车的沈京州，还未立即离去，秘书上车，正在接电话。
我着急的看向小宝，快上去认爸爸啊，沈京州一旦走了，她怎么办？
虽然我不敢保证沈京州会喜欢小宝，可是在这偌大的城市，小宝举目无亲，跟沈京州至少有血缘关系。
可小宝，好像也被沈京州身上的气场吓到了，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秘书结束电话，就要启动车，忽然瞥到了花坛里的小宝，「沈总，那小孩……」
车窗是降下的，沈京州侧眸看向花坛，他看到一脸脏污的小宝了。
不过，他好像并没有认出来，只眯了一下眼，似乎觉得小宝身上怎么这么脏。
我下意识捏紧手，可我全身轻如一张纸，什么都没捏到。
沈京州，你一定要认出来，那是你的孩子，她跟我长得很像的。
求求你，一定要带她回家。
我们的恩怨，别算在孩子身上好吗？
沈京州收回目光，「开车。」
秘书欲言又止，但还是启动了车身，车子缓缓开出了停车场。
我：小宝，你快啊，快追上去喊爸爸，不要害怕。
可小宝依旧一动不动的，只捏着小掌。
完了，沈京州走了，马上又天黑了，小宝会遇到危险的。
我着急得火急火燎，可却什么都办不了。
就在我绝望之际。
沈京州的座驾，忽然停下了。
紧接着秘书下来，往小宝这边来，站到了小宝跟前。
「囡囡，你叫什么名字？」
小宝紧张道，小手捏得紧紧的，「我叫姜涵。」
「姜？」
秘书明显震了一瞬。
转而，他轻轻哄着小宝，带她来到了沈京州的车边。
「沈总，真姓姜。」
沈京州侧眸扫出来，盯着小宝，眸子里是一闪而过的厉寒。
小宝显然是被吓到，小腿都抖了。
就在我浑身绷着，等着沈京州怎么打算时，他终于开口了。
「让她上车。」
小宝坐在后驾，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小腿小心的悬空在真皮座椅下。
沈京州也坐在后座，不过他的座驾宽敞，和小宝中间还隔着两个他都能坐下的距离。
他明显是不喜欢小宝的。
在他眼里，小宝其实和一团垃圾差不多，可想到某种可能，他也不可能真让小宝，露宿街头。
2
沈京州刚带着小宝进入沈公馆。
家里的王妈，看到小宝，吓了一跳，手上的掸子，都落在了地上。
「这小孩，长得怎么这么像夫人。」
沈京州皱眉，脸上乌云密布。
王妈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赶紧住嘴。
「去找一下，家里还有没有姜岁流下的物件，沾了她头发的。」
「是，先生。」
王妈赶紧往库房去。
果然，因为小宝和我长得太像了，沈京州也怀疑，小宝跟我有关系。
在这家里，关于我的物品并不好找。
离婚时，我记得我带不走的东西，我还未拎着箱子出门，沈京州就命人，把我剩下的东西，收集起来，一把火烧了。
十分钟后，王妈终于从地下室的库房里，不知是否是我未处理完的衣物上，找到了一根发丝。
秘书接过发丝。
沈京州瞧了一眼，一直呆呆愣愣站在一旁的小宝。
秘书走到小宝身边，「囡囡乖，送给叔叔一根头发。」
「嗯嗯。」小宝乖乖点头。
秘书轻轻扯下头发。
沈京州落坐在宽皮沙发里，「以最快的速度拿到结果。」
秘书领命离去。
偌大的厅，就剩下沈京州，王妈，小宝三人。
小宝一直神经绷着，警惕的看向四周。
王妈也打量着她，我以前对王妈不错，这会儿，她看着小宝，也越发的善意。
但这里是沈京州说了算。
沈京州坐在沙发里，小宝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他。
一分钟后。
沈京州总算出声，「带她去洗一下，裹身干净的衣服。」
「是，沈总。」
王妈立马过来，牵了小宝的手，「囡囡来，跟王姨走。」
温暖的浴缸里，小宝蹲在满是泡泡的浴缸里，眼神里是小小的舒服又警惕。
小宝跟我在乡下基本没享过福，别说这么大的浴缸，在乡下，都是在桶里洗的。
「不紧张，坐下哈。」
我很感谢王妈，她一直在安抚小宝。
3
王妈给小宝洗漱后带了出来。
应该是要问沈京州，怎么安排小宝。
可大厅里，已经没了沈京州的身影。
楼上的卧房紧闭，他已经上楼休息了。
还氤氲着水汽的小宝，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向王妈，她显然也是被王妈温暖到了。
王妈最后，自作主张收拾了一间客房，哄了小宝入睡了。
次日一早。
王妈做好早餐，沈京州下楼来。
小宝怯生生的站在餐厅，和沈京州的眼光对上了。
这里并没有小宝的衣服，王妈用了宽大的浴巾，给小宝裹成了衣服，紧紧裹在了身上。
只是小宝太瘦了，营养不了，即使浴巾裹了好几层，她还是个小不点儿。
沈京州收回落在小宝身上的目光，拉了椅子坐下。
四年过去。
他二十九，那张脸，还是那么完美，只是他身上，素来的一股冷气，从未消散一点儿。
沈京州上桌。
只是小宝还无措的站在那。
终于，沈京州拿了银筷，稍稍抬了一下头，「把她抱上来，吃饭。」
「是，先生。」
一顿饭，小宝埋着头，吃得磕磕绊绊。
她小小的喉咙噎到了，旁边就是牛奶杯，她却不敢捧过来喝，只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沈京州。
我无声的鼓励着小宝，小宝，别怕，噎到了，快喝牛奶。
可她就是不敢动。
直到沈京州，拿了牛奶杯，抿了一口。
她小小的手才小心翼翼的，拿起喝了起来。
沈京州知道小宝在想什么的，可他却从骨子里，无法接受小宝。
并且现在亲子鉴定，还没出来。
万一小宝，只是长得像而已，是个误会呢。
4
沈氏大楼。
沈京州落坐在真皮椅子里，轻轻阖眸。
秘书陈实拿了油皮纸包的结果进来。
沈京州撩开眼皮，顿了一下手中的钢笔。
「结果是什么？」
陈实把文件，恭敬的放上去。
「鉴定结果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她正是前少夫人所生。」
顿时，沈京州手上的限量笔钢笔，顿在办公桌上。
沈京州再打开文件，确认了一眼。
亲子鉴定结果那栏，一串9之后，是支持二人为亲子关系。
沈京州顿时撂了结果。
「她可真是该死啊。」
「沈总，接下来要测一下，小宝和你……」
沈京州却立即拒绝，「不必了。」
我不安。
他不愿测自己和小宝的结果。
陈实顿时额头冒了冷汗，了解沈京州的人，都知道，沈京州这会儿青筋绷起，是极怒的征兆。
陈实正要悄无声息退出去。
沈京州忽然隐忍着一股巨大的愠怒，问了一句。
「陈实，她那双眼睛，不像我，对吧？」
陈实顿时僵住。
