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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已完结，可免费阅读）
开车不小心追了别人尾后，前车走下来的英俊男人嘲我看着gay里gay气。
我心头火起，揪着他的衣领强吻了他。
「怎么样？我们gay的吻技还不错吧？」我抹了抹嘴唇，挑衅地看着他。
后来我的车被追尾，后车驾驶座走下熟悉的男人。
他环着我的腰，在我耳边低语：「这次是不是该我亲你了？」
（bl预警 两个癫公开碰碰车 缺爱批*嘴炮王者）
一
「解宣，你到哪了！我真的快不行了！」
手机话筒传来陈正火急火燎的声音。我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密集的车流，烦躁地皱起眉。
「马上到，你伤得很严重？」
「半个小时内你到不了就只能看见我的尸体了。」
陈正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倒不像个将死的伤员。我踩着油门超车，在喇叭声中左冲右挤。
就在这时，前方黑色的迈巴赫忽然来了个急刹。超车超红了眼的我赶忙踩下刹车，但还是来不及了。
「砰！」一声巨响，迈巴赫被我的车顶得向前一颤，屁股华丽丽凹进了一个大坑。
「小宣子，你没事吧？」陈正慌张询问。
「把别人车撞了。」我惊魂未定地看着前面车上走下来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男人手撑在膝盖上，正弯腰蹙眉对着车屁股打量，见我从车上下来没好气地翻了我一眼。
长得倒是帅。不是阴柔的那种帅气，俊逸周正，骨相立体，睫毛浓密出了一种混血感，像个画册里的人。
但这帅哥素质堪忧，先是冒犯地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然后语调轻蔑地说：「你会不会开车？这么宽的路你都能恰好怼我车上。」
我能察觉到他落在我头发上的视线，刚压下去的那点烦躁又浮涌上来。
「我联系保险公司，具体怎么赔付再商量。」我从手腕上取下皮筋把长发绑起来，拿出手机找号码。
「我的时间宝贵，你赔得起吗？」男人照旧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配上他那张精美瓷器一般的脸倒是有几分说不出的带感。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的脸：「车技堪忧，看着还gay里gay气的。」
我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表情冷下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说得也没错，我确实是喜欢男人。
但这不等于我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这种饱含傲慢和蔑视的形容。
赶去医院的焦急、追尾的烦躁、被这个心高气傲的人一番侮辱燃起的怒气，也许还有通宵未睡的神经质......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催促我的大脑下达了不理智的指令。
我看着眼前男人让人讨厌的傲慢微笑，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
他的眼睛在我的视野里睁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我捏着他的下颌，狠狠吻住了他的嘴巴。
趁他不备撬开唇齿，攻城掠地一番后迅速撤出，最后再在他饱满的唇珠上轻咬一口。
我在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耍完了一整套流氓。
心跳未定，我抹着嘴唇，挑衅地对男人挑了挑眉：「怎么样，我们gay的吻技还不错吧？」
男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大大取悦了我。他面红耳赤地擦着嘴唇，破防大骂：「你他妈的是个神经病吧！」
「是啊。」我坦荡地说，「你要是觉得不服可以亲回来。」
二
「然后呢然后呢？」
听了我的描述，陈正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没有然后了，后面保险公司来取证他一直站得离我贼远，可能怕我再亲他吧。」
想到男人忍辱负重的表情，我至今还忍不住想笑。
「他都没揍你，八成有戏啊！」陈正打了石膏的手臂垂在胸前，笑嘻嘻地打趣到。
「得了吧，就他那糟糕的脾气，我怕我忍不住揍他。」我取了冰块扔进杯子里，娴熟地给陈正调了杯玛格丽特，「你朋友什么时候过来？」
「快了。」陈正看了看手机，「这次来的人里可有个大帅哥，一会儿我介绍你们认识啊。」
我好笑地摆摆手：「别贫了。」
这是陈正开的清吧。我和他认识有些年头了，这位大少爷一开店第一时间就把我挖了过来。
此时夜幕装点了天空，清吧里生意好得不行，连边角的座位都坐满了。
「帮我调一杯莫吉托吧。」我转过头，手撑着脸颊的御姐范美女向我眨了一下眼睛，「谢啦帅哥，头发很漂亮。」
「谢谢。」我报以微笑，调好酒推到她面前，「慢用。」
「解宣。」陈正忽然叫了我一声，打断了女人继续搭话，她笑了笑，拿着酒杯离开了。
我看过去，陈正和他的一群朋友一起走过来。
其中有个人高得很突出，帅得也很明显。清吧柔软的光打在他脸上，给这张英俊得带着薄情相的脸添了几分温和。
我看着他熟悉的脸庞，忍不住后退一步，生平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觉。
陈正的朋友竟是那个被我强吻的男人？！
男人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投过来，落在我身上，随即他猛地瞪大了眼睛，伸手指向我。
「是你？！」
陈正迷惑的视线在我们两个身上转来转去：「你们两个认识？」
我报以尴尬的讪笑。
谈不上认识，唇友谊罢了。
男人脸上露出几分狰狞，阴测测地笑道：「岂止认识，我对他可是印象深刻。」
他径直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灯光，我没忍住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邱野。」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好啊，追尾先生。」
三
那天邱野喝了很多酒。
我调一杯，推到他面前，他喝下去把杯子给我，我再调一杯......
