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女主活的很清醒的文?

发布时间:
2024-06-28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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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我和妈妈长得一样,于是大毒枭把我宠成了公主。

毒枭藏着一张我妈妈的照片。

所以他将我视为珍宝,为我种满山的玫瑰,不让任何人给我碰那些「货」,会温柔喊我「小公主」。

他把我养在身边保护,当成了心尖尖。

但他不知道,我每天都在一边撒娇一边想,要从哪里割开他的脖子。

1

缅北诈骗大楼里,我被人扔在地上重重踹了两脚,但因为嘴巴被封着,痛都喊不出声音来。

我的周围都是和我一样被绑来的男男女女,每个人都在被拳打脚踢,人在这里猪狗不如。

忽然一声枪响,一个穿着长风衣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为他开道的是一群拿着手枪的保镖。

「这里有一个叫杨如晴的。」男人把手里的枪上膛,扣动扳机随意解决一个诈骗集团的打手,他说,「现在把人给我。」

剩下的几个打手早就吓破了胆,开始大声喊我的名字。

我不敢站出来,甚至不敢抬头,和其他人一起挤在墙角瑟瑟发抖。

男人显得很有耐心,开始一个一个挨着找人,最后在角落里抬起我的脸。

他半蹲着,算得上温柔地撕开我嘴上封着的胶带,没问我什么,却像是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确定了我的身份。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别怕,我带你走。」

「你要带我去哪?」我不安地问。

他很高大,直接把我抱了起来护着,跟我说:「带你回家,以后你也有家了,也有家人了。」

我愣了许久,心口一阵酸涩,眼泪就落了下来:「骗子,你不是我家人,不然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他帮我擦掉眼泪,虎口的枪茧摩红了我脸上的皮肤,柔声哄我:「我的错,以后不会再让小晴受委屈了。」

他对我那么温柔,转头却满眼冰寒:「刚才谁打的她?」

那些打手个个吓得半死,根本不敢吱声。

男人直接举起枪,连续扣动扳机,让他们一人断了一条腿。

而后他转头看到吓得惨白的我,轻轻捂住我的眼睛:「乖,别看,叔叔现在带你回家。」

我以为他会带我回国,但是没有,我们还是在缅北。

2

男人带我回到一座别墅,叮嘱人照顾我,然后就离开了。

我住进了一间装潢极为讲究的卧室,从配色风格来看是给女孩子准备的,不像是临时安排。

别墅里有说着缅语的仆人伺候,但他们从不跟我讲话,我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一直到夜里,我没有再见过那个男人。

我整夜都不敢睡,也不敢出声,默默流了一晚上的眼泪。

第二天仆人来看到我肿着眼睛坐在床头,吓了一跳,叽里呱啦自言自语了一阵之后就转身跑了出去。

上午我就又见到了他。

「一个人害怕了?」他把我抱在怀里,用冰袋帮我敷哭得红肿的眼睛,哄小孩一样哄我,「乖乖吃饭,晚上叔叔来陪你。」

等我睡着之后他才离开,但那些仆人却因为没有照顾好我,都受了很重的罚。

他离开之前,我好像还听到他说:「以后她的事,第一时间通知我。」

之后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一哭,他就会马上赶到。

每天夜里他就算是再忙,也会在九点之前来陪我,有时他的手下人有事想见他,他直接让人滚。

在这宫殿一样的地方,他对我跟对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某天我醒来,没有急着睁开眼。

他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拿出一张贴身放在怀里的两寸照片看了许久。

我偷偷虚着眼睛看他,他的侧脸线条如同冰浸一样,自带一种漠然凶悍的冷。

但他回头看我时,眼底却升满了绵绵柔情。

我过去趴在他的腿上,长发垂下,他用手挽起一缕。

我听他说:「我叫陆明城,比你长十八岁,你可以叫我陆叔叔。」

他把照片递给我,照片泛黄很旧,我奇怪:「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

「好好看看,是你吗?」他用一种极为温柔的语气,像嗓音里含着某种缱绻,「这是你的妈妈苏芸,你跟她很像。」

「你的父母都是我非常忠诚的下属,不过他们都死在了中国警察的手上。」

3

我呆住,更是被吓住了,脸色跟着一白。

这些天下来,我其实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毒窝,比诈骗大楼更可怕的地方,他们的身上随时都带着枪,随时可以用枪杀人。

而陆明城是这里的主宰。

我以为他会把一切都告诉我,但他大概看我脸色不好,就并没有接着继续说,而是心疼地摸了摸我的头发,让我别想太多。

我怎么能不去想?

我的父母,我以为他们遗弃了我,丢掉我十六年,我从没想过他们竟然是毒贩。

我是缅北毒贩的女儿。

如果我留在这?以后是不是也要做毒贩?

我必须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我打定主意后不久,忽然一天晚上,我在晚餐的碟子下面发现了一张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字。

【你的父母是警察。】

4

是谁?

是谁在告诉我这些?