可却回答不上来。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小宝的眼睛，像极了沈京州。
陈实最后，只小心道，「沈总，半小时的会议，是否先推迟。」
「不用了。」
随即，沈京州豁然起身，宽阔的身子撑在了落地窗边。
他在69楼，从这俯视下去，是繁华，也是高处不胜寒，黑凛凛的怒意。
「滚出去。」
5
一连三日。
沈京州早出晚归。
虽然他不愿多看小宝一眼，好在他没把小宝赶出去。
小宝也很乖，在家乖乖的坐着，沈京州不会和她说话。
王妈事务多，忙完了，和她聊聊，小宝都是王妈问一句，回一句。
礼貌，又小心。
不过，我能感受出来，这个宽大冷清的别墅里，她很依赖王妈。
这别墅的一切，小宝总是时不时的打量着某处 。
我知道，她很新奇这里，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比乡间，我带她去的学校还大很多很多。
而且，这里的东西，她虽然不认识，但一转一转的黑眸里，她就觉得很贵。
她坐得那么小一团，可手指却是绷着的。
她还是很害怕，像个小小的，不敢冒头的鹌鹑一样。
直到她趴在沙发上睡着。
嘴里呢喃着，「妈妈，小宝很乖的。」
「小宝想妈妈。」
我潸然泪下，只是身为一缕魂魄的我，流的是白白的东西，不是眼泪。
明明魂魄是没有心脏的，我还是痛得不可自抑。
6
沈氏大楼。
沈京州批完文件，示意陈实抱走。
沈京州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日历，啪的按上钢笔。
「呵，半月了，这个女人还躲着不现身，是吧。」
他说的是我吗？
小宝确实回到他身边半个月了。
沈京州更加怒了。
「把孩子送回来，自己却玩失踪，这种奇葩事，也只有这女人能干出来了，陈实，你说，她在这跟我耍什么心机呢。」
陈实思索后，小声道。
「沈总，我给夫人……前夫人打一通电话，问问她是如何想的。」
沈京州眯了一瞬眼。
「不用了，她要装死，就装死。」
「她以为悄悄生下孩子，又把孩子送回来，我就会喜欢了，跟孩子产生感情，我就能对她态度改观，把她接回沈家了？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沈京州冷哼。
「这孩子，我沈京州养了就养了，但父女感情？她想多了，我最多只不过是因为血缘关系养着，至于她，永远不可能再进沈家的门。」
我沉默。
沈京州不知道我死了。
他也没问过小宝，其实，是他根本不想问，不想知道我的任何信息。
就连小宝回来半月，他都没和小宝说上两句话。
他厌恶我，也是厌恶小宝的。
7
我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时，就把小宝送回了京城一次，并带着她到了沈氏楼下。
可那日，沈京州是和肚子微微起伏的唐家小姐，一起出来的。
沈京州打开车门，小心的护了唐莹上车。
我震惊。
唐莹怀孕了，怀了沈京州的孩子？
其实，沈京州逼着我离婚时，我就知道，沈京州迟早会迎娶唐莹的。
偌大的京城。
沈京州对谁都冷，唯独对唐莹，他温柔，绅士。
明眼人，都觉得，他们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我曾经也是世家大小姐，养尊处优，脾气并不柔和。
更爱沈京州到了骨子里。
根本容忍不了，沈京州对某个人特别。
萧家长辈的生日宴上，我看到唐莹和沈京州在阳台上，唐莹晶莹的泪珠直落，委委屈屈的轻靠在沈京州白色的肩头哭。
我终究觉得那是一颗碍眼的刺。
上前，给了沈京州一耳光。
那一耳光，令宴会都安静了。
这一耳光，也直接打掉了我的婚姻。
8
宴会上，沈京州并未发作，给了萧家体面。
但车上的气氛，却冷得冰人。
到家，他甩出那份离婚协议时，我全然怔住了。
我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我想过，他会十分生气，但没想过，他竟然要离婚。
我也很后悔，自己在宴会上的冲动。
沈京州是谁？
他是京城名门望族的独孙，更是身价千亿的沈总。
别人不小心碰一下他，可能都面临大祸。
别说我，直接打了他一耳光。
宴会甚至安静了半晌，没人敢发声。
而且，素来皆知，沈京州和唐莹更该是一对，从小就青梅竹马。
况且当时唐爷爷刚去世，唐莹难过，只是靠了沈京州肩角哭了一下 ，并不算太过分。
我却嚣张的给了人一耳光。
还是打的沈京州。
总之，那一耳光，打得有多利落。
我的结局就有多悲惨。
9
姜家早就垮台了，沈家不过是念在两家的旧情上，才勉为其难，让我高攀嫁给了沈京州。
我竟然还不知道收敛脾气，敢打沈京州。
不但沈京州容不下我。
整个沈家也容不下我。
当沈京州给出离婚协议时，我求遍了沈家的长辈，不要离婚。
也没一个人站在我身边。
并且，沈家动手，吞下了姜家唯一的一家公司。
他们全都要我，为那一耳光，付出代价。
后来，我出去一趟，连每一栋别墅都消去了我的指纹。
我就算不答应离婚，也进不了沈家的门了。
那时的我，还很倔啊。
硬生生在烈日下，站了三天三夜，祈求沈家开门，我错了。
但人人都避我如瘟疫。
第三日的晚上，下了一晚的暴雨，我就在雨里站了一晚上。
门口的保安，躲在保安亭里，看着这一幕，直叹气摇头。
次日雨停。
我动了动干到火烧的喉咙。
「麻烦告诉一下沈家，我同意签字了。」
大门打开。
我终于得以进去。
大厅上是摆好的离婚协议，笔。
我抱了抱湿漉漉的身子，走过去，拿起笔，签下了名字。
秘书飞快收走。
「沈小姐，请上楼收拾衣物。」
就这样，我狼狈的拎着两个行李箱，离开了沈家。
10
其实，我和沈京州婚内的关系，就很差的。
一开始，就是全城皆知，我喜欢他，但他无动于衷。
准确来说，是我和唐莹都喜欢沈京州。
不过我和她天生克敌，在幼儿班里，就打过架。
连表达对沈京州喜欢的方式，都不一样。
我直白的追。
而唐莹是含蓄的那一款。
古话说，女追男隔成纱，其实这话一点也不对，我追沈京州，都多直白了，沈京州却从未动心过。
只是，我幼时，姜家还很强大，是沈家最好的儿媳选项。
在家世上，我比唐莹占上风。
在沈姜两家的合作往来上，两家长辈，也有意提起，等我和沈京州长大了，两家可以结为亲家。
当年，沈家也没想到，姜家后来会落败得如此惨。
可当年的玩笑话，还是在上流社会圈，流传了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沈京州还是娶了我。