他和朋友们随意聊着天，观察的视线却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我身上。
「哎，这都多少杯了，还要继续？」我按住杯口，有些无奈地询问他。
他一挑眉：「怎么？给我调杯酒你都嫌累？」
这人还听不懂好赖话。我面无表情，把高度数酒精倒水一般怼进他杯子里。
「小宣，你怎么还跟邱大少爷杠上了？」乘着间隙，陈正把我拉到角落询问。
我有些难以启齿，犹豫片刻后说：「那天我强吻的人就是他。」
「啊？？？」陈正惊得用手托了托下巴，「你惹的居然是这个阎王？他没找你麻烦吧？」
「他很有来头？」我双手环在胸前靠墙站着，不在意地笑道。
陈正给我科普起他身边的大少爷圈层：「他姓邱，就是邱何集团那个邱。从小是当继承人培养的，能力确实没得说，就是性格糟糕了点。」
邱何集团......连我一个没兴趣了解商界事务的人都有所耳闻。没想到还真是碰上了硬茬。
「他脾气也太差了吧。」我叹了口气，「他那天要是没说那么些欠揍的话，我也不至于一时冲动采取那种方式让他闭嘴......」
「怎么说呢，他变成今天这样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陈正说：「如今邱家掌门人是他爸，但这个位置群狼环伺，邱野想继任也是经历了血雨腥风。他生母又死得早，现在的邱太太对他很严苛，他这么变态的性格和成长经历分不开。」
「听说啊，前几年邱野生日的时候，有人把他锁车里放了火，要是再晚救一会儿，你亲的可就是鬼了。」
看来走到那个位置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光鲜亮丽，我转头看了看在灯光下闲适地后仰着喝酒的邱野。
他的皮囊好看到夺目的程度，勾起的嘴角挂着轻佻的笑意，怎么看都是个无忧无虑的年轻人。
我实在想象不出他有什么黑暗的过去。
从清吧里出来，已经是深夜了，街道上看不到人的踪影。
「我让我的司机回去了，没人开车送我。」邱野走路步伐有些晃，但看着还没失去意识。
被他点了名搀扶的我没好气地说：「我给你点代驾。」
「不。」邱野一脸“我就是在整你你能拿我”怎么着的可恶表情，「我要你送我。」
「我车技不好，别带着你再追尾了。」我嘲讽到。
「没事，你撞了什么车我都赔得起。」
喝多酒的邱野卸去了傲慢的外壳，语气直白坦率，显得挺可爱……
我还没来得及在心里震撼自己对他的形容，邱野勾着我的肩向下一按，酒气扑到我脸上。
「走吧，解师傅。」
四
出乎我的意料，邱野并没有住在别墅区，而是在市中心的公寓楼。
我把他送到楼下，他还不满意，嚷嚷着让我把他扶上去。
毕竟占过人家便宜，又刚听过他的辛酸往事，我还是妥协了。
邱野的家很大，但是摆放东西很少，像个没人住的样板间。
如果说他在外面还有几分装模作样，到了家里就彻底放开做自己了。路也走不直，跌跌撞撞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来，手指有些烦躁地拽着自己的领带。
一截轮廓分明的锁骨撞进我眼里，会烫人一般。我急忙移开视线：「我先走了，你赶紧休息吧。」
刚拉开公寓大门，一只手就从我脸侧探出来，大力把门合上了。
邱野以一种把我圈在怀里的方式从身后贴着我，声音拨我的耳畔：「别急着走啊。」
那略低哑的声音激得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恨不得直接用手把他的脸推开。
以邱野直男的角度看，这个姿势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问题是我是个弯的。
他这种距离在我看来是种不知死活的勾引。
回身亲上邱野嘴唇的刹那，我在心里感慨自己真是太久没谈过恋爱了，遇上个帅哥就饥渴成这样，也不管他是黑是白就往上扑。
邱野被我轻薄完，有些茫然地捂着嘴唇，眼神是喝了酒的人特有的迟钝：「你为什么又亲我？」
我面无表情地说：「你衣领拉这么开，我把持不住。」
邱野忽然爆发了：「你凭什么亲我！这都是第二次了！上一次！你知不知道那是我初吻啊！」
看着野，没想到还挺纯情。
我有些愧疚，招惹直男天打雷劈。
「那我先走了，你赶紧睡吧。」怕继续留下来脑子再一时冲动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我拉开门准备开溜。
「靠，亲完我就想走？」邱野恶狠狠地再次把门拍上，抓着我的肩膀把我转过来面向他。
「你想干嘛？」
邱野眼睛里燃起了胜负欲的疯狂火焰，他捏着我的脸，咬牙切齿地说：「占了我那么多便宜，该我讨回来了吧？」
「你不是......唔！」话还没说完，邱野就俯身来堵住了我的嘴巴。
被撕开了衬衫往卧室抱时，我迷迷糊糊揽着邱野的脖子，心里疯狂呐喊：
你不是个直男吗！！！
五
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昨晚的记忆瞬间回笼。
我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偏过头看邱野的睡颜。
睡着了倒没那么可恶了，像个安详的天使，眼睫毛是真长啊......