我偷偷烧了纸条,却因为想着那句话,一整夜都睡不着。

我又不安地等了两天,可再没有别的纸条传给我。

我还是应该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我观察了一下,别墅藏在半山腰里,这里守卫森严,门口都是带枪械的保镖。

我偷偷跑出房间,试着去找离开的路线。

但在二楼走廊尽头的那间书房里,我看到陆明城在里面用毒品折磨被抓来的小孩。

他们把透明的液体打进那个小孩的身体,然后硬生生拔去他的指甲和牙齿。

旁边有个被割了舌头的男人眦目欲裂,痛苦地扭曲着身体,蹭了一地的血。

安非他命……我的脑子里瞬间想到这个词。

没错是安非他命,这种东西经常被毒贩用作刑讯,是凌虐折磨人的一种手段。

它能让人清醒地感觉到最深的疼痛,将痛苦放大数倍。

我吓得捂住嘴想要赶紧离开,却不小心弄出了脚步声。

里面传来马仔冷酷警觉的声音:「谁?!」

5

有人快速来打开门,我摔在走廊上,几乎没力气逃跑。

我惊恐无措,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出来的人面容凶悍,他一边朝我走近,一边拔出后腰的手枪上膛。

在他枪口对准我的同时,门内又缓缓走出一个高大的人来。

陆明城看到是我,诧异了一下,马上抬手让人收起枪。

他过来把外套披在我肩上,挡住我的视线:「怎么出来了?如果房间里太闷的话,可以让人带你去花园里转转。」

他的声音那么平静柔和,像在对心尖人说什么柔情蜜语,我却毛骨悚然,浑身筛糠似的发抖。

他握住我的手臂,头也不回地吩咐身后的人把房间里面打扫了,不许留下一滴血迹。

然后他对我说:「吓到了?他们是你的杀父弑母仇人,这是他们应得的。不过看这一次就够了,以后别来看了,你年纪还小,看多了会做噩梦的。」

他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实际上我根本没有任何力气,完全是被他拖着站起来的。

我怕得不敢看他,他一边叹气一边吻我的头发,安慰说:「小晴不怕啊,乖乖的,回去换件衣服,去花园看看吧,里面绑了个秋千,小姑娘都会喜欢的。」

他把我交给赶来的仆人,让他们带我上楼。

可我不想去花园,我哪也不想去。

但是我早已六神无主,他让我怎么做,我就像是木偶一样这样做了。

我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发呆。

面前一片阴影遮下,我抬头看到了陆明城。

我赶紧避开了他的脸,不敢去看。

他看着我抓紧秋千绳索的手,带着些鼓动迷惑的意味说:「你的父母就是这样死的。」

6

我的脸刷然一白,浑身僵硬,险些从秋千上软在地上。

我的手指因抓绳索太用力而变得青白,陆明城就站在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缓缓说:

「是很残忍,但这是真相,你的父母一共被刑讯了整整十个小时,各打了七针,肋骨被折断,骨头被敲碎。

「再把肉一片片贴着骨头割下来,避开要害,让他们最后一刻还保持着清醒,维持最痛苦的姿态死亡。

「这就是警方审讯毒贩的手段,是他们对待背叛者的恶毒手段。」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你说……什么背叛者?」

陆明城满是怜惜地说:「你的父母曾是警方的卧底。」

7

「他们是我很早以前安排进警务系统的,又被安排回我身边做警方的卧底,后来被警方发现了,被警方报复,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所以我们也要同样回报背叛者,刚刚那个男人是卧底,那个孩子是他的侄子,十岁不到,你会觉得我残忍,可我是在给你的父母报仇,他们都是我们的仇人。」

「所以你不能离开这里,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你的父母是毒贩的话,你会怎么样?你还这么小。」

我想,我刚才的表现已经让他怀疑,我恐惧这里的一切恐惧到迫不及待要逃离,所以他才会这样说。

他不想我离开。

我点点头,却忍不住哭了起来,他把我搂进怀里细细安慰,说要做我唯一的依靠。

或许是受了惊吓,当天晚上我发起了高烧,三天都没退。

陆明城每天都来照顾我,看我没有好转,他大发雷霆,医生都被他骂走了好几个。

有一天晚上,他带了一本童话故事书来。

「女孩子小时候都总喜欢听些公主的故事。」他说,「你要是父母在身边,也会把你养得很好,他们也会让你每天听各种各样的童话故事,让你像公主一样快乐。」

是的,从小在孤儿院里我过的都是穷苦的日子,小时候被人欺负,为了一颗糖跟人打架,那个时候又怎么会想到这些?