在上流社会里，大家族说过的话，也是一种信誉。
如果因为姜家落败，沈家就不想结这门亲事了，那就显得，向来是名门望族的沈家太功利了。
所以，在我都不做奢望时，沈家主动上门提亲，我激动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本就是因为顾及名声，把我娶了进去。
关上门，沈家的长辈，自然是看不上我的。
偏偏我当时，也冷傲。
也不会奉承。
在婚姻里，和沈京州硬碰硬。
我费尽心思的讨他欢心，他却永远一张冰山脸，我有时也冲他发脾气，说他不爱我。
可现在想来，我那说的简直是废话。
他本就不爱我啊，我竟还不明白，这桩婚姻是怎么回事。
以为他喜欢上我了，才下聘的。
直到那一耳光，引起的强制离婚，我才反应过来，这桩婚姻是怎么回事。
沈家一直在等一个我犯错的机会，好名正言顺的把我踢出来。
这样，他们沈家可没错了，娶都娶了，是姜家女自己不争气。
11
沈家垮了。
身无分文的我，坐了大巴来到了外婆在的乡下。
没多久后，我查出了怀孕。
我本是要流掉的，没有爸爸的孩子，生下来注定不会幸福，可医生说我体质差，流掉了，以后也不会有孩子了。
本就家破人亡的我，顿时茫然了。
我应该不会结婚了，外婆也老了，我想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亲人。
最终我还是悄悄生下了小宝。
离婚时，秘书就转带了沈京州的话，他不想在京城再看到我。
我不敢去京城，在乡下找了一份支教的工作，工资低，但在乡下，已经算是不错的一份工作了。
就这样，我省吃俭用，总算把小宝养到了三岁。
可一次上课，我突然晕倒了，最后在医院醒来。
同事不敢看我的眼睛。
原来我得了严重的胃癌，时日不多了。
我顿时崩溃。
为什么会这样？
小宝怎么办？
外婆早就一头白发，根本无力抚养小宝。
12
我思来想去，只能把小宝送回沈京州身边。
可没想到，到了沈氏门口，看到的是沈京州和唐莹温馨的一幕。
我和唐莹向来不和，小时就打过架，她怎么会容得下小宝，我不敢把小宝交给沈京州了。
汉堡餐厅里，「妈妈，那个不是照片里的爸爸吗？」
决定送小宝回来，我就从手机里，翻出了我和沈京州的结婚照，让小宝知道那是她即将要认的爸爸。
可那一刻，我却不敢了。
我带了小宝吃了，她从没吃过的汉堡，准备和她告别。
最后却还是牵着她的手，回到了乡下。
但后来，还是没有办法。
我的病情恶化。
也不能去上课了，奄奄一息的卧在床上，连饭都没法给小宝做了。
我再次带小宝去找沈京州。
可是，还没来得及上大巴车，我就一直吐血，意识到什么，我赶紧紧紧的抱住小宝。
我知道，这是最后一个拥抱了。
小宝替我擦着血，糊满了泪，「妈妈，你怎么了？」
我颤抖的摸出衣袋里的纸条，塞到小宝的手里。
「小宝，把这个交给村长，以后，让他带你去找爸爸，知道吗？」
小宝急得抱着我大哭，「不要，妈妈，我不去找爸爸。」
「我就要妈妈。」
「我只要妈妈。」
可我在意识消失的那一刻，只能抬手摸摸她的脸。
「小宝，妈妈爱……你。」
随着我的倒地，是小宝无助的抚着我的脸。
「妈妈。」
可我却再也无法抚摸她了，我的亲亲小宝。
我看到很多人，围上来，带着小宝，把我送回了家。
在村长的召集下，替我办了葬礼。
最后，一个小盒子交在了披着麻布的小宝手上。
她抱着盒子，一个劲的哭。
别人告诉她，里面的就是妈妈了。
可是一连三个月，她都没有按照我说的，把纸条交给村长，去找爸爸。
每天和痴呆严重的外婆，相依为命。
没事时。
她就紧紧的抱着装着我骨灰的盒子发呆。
当我发现纸条被她弄掉时，我更是担心。
直到又一个月后。
她把盒子放在我的排位上。
走到了昏睡的外婆身边。
「外祖祖，我去找爸爸，找到爸爸，我再回来看你。」
她就这样一个人出门了，悄悄爬上了往京城的大巴车。
我的小宝，很聪明，很乖，我只带她走了一遍，她就记得。
13
这日。
沈京州忽然把唐莹带到了公馆。
我震惊住了。
唐莹的肚子，已经圆鼓鼓了，应该有六个月的身孕了。
我为小宝的处境，担心起来。
怎么办，唐莹要在这住下了吗？她会不会和小宝发生冲突。
小宝也怯生生的站在楼梯间，怕生的不敢下去。
王妈端了一个，摆好造型的大果盘上来。
沈京州把果盘，往唐莹那边移了移。
「这些是你喜欢的水果，多吃点儿。」
唐莹摸了摸肚子，点头。
她叉了一块哈密瓜，轻轻咬了一口。
「我们下个月去海岛，你真的有时间？」
海岛，沈京州是要带唐莹去玩吗？京城下个月，到了雾霾严重的季节，对孕妇很不友好，但海岛下月确实是风景秀丽，气温宜人。
沈京州颔首，「能抽出时间的，答应你了，我不能食言。」
唐莹笑得更温柔了，低头，轻轻抚了抚小肚。
「太好了，海岛适合度假，肚子里的宝宝也一定会开心的。」
我的心，却在滴血。
怎么办啊？沈京州本就不喜欢小宝，等唐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一对比下，小宝可能更得不到沈京州的父爱了。
而且，唐莹入住这个家后，小宝怎么和她相处？
我突然恨透了自己，以前为什么要和唐莹不对付。
我急得扇自己的耳光，小宝的境况，都是我造的孽。
唐莹目光一瞥，定在了楼梯间，缩成一小团的小宝身上。
她皱了皱眉。
小宝感受到那目光，小手更紧的放在了小腿两边。
我突然挥手，想把唐莹的头，扭过来，你别吓我的小宝了。
可我是最无用之人。
没一会儿，小宝突然跑了下来，跑到了厨房。
小宝去做什么？
我正要跟过去，就看到她慢慢的端了一杯茶出来。
小步小步的来到了客厅。
「阿姨，喝茶。」
她把茶小心放在唐莹跟前，怯生生的看着她。
我顿时明白了小宝在做什么。
而她的举动，也让沈京州一愣。
唐莹看了一眼沈京州，但立即放下叉子，端起了那杯茶。
「谢谢你，太乖了。」
她轻抿了一口，可我分明看到她压下眼角，对小宝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憎恶。
唐莹接受不了小宝，可没想到，小宝却主动讨他的欢心。
不过唐莹的眼神说明，小宝的讨好，根本没用的。
我更加不安了，小宝已经很懂事了。
我在小宝稚嫩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安，我之前跟她说过，这个阿姨，以后可能会和她一起生活，千万不要惹她，要乖乖的。
我以为，小宝主动乖一些，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唐莹抿的那一口，只沾了唇角，就放下了。