他的外表太有欺骗性，昨晚压在我身上的时候完全就是个凶神，不管我怎么骂他求他都没用。
小兔崽子。我揉了揉酸得不像是自己的腰，在心里骂道。
爽是爽完了，怎么收场就是个问题了。
邱野不说是笔直，也算得上谈同色变，昨晚估计是有酒精和怒气加值一时冲动。
等他醒来指不定怎么闹呢。
要不先开溜？
正当我胡思乱想要不要干脆杀人灭口，邱野在我旁边幽幽睁开了眼睛。
对视的刹那，他惺忪的睡眼瞬间瞪出了欧式大双眼皮，男高音响彻卧室：「你怎么在这！！！」
我忍着腰酸捡起裤子就逃：「不好意思，我现在就走。」
手腕被一把擒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邱野扔回了床上。
「解宣！你居然趁我喝多做出这种事！你居然，你居然把我睡了！」
明明我才是被压的那个，邱野反而露出一脸黄花大闺女被糟蹋了的表情。
「是你先主动的好吗？而且是你睡了我。」我苍白地辩解，「都是成年人了你冷静一点好吗？」
邱野的声音更大了，吵得我脑子眼疼：「你要是不亲我会发生这种事情吗？！」
辩解无效，也掰扯不清，我干脆摆烂地和他对视：「那怎么办？要我对你负责吗？」
「谁要你一个男人负责啊！」
被睡得腰酸背痛又被劈头盖脸地一番质问，再好的脾气都滋出火花来了，更何况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我拿过床头柜边的皮筋把头发扎起来，冷笑道：「一口一个嫌弃同性恋，你昨晚睡得还挺开心啊。你要是觉得吃亏恶心，账户发给我，我转你钱，算我买你一晚上。」
我拉开卧室门走出去，把邱野和他的怒吼一起关在门后。
六
「怎么了？最近看着闷闷不乐的。」陈正递来一支烟，我摆手拒绝了，「失恋了？」
我嗤笑一声：「你还不了解我？都是我踹别人，什么时候失过恋？」
随便几句玩笑把这个话题掀过去。我可不敢告诉陈正我把他嘴里的那个瘟神睡了。
邱野没再来过店里，也没联系过我，就像一阵风短暂刮过去又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这才像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成年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又有一块地方感觉闷，想要浮出水面换气。
唉，其实本来也不可能有什么。
哪怕邱野没有那么反感我，我们两个之间巨大的阶级差距也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我托着下巴在吧台边胡思乱想。
「帅哥，来杯莫吉托吧。」
我转过头，看到了上次那个夸我头发好看的美女。
「又是你啊。」她言笑晏晏，「叫我安安就好。」
「一个人来喝酒吗？」我对她笑了笑，拿过玻璃杯调酒。
莫吉托的颜色让人想到雨后湿漉漉的草地，安安的眼妆在玻璃杯后闪光：「这不是还有你陪吗？」
「哟，聊着呢？」
一个熟悉又出乎我意料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我一愣，像个僵硬的机器人慢慢转过头。
邱野站在灯光下，微微眯着眼睛，嘴角挂着熟悉的轻嘲的笑意。
安安的视线在我们之间徘徊了几圈，大概是嗅到了异常气息，识趣地端起酒杯走了。
我呆呆地看着邱野走到我面前：「你怎么来了？」
「来一杯蓝礁湖。」他的手指在吧台上敲了敲，示意我向后看，「今天我生日，和朋友一起来的。」
「你生日？」我有些惊讶，想到了陈正给我讲过的邱野某次生日被锁在车上放火的故事。
「对啊，很不吉利的日子，所以来喝酒了。」
今天的邱野有些不一样，但具体是哪不一样我说不出。
他给我的感觉一直像毒辣张扬的夏天，可今天他的季节好像切换到了秋季，有着秋风萧条的味道。
我们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上次不欢而散的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过生日不吃蛋糕啊？」
邱野摇头：「我从来没吃过蛋糕。」
我这下是真心实意地惊讶了。邱野这样的家庭不至于连个蛋糕都不舍得买吧？
像是猜出了我的心思，邱野很轻地勾了一下嘴角：「我妈是生我难产死的，我小时候从来不过生日。生日有什么好过的？每次都惹出一堆麻烦。」
看着他嘴角那点笑意，我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我的家庭虽然也称不上是什么模范家庭，但过生日还是很有仪式感的，蛋糕蜡烛一样不会少。
我有些难以想象一个失去了母亲，又从小背负着沉重使命的人，是怎么捱过无人祝福的生日。
好像忽然有些能原谅他的糟糕性格了......