有人给我讲睡前故事,这是我从小到大都不敢想的事。

这天晚上,他给我讲了一个又一个王子和公主的故事。

深夜十二点了,我昏昏欲睡,他喝了一口床头柜上的水,把书放下。

在我最后进入梦乡的前一刻,我听到他说:「以后叔叔每天都来给你讲故事。」

他要走,我忽然抓住他手。

「怎么了?还要听吗?」他摸摸我的额头。

我摇摇头,烧得迷迷糊糊的,抱着他的手满眼依赖:「陆叔叔,我做噩梦了。」

「不用害怕,叔叔会保护你,保护小晴一辈子。」

他凝视我的脸,低头亲吻我的额头,直到我再次睡着,他才关灯离开。

黑夜里,我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已经失眠好多天了,我不是不想睡,可是一闭上眼,我就会想到那天书房看到的东西。

我的爸爸妈妈也是那样死的,也是在那间书房里,被陆明城折磨死的。

我其实很早就知道知道我爸妈的身份了。

十五年前,我的妈妈是警方线人,爸爸曾是云南边防,后转缉毒岗,自愿放弃身份荣誉,隐姓埋名到缅北卧底。

就是在这里,他们暴露了身份,惨烈殉职。

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怕陆明城,我恶心他,可我在他这样恐怖的人身边,只能装乖卖巧。

我甚至也知道那张纸条是他让人放的,他在试探我,而我通过了。

可是十多天后,竟然有人再次给我传来了纸条。

「别害怕,我是警察,你愿意做警方的线人吗?」

8

这次的纸条跟上次的不一样,纸条上的字是用眉笔写的,对方应该是个女人。

我还是把纸条烧了,观察了好几个进我房间来的女仆,她们都是缅甸本地人,我完全找不出那个「警察」的身份。

但这次我敢肯定,她是真的警察,就潜伏在这处毒窝里。

可因为我没回信,她也再没找过我。

之后我在别墅一待就是半年,这半年我里陆明城不许我外出。

但我每天都能从落地窗前,看到大门口有车辆进出,有时候还有当地武装部队的人过来。

他们和毒贩明显也有合作关系。

这半年我待在陆明城身边,更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成了他唯一的特例。

他明明让所有人畏惧,对所有人冷血暴戾,但会对我温柔,会喊我「小公主」,他生气的时候,只要我喊一声「陆叔叔」他马上怒气全消。

他让所有人都对我毕恭毕敬,不许任何人给我碰他们手里的那些「货」。

有次他的一个手下,说手里有点好「货」要给我尝尝。

我有些好奇,等他把东西拿出来的时候,陆明城却来了,他把那个手下踹翻在地:「敢给她碰这些,你找死!」

雪白的粉末扬得到处都是,陆明城第一次凶我,让我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许再碰那些东西。

直到我点头答应,他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我不能出去,但这座别墅俨然成了城堡,我在这里有最奢华的生活,钻石珠宝和漂亮的裙子他送了无数给我。

他喜欢看我打扮夸我漂亮,我总是在他怀里撒娇,在这座别墅里我想去哪都可以。

但是有一个地方他不允许我去,就是那间书房,他说那里血太多,会吓到我。

这天下午的时候,我换了一身漂亮的长裙,端着煮好的雪梨汤第一次主动去书房找他。

在站在门外,听到他们在里面谈论两个月后的一场交易。

我想起一星期前,收到的消息。

【有线人得到消息,在两个月后,也就是七月底,他们有一次大型毒品交易,买家来自中国,交易结束后,三百公斤的毒品将从云南带入境内,销往全国各地。】

【你的任务是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向警方传递有用信息,协助警方阻止这次交易,并抓捕毒枭陆明城。】

9

我光明正大地站在外面偷听,等到有人在外面发现我的时候,我就敲门进去,把梨汤放下,挽着陆明城的手臂撒娇要他喝。

「我不爱喝甜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无奈地笑。

「不管,你必须喝,不然以后我再也不做了。」

我把他按在椅子上,端起梨汤塞到他手里,也不顾其他人在场,其实其他人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等到他喝完了,一只手自然地搂住我的腰,我靠在他身上:「喝了梨汤润嗓子,陆叔叔晚上还要给我讲故事呢。」

「好了,下次来找我提前让人通报一声,你不是不喜欢这里吗,以后别一个人来。」他宠溺地笑,亲吻我的额头,明目张胆地给我偏爱。

我乖乖点头,收拾了东西要走。

陆明城却忽然把我拉住,把玩着我的手,沉思着说:

「我最近得到消息,别墅里藏了中国条子,他已经向外传了好几次消息,破坏了几次我们的交易。」

「被我们当做兄弟的人点水,如果被我查到,你也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对方代号叫“惊蛰”,小晴,你这么聪明,你觉得会是谁呢?」

他锐利中带着冰凉的眼神静静扫向我,唇角却带着笑意。

他知道我刚刚在偷听。

他把我想听的都告诉了我,想看看我的反应。

如果我不能给他满意的答案,那么他就要怀疑我。

我假装天真地想了一会儿,苦恼地皱眉:「陆叔叔,我想不出来,你怎么老问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