小宝也耷拉着脑袋，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这里爸爸不喜欢她，新阿姨也不喜欢她。
令我惊讶的是，沈京州突然出声。
「过来坐下吃水果，别跑了。」
小宝扭头，小小的眼神里，是不敢相信，但沈京州的目光，确实是落在她的小身子上的。
「好的，爸……叔叔。」
她立即跑回来，爬上了一角的沙发。
这几月，沈京州几乎没主动和她说过话，沈京州突然喊她来吃水果，她的高兴，已经写在了脸蛋上了。
她也没敢喊过爸爸，刚才她甚至激动得，差点喊了爸爸。
小宝坐下后。
唐莹落下的手，明显握成了拳头，不过她随即就松开了。
还主动叉了一颗草莓，笑着递给了小宝。
「乖乖，来，快吃吧。」
小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京州，才伸手接过了，「谢谢阿姨，阿姨你好漂亮。」
唐莹摸了摸小宝的头，依旧笑着。
「真可爱。」
只是，我的眼泪，无声的流下来，我的小宝，你为什这么懂事，妈妈怎么会有你这么乖的小宝。
14
令我惊讶的是，唐莹并没在这住下。
一小时后，唐莹就离开了。
沈京州吩咐了司机，送她回了悦岛别墅。
那是这几年新的别墅区，我不知道，是沈京州买给她，让她在那边先住下的，还是唐家自己购买的。
唐莹离开后。
客厅里，就剩下沈京州和小宝。
两人都坐在一张长沙发里，不过沈京州坐在中央，小宝坐在角落里，中间还有很长的空间。
沈京州一直没说话，面色沉着，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这场面，对于小宝来说，是很无措，不安的。
沈京州身上的气场，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小宝放下叉子。
「叔叔，我回房间看小人书了。」
她爬下沙发，就准备离开。
沈京州却出声，「你害怕我？」
这会儿，一双大眼，一双稚嫩的眼睛，四目对上。
小宝不安的搅动着手指。
沈京州招手，「过来。」
小宝眼睛亮了一瞬，不过随即灭下，她不敢有太多期待，小短腿走到了沈京州身边。
还有一点距离，沈京州却主动拉过了她，又长臂一圈，把小宝抱到了腿上，一双黑幽的眸子，打量着她。
沈京州的脸部轮廓很硬，鼻子很挺，和小宝小小的鼻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小宝坐在沈京州的单腿上，沈京州单手长臂掌着她。
在他腿上，小小一团的小宝，更加不安的搅着手指。
她渴望爸爸的抱，可第一次被抱，她明显高度紧张不安的。
沈京州喉咙动了动，「我刚才喊你过来坐的时候，你叫我什么？」
小宝手指都搅红了，好一会儿，她才纠结好，小心翼翼的道，「叔叔。」
「叔叔？」
「叔叔前面喊的什么。」
这次小宝，小唇抿着，更加不敢作答了。
见沈京州还等着答案。
她嗫嚅了一下唇瓣，低下头。
「是爸……爸。」
这一声，本就安静的大厅，更加安静了。
正在大厅打扫的王妈也顿住了。
我也不敢呼吸，紧张的等着沈京州的反应。
他的反应，意味着小宝接下来的处境，是好，还是坏。
他也明显愣住了，眼神里晦涩不明，目光从小宝身上移开，落向了落地窗外的远方。
这……他是无法接受吗？
我紧张至极。
明明没有心跳了，却感觉有颗心在咚咚的跳。
比我更不安的是，在他怀里的小宝，她悬着的小腿，似乎在瑟瑟的抖着。
那是一副，自己惹祸了，极度的害怕，不安。
沈京州忽然低下视线，指腹把小宝耳朵下的碎发，勾到了她小小的耳朵后，「中午想吃什么？我让王妈给你做。」
小宝黑钻石的眸子，顿时一亮。
不可置信的看着沈京州。
那分明是，爸爸接受她了吗？
沈京州的冰脸，竟然化了，勾唇一笑，「还没想到，想吃什么？」
小宝更加放松了，眼睛一眨一眨的，最后竟然主动把头埋在了沈京州的胸口。
小嘴翕动，再次叫了声，「爸爸。」
我喜极而泣。
太好了，今天唐莹出现，我以为是地狱来了，没想到，小宝和沈京州的关系，竟然跨出了一大步。
15
自那日，沈京州和小宝的关系改善之后。
沈京州给小宝安排了入学。
白天，小宝去了幼儿园。
不过，只是改善。
沈京州天生是个大冰山，对我的厌恶也还深深存在。
他对小宝，也仅限于小宝可以叫他爸爸了。
偶尔关心小宝两句。
其他过多的亲昵，并没有。
小宝很多时候，也还很害怕他。
老师布置的作业，需要沈京州签字，她都会在书房门口，挪动碎步很久，才鼓着勇气拿进去。
「爸爸，需要你签一下字。」
而大多时间，沈京州也是很忙的，签了字，就给她。
她自己拿着跑出来了。
这座别墅也太大，太冷清。
当我意识到小宝，越来越爱发呆时，我很担心。
特别是，近来她睡觉时，似乎在梦里经常梦到我，总是呢喃着「妈妈。」
然后半夜坐起来，脸上一汪的泪水。
我以为她应该已经淡忘了我，没想到，她却在梦中喊着我的名字落泪。
我的心揪疼。
有很多次，我也感觉她总是望着沈京州的书房，想去找他说什么。
可走到门口，她又不敢。
尤其是。
那日陈实过来时，书房正大冒火。
我飘进去，才发现，他们提及了我的名字。
「你说这女人，到底在跟我玩什么？孩子都回来这么久了，她还不滚回来，至少也该看一眼孩子，天下有她这么无情的女人？」
沈京州又一拳，愤懑的击在了桌面上。
「姜岁这女人，简直是该死，不对，她根本不是把孩子送回来，她是把孩子扔了，还记得小宝脏兮兮的啃烂包子的画面吧，她分明是自己去逍遥快活了，她这个人，真够狠的。」
门口虚掩。
「沈总。」陈实。
沈京州又大步推开门出来。
撞上了在门口附近的小宝。
小宝却瑟缩成一团，满脸是泪。
还是大火山的沈京州，明显一怔。
小宝却捏着小拳头，嘴里嗫嚅着，「……不要骂我的妈妈。」
可再看向沈京州那骇人的眼神，她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跑去，关上了门。
沈京州和秘书，面露不解。
陈实疑惑又心疼，「小小姐这是怎么了？」
「沈总，要不我查一下前夫人在哪吧，看样子，小小姐也很想前夫人。」
可沈京州看着小宝离开的方向，拳头死死的捏紧。
却一直没吭声。
最终，凉凉的夜里，他咬了一下牙。
「不必，她不值得任何人关心，她敢把孩子都扔了，就算她以后回来，想见孩子，我都不会让她见。」
那晚上，小宝抱着枕头。
一直耸着小肩膀哭。
「妈妈，爸爸他误会你了，我，我可以告诉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吗？」
