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我穿越了,被折辱的质子正抬头望着我……」为开头写一篇反转文?
(全文免费完结)我穿越了,被折辱的质子正抬头望着我。
北国使臣想拦住我,“朝瑰公主,万万不可,这是我国五皇子,怎可入公主府为面首男宠!”
我回过神,淡淡看他一眼,端坐马上甩开马鞭,“行啊,那你替他当我的玩宠?”
使臣面色一僵。
片刻后,关着北国质子的囚车进了公主府。
别的不说,他自称奴的时候,真的让人心神荡漾。
“殿下,奴有罪。”
“殿下,奴认罚。”
到后来,
“公主,你不要奴了吗?”
“公主,求你,奴今夜想侍奉。”
瞧瞧,这是一个以后一统天下的君主该说的话吗。
他有病到跟我大婚的时候也这么说。
“终于是公主名正言顺的奴了,好开心。”
1.
我飞快捋顺剧情。
原主叫楚昭雪,是大周身份最尊贵的女人。
母亲是华阳长公主,当今圣上的嫡姐,曾对圣上有救命抚养之恩。
长公主本就是先皇最宠爱的女儿,所以即便有驸马不得入仕的规矩,先皇还是同意她选了手握重兵的安国公当驸马。
父亲安国公,军功显赫,祖上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世代忠君,几代人做过最大逆不道的事就是尚了公主。
而后,他们有了原主。
原主出生时,皇帝的圣旨就在外边等着,封为朝瑰公主,赐封地,赐公主府,恩宠流水一样送进来,全天下都知道,朝瑰公主最得圣心。
当然原主父母也知帝王疑心和猜忌,在她满月礼后,他们进宫,当着太后和皇帝的面,一起喝了绝子汤。
他们不会再有孩子,这大大安了皇帝的心,对原主也更是宠爱。
直到原主十四岁。
边关告急,北国来犯,安国公披挂上阵,战火绵延半年,前线战情和粮草吃紧,大臣已有主张议和的。
朝中无人敢支援,长公主彻夜未眠,看了驸马的家书后全部烧毁,又彻夜教诲原主,第二天一早,拎着她去上朝。
长公主当着文武百官和皇室宗亲的面自请去北疆支援,唯一条件是要皇帝要善待原主。
北疆战事平定,跟着捷报传来的,还有原主父母的死讯。
他们血战到底,守住了边关,北国来人求和,愿为属国送质子进京。
几个月后,北国使臣抵达京城,一同带来的,还有质子桑云亭,北国的五皇子。
正是卧薪尝胆历尽艰辛最后统一天下的男主。
而原主,因为父母之死对北国对桑云亭怀恨在心,在桑云亭为质期间极尽羞辱折磨,最后成了亡国炮灰。
也不新奇的套路。
现在桑云亭只是北国最不起眼的废物皇子,刚才使臣的话根本就是想故意激怒原主。
谁不知道朝瑰公主性子娇纵,使臣越是不许,仇恨之下,公主只会更反其道行之。
我冷笑一声。
想拿我当筏子虐害桑云亭?这些人也配。
2.
回府后,我揭开了笼子的盖布。
这笼子并非公主的,是桑云亭就这么被囚了一路。
哪有受宠的皇子来当质子的呢。
看不清模样的少年蜷缩躺在笼子一角,对外界没什么反应。
我示意亲卫打开笼子,送去卧房,喊来女医看诊,“怎么回事?”
“被喂了很久的软骨散,还有迷药,公主要救吗?”女医问。
我拨开少年散乱肮脏打着卷儿的长发,颔首。
救,怎么不救,不治好他,怎么折辱报复。
过了一天,七皇子来看我。
他母亲位分低又早逝,在宫里过得也不好,长公主没死的时候常常照拂。
只是宫里都是拜高踩低的东西,明着好暗地里磋磨的功夫多了去了。
七皇子待原主很好,像寻常人家的哥哥,且在一众皇子里最孝敬长公主。
“我要去守陵啦,雪儿在京城要好好照顾自己。”七皇子送了一张木工画给我。
他手巧,木工画上原主和父母一家三口栩栩如生。
七皇子笑着,“雪儿不用担心,我只是舍不得姑母,替你去陪陪他们,一年后我就回来了,记得给我写信。”
我并不担心,七皇子虽说不是扮猪吃虎的人,但确实聪明,下一任大周皇帝就是他,算是会韬光养晦的明君,可惜生不逢时,大周根子已经烂透。
饶是如此,也在他手下又苟延残喘了数年,是最后一个被桑云亭攻下的国家。
七皇子走的第三天,质子醒了。
他被绑在雕花床上,一双黑亮冷沉的眼睛盯着我。
女医说他体内有软骨散有迷药还有毒,时不时发作会抓挠身上,我便让人绑着。
眼下调理得差不多,俊美深刻的五官就露出来了,乌发带着天生的微卷。
只是很瘦。
像吃不饱的豹子。
像我曾经在百兽园里想养的那只黑豹。
没错,我在穿来之前,也是一位公主,就是看了个奇怪的话本子,穿到此地。
当公主,羞辱人,我是专业的。
我走过去,钳住他的下巴抬起来,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从今往后,你不是北国皇子,你只是我楚昭雪的宠物,忠君为主,我就是你的君主。”
“现在,叫我一声听听。”
3.