他收回了目光,轻声一笑,抓起我的手:「手心里都是汗,很热吗?」

我心头一紧,仍旧镇定点头。

他拿出一方帕子将我手心的汗擦去,拍拍我的手背让我回房间休息,跟以往一样宠溺。

书房里,陆明城等我走了之后,脸上就再找不出一丝柔情,他冰冷无波地说:「阿彪,你去盯着她。」

10

陆明城说最近别墅不大安全,给我派了个保镖来保护我。

他叫阿彪。

我发现,他竟然随身藏着一颗珍珠。

是我之前有次试穿旗袍时,从衣服上掉下来没找到的那颗。

我望着镜子里那张脸,很漂亮,艳冶的眉眼雪白的面颊,长发,浅绿色的衣裙,淡玫瑰味的香水,的这一切都是陆明城最喜欢的。

陆明城的控制欲极强,这半年来,他的所有喜好都要我遵从,才能成为他最满意的样子。

这天晚上九点过了,陆明城还没来。

我换了一身浅色吊带睡裙,不顾一身雪白风光旖旎,正出门去找他,就看到他上楼了。

我扑过去靠在他怀里,他把我抱起,我的拖鞋落在走廊上。

等到要进卧室的时候,我从他肩头探出脑袋,娇声笑着朝守在门口的阿彪:「帮我把鞋捡进来。」

阿彪愣了一下,呆呆抬眼看我。

而我早已缩回了陆明城怀里,软声喊着「陆叔叔」撒娇。

11

几天后深夜忽然打雷,窗外电闪雷鸣,我害怕得在屋里喊人。

阿彪冲进来:「小姐?」

等他靠近床边,我扑过去抱住他,故意将他错认成陆明城,缩在他怀里可怜兮兮地哭。

他的身体一开始僵硬,随后软下来,拍着我的背安慰我。

我听到他不由自主吞咽口水的声音,和狂跳的心脏。

天公不作美,连日夜里打雷下雨,我总会可怜巴巴地缩在他怀里。

他嘴巴很笨,不会说话,只会呆呆愣愣地喊我「小姐」。

一个多月后,我送给他一只圆环耳钉。

那天夜里,他坐在床边,我盘腿坐在床上,亲手给他戴上了耳钉。

他惶恐又惊喜:「小姐。」

我眨了眨眼,说:「我偷偷让人买的,陆叔叔不会知道的。」

我盯着那只耳钉想,他能进入陆明城的书房,肯定会听到不少东西。

没错,那是一只伪装的微型窃听器。

关于半个月后的那次交易,我还没拿到任何消息。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要想个办法在这个月中旬结束前拿到消息,好让警方提前部署准备。

这也是我这次卧底的唯一目的。

第二天,陆明城一反常态地让我去书房。

我隐约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书房里只有他一个人,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透,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发现了一件觉得有趣的事。

「过来。」见我踌躇不前,他喊我。

我犹豫着慢吞吞挪到了他面前。

「小晴觉得自己最近表现乖吗?」这次他把我按进椅子里,「有没有什么秘密要跟陆叔叔说的?」

12

他的气息近在耳畔,我知道他在看我,也在等我回答。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死咬着牙,脑中想的都是那些被他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人。

「真是小孩子,胆子还是这么小,这就怕了?那就别惹我生气。」

他把一枚银圈耳钉扔在桌上,上面还带着血迹,像是直接从人耳朵上扯下来的一样。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你送的?」他问,声音冷了十度,又拿起了那枚耳钉在手里端详。

其实陆明城不含柔情看人时,他的眼神天生让人害怕,眼底的那种冷血和锐利总让人觉得,没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几个卧底能在他手里活过两年。

他似乎天生有野兽的直觉和嗜血,嗅觉灵敏,捕猎撕咬人喉管时永远快准狠。

他想说什么?他发现了吗?他知道了我的身份?

我冷汗涔涔,脑子里思绪杂乱。

我忽然抬眼,说:「我喜欢他。」

我说完,陆明城的视线从耳钉上移开,开始看我,眼里酝酿着风暴。

我转头,不怕死地毅然直视他,像所有为了爱情而天真反抗长辈的孩子一样,提高声音重复:「我喜欢阿彪。」

陆明城「呵」了一声,抬手,猛然干脆地给了我一巴掌。

我整个人被扇得趴在椅子扶手上,耳朵里都是嗡鸣声,耳中像是流血了一样有液体流出。

13

「我打你,不是因为不疼你了,但你要记住,不要在我面前耍这些小把戏。

「我跟你说过的小晴,你就做城堡里干干净净的小公主就好,不要碰这里任何一样脏东西。

「你要是想脏,我会让你更脏,你要是不听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听话,让你永远出不了门,只能躺在床上求我让你尝尝大麻的味道。」