想到这，我从一边拿过手机，点开了外卖软件。
「邱野，你过来。」四十分钟后，我从一个角落里对邱野招手。
偷偷给他买了个蛋糕这件事太丢脸，我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展示。
「怎么了？」他迈着轻飘的步伐走过来，看到我手上插着一根蜡烛的迷你小蛋糕后愣住了。
「咳，那什么，你不是没吃过蛋糕吗？」我看着他的表情，更觉得自己因一时同情心泛滥做了件蠢事，尴尬地揉了揉鼻尖，「这个蛋糕送你，算生日礼物了。」
「你送礼物这么寒酸啊。」邱野嘴上这么说，接过蛋糕的动作却无比小心。
「接下来要怎么做？」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我。
「闭上眼睛许愿，再把蜡烛吹熄。」
邱野听话地闭上眼睛，片刻后吹熄了蜡烛。
在这个静谧的角落，我们面对面，中间隔着一个小蛋糕，蛋糕上的蜡烛升起盘旋的烟雾。
「虽然你以前关于生日有很多不好的回忆，但希望你以后的生日都能过得平安舒心。」
「谢谢。」邱野烟雾后的面容带着几分我看不懂的表情。他在我的怂恿下拿起叉子，挖了一口蛋糕放进嘴里。
「好吃吗？」我笑着问。
他缓慢地点了点头：「很甜。」
七
那天之后，我和邱野加上了联系方式，偶尔会聊几句天，像两个和谐地保持着距离的好友。
其实结束在这里也挺好的，我心知肚明我们不会有什么结果，让回忆停在略带温情的时刻是最好的选择。
再遇到邱野，是在一次开在山顶别墅里的晚宴上，我沾了陈正的光来蹭吃蹭喝。
正流连于精美的甜点之中，幸福得双眼微眯时，一转脸，看到了不远处衣冠楚楚的邱野。
他穿一身服帖的深灰色西装，整个人显得高挑又优雅，脸上还戴了一副我从没见过的银丝眼镜。
到了这一刻，我才对他是精英这个事实有了实感。
我正犹豫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他就对上了我的视线，朝我的方向走过来，然后被另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截胡了。
恰巧这时我旁边也出现了一个人主动搭话：「其实那块柠檬味的要比这个草莓的好吃。」
我顿住了伸向草莓蛋糕块的手，扭头看过去：是个长了一双上挑眼睛的年轻人，笑容很温和。
听人劝吃饱饭，我拿了一块柠檬味的品尝，味道确实不错。
「你叫解宣，对吧？」年轻人继续笑眯眯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思索半晌，没有在记忆里找到和这人有关的任何片段。
他耸了耸肩：「你很惹眼，这里每个人都会想知道你的名字。」
见我有些戒备地看着他，他对我伸出一只手：「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邱然。」
「你姓邱？」我有些讶然，「邱野......」
邱然截断我的话：「他是我堂兄。」
话音刚落，他忽然朝我迈了一步，温热的气息打在我耳畔，调情般轻声说：「跟我聊天的时候就不要分心谈我哥了吧？我知道你们睡过了，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我还没来得及震撼，手腕忽然被人从旁边掐住用力一拽。
我被拽得向后踉跄，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一股熟悉的香熏味钻进我的鼻子。
邱野以一种很暧昧的姿势揽着我，明明是笑着，却无端让人觉得可怖：「聊什么呢？要挨得那么近。」
邱然投降般举起两只手笑道：「既然哥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小宣，有空记得联系我。」说完冲我眨眨眼就转身走了。
邱野眼睛里燃着两团怒火：「你要跟他私下联系？」
我觉得他们兄弟两个都让人莫名其妙：「我都没他联系方式，联系什么？」
邱野声音一下抬高了：「那他如果主动联系你了呢！」
他的态度让我有些冒火。明明什么关系也没有，又凭什么以这种姿态要求我呢？
我反唇相讥道：「我就算联系他，又关你什么事？」
「解宣！」邱野怒不可遏地说，「你就那么想跟别人睡是吧？」
我被他气得脸色发白，太阳穴一下一下猛跳着：「邱野，你他妈缺爱就去治，不要在这把自己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和臭脾气发泄到别人身上。」
我们互相愤怒又凶狠地瞪视了一会儿，邱野转身走了。
我听见他打电话给司机说准备直接出发回市区公寓。
八
我鼓噪的心跳半天没静下来，站在阳台吹风，冷却气得滚烫的脸颊。
混蛋、畜生、缺爱的阴暗傻瓜......
我把能想到的骂人的词用中英文各骂了一遍，终于冷静了下来。
「帅哥！你也在这！」
我一扭头，看到了身着晚礼服长裙的安安，兴奋地和我打招呼。
「你怎么也在？」
「跟你一样，蹭吃蹭喝咯。」她放松地站在我身侧，忽然露出一个有些担忧的表情，「但是我总觉得这场聚会怪怪的......」
「为什么这么说？」
「刚才我听见有两个人偷偷说话，说要把什么车牌号86什么的人怎么样。」安安害怕地缩了缩肩膀，「主要是我觉得他们的语气不像在开玩笑。」
我的怒火被扑灭，心凉了半截。邱野的迈巴赫车牌号里有8和6，而且他刚刚出发下山。
我尽力遏制住自己颤抖的手：「你说的那两个人是谁，能给我指一下吗？」
安安点点头，在人群中搜寻一会，指出了两个人——是一个大晚上戴着墨镜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和......邱然。
怪不得刚刚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那么古怪。
我掏出手机拨打邱野的电话，忙音......