他自然是不愿意叫的。
如果能乖乖来当质子,路上也不必喂软骨散和迷药。
他冷冷地看着我,大有求死的意思。
我拎起小指粗细的藤鞭,抽在他身上。
他没忍住,闷哼一声,冷白的身体上多了道红痕。
我不知道北国人给他喂了什么下作的毒,女医说毒发时跟男伶似的。
男伶能找人解了那痒,他不能,因此会抓得身上满是血痕,企图用疼痛压过去。
我没见过。
想看看。
这毒再喝一剂药就好了,最后一次机会。
藤鞭勾起他下巴,“叫。”
他死死咬着唇不肯出声,眼底泛红,是毫不掩饰的恨和杀意。
我又是一鞭子下去。
很快,他身上滚起深浅不一的红痕,有被我抽的,有被粗粝绳子磨的,湿汗淋淋,胸膛起伏得厉害。
我咕嘟咽了下口水,走过去倒了冷茶,连喝两杯,又看看他,倒了杯坐过去,“张嘴。”
他闭着眼不看我,好看的脸上一片春潮。
我慢慢把冷茶倾倒在他身上。
细细的水柱,从胸膛,蜿蜒往下。
他猛地一哼,控制不住地战栗,嘴唇被他咬得血迹斑斑。
真是好看啊。
我怕再待下去要出事,摔了茶盏大步出去,到院子里给红透的脸蛋扇风。
翠浓在一边好笑地看我,“殿下,如何?”
“什么如何,我要你做的事怎么样了。”我有点恼地瞪她一眼,拿帕子擦手。
翠浓蹙蹙眉,“奴婢按着公主的吩咐去使臣驿站要回质子的东西,但是……对方说质子本就没什么东西,奉上个小包袱就没了。”
我脸色微冷,带着嘲弄,“什么都无?连朝服和一应归置文书印章门客都没有?”
翠浓摇头。
这本是质子团起码配备的东西。
可桑云亭就像个奴隶一样被送来了。
“行吧,那他就彻彻底底是本宫的人。”我吩咐下去让人给桑云亭准备进宫朝见的衣服首饰。
“小包袱呢,可要扔掉?”翠浓问。
我摆手走了,“给他吧,万一放着他自己的东西呢。”
几日后,我带着桑云亭去北郊的猎场玩。
马车里,他穿着玄色劲装,垂首跪在我脚边,手里捧着糕点碟子。
4.
许是祛毒成功再加上公主府吃饱穿暖,他的脸色比刚来的时候好看多了,不再那么苍白,唇瓣也有了淡淡的颜色。
跪在那里时,脊背挺直,一动不动。
我暗暗地打量他。
之前在床上看不出,质子瘦削单薄,腰细得很,屁股还挺翘。
甚好甚好,穿骑装在马鞍上颠簸起伏时一定迷人。
我索性放下书,让他侧对着我跪,正大光明地看。
他一路上都面无表情。
“使臣团回去了,你知道吗,你跟个奴隶祭品一样被送到京城,比质子还不如。”我恶劣开口。
“就算被带进我公主府也无人问津,北国人根本没把你当皇子,也没把你当人啊。”
他不为所动。
我有点烦躁,轻踹他一脚。
折辱的前提是他是根好看的竹子,要是个好看的石头或者木头,折辱个屁。
桑云亭根本没有皇子之尊,在北国时就不受宠被虐待,只要活着就行,我能折辱他什么。
他被我踹着,终于有了反应,转过来俯身叩首,“殿下恕罪。”
嗓音是许久不说话的沙哑,不太好听。
“闭嘴吧。”我烦闷地捡起话本子继续看。
到了猎场,远远地就听见兽吼和人凄厉的惨叫。
我瞥了眼身边的人。
他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拳头握紧了。
嗯,怕死也行。
到了场内,七八个京城里的纨绔子弟在等,男女都有,另外还有两位皇子。
我施施然走过去坐下,他们过来见礼,又悄悄看我身后的桑云亭,眼神是不加掩饰的好奇轻蔑。
“殿下,今儿个有好东西,新养的猎犬,可要试试?”其中一人指着底下的场子兴奋道。
我懒懒看过去,“彩头呢?”