「可是妈妈说，千万不要主动和爸爸提妈妈。」
她哭得那么无助，我多想抱抱她，可是靠过去，也是从她小小的身子飘过。
我的宝贝儿，不哭了，好不好？
你一定要健康，不要想妈妈了，在幼儿园里，和朋友玩得快乐，好吗？
16
这日，小宝跟着王妈去地下室的杂物间。
她突然抱出来一条丝巾。
她抱着不撒手。
王妈觉得满是灰尘，太脏了，要抽走。
小宝却固执的抱着不撒手。
「我在上面，闻到了妈妈的味道。」
王妈顿时愣住。
那条围巾，确实我以前落在公馆里的。
我已泪流满面。
当晚，沈京州回来，也看见了那条丝巾。
他嫌脏，让王妈赶紧抽走扔了。
王妈低声说了白天发生的事儿。
沈京州顿时愣住。
最后，一大一小站了一会儿，沈京州竟主动过去，把沙发里抱着围巾发呆的小宝抱在了怀里。
这晚上，沈京州抱着小宝，也足足出神到了半夜。
清辉的灯光下，是一大一小，沉默的身影。
我看得莫名的发疼。
17
转眼已到了清明。
小宝还是很爱发呆，我越发的着急了。
小宝到底怎么了？
我担心她身体出了问题，也怕是抑郁症。
总而言之。
她在这个家是孤独的。
本就没有妈妈，爸爸又忙。
小宝除了和王妈说几句话，她大多都是一个人独处，独自在房间里写作业，独自玩，可写完，玩了一会儿，她就木然的坐在那发呆。
这家里，沈京州和王妈都忙，都还没人注意到小宝的这个问题。
怎么办？
我的小宝。
妈妈好担心你。
18
室外有动静。
小宝听到了，跑出来。
她就看到了很多的陌生人。
是沈家的长辈。
以及一些扫墓用的花具。
沈家扫墓，一向办的严谨隆重。
该到的人必须到。
一起集合，车队依次排开，开入青山的沈家墓园。
沈父，沈母都来了。
还有一头银发的沈爷爷，沈奶奶都来了，以及一些叔伯。
沈京州也在。
大家统一着着黑色庄严的中山装。
沈家的长辈都注意到了跑出来的小宝。
不过却并不对小宝亲昵。
他们并不喜欢，我生下的这个孩子，先不说离婚了，姜家都破败，在上流圈查无此姓了，我还生下沈家的孩子，这孩子的身世是大打折扣的。
他们更会认为，我心机实在太重，妄想把孩子当做重回沈家的筹码。
乌泱泱的人里。
小宝怯生生的看向正在交代的沈京州。
沈京州如今是沈家能力最出众的人。
扫墓的安排，由他亲自安排。
交代几句后，叔伯退开了一步。
沈京州扭头，才发现了跑出来的小宝。
小宝懦懦的张口，「爸爸，你要去哪？」
小宝这会儿，还没扎上头发，她的发质因为跟着我时，营养不良，不太好，软软的头发，稀稀软软的披在肩头，王妈还没忙得过来。
沈京州愣了一瞬。
众人也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小宝。
沈京州似乎在考虑什么，最后目光看向了端庄的沈父，沈母。
沈母面无表情，率先开口，「她这么小，就不用去了。」
沈父没有发言。
沈京州绷着下颌，眼神也绷着，似乎还在思考。
但小宝却眼巴巴的看着他。
最后，沈京州却招手，示意小宝过去。
小跑迈下台阶，走向他。
他立即牵起了小宝的手，叫出了王妈。
「带小姐去洗漱，换衣。」
随即，又接过了旁人递上的一套小孩穿的黑色套装。
王妈领了小宝立即进屋。
沈母顿时看向了沈京州。
「带她去做什么？她妈都不是沈家的人了。」
沈京州只抬眸，压低声，「她妈不是，她爸是。」
我愣住，沈京州一向孝顺，这次却罕见的强硬。
沈母怔忡了一瞬，有些不可置信。
「你。」
「做鉴定了吗？据我所知，你根本没去做你和这孩子的鉴定，你只做了，这孩子和姜岁的鉴定。」
沈京州眸里卷起一股黑浪，「您不是去鉴了吗？」
沈母顿时无言。
对的，得知小宝是我的孩子，还被沈京州养起后。
沈母哪里坐得住，都离婚了，我的孩子又不代表是沈京州的孩子。
她暗自来公馆收集了，沈京州的发丝，又扯了小宝的发丝，拿去鉴定了。
鉴定结果，确实是沈京州的，不然沈母早把小宝赶走了。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沈京州早已知道，沈母去做鉴定了。
这次对弈，以沈母败结束。
王妈领着小宝出来了。
沈京州牵过小宝，下令，「出发。」
乌泱泱的一派人，坐入已经排成竖一字型的的宾利车队。
沈京州带了小宝，上了第三辆。
19
车队正要开出市区时。
突然停下了。
沈京州降下车窗，「怎么了？」
小宝也跟着看过去。
「沈总，有篮花被虫子咬了，不太雅了。」
那人扬了一下篮子，让沈京州查看。
沈京州瞥了一眼，又看向路边的花店。
「换了。」
那人立即点头，去执行。
沈京州也推开车门下去了。
小宝若有所思，麻烦司机开了一下门，也下来了。
她碰了碰沈京州的手，仰起脑袋。
「爸爸，那是什么花？今天又是什么节日？我看到好多人都抱了那样的花儿。」
沈京州微微诧异，小宝怎么会问这些？
「我们去看你曾祖父，那花，是菊花。」
小宝再次仰头，期盼道，「曾祖父，是不是不在了，菊花是专门送给死去的人的吗？」
沈京州眉头一皱。
跟一个小孩谈这些，并不合适。
「先上车，我们马上出发了。」
小宝却耷拉下脑袋。
并没有上车。
刚才去买花的人，已经买了新的花篮出来了。
小宝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抿紧唇。
忽然鼓起勇气，开口。
「爸爸，你可以给我点钱吗？我也想买花。」
「你买？」
「你不用买，小孩子不用买花。」
小宝却摇摇头，「不，我想买，我很想买一个。」
沈京州再次看向她，发现她眼眶红了。
惊了一瞬。
最后却牵着他，进了花店。
「行，去挑一个吧。」
「谢谢爸爸。」
进了花店，小宝到处搜寻着刚才那人提的花篮。
「小朋友，你要买什么花？」
「我要买，刚才那个叔叔买的花。」
店主愣了一下，应该是没想到，一个小孩，竟然要买悼念逝者的菊花。
但店主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沈京州，还是去拿了一篮出来。
「是这个吗？」
小宝结过，提上，「是这个。」
沈京州付了钱，帮小宝提过了。
「好了，上车吧。」
沈京州出来，把花篮给了司机示意放后备箱，就让小宝上车。
小宝却再次，提回了花篮。
「爸爸，这个花篮，就让我抱着吧。」
司机和沈京州都很惊愣。
但小宝却一直像是想着什么，眼眶红红的。
沈京州也没再坚持。
车队重新出发。
20
青山。
沈家墓园。
一排肃穆的黑色中山装，依次进入沈家壮阔的墓碑前。
为每个墓碑，都点上大香，按长幼顺序，依次上前祭拜。
小宝太小，沈京州祭拜时，牵上了她。