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凭本能抓住车钥匙冲出了大门。
陈正看我夺门而去惊讶问：「你去干嘛啊小宣，不是说一会送我回家吗？」
「邱野有危险！你快通知他的人找他！」我顾不上说那么多，多耽误一秒，邱野就多一分危险。我必须立刻看到他的人才能安心下来。
开车在盘山公路上急驰，只有车灯撕破寂静的黑夜，心跳如擂鼓......
邱野，你到底在哪！
「妈的......」我一边搜寻一边恶狠狠地咒骂着，声音不知何时带上了一点哽咽。
他这个人是有很多毛病，脾气暴躁，说话难听，但我绝对不想看到他出意外。他必须带着他的傲慢好好活下去。
如果他因为生我的气提前下山出了意外，我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里的。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是陈正打来的。
我心里燃起希望，接起电话：「找到邱野了吗？！」
陈正听着很着急：「小宣你听我说，邱野根本没走！你被人骗了，他们的目标是你！」
忽然，我觉得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乏力，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后视镜里倒映出两束刺眼的光——后面有车来了。
九
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视线越来越花，我咬着牙踩油门加速，身后的车却紧紧跟着不放。
两辆车，在漆黑的荒山，不要命地竞速。这也太疯狂了，像电影里的片段。
话筒里传来邱野焦急的声音：「你在哪？！」
「我，我不知道。」我狠狠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保持清醒，「他们好像给我下药了，现在后面有辆车在追我。」
「坚持一下，我马上到。」听筒那边传来邱野奔跑的喘息声，「解宣，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生死关头，也顾不上抒情，我咬自己的舌尖咬得出了血，换取一丝头脑的清明。
如果后面的车撞上来，会发生什么？
从这种高度跌落谷底，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吧？
哪怕我已经全速驾驶，身后的车还是在渐渐逼近，我甚至能在后视镜看到它狰狞的引擎盖。
我已经尽力了......可是好像没什么办法了。
我恍惚地看着那车对着我的车轮别过来，似乎看到了死亡倒计时在向我招手。
就这样结束了吗？到了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少遗憾，好想再见父母一面，抱抱我的小猫，还有......邱野。
该告诉他我说的话都是气话，我心里其实是喜欢他的，很没道理的喜欢，从车窗里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在喜欢了。
沉重的撞击声传来，安全气囊顶到了我的脸上。我的车打了几个转，向万丈深渊倾斜。
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我的车即将坠落的前一秒，一辆车从斜刺里冲出来，撞上我的驾驶座，全力将我从斜坡上顶回去。
透过破碎的车窗，我看到了握着方向盘的邱野狰狞的面孔，他的双眼通红，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车的油门踩到最底，发出绝望的轰鸣。
一点一点，缓慢得像一个世纪般的几分钟，邱野在死亡边缘拖拽着我。
两辆破损的车像深夜里的两头困兽。
耳朵已经听不见了，我艰难地辨认着邱野的嘴形。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重复一句话。
我的嘴唇蠕动着，模仿他嘴唇的动作：「别，别怕......」
视线越来越模糊，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十
我好像做了个漫长的梦。
在梦境中，前半生的回忆过树穿花，手指轻轻一弹，数十载岁月就如水般从眼前划过。
最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点，散发着眩目的光芒，让人想要流泪。
「我死了吗？」我茫然地自言自语。
忽然，光点处现出了一个高挑又模糊的轮廓，虽然看不清脸，但我心中莫名笃定那就是邱野。
他对我伸出手：「走吧，解宣，该回去了。」
「回哪去？」心中还在犹豫，身体却已经向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还能回哪去？」邱野握紧我的手，「我不是告诉过你别害怕吗？有我在，你不会出意外的。」
他拉着我轻盈一跳，我们便一起坠入那团光亮中......