三皇子笑着打开,“南海送来的一匣子品质上乘的南珠,本该直接送到你府上的,母后说你不爱戴珍珠嫌老气,换了玳瑁宝石送过去,妹妹可喜欢?”
我指了指头上的流苏簪子,笑眯眯,“戴着呢。”
三皇子是皇后嫡出,很快就是太子,我知今日要来见他,所以戴了皇后赏赐的东西。
我谁也不会得罪,也谁都不会帮扶。
夺嫡是皇子间的角逐厮杀,若想不输掉这场游戏,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上桌,我不会参与其中。
为名声着想,皇子们登基后也不会动我。
这本来也不关我事,大周迟早都会成为北国属地,天下一统之后才是祥和盛世,中间的流血是必要的。
旁人已经等不及,放出带来的罪奴下场,我喊了声桑云亭,场中一静,众人眼光看过来。
我平淡开口,“给本宫赢下这匣南珠。”
少年的气息瞬间加重,而后又回归平静,攥拳下去。
“殿下,他就是北国来的质子,为何戴着面具?”有人问。
我拈起果子咬了一口,含糊应答,“他生得貌美,我不愿旁人瞧他容颜。”
众人发出哄笑,两位皇子也无奈嗔怪,“你呀。”
却不敢多说。
今日即便是桑云亭死在这,也没人敢怪我一句。
谁让原主父母死在北疆呢。
十几头饿狠了的猎犬被放出笼子,与人角斗,其他人都穿了简单护具拿着匕首,桑云亭什么也无,只有他自己。
一双漆黑的眸子,雪亮如刀光。
我淡淡看着。
场中逐渐出现死伤,有人的,有兽的。
片刻后,桑云亭被咬住小臂,我暗暗扣住椅子扶手,眉眼倏地冷沉,就要暗示亲卫引发猎犬体内蛊虫使其暴毙时,他又躲开了。
只是血腥味引着其他猎犬追逐更甚,他捡起别人的匕首,如被放逐的被逼入绝境的年轻狼王,低吼出声,扑了上去。
斗兽结束。
但桑云亭没赢。
踉踉跄跄地回来,血滴了一地。
我冷冷看他,“废物。”
5.
他低头不语。
得了彩头的世子要把南珠送我,我拿了一颗,应允他下次带人去我的别苑玩乐。
自始至终我没看桑云亭一眼,只吩咐人把他送回去关起来打,“丢人的废物,还在这是想碍本宫的眼吗。”
他走了,我又留在猎场这边玩了一天,一行人第二天才回。
进府,我喊女医来,“他怎么样?”