也缓解了小宝的不安，局促。
花篮，果篮，有序放在每一个墓碑前。
最后一个墓碑祭拜完了。
大家赫然发现，小宝手上提着的花篮，竟然没在任何一个墓碑前放下。
提进墓园的花篮，怎么可以再提出。
这太忌讳了。
沈母顿时脸色难看至极，厉呵。
「你的花篮，怎么还不放下？你还要提出去？」
小宝被吓住，手上直发抖。
花篮也一晃一晃的。
沈京州看了一眼沈母。
收回视线，蹲下安抚小宝。
「你想把花篮放在哪个墓碑前，来，爸爸牵你去放。」
一身冷的沈京州。
难得愿意哄人。
这一幕，我放心了不少。
今天全程，沈京州都一直在护着小宝
没让小宝一个人面对沈母的冷眼冷语。
小宝却摇摇头，不语。
伴随的是她的眼泪哒哒落下来。
沈京州愣住，「怎么了？」
「还哭，你是要气死我，还不赶紧去把花篮放了。」沈母再次发难。
这里，既有沈家仙逝的长辈，还有沈家的其他房的叔伯。
沈母向来重视行为，规矩。
小宝的举动，显然让她十分盛怒。
小宝终于出声，「不要，这个花篮，我不是送给他们的。」
沈母手一指，「你？你怎么可以在先去的沈家长辈跟前，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
转而，她又冲前来，拉过了小宝。
「别跟我哭，赶紧跟我把花篮放下。」
沈母要夺过小宝手中的花篮，她的小手，却死死护着。
这一刻，我大概猜到，小宝这花篮，是要送给谁了。
我泪流满面，想拉开沈母，可沈母依旧蛮横的要从小宝手里抠出花篮。
最后花篮落地。
沈母成功。
小宝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你不要抢我的花篮，我是送给我妈妈的，我要给妈妈的……」
我心疼。
果然是这样。
刚还争执的墓园，顿时安静了。
沈母手中的花篮，也砰的坠在了地上。
最惊愣的却是沈京州。
他一把将小宝拉过去，眼神是错愕，「你说什么，这花篮送给你妈妈？」
小宝依旧在哭，哭得抽抽的。
这会儿，沈母却惊过后，像是平静了，「也是，姜岁，你看看，你孩子都咒你死呢，你呀，就是个害人精。」
小宝突然挣开了沈京州的怀抱，扑过去，拽住沈母是手就死死咬了一口，抽抽道。
「你是个坏人，不准你骂我妈妈……」
沈母吃痛，甩开。
小宝被摔在地上。
我顿时要跟沈母拼命。
小宝，好歹也是她的孙女，她下手为什么要这么过分。
沈京州去扶小宝。
小宝却摇摇头，坐在地上。
「我要去看妈妈，你们都是坏人。」
「可是，可是，我的妈妈，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盒子，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小宝已经哭懵了，「妈妈，你带小宝走吧，小宝想你，小宝不要来找爸爸，小宝只要妈妈，小宝也想变成小盒子。」
「什么!」
「姜岁变成了小盒子……」
沈京州突然起身，整个人像是出了魂一样。
他不可置信的摇头。
「不，不是的。」
沈母，「京州!」
他伸手去扶沈京州，沈京州却像是被什么附身一样，不让她碰。
沈母转头看向沈父。
「姜岁，死了？」
沈父也摇摇头。
「我不知道。」
他担忧的看向径直往人群外走去的沈京州，「只是，京儿这是什么反应？」
「他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21
晚上。
从墓园回来。
沈京州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一言不发的抱着小宝，坐在沙发里。
而小宝，也一直念叨着，妈妈。
一会儿哭累了，她又在沈京州的怀里，小小的一团睡了过去。
这次，小宝是结结实实坐在他的双腿上，脑袋靠在他的胸膛口。
沈京州微微冒胡茬的下巴，也蹭在小宝的额头上。
一天之内，他颓废成这样，是令所有人不敢相信的。
庭院车响。
他灰寂的目光，抬起来，看向带着资料进来的人。
「怎么样？姜岁还活着，对不对？」他的眼里，刚还是灰寂，这一刻却满含希冀。
更像是在赌什么。
身子也在颤抖。
陈实捏着手上的资料，却低头沉默了。
「你说话!」
陈实抬起头来。
「沈总，节哀，前……夫人，在半年前，已经胃癌去世了。」
沈京州豁然起身，随之他把小宝，放在沙发上，抢过了调查资料。
「不可能，你一定在骗我的是不是？」
「有时，你也会正话反说的。」
可资料散开，我过世的资料，清清楚楚的敞开在沈京州跟前。
什么时候晕倒进医院，确诊胃癌，结束授课，病终火化的时间都有。
他的手剧烈的颤抖。
最后是下颌骨，都咬得紧紧的颤抖。
夕阳向大地，洒下余晖。
沈京州出来，修长的身躯，伫立在庭院外的草坪里，领带也歪斜着，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陈实太担心他，「沈总。」
沈京州的状态，实在太不对了。
半晌后，沈京州竟然笑了一下。
「我还说，小宝都回来了，她怎么还不回来呢？原来，她回不来了。」
只是这笑，太过凄楚。
傍晚的风，吹着他雪白褶皱的衬衫，一鼓一鼓的。
他颓败的目光，缓缓抬起来，看向雕砌铁艺的大门口。
缓缓道。
「陈实，你还记得吗？四年前，她在那门口，站了三天三夜，求我，不要离婚。」
「那几天，正是最恶劣的天气，晒的时候晒死人，下雨的时候，又是一夜的暴雨。」
「沈总，一切都是阴差阳错，你已经心软不离的，可偏偏那一刻，夫人同意离婚了。」
沈京州自嘲的笑了，「真是奇怪，结婚那两年，我也没觉得喜欢她，只觉得，她很吵，很烦，认为她自以为是的为我张罗着我的生活起居，一天到晚，问我想吃什么，自作主张的给我买衣服，把我衣柜也塞满了，我喜欢一个人睡，她每晚都非要钻到我的怀里来，紧紧搂着我，让我觉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可有时又觉得，好像习惯了。」
陈实斟酌道，「沈总，那些过去的事，就别想了，只会让人更加的难过。」
「哈哈，我明明不喜欢她的啊，你说，为什么，离婚后的四年里，任何女人，我都看不上了。」
陈实叹了口气。
「沈夫人一直在为您张罗世家小姐，她们也都是对您有意思的，想攀附沈家的，可您却一次都不去见。」
已经带寒的晚风里， 沈京州再次耸肩笑。
「可笑，我怎么会喜欢上姜岁，不止婚后，我觉得她烦，以前上学时，我也觉得她挺烦的，她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喜欢我，我打个球，她能买两箱水过来，我脚受伤，她把我一顿三餐都包了，我得了流感，她还跑到病房来，问我闷不闷，需不需要个人说话。」