「医生！他醒了！」
惊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虚弱地微微偏转脑袋，看到了医院雪白的墙壁。
「小宣，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陈正又喜又急，「你都睡好几天了。」
我努力聚焦视线：「好像.....有点头晕。」
另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撞着头了，轻微脑震荡。」
「邱野？」我茫然地转头，在陈正旁边看到了他，「你没事吧？」
他看上去憔悴了不少，脸上长了胡茬，深邃的眼睛下有一圈淤青。
他小心握着我因为输液有些凉的手指，轻声说：「你都这样了，就别操心我了，我没事。」
「查出来是谁搞的鬼了吗？」陈正问。
「邱然。」邱野的声音里有冰冷的怒火，「和一个叫安安的女人。」
「安安？」虽然在车上得知中套的那一刻我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不相信吗？」邱野轻轻敲着我的手指关节，「她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第一次在酒吧她是冲着我来的，后来意外发现我们......」
邱野忽然止住了话语，陈正识趣地推门出去了：「医生怎么还没来，我去找医生。」
陈正一踏出病房门，邱野强撑出的那副冷静模样就垮了。
「解宣，你怎么那么冲动？你要是真因为我出了意外，我该怎么办？」他的声音有点颤抖，是受了猛烈惊吓后的惊悸。
「托你的福，这不是还活着吗？」我努力对他笑了一下，效果可能不太好，因为他的眼圈红了。
「对不起。」
我用指尖在他手心里挠了挠：「是你救了我，我还要谢谢你呢，咱们两个扯平了。」
峭壁侧畔，去顶一辆即将坠落的车，那会有多危险，邱野比我更清楚。
但他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把我从鬼门关扯了回来。
「别哭丧着脸了。」我虚弱地说，「我承认你车技确实比我好，行了吧？」
邱野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你车技太烂了，超过你轻轻松松。」
见他情绪稳定下来，我提出了疑问：「安安和邱然是一伙的人，但他们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我爸身体快撑不住了，邱何集团马上要变天，觊觎这个位置的人自然会乱了阵脚。」邱野冷笑道，「拿我没办法，他们就对我身边的人下手，分散我的注意。邱然调查过我，应该是发现只有你比较好下手。」
「在我把这伙人清理干净之前，你必须呆在我身边。出院后你直接搬来我家，你的家人我会安排人去保护。」
「啊？」我大脑一时没转过圈，口不择言道，「同居啊？」
邱野的脸可疑地红了，语调没有起伏地说：「不要乱用词，好吗？」
十一
恢复得差不多后，我被连人带行李直接打包去了邱野家。
「你居然还会做饭？」我讶异地夹了一筷子色香俱全的番茄炒蛋放进嘴里，「好吃！」
「那当然。」邱野有些嘚瑟地说，「我不喜欢保姆在家里面，一般都是自己下厨。」
认识了那么久，他提到自己家人的次数屈指可数。有关家的场景描述里，从来没有家人的形象存在。
犹豫片刻，我问到：「你爸爸和继母对你不好吗？」
邱野笑了笑：「谈不上不好。我继母没有生育能力，我爸只有我一个孩子，他们只能把全部堵住押在我身上。」
他眼睛里划过幽暗的光：「所谓亲情，也需要被利益牵着才能继续。」
他黯然的笑容像一只手捏住了我的心脏，我脑子一抽，伸手覆盖在他的手掌上。
惯常的嬉笑取代了那一丝落寞，他轻哼了一声：「心疼我啊？」
「邱大少爷不需要我一个打工仔心疼吧？」
我想收回手，邱野却反手一握，将我的手指按进他温热的掌心。
「如果我说需要呢？」邱野低哑的声音像一种诱哄。
一句「缺爱就去滚去治」堵在喉咙，我和他对视，哑口无言。
这次意外间接让我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也许我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在意邱野。
我不是个毛头小子，我谈过恋爱，知道在爱情中短暂的激情终究会败给岁月。
况且一开始邱野那么抗拒，他对我也许只是一时兴起。因为没有从原生家庭得到过爱，所以会把随便谁伸来的手当成救命稻草。
他的情绪也不稳定，像一辆燃烧着随时会爆炸的跑车，而我已经厌倦了救世主的角色。
可悬崖边可能是最后一眼的对视始终扰乱着我的心神，如果我真的死在那里，这些瞻前顾后又有什么意义？如果怀着这份从未宣之于口的心意死去，又会有多么遗憾？
因为害怕失去和伤害就主动错过他，那不是我会做出的事情。
我解宣爱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保留，拿得起放得下，受伤也认了。
「邱野。」我斟酌片刻，尽可能谨慎地说，「我不知道你对我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又能持续多久。」
我仰起头，邱野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像在等一个判决。
我深吸一口气：「但对我来说，你是重要的人......我喜欢你。」
屋里陷入沉默，但暗流涌动。
邱野安静得像个瓷娃娃，过了许久后开口：「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你是怎样的感情。」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以为我很讨厌你，但是我又总是想到你，想到你亲我的时候......」他的视线躲闪了一下，脸有些红了，「后来再见到你，我心里还挺开心的。」