“小伤,十天即可痊愈,不过伤在右臂,现在行动不便。”女医道。
我吐口气,让翠浓备水沐浴。
“现在京城里传遍了,北国质子在公主府为奴,被虐待得浑身是伤。”翠浓在我耳边道。
我闷在水里吐泡泡。
沐浴后,我出门,在京城最好的首饰铺点名要做一样东西。
狗项圈。
前面缀一颗拇指肚大小的南珠。
羊皮的项圈内侧,还要刻上桑云亭的名字。
这下京城里关于我和他的传言更多了,带不带颜色的都有。
我听得津津有味,还叫人专门记录下来给我翻看。
就好这一口。
项圈做好后,我喊来桑云亭。
他的胳膊还没好,右臂仍旧吊着绷带。
我坐在榻上,招手让他过来。
他垂着眸走近,跪在我身前,我歪头看他,倾身过去,他下意识想躲,我按住他,“别动,不然砍了你的胳膊。”
他的身体在我掌心里颤了颤,又紧绷着保持僵硬。
我慢条斯理地把他的外衫扯掉中衣剥开,凌乱地挂在他臂弯,要脱不脱,露出大片白皙单薄的胸膛,平直精致的锁骨随着呼吸起伏。
他眼里涌起几分愕然和惊惧,死死掐着手心,红晕不可控制地漫上耳根。
我笑着凑过去吹了口气,“本宫送你个礼物。”
刻着他名字的狗项圈戴在他脖颈上。
少年脸色惨白,几乎要维持不住挺直的脊背。
“有句话叫做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本宫就是你的君主,赏你的不论是什么,都要谢恩。”我的指尖流连在他身前。
忍不住又想咽口水。
他真是生得好看,是种身份和长相矛盾的好看。
单看样貌,俊美精致,生来就像是掌权者,凤眸幽深漆黑。
可因为身份低贱,那份好看就忍不住想让人凌辱虐待,非要看他崩溃才行。
尤其这样的人是我的奴,任我亵玩。
我之前也有男宠,但全都是眼线,即便放纵也是逢场作戏,累得很。
来到这,我只想快点把桑云亭培养好,然后假死脱身,逍遥自在。
一下午我和他都在屋里没出去。
府中掌事的陈女官来找我时,看到他红着耳根脚步虚浮地离开,皱皱眉,“殿下,您不会是……”
我喝着茶,呛了一口,“没有,只是逗弄玩玩。”
陈女官仍是不赞同,“他是北国质子,殿下还是要小心,若殿下想,臣会选人伺候。”
她说着点点头,“殿下十五了,是该往房里挑几个可心人,从前长公主在时……”
提到她,我们二人俱是沉默下来,我放下茶杯笑笑,“那就有劳姑姑了。”
陈女官叹口气,“臣已经安排好了武师傅,只待质子痊愈。”
我颔首,“辛苦。”
“殿下,明明您自己可以……”她压低声音又想劝我,被我打断,“姑姑,我不行的。”
我十分淡然,“我知道您想我做什么,但我不够聪明,也不够狠心,我不行。”
“可您也不需要豁出去疼宠一个低贱质子来成事,您有十几个皇子可以选呢!”陈女官急急道。
我摇摇头,“然后再出一个长公主?为了不让帝王猜忌,喝下大伤躯体的绝子汤,明明没有武艺却不得不奔赴战场,最后死无全尸。”
女官气息一窒,狠狠咬牙,我长叹口气,走过去挽住她的胳膊,“姑姑,我会计划好的。”
原主就是妄想插手朝政,才成了亡国炮灰,我不会。
大概是女官怕我没尝过男人滋味对桑云亭太过用心。
她一下给我找了四个面首,送去调教,“殿下过段时间就能见着了,先教教规矩。”
6.
说这话的时候,我和桑云亭正准备进宫赴宴,他局促不安地被服侍着穿上朝服。
——距他进京已经月余,皇帝才想起来召见他。
也算是先让我出口气。
我猜皇帝今晚会试着让他回质子府住。
皇帝只忌惮着我或许能调动原主父亲旧部。
我这么想着,心里嗤笑。
我不在乎桑云亭到时候怎么回答,反正他别想去质子府。
没有我护着,他怕是死在谁手里都不知道,原剧情里几次刺杀也是原主挡下,毕竟这是她的宠物,怎么能死在别人手里。
可怜的小姑娘,其实她只是备受宠爱的娇纵,而非荒淫暴虐的骄纵,最后那么死了实在可惜。
梳妆完毕,我扶着翠浓的手起身,看向桑云亭,眸光一亮。
暗色滚银边的朝服衬得他越发幽冷俊美,卷曲乌发上一缕一缕坠着小珠子和小珍珠,银色抹额如雪,估计是北地常有的打扮。
只不过脖颈间还戴着我给的项圈。
除了沐浴,我不许他拿下。
而朝服挡不住这项圈。
谁都知道,我给北国质子戴了条狗项圈。
“走吧,皇子殿下。”我勾勾手。
进宫后,桑云亭要去见皇帝,我去后宫见皇后和太后。
“皇上问什么答什么就行,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就装哑巴,给赏赐就接着,有什么想要的就跟他提,你被我关在府里羞辱一月,他会补偿你的。”分开前,我淡声道。
桑云亭抿着唇看我几眼,终于开了口,“殿下不与……奴,一起去吗?”
休养一个月,他嗓子也终于好了,一开口,低冽却又柔,有点恳求不安的意味。
我听得心尖一软,快跳几下。
甚是好听!