「夫人她只是太喜欢您了，可您，……当时的您，没心思谈恋爱，也没体会到夫人的良苦用心。」
沈京州的双肩，耸了下去，「呵呵，可笑的是，因为一个耳光，我强制要离婚，我要证明，我根本不喜欢她，我要摆脱她。」
「真离婚了，却觉得心都空了，也不敢去了解她的近况，如果她结婚了，我会不会后悔到，想弄死自己呢。」
「陈实，你知道吗？我总是打着恨她的名义，别扭的很想她。」
「我知道的，您很多次发火，为什么夫人不回来看孩子，其实就是想见到夫人。」
「是我的错，是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秘书，没揣明白沈总的意思，我应该差早日查夫人的资料的。」
沈京州摇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我自己弄丢了她。」
夜色里，沈京州向车子走去，上了车。
陈实很担心沈京州目前的状态，「沈总，你去哪？」
沈京州降下车窗，目光瞥向，我种的那束海棠。
万千海棠花瓣，在晚风中摇曳，带着说不出的晚愁。
沈京州凉凉的收回视线，手搁在方向盘上，「我去接岁儿回来。」
「太晚了，又在乡下，我陪您……」
但沈京州已经开车离开了。
最后，空气里，只有陈实的叹气声。
余晖尽落。
沈京州迎着最后一丝残阳，车尾消失在红色的残辉里。
我飘在原地，盯着那束海棠，却沉默如斯。
沈京州刚才说的……
是真的吗？
他，喜欢我？
海棠花随风起落，我在风中也摇了摇头。
魄然一笑。
这算是什么喜欢呢？
三天三夜啊，他都不曾松口，让我在炽阳里，在雨里自生自灭。
22
四小时后。
沈京州抵达了乡下。
在那扇陈旧的木门前。
他抬起的手，僵在空中。
最后，闭了一瞬眸子，是面色是与夜色一样的悲痛。
咚咚咚，他扣响房门。
很长时间后。
外婆才摸索着，来开了门。
外婆期盼道，「是小涵回来了吗？」
可门口，看到的人，却令她恍惚。
最后，外婆只是一脸的茫然，陌生。
「你找谁？」
我们婚礼上，外婆是见过沈京州的。
可是，她得了老年痴呆，连亲近的人，她一天都能忘三趟 ，对于只在婚礼上，见过的沈京州。
她想了很久，也想不起来。
沈京州亦是，半晌才开口，「我找姜岁。」
外婆突然眼眶红了，摇了摇头，「找岁儿……岁儿早就不在了，你回吧。」
外婆喃喃着。
沈京州低垂的首，抬起来，是犹如深潭一般的痛楚。
他轻声道，「我来带她的骨灰，回家。」
进入简单的房间里，堂屋摆着的正是我的排位，骨灰盒。
前面放着一个苹果。
沈京州颤抖的伸手，拿起骨灰盒，手臂依然是瑟瑟发颤的。
他在胸前，拥紧了骨灰盒，垂下了头。
良久，我听到的哽咽声。
「对不起。」
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我却清楚的看到，一滴泪，滴在了我的骨灰盒上。
外婆茫然的看了一会儿。
她摸索着进了厨房，倒了一杯水出来。
「你喝口水吧。」
沈京州没接水，头亦是低垂着，拥着我的骨灰盒。
外婆顺势放在了旁边，又喃喃道，「你是岁儿的朋友？谢谢你，来看她，她没什么朋友的。」
沈京州的双肩，抖得更厉害了。
23
晚上。
沈京州没再返京。
家里也没多的房间。
外婆只好让他去睡，我之前的房间。
外婆抱了新被褥，要来铺上。
「不用换了，就这样睡。」
外婆愣了一下。
怪异的看了他一眼。
可她也很累，也没争执，依了他。
已是凌晨。
沈京州环视了一圈屋里的陈设。
一个柜子，桌子，以及一些简单的物品。
他伸手，摸过这些物件。
拿起了我的工作照，轻轻的抚过上面的寸照。
深深的闭上了眸子。
眼角浸满了湿意。
最后，他合着衣，拥过我的骨灰盒，仰躺在床上，再次闭眸。
24
次日。
沈京州带了我的东西，骨灰盒，衣物，以及书籍。
还有外婆。
一起回到了沈公馆。
小宝起床，看到坐在客厅里的外婆，立即飞奔了下来。
冲到了外婆的怀里。
「外祖祖，你也来了，我好高兴，我正要爸爸带我去找你呢。」
一直耷拉着脑袋的外婆，浑浊的双眼，也认出了小宝，激动的抚着她的脑袋，「小涵。」
客厅的另一角。
沈京州却一直抱着我的骨灰盒，无言。
小宝看过去。
「爸爸。」
当看到，沈京州手里，抱着我的骨灰盒时。
她顿时眼眶红了。
「妈妈。」
沈京州高长的身子，就像定住了一般。
沉浸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只不安的看着他。
他把外婆接来，是会抚养外婆的对吗？
王妈，也正想到了我想的。
「先生，夫人的外婆，是在这暂住，还是……」
沈京州未动，「我为她养老。」
「我明白了。」
王妈退后。
打开了一间房，开始收拾屋子。
我也松了一口气。
这就好。
外婆独立生活，已经很困难了。
沈京州愿意为外婆养老，解决了我心头的一大担忧。
沈京州又命人把我的东西，放进了屋子。
最后，还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把我曾经在公馆里，买过的东西，一一摆出原位。
甚至，连我们的婚纱照，他都重新挂到了主卧。
我全然怔住。
这些东西，他一件都没扔。
只是锁到了一间房子里，好好的保存着。
我的东西，摆上了，这家里莫名也没那么冷清了。
小宝看着相册里，我的照片，小心翼翼的捧着我的照片。
「哇，原来妈妈以前更漂亮呢。」
我的一张照片框起来，放在了小宝的床前柜上。
小宝每天睡前，都要抱抱，亲一口。
我伸手，慈爱的摸着她的脑袋。
虽然摸不到。
可心里却感动，心疼。
我的骨灰盒，沈京州直接在大厅，安排了一方肃静的牌位，端正的放着。
每日换水果，香。
小宝也每天，为我点香。
沈京州睡在主卧。
每早晚，他总会在进卧室时，离开卧室时，看着结婚照，失神一阵。
25
没多久。
沈京州因为对小宝的投入更多了，也发现了小宝的异常。
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
医生做完诊断，看着小宝在纸上画的妈妈，小村子。
「沈总，小千金是太想念您的夫人了。」
「故人去了，不可追回，剩下的，只有您多陪陪小千金了，这种案例很多，让活着的人，多陪伴她，关心她，也是最有效的治疗办法。」
沈京州点头。
「我明白了。」
心理医生离去。
沈京州就召小宝过去。
小宝过去，他抱在腿上，温柔道。
「想妈妈吗？」