我浑身哆嗦着,看着他把耳钉扔进垃圾桶里:「别背叛我,小晴,不然我说到做到。」

这之后,阿彪被陆明城换下。

他重新安排在我身边的保镖,长相十分凶狠吓人,瞎了一只眼脸上还有烧伤疤痕,奇丑无比,是半夜能把人吓哭的那种。

阿彪跟他比起来,真是帅得人神共愤。

我连着好几天都没有见到陆明城,但我也不敢再去找他。

直到某天夜里,我醒来发现陆明城坐在床边盯着我的脸看。

我注意到他在看我脸上的伤看,我的脸还肿着,流过血的耳朵也还时常嗡鸣,他那天是真的下了狠手。

他的眼神让我毛骨悚然,忍不住往被子里躲了躲。

「怕我了?」

我摇头,他却只是说:「睡吧。」

我说:「疼。」

他说:「以后不许惹我生气。」

他就这样守在床边,我以为他很快会走,但最后我实在熬不住睡了过去,他都还在。

自从那天惹怒了陆明城之后,我不敢再靠近他,更不敢像从前一样跟他撒娇,他每次把我抱在怀里,我都会浑身僵硬。

他也察觉到了。

为了哄我,他拉下脸来,亲手给我种了满院子的玫瑰。

我觉得像是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他的手段罢了。

14

他带我到别墅的顶层,我低头就能看到那大片鲜红热烈的玫瑰。

我是第一次到天台来,站在这么高的位置,除了能看到玫瑰,还能看到山脚下的另一片艳红。

那是一望无际的花海,艳丽的红色像是血,是绵延不断的罂粟花。

我白色的裙摆被风吹动,似象征少女年纪的纯洁灵动,陆明城站在我身边,微眯着眼:

「我们脚下的土地,都将成为我的财富。」

「罂粟花会开遍这里,而你是这片肥沃罪恶的土地上,我精心培育的玫瑰。」

「你很漂亮,但你的性格跟你妈妈很不一样,你纯粹得毫无攻击性,这点跟你跟你妈妈最不像。

「你的妈妈是个性子倔强的人,但我喜欢你这样的。」

是的,我妈妈的血性和反抗在他的眼里是不识好歹的倔强,在他扭曲的心里,是对妈妈偏执的恨。

他在看我妈妈照片的时候,总是用柔情掩饰眼底的恶毒恨意。

他希望看到的,是一个柔软屈服的妈妈。

于是我靠进他的怀里,小声说:「陆叔叔,我以后都听你的话。」

我知道,只有示弱和柔软,才能换来他的松懈。

可是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交易就要开始了,我该怎么拿到消息?

「三天之后,跟我出去一趟。」这时,陆明城说。

我的心几乎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抓住一样,呼吸都不敢太快,我问:「去哪儿?」

「有个买卖要去做,把你放在这里不放心。」

我知道,他说的就是七月底的这次交易,我的心狂跳起来。

15

在出发的前一天,陆明城告诉我要去的是中缅边境的一个隐蔽小山村。

我在当天晚上就偷偷把消息传了出去,消息越早发出去一分,我们就多一分希望。

第二天陆明城带着我,还有十个马仔,一共开了四辆车运送那数百斤的货物离开了别墅。

但是出发之后,车子开得并不快,到第三天都没有到目的地。

他们在绕路。

我的心里开始忐忑不安,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直到第四天,车子在荒山小路直接开始不动,陆明城下令原地休整。

第四天下午,来了一大队人跟我们汇合,好多是之前我在别墅里见过的。

我越发觉得奇怪,这次交易虽大,但需要这么多人吗?要知道目标越大危险越大。

直到下午,陆明城的一番话解开了我的疑惑。

「既然人到齐了,那明天开始分成两队,一队人跟着金叔继续往北走,去中缅交界的小村,剩下的人都跟我走。」

我才终于明白过来,陆明城之前在骗我。

目的地根本不是他之前告诉我的地方,北上的那队人只是障眼法,他会亲自带着毒品去真正的交易地点。

而这个地点,没有人知道是哪。

我慌了,许久还是不敢相信,这次的买家来自中国,交易地方竟然不在中缅边境?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脸色这么白,不舒服?」

陆明城发现了我的异常,眼里除了关心,其实藏着一丝探寻。

他应该从来没有真的相信过我。

我勉强点头:「嗯,有点晕车。」

「下午不赶路,去车上休息吧。」

然而回到车上,我依旧思绪纷乱。

我已经传出了错误的消息,现在我不知道陆明城要去哪,到时候警方到了边境只会扑一场空。

筹谋近四年,却只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吗?我又还要在他身边待多久?

16

我不敢去想,这数百公斤毒品流入中国,会让多少个家庭破碎,又会让多少缉毒警殉职?

我开始浑身冒冷汗,在心底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还有。

我忽然想到半年前那张眉笔写成的字条。

这里一定还有别的警方卧底,或许找到这个人能有一线希望。

虽然我这次秘密行动跟其他卧底不相关,但还好之前以防万一,警方给了我一个联系暗号。

我趁着下车吃晚饭的时候,去树林里做好暗号,然后就开始等。

我合掌祈祷,如果上天有灵英灵护佑,一定要在天亮之前让我找到那个人。

好在,那个人真的出现了。

入夜,我以上厕所为由偷偷下车,去到树林里等着。

跟我预期的不一样,来的是个男人,他叫林鑫,我之前在别墅见过,是二把手金叔手里的一个下属。

他承认自己就是之前给我写字条的人,用眉笔只是怕我告发他,用来掩饰身份的。

他问:「既然你也是警方的人,那为什么半年都不跟我联系?」

「任务特殊,我不方便联系警方的其他人,容易暴露。」我知道情况紧急,赶紧问他是否知道真正的交易地点。

「不知道,我事先也以为是在交界处的山村里。而且明天我要跟着金叔往北去。」他压低声音,语调却很快,「不过陆明城是打算带你在身边的,还有希望,我身上有定位追踪器,你带着去,一定不要让人发现了,虽然时间紧迫,但只要警方发现定位异常,肯定会找来的。」