自打来了拢共没说过十句话,我真的怕他自闭成哑巴。
更别说他在宫里还自称奴,真的取悦到我了。
乖豹豹。
我笑盈盈地贴近,拨弄着他项圈上的南珠,“舍不得本宫?”
他却不再说了,只低着头,攥紧衣袖。
“罢了,你先去,本宫等下就去找你,可好?”我问。
桑云亭闷闷嗯一声,这才跟着奴才离开,我带着翠浓快步向后宫去。
翠浓在我身后嘀咕,“殿下也太惯着他了,太后和皇后少不得要拉着殿下说话呢。”
我抚平衣袖,“所以啊,哄哄而已。”
到了后宫,拿一大堆赏赐回府,又陪后妃们说了会儿话,宴席要开,我往殿前去。
外臣家眷皇子们大多都到了,都在暗暗看着落单的北国质子,低声议论。
见我过来,纷纷起身行礼。
我余光瞄见桑云亭抬眼看过来,收回眼神落座。
桑云亭是外宾,在我斜对面,浑身写满不自在和不安紧张。
我没理他,斟酒慢饮,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欢迎北国质子的宴席,我甩脸色,再正常不过。
皇帝他们最后到,行礼后看我已经喝得脸颊泛红,嗔怪地说我几句,又殷殷地让御膳房给我备好醒酒汤,让宫女小心伺候。
我一杯接一杯,撑着脸看桑云亭像个误入富贵之地的穷苦贱民,在各种官场话和机锋中漏洞百出应接不暇闹出笑话,涨红了脸,藏在桌下的手紧紧攥住,漂亮的眉眼笼着阴云。
这才对。
我在羞辱他,怎么可能放他在身边护着。
席间,皇帝终于问他要不要去质子府住,“……朝瑰带你在京城玩了月余,想必你也熟悉了,朕赐你的府邸也已经修缮好,不若搬过去吧?”
皇帝不想我折辱死了北国质子,怕北国卷土重来。
原主父亲一死,朝中已无将帅之才,而北国人善战,他最后能胜,还是因为那场战争里北国主帅在家养伤一直没上前线,侥幸险胜。
这一个月,是皇帝给我的交代。
我转着酒杯,感觉到场中人的视线在我和桑云亭之间打转。
我醉意上脸,看着并不在乎。
而桑云亭,肉眼可见的惶恐不安。
旁人只道他是被我欺负狠了,不敢选择,怕我报复,毕竟皇帝从不斥责我。
只是不知道这犹豫落在皇帝眼里,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公主更碍眼。
“我,我还是想住公主府……”桑云亭终于开口。
皇帝表情不变,只是酒杯放下了,周围响起低低的嘲笑声,“真是条好狗呢……”
我不耐烦地摔了玉瓷酒盏,炸裂在案桌前,“没规矩的东西!”
殿中一静,不知道我在说谁。
我看向脸色微白的桑云亭,盯着他重复,“没规矩的东西,什么身份跟皇上你你我我的。”
桑云亭后知后觉,跪下认错,皇帝哎了声摆手,“无妨,既如此,你就继续跟着朝瑰吧,也学学规矩,朝瑰府上规矩最好。”
我起身谢礼,桑云亭还茫然愣怔地跪在那不知起身,还是三皇子看不下去,低声提醒几句,又冲我一笑。
我敛眸,继续喝酒。
宴席闭,谢过太后想留我在宫里的好意,带着桑云亭回府。
酒意上涌,我吐了一通,急得翠浓和女医围着我打转,一番折腾,我喝了醒酒汤躺下,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呢?”我撑着意识问。
翠浓给我放下帐子,“回房了,殿下问他作甚?没见过比他还蠢的皇子了。”
我闭着眼,“没人教他,叫他过来。”
过了会儿,我迷迷糊糊间觉得床前多了一人,酒精让我意识缓慢,半晌,才撩开帐子,小声唤他,“桑云亭?”
7.