小宝顿时像是被说中了心事，红了眼眶，抿着唇瓣点头，「嗯，我想妈妈。」
沈京州拿了旁边，我们的婚纱集打开。
指着我的照片。
「爸爸陪你看妈妈，看，妈妈正在微笑呢，是在冲小宝微笑。」
他缓缓道，「这是不是说明，妈妈也在想小宝？」
小宝笃定的点头，「是的。」
那下午，沈京州陪了小宝，翻遍了我的照片。
日落时，他的眼眶，却定格在我的照片上，泛了红。
26
我的骨灰被沈京州带回公馆的一月后。
沈母沈父杀了过来。
沈京州命人上茶，上好的金丝楠茶。
沈母却碰都没碰杯子一下。
「你是不是疯了，你把那骨灰盒，放在沈公馆，放在沈公馆也就不说了，你还把她供起来，你也不嫌晦气。」
沈京州却头也不抬，索性放下了茶盅，不紧不慢道。
「晦气吗？如果觉得晦气，您们请回吧，免得沾上了晦气。」
「你？」
沈父按了按沈母的手，示意她别太激动。
最后沈母，端茶喝了一口。
平复了一下内心。
转头，从包里拿出了一打照片。
「你看看这些照片，选一位，沈家不可能，一直没有儿媳妇。」
沈京州看了一眼，搁在茶台上的照片。
第一个，就是京城的苏氏大家族的千金，刚从哈佛毕业，长得也无可挑剔。
沈京州却笑了。
目色看向了立着我牌匾的中堂。
「她能接受，婚后我在家，竖着亡妻的牌位吗？烦您去问问吧，看哪家千金能接受，我也没问题。」
刚才沈夫人是盛怒，社会儿简直是惊怒，「你，你……」
沈夫人的胸口，距离起伏，一口气就快喘不上来。
沈父连忙替沈夫人顺了顺背，「你消消气，他犟脾气犯了，这会儿别跟他计较。」
沈夫人再也待不下去，和沈父离开了。
27
一向在外界眼里，孝顺尊亲的沈京州，和沈夫人斗上了。
他还是文斗。
不管沈夫人怎么张罗，他也不生气。
但就是轻飘飘一句话，不会结婚。
把沈夫人气得胸口发堵。
但沈夫人生病了。
他也会去看望，会安排最好的医疗团队。
沈夫人过寿，他也大张旗鼓的安排，摆出豪门盛宴，尽到一个儿子的职责。
偏偏在婚事上，不肯妥协。
就这样斗了两年后。
沈夫人病了一场，也妥协了。
宴会上，面对贵太太圈里，引荐某某世家小姐。
她都推迟了。
在第二年的，她的生日宴上。
面对上千号来为她祝寿的宾客，她从沈京州的手里，牵过了小宝的手。
沈京州看向她。
她横了一眼。
又端庄微笑的接过张太太的贺礼。
「多谢张太太，这个是我孙女，乖乖，叫张奶奶。」
沈夫人揉了揉小宝的头。
小宝也仰头。
「张奶奶。」
张太太也弯腰，「不愧是小沈总的千金，长得真漂亮，来，小宝，见面红包。」
张太太随即拿了一个厚厚的红包出来，递向了小宝。
小宝紧张的看向沈夫人。
沈夫人笑了，「接着吧，这是张奶奶的一点心意。」
小宝这才伸手，「谢谢张奶奶。」
沈京州看着这一幕，微微勾了一下唇。
走到另外一桌，招呼客人了。
28
唐莹。
我的骨灰被接回沈公馆的一月后。
唐莹也来了沈公馆。
那时她的肚子，已经更明显了。
我以为，她是来让沈京州娶她的。
没想到，她却落泪了。
「所以，我是彻底没机会了吗？即使，我已经想好了，为林家生下这个孩子，就和林荣离婚，你也不会娶我的，对吧？」
「唐莹，我说过，我们可以永远是朋友，但不可能是夫妻，你自重。」
唐莹不甘心，「那为什么，我被林荣家暴，你要帮我？」
「因为商场的需要，唐家是沈家最得力的伙伴，也掺杂长辈的交情，我撞见了你被欺负，应该帮你。」
半晌后，唐莹才低低道，「原来如此。」
「很抱歉，以后，我不会再帮你了，你好自为之。」
「为什么？」
沈京州看向他，这也是这次见面，沈京州第一次正眼看她。
「姜涵，那日你坐在这，不该用鄙夷的眼神，她是我和姜岁的孩子，是沈家的千金，我不允许任何人，不尊重她。」
唐莹错愕，「什么？你都看出来了，难怪不得，你明明说的，可以抽出时间送我去海岛的，最后，却以接了新的项目为由，不能去了。」
最后，沈京州起身，背对着往楼上去。
「请回。」
29
三年后。
沈京州收了供台。
把我的骨灰盒，葬入了沈家的墓园里。
上流圈子听说后。
觉得这是沈京州释怀了，再次向沈夫人递照片，让沈夫人挑。
沈夫人看向，正在应酬，面色清淡的沈京州，摇头。
「释怀？他这辈子都释不了怀」
觥筹交错里。
有富太太小声八卦。
「你们知道吗？沈家那小千金，现在都没改回姓沈呢。」
「还没改，沈夫人忍得了。」
「呵呵，她忍不了，还不是要忍，他儿子多厉害，纵观各个家族，谁家的儿子，有沈京州的名气，能力出众，虽然他也孝顺，可他更爱他的亡妻。」
「你们没看到，沈夫人都认命了，早就接受那小千金了，上次还包了游乐场，带了小千金去玩呢。」
30
十五年后。
我的小宝长大了，落落大方，自信的站在大一新生的发言台上。
「大家好，我叫姜涵，来自2024级师范一班，很荣幸能站在这里，代表所有新生发言……」
我的泪潸然落下。
随之是满面的笑。
而台下邀请的贵宾里。
眼角有了微微笑纹的沈京州，也满面骄傲，自豪。
「最后，我得感谢我的爸爸，还有我的妈妈，有人说，我没有妈妈，不是的，我妈妈一直在我的身边，只是看不到而已，可我能感受到的，她一直在陪着我长大，关心我的成长，妈妈，我爱你。」
我再次泪目。
宝贝儿，妈妈也爱你，很爱很爱你。
31
在小宝进入大学的一周后。
沈京州却突然倒下了。
紧急进了手术室，可只是一个倒下，最好的医疗团队，竟然怎么抢救，他都没能醒过来。
也是京城一代神话的倒下。
这一年，沈京州才45岁。
沈夫人赶到医院，泣不成声。
随之，律师走了进来。
道了句。
「节哀。」
向沈夫人递上了，一份厚厚的文件。
沈夫人翻开。
是关于沈氏后续的经营。
里面，沈京州已经列好了最全的经营方案。
企业接下来的发展步骤，全都列好了。
是一份最详细的企业二十年发展计划书。
沈夫人翻到最后一页。
里面夹着的纸条掉落。
旁人捡起来，递给她。
「爸，妈，儿子不孝，但儿子实在太累了，对不起。」
沈夫人握不稳那字条。
学校。
姜涵得知，立即赶来了医院。
可她的爸爸，永远闭上了眼睛。
一开始的她并没哭。
只深深的抱了爸爸一下。
「我不难过的，我知道，爸爸是想妈妈了，他去陪妈妈了。」
说不哭的她，却还是耸着肩膀，晶莹的泪珠滚下，掩住了面。
「我早就有预感，等我长大，爸爸也要走了。」
我飘在空中。
注视着这一幕，只感觉胸口那里好疼，好疼。
当我再低头。
飘了十五年的灵魂，正在一点儿一点儿逝去。
原来，我也要走了。
「姜岁。」
我扭头，是谁在喊我？
我回头，竟然看到了沈京州的脸。
他？
「姜岁，你去哪儿？」
我摇头，我不知道。
他笑了，「我陪你。」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