他说完,正要取定位器给我,忽然一阵手电强光射了过来。

我几乎是瞬间浑身血液倒流,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给出了更快的反应。

17

我紧紧抓住林鑫的手,在陆明城带着马仔出现的时候,我直直望向他。

陆明城手里拿着一把枪,脸色沉冷阴暗,那双眼睛在黑暗里更显出一种浓重的阴沉来:「小晴,你也要背叛我吗?」

我现在应该马上跟林鑫撇清关系,或许还有解释的机会,可我也知道陆明城没那么好骗。

我只有赌一把。

我一狠心,喊道:「我喜欢他!你不让我喜欢别人,我就是要喜欢,我不要做你的傀儡!我讨厌你!」

瞬间,陆明城的眼神一寒:「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好。」他说着,话音未落,手已经快速抬起,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一枪射中了林鑫的眉心。

「你还不配摘我的玫瑰。」陆明城轻蔑地说。

林鑫睁着眼断气,身体重重倒下,我连带被扯着跌在地上,吓得半晌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看来是我把你宠坏了。」陆明城就站在旁边冷冰冰看着我。

我知道如果我表现得稍有不对,下一枪就会打在我身上。

我死死抓住林鑫渐渐失去温度的手,怎么也不放开,哭得伤心欲绝。

许久之后,陆明城像是腻了,没有半点起伏的声音吩咐左右:

「把小姐带回车里,她那么怕血,回去又该做噩梦了。」

我的手被掰开,他们拖着我回到车里,把我锁在了车内,任凭我怎么哭喊捶打车门,也不放我下去。

车队十几辆车的人都被我的动静闹醒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明城回到车内,甩上了车门。

「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小晴,叔叔不怪你。」陆明城开始软声哄我,「你这次是被人骗了,他是警方的人,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之前那个『惊蛰』还记得吗?这么死算是便宜他了。」

我一听到「惊蛰」这两个字就浑身一僵,眼泪止住,他发现了林鑫的卧底身份。

我知道陆明城在观察我的表情。

车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像是暗夜里蛰伏的野兽,死死攫着锁定的猎物。

我抬头,泪眼朦胧地盯着他的眼睛:「骗我的又怎么样?」

陆明城缓缓抽出枪,我扑过去捶打他的胸膛:「骗我又怎么样?你还不是骗我,你杀了阿彪!你杀了他!」

18

「哦?原来是喜欢阿彪?」他任凭我怎么打,口里半是玩味的话,又像是极为宠溺和轻蔑。

如同我这只他豢养的玩物,说了什么让他觉得可笑的事。

「所以故意跟我置气,故意报复,才心甘情愿被条子骗的?」

陆明城把枪放到座椅上,双臂如铁一样牢固地把我搂进怀里,拿出一副手铐戴在我手上:「乖小晴,下次再这样惹我的话,我就该教训你了。」

说着他按下车窗,车门外立马有人把一个金属盒子递进来,他把盒子放到我手里:「这次我只教训他。」

「还有一点你记住,以后你喜欢谁,我就杀谁。」

我气得哭着大喊:「滚!你滚!」

陆明城真的下车去了。

我哭了许久,哭累了,才想起自己抱着的盒子,冰凉凉的,让我心底有种莫名的恐惧。

我忍着浑身的寒意,把盒子打开,看到了里面那只血淋淋的手。

是我刚刚,紧紧握住的那只。

我吓得瘫软在座椅上。

那一刻我暗暗发誓,我一定要为林鑫报仇。

其实陆明城错了,我才是「惊蛰」。

19

我是中国警方的卧底,这是中缅合作的一次极为机密的缉毒行动。

此次行动代号为「极光」,我是主要行动人,个人代号为「惊蛰」。

本次行动的所有警力,都只为了配合我一个人。

我知道自己肩上担负的是什么,所以为了取得足够的信任,半年前来到缅北后,我切断了跟外界的所有联系。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陆明城往国内非法运输了不可估量的毒品,是有名的大毒枭。

但他心思缜密手段狠辣,此前派出的很多卧底警察都被他迫害。

但我不一样,我有一张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脸,我是本次行动最合适的人,所以我来了。

我知道会有牺牲,我想过我自己牺牲,但是第一个死的是林鑫。

能在毒窝里九死一生做卧底,他也是警方培养了多年的优秀缉毒警察啊。

第二天,陆明城指挥剩下的五辆车,调转方向往东行驶。

一路上我都在跟他生气,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也不肯给他好脸色,他倒没生气,任凭我甩脸子闹脾气。

三天过后,车队停了。

最后交易的地方,在缅甸北部偏东的克钦邦的小山村。

这里树林密布,毒虫蛇鼠遍地都是,像原始森林一样隐蔽。

而这一路我的双手都在手铐里,即使到了地方陆明城也没有帮我打开,反而让人每天看着我。

在这最后关头,他变得更加谨慎了。

在这里风平浪静地待了三天,这三天里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我,我没有一点独处的机会。

确定警方不会找到这里之后,第四天,陆明城让所有人带着货,徒步往深山走去。

山路不好走,他让人背我上山。

我们当天中午就在深山一座铁皮屋里安顿下来,明天下午买家会到这里来交易。

简陋的屋子被收拾干净,穿着风衣的陆明城坐在一张擦干净的木桌旁。

他瞥了一眼我被磨破了皮的手腕,把玩着手里的枪:「别闷闷不乐了我的小公主,高兴些,过了明天我们就不用东躲西藏了。」

他……什么意思?