「你第二次亲我的时候，我觉得你很好看，但我又害怕自己变得不对劲。你跟邱然说话的时候我肺都快气炸了，那次晚宴我本来没打算去的，听陈正说你要来我就去了。他说你出事的时候，我怕得要命，我想你要是出什么意外，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我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也没爱过谁，我不知道怎么去界定这种感情。」
「我只知道我觉得你特别好，不想让除我之外的任何人接近你，不想看你受伤，也不想看你难过。我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但如果你想走，我......」
「我不想让你走。」
「邱野，怎么办啊？」我笑着伸手擦了擦他泛红的眼睛，「你好像被我掰弯了。」
如果这不算喜欢，义无反顾冲去悬崖边救我不算喜欢，那我也不知道这算什么了。
他笑起来，像个得到了喜欢味道的糖果的小孩：「那你要对我负责。」
十二
一开始邱野说他没谈过恋爱我还以为他是夸张，在一起几个月后我就信了。
他黏人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扒在我身上，再也看不出一丝一开始张扬又傲慢的样子。
几分钟看不到我，他就要「宣宣」长「宣宣」短个不停；去公司处理事务时，也一有空就向我报备行动轨迹。
别人很难理解为什么一个在工作中杀伐果断的人感情上是依赖型的恋爱脑，但了解了邱野的童年经历，就会越来越懂得他。
「为什么一定是我？」
深夜中，他的手指温柔又强势地钻进我的指缝里，两只对戒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只有你会在得知我可能出意外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冲出去找我。」他说，「宣宣，你是第一个真正在意我是否在场的人。」
「也是第一个给我买生日蛋糕，第一个亲我的人。」
看，缺爱的人就是那么好哄。一点小小的甜头就能让他为你死心塌地。
我心尖又酸又软，凑过去吻他的嘴角：「其实我对我们两个挺没信心的。邱野，哪天你要是玩腻了就告诉我，我不会纠缠的。」
邱野最讨厌我跟他说这种话，尤其是他知道我是真心实意的情况下。
他按住我的肩膀，狠狠啃噬我的嘴唇：「我说过永远不会腻，我认准你就只能是你，还要我说几遍你才会信？」
我一直是感情中的主导者，怎样进展怎样开始怎样结束，我总是游刃有余。我本以为自己是邱野的救命稻草，可以慢条斯理地掌握这段感情的走向，没想到到了现在自己开始患得患失。
真的爱谁，就会为他生出软肋。
「别说了，做给我看吧。」我微笑着拂平他皱起的眉心，故意勾他。
初次开荤的小处男经不住诱惑，将我扑倒在床上……
十三
日子一天天过着，没什么波澜。
那桩惊心动魄的往事渐渐被我淡忘，邱然和安安的面孔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信任邱野的能力，信任他会把一切都摆平。
有一天没事在家投屏看电影，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喂？哪位？」电影桥段正进行到精彩处，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漫不经心听着电话。
「是我，安安！解宣，我没时间跟你解释了，你现在快开车离开邱野的别墅！「
「安安？」我蹙起眉，暂停了电影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望向窗外。
「上次我不知道邱然是要对你下手，反正你听我的！他们要......」
电话被切断了。
我感到一阵厌烦，这样的把戏他们要玩多少次才会腻？
别墅外邱野的保镖把这里围得严严实实，连只鸟都飞不进来，我要是真听她的傻傻出去才是自投罗网。
安安的来电切断后，我毫不迟疑地拨给了邱野。
他接得很快：「小宣？」
我把刚才的事复述了一遍。
他的声音变得凝重，像刀剑出鞘时的锋利：「你呆在家里哪都不要去，我现在通知安保在周围排查，别怕，我马上赶回去。」
「我没事，你路上当心。」
挂了电话，我心中不详的预感却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说不出是哪不对劲......我又往窗外看了一眼，保镖的数量是不是不太对？
一个冰冷的物体在这时抵住了我的后脑，声音也一样冰冷：「你在找我吗？」
「别动！不然我现在会立刻开枪。等那群废物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死得彻彻底底了。」
我照他的吩咐举起双手，努力让发木的大脑保持镇定：「你是邱野的保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哼笑一声：「问那么多有什么用？马上就送你上路了。」
沟通无效，他不要钱，铁了心拿枪指着我的脑门。
我无可奈何，被他绑住了手，沉默地坐在客厅里等邱野赶回来。
十四
「放了他，你想要什么都能商量。」
邱野看着依然冷静，但熟悉他的我却能清晰辨认出他眼底的恐惧。
「商量？」那人嗤笑道，「邱少爷，这栋别墅是你母亲的故居。你把人带到这，是很在乎他吧？」
他笑得贪婪，恶意满满：「我就是想要你的命，你也会来换，对吗？」
我睁大双眼看着邱野，他沉默着没有吭声，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
冰冷的枪口重新贴上我的头，他冷酷地命令：「我可以放了他，如果你愿意用自己来换。」
枪口贴在我的皮肤上一用力，我忍不住抖了一下。
邱野瞳孔猛地一颤，他在动摇。
他的动摇让我心碎欲裂，我已经窥见了他要做出怎样的选择。
「邱野你是不是疯了！」我双眼猩红地吼道，「你以为抓了你，他就会放过我吗？别做傻事！」
他对我笑了一下：「别怕，我不会让你出意外的。」
在我哭喊的抗议中，邱野缓慢又坚定地迈步过来，他身后的保镖们严阵以待，等待俘虏交换。
我被推回安全地带，邱野代替我被绑住手腕。