我隐约觉得,他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20

次日下午,买家按时而至。

二十六个手提箱被摆在桌上,随便打开一个,里面都是满满当当的美元。

看着那满桌子的罪恶,我忍不住往窗外望去。

还来得及吗?

天擦黑的时候,交易结束。

然而在买家带着货刚打开门,忽然神色大变。

「快!快回屋里!」

「警察来了!」

「缅方的,不,还有中国的!」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却感受到一阵冰凉的目光锁在我身上。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这儿很隐秘吗,警察怎么会来?」

「他们不应该被吸引到中缅交界那边吗,怎么会在这里?」

忽然不知是谁先开了一枪,两方开始了激烈的交战。

买家大惊失色,几个大汉扛着装货的箱子躲在墙角破口大骂。

陆明城并不理会他们,安排人拖延时间,准备从后门逃跑。

不行,不能让他们这么跑了!

我刚这样想,忽然——

「别动,宝贝。」

陆明城的声音犹如恶魔低语,在我耳边响起。

21

枪林弹雨里,陆明城拿枪抵在我后腰,声音里有种咬牙切齿的笑:「这枪容易走火,要想活命,听话跟我走。」

他扯着我的手铐把我拉到后门,中途好几次飞来的子弹跟我擦身而过,而他则手臂中了一枪。

「这些警察怎么来的,你应该最清楚吧,我平生最恨的就是有人背叛我。」他捂着伤口,凶狠地盯着我。

我摇头,也去胡乱帮他捂伤口,哭着极力否认:「不是我,陆叔叔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这时外面警方占了上风,陆明城脸色很不好,恶狠狠盯着我:「是不是你,很快就知道了。」

我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下一刻就被人用一块帕子捂住口鼻,昏了过去。

等我再次睁开眼,竟然发现自己在河边,不远处的河里停着一条不大的汽船。

那瞬间我脑中飞快闪过什么,这是湄公河岸,他们这是……是要去泰国!

而且很明显,他们一早就是这个打算,这条船不是临时准备的。

如果他们上了船,那这次行动就真的只能以失败惨烈告终。

陆明城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他半蹲在我旁边,很快也开口证实了我的猜想。

「从泰国飞到巴西要不了多久,等我到巴西的时候,你的尸体已经在漂出几百公里外了。」

「你也不用跟我解释了小晴,我身边不留我不信任的人。」

「多可惜啊,我真挺喜欢你的性子的,但有危险的东西,我从不留在身边。」

他在我哀求的眼神下,虚假地心软了似的,给了我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像是在说「很遗憾」。

他是发现了吗?发现了定位器在我身上?

定位器是林鑫交给我的,就藏在他的那只断手里。

那天在车里,我从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心里,挖出了那枚植入皮肉里的小小的定位器。

我心中正惊疑不定,陆明城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像以前一样。

然后下一刻,他用冰冷的枪口顶在了我的太阳穴。

22

他缓缓扣动扳机,我闭上眼等待死亡。

然而机械拨动后,枪里没有射出子弹打穿我的脑袋。

他忽然哈哈大笑,把手枪塞到了我手里:「我装了十四发子弹,你有十五分之一的活命机会,运气真好啊宝贝。」

我浑身被冷汗湿透,一言不发,如果可以,我真想现在一枪杀了他。

「好了,跟我一起去巴西吧,在那里你还是我的小公主。」

「不过为了防止有人背叛我,我会给他们一个表忠心的机会。」

他抬起一只手,有人递上来一支注射器,里面已经装满了一种无色透明的液体。

我再次浑身冰凉,无边的恐惧让我近乎忘了呼吸。

身入毒窝,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亲身体验这种东西。

谁都知道,真正可怕的到底是什么。

「乖,打进去,我就带你一起走。」他拿过注射器,「别怕,到了国外,我们会有很多这种东西,我会给你用最纯的,让你体验世上最极致的快乐。」

我哆嗦着要软倒在地,陆明城抓起我的手接过注射器,他看着我,眼里的笑像是在宠溺地鼓励。

「打了这个,以后小晴就是叔叔最信任的人,叔叔发誓,绝不让你先死在自己前头。」

他终于打开了我的手铐,贴心地问:「要叔叔帮你吗?」

在我把针头插进手臂的那一瞬间,我脑中闪过无数曾见过的那些瘾君子发作时的样子。

他们自残自损,尖叫着发疯发狂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人。

那种可怕的感觉,像是潮水一样让我觉得呼吸困难。

我忍不住浑身发颤地干呕起来,觉得身上发冷,血液里似乎掺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虫。