明明自己的命悬在半空了，他还冲我露出一个安慰的笑。
我绝望地瞪大眼睛看着他，可能失去他的痛苦搅碎了我的肺腑。
冰冷无情的枪口举起来，即将攀爬至他的眉心——
说时迟那时快，邱野如迅疾的闪电般抬腿狠命一踹，膝盖顶在了那人拿枪的手上。
「砰！」枪走火了。我身旁的保镖蜂拥而上，上前按住行凶人。
我不顾一切地向前面跑去，扑进邱野怀里，边哭边骂：「臭傻逼，你是不是非要吓死我！」
邱野已经挣了那节绑在手腕上的绳子，温柔地将我揽在怀里，擦拭我脸上的泪水：「宣宣，我没办法看你出意外。」
「别怕了，有我在，一切都结束了。」
他环在我腰上的手传来和我共振的颤抖。不是我一个人害怕失去，他也怕得要命。
在这段时间，我嘴上说着迟早会结束，可是彼此的心已经牢牢拴在对方身边了。
邱野顺着我的头发，安抚我激动的情绪，却在某个瞬间，神色骤变。
「小心！」他短促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喊叫，拽着我的手腕一回身，将我甩出去。
他的左胸刹那间迸开出一朵血花，染红了我的双眼。
顺着他的肩膀向后看去，一个人举着黑色的手枪，枪口处残留着硝烟。
那一刻，我的世界彻底失去声音，只是凭本能上前一步，接住了倒下的邱野。
十五
「小宣，你歇口气。」陈正在我身旁叹气，「他生死未卜，你再把身体搞垮了。」
我摇摇头，行尸走肉般靠在医院的墙壁上，死死盯着手术室亮着的灯。
几个小时前，邱野中弹后，几乎整个邱家的人都聚到了医院里，连他的父亲也在搀扶下强撑着病体来了。
最好的医生，最先进的设备，不惜一切代价，挽留他的生命。
医生说，那颗子弹再偏一厘米就会命中心脏，那时就算神医来也无力回天，他会当场殒命。
为了救我，他甘愿以命换命，可之前的我却始终在感情中犹疑，怀疑他的心意。
我也许应该感谢冥冥中的命运，没让我立刻失去他，给了挽回的机会。
邱父在搀扶下来到我面前，看着我血红的眼睛：「你就是小野救的人？有点手段，让他这样没心肝的为你拼命。」
我其实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整颗心都被邱野的生死占据了，这一段还是后来陈正转述给我的。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滚开。」
有邱家人想上前指责我，被邱父喝止了，他抬起手，叹了口气：「唉，都是命。」
如果邱野没救回来，我会失去爱人，而他会失去继承人。
水泄不通围在这里的人，没人是为他而来，只是瞄准了他身下的位置。
那一瞬间，我想找一把菜刀把那些伪善的装出遗憾表情的人通通砍死，但浑身的肌肉都像苍白的纸，因惊悸和恐惧使不出一点力气。
若苍天有眼，请让我的爱人回到我身边，他这么年轻，不该这样漆黑地死去，死在权力的倾轧之下。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我在陈正的搀扶下跌跌撞撞挤进去。
「抢救回来了，但病人状况还不太稳定……」
后面的话我没再听进去，双膝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把脸埋进手心，我低声啜泣起来。
十六
数不清邱野在重症监护室住了几天，他睡多久，我就守了他多久。
我怕他一睁眼时发现没人在身边，又失望地重新回到那漆黑的世界。
但连轴转了多日的身体不听使唤，我小心握着他插满针头的手，靠在他旁边陷入睡眠。
再醒来时，感觉有人轻飘地挠着我的手心。
我抬起头，熟睡多日的人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无声地倾诉着思念。
干涸了很久的眼睛再次湿润起来，我握着他的手，哽咽道：「你终于醒了。」
他伸出手，虚弱地在我脸颊上蹭了两下：「傻瓜，别哭。」
但我奈何不了开了闸的泪水，担惊受怕悬在半空的心脏随着他的睁眼重新落回原处，又酸又涩。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的眼眶也红了。
「邱野。」我恶狠狠地说，「你这辈子都必须待在我身边，哪怕你厌了倦了也别想甩开我。」
我在他的示意下俯身，他轻轻在我嘴角吻了一下，微笑道：「遵命。」
邱然、安安和那个杀手的结局如何，我没再过问。
邱野一恢复了身体就开始彻底清洗邱家上下的势力，牢牢将权柄握在手中。
其实他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胜券在握，游刃有余，只不过为我，终于变成了另一副略显柔软的样子。
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彻底放下在这里的所有，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居。
但无论天涯海角，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都不会再分开。
十七
「我快到了，说了车多，你别催啊。对，邱野也开车来了，他在我后面。」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车流，我接着电话，手指在方向盘轻敲着。
忽然，车身向前一耸，后面的车追尾上来。
推开车门下车，后车上走下来全世界我最熟悉的人。
他有些歉疚：「看到你的车，光顾着回味上次在车上那次，一不小心……」
我脸颊发烫，走上去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流氓啊你，能不能别说了？」
我们把车停在靠边的位置，邱野忽然过来环住我的腰，俯在我耳边说：「你还记得咱们两个第一次见面吗？」
「这次……是不是该我亲你了？」
我勾了勾嘴角，扯住他的衣领，用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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