而空了的注射器,被我扔在地上。

23

我看到陆明城眼底升起明显的病态的欢喜,他把我抱起来大步往汽船那边走。

我在他怀里止不住地发抖,眼神飘忽着感觉自己已经开始发作了一样。

陆明城笑起来胸膛震动,跟我说:「怎么这就吓破了胆子,小晴是不相信陆叔叔吗?不知道叔叔有多疼你吗。

「刚刚那是假的,我怎么舍得给你用真的。

「你是我的小玫瑰,我怎么会把你弄坏?」

他笑得很高兴,但我只能从这声音里听出恶劣的虚假,和令人作呕的自得。

直到我们到了船上,船刚要开,忽然远处树林里传来一声枪响。

「他们追来了,马上开船!」

然而他刚说完,下一刻就被我一枪打在了后心,浑身一僵。

枪是我偷的,我站在他身后,长发随夜风飞舞。

他艰难回头,满脸都是震惊,他还想要拔枪,但已经不可能了。

「我妈妈没有背叛祖国,我爸爸也不是毒贩。」我清楚地说,「还有,我恨你,陆明城,你真的让我觉得恶心,你该死!」

此刻他眼里全是暴怒和不甘心,但已注定回天乏术。

陆明城死在了我的手下。

谁都没想到,我这个看着柔柔弱弱十指不沾阳春的娇贵小姑娘,会有这样大的胆量。

没人知道我的手会用枪,还用得这样熟练。

所有人都没料到这变故,反应过来后都掏出枪来对准我,然而这时岸边传了更多枪声。

这一次是对准了船上的人。

我回头,望着带入赶来的周局,他朝我点点头,眼里尽是肯定和夸赞。

我们成功了。

这一刻我想到了林鑫,我们没有辜负那些牺牲的缉毒警察,我们成功。

最后买卖双方都被擒获,毒枭陆明城被击毙身亡,缴获毒品三百公斤。

这次「极光」行动,最终完美收官。

24

在回到国内之后,我还是被安排紧急去医院检查身体。

最后检查结果是一切正常。

跟我预期的一样,那天打进我身体的确实不是毒品。

但我知道,不是因为陆明城心软,他那样自私利己的人不会有心软的时候,有也是装的。

事实是他身边当时根本没有那样的东西。

当时他所有的货都给了买家,他要去泰国就不可能带着违禁品,他只是试探我罢了。

所有事情结束之后,我回到云南继续读书,后来高考报考了本地的警校。

二十一岁毕业之后,我成功进入了云南警务机关。

缉毒在云南是使命,也是一种传承,我和爸爸妈妈身负同样的责任,于是长大后我就成了他们。

在国内有个规定,在警务人员殉职之后,只有直系亲属才能重启尘封的警号。

我继承了爸爸的警号,将警号重启,它将伴随我到生命的尽头,直到警号永久封存的那一刻。

我记得入队那天,阳光很好。

「因公牺牲民警乔明安,警号001396,警号解封,现由其女乔如晴继承。」

「001396,欢迎归队!敬礼!」

蓝天白云下,我身着蓝色警服,站在队伍里,泪流满面。

番外:

四年前,那个慈祥的老人找到我的时候,刚好上一堂「三生教育」课结束。

他把我带到操场的角落,跟我说他是省公安局的局长,姓周,问我愿不愿意做一件事。

他要我去缅北毒枭身边做卧底,可能需要放弃学业先秘密培训三年。

我听了之后没有多思考就答应了。

他好像很诧异,问我为什么不多想想。

「你看,学校很美好,世界很美好,我不是强迫你,你可以好好想想再告诉我。」

想想吗?我想……可是这一切美好,是谁负重前行换来的呢?

我还是答应了。

后来有人说我勇敢,有人说我有骨气胆子大,有人问我当时是怎么想的。

他们不懂,那是因为我出生在云南。

我爸爸曾是云南边防警察,跟所有边防警一样远离家庭,日夜守着四千多公里边境线,但他在转岗缉毒警察后五年去世。

我一岁后就没再见过他和妈妈,孤儿院是对我的保护,名字里代替「乔」的「杨」是对我的保护。

他们会问我,是因为他们不懂,一家七口皆是缉毒警,一家七口,七座墓碑。

三座尸骨无存,两座全身没有完整的骨头,剩下的两座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还在缉毒警实习的时候,就牺牲了。

因为他们不懂,云南边防缉毒警的牺牲率,有时候赶上一个村子的出生率。

他们不懂,一家三代皆是缉毒警的英烈之家,云南是唯一一个警号重启四次的地方,直到最后警号永久封存。

他们不知道,云南警校的第一专业是缉毒专业,报考最多的也是云南的孩子,牺牲最多的也是云南的孩子。

墓园里一座座无名坟矗立,坟下是多少件被鲜血浸透的警服。

他们没生在云南,不知道那些隐姓埋名、舍弃荣耀与家庭的缉毒警察,他们应该,永垂不朽。

我应与他们同行。

——《001396,欢迎归队》end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