桑云亭穿着寝衣,跪在脚踏上。
鼻尖萦绕着房内浅淡的熏香,还有眼前少女丝丝缕缕的馨香。
听说朝瑰公主小时只用牛奶或者各种鲜花水沐浴,时间长了会有隐隐体香,还养了一身凝脂娇肤。
此刻撩起暖色帐子的小手冰肌玉骨,却在指尖盈着嫩嫩的粉,像是小猫爪子。
连唤他的嗓音都娇柔得很,跟在殿上骂他的时候不同。
桑云亭垂下眼睫,“殿下。”
他今日受了羞辱,却也不算什么,在北国时,他跟狗抢食,从皇兄弟们,甚至阉人胯下钻过去,都比今晚更令他恨。
况且……
桑云亭悄悄抬了抬睫羽,视线落在那垂落床边的小手上。
况且,朝瑰公主父母死在北疆,她恨他,羞辱他,都能理解。
桑云亭只觉得自己在公主府的日子是他十七年以来最好的日子。
能吃饱穿暖,不用看人白眼讥讽,不用被折磨,不用讨好阉人换取一点点口粮……
已经太好了。
无非是公主生气的时候骂他几句,再跪一跪,受点皮外伤,或是被她摸一摸调戏几句,又有什么打紧?
他初来京城的一身伤,还是在公主府养好的。
桑云亭想着,叩拜下去,“殿下恕罪。”
他不想去质子府,
也不想回北地。
若能在这里一辈子这么活着就好了。
8.
我迷蒙着看他,头晕得厉害,不舒服,让我烦躁不已,伸手抓着他散开的长发拽过来。
他顺势起身,伏在我床边,眸光雪亮。
和我凑得很近。
我微微喘着气,亲过去。
美色当前,本公主想亲就亲咯。
反正我喝醉了。
酒后乱性,我又不用负责。
只是我也不怎么会,只是贴着他微凉的薄唇,蹭了蹭,然后丢开他,睡过去。
桑云亭在我床边跪了一夜。
翠浓说直到我要醒的时候才匆匆忙忙出去,还在门槛上绊了一跤。
我头疼得厉害,吃了点午膳又躺下睡。
在家歇了两天我才缓过劲,陈女官清点好了宫里赏赐给桑云亭的东西,我让他过来拿礼单,“收着吧。”
他接着,又递给我,“奴不用这些。”
“你倒是乖,那就先放在我库房里,你要用随时找陈姑姑去取。”我挑着首饰。
陈姑姑说四个面首调教好了,让我去瞅瞅。
我兴冲冲地出门。
本来没准备带桑云亭的。
但我一回头,见他有些愣愣地站在院中看我离去,我又把他带上了。
到了竹韵馆,原先最好的厢房是给原主母亲留的,现在是给我。
听陈姑姑说,长公主之前也是后宅不断新人,等跟驸马成亲就全遣散了,她许驸马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倒是没这个打算啦。
落座,告诉翠浓我今晚不回去了,期待地让人进来。
进来三个气质各异的美男子,还有一白衣公子正在堂中焚香抚琴。
清丽雅致的,撒娇可爱的,温柔解语花的,寡言清冷的。
甚好甚好。
我笑得眯起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恨不得一下宠幸四个!
厢房里铺了厚厚的毯子,桑云亭就跪在角落看我被四个人拥着喂酒喂水果。
我是有点飘飘然了。
以前我的男宠都是眼线我哪敢放心让他们陪。
温柔的玉容柔声低语,“知道殿下前两日醉酒不适,这果酒吃起来不会醉,我亲手酿的,殿下浅尝尝可好?”
撒娇可爱的澜乐扑在我怀里,嗓音甜甜,“殿下~带澜乐去画舫玩好不好?”
雅致的凌夷抚琴归来,“听闻殿下府中有名琴焦礼,不知奴可有幸一观?”
清冷的柳庭微红双颊,偷偷看我,悄悄往我身边凑。
我终于感受到了养男宠的幸福。
更佩服长公主了。
怎舍得一生一世一双人。
陈姑姑吩咐,我未及笄,不可破初,只许他们哄我伺候我。
我早已忘了昨夜醉酒轻薄桑云亭的事,把他们四个挨个亲摸了一遍,醉倒在玉容怀里,枕着他的膝盖睡去。
等到第二日起来,才发现桑云亭还在角落跪着,似成一尊雕像。
我梳洗好,唤他过来。
他撑着地缓了缓麻木的腿,狗爬一样过来,垂首。
我抿抿唇。
倒也真的没有把他当狗的意思。
坏了,这家伙越看越可怜。
房内装饰得极尽奢华舒适暧昧,质子穿着普通灰衣,像一块灰扑扑的布,格格不入。
我在心里叹口气,但也不准备心疼他,“吩咐车马,回府。”
人家以后一统天下,用得着我心疼。
他是北国质子,我也不能心疼。
心疼男人是倒霉的第一步。
回府后,我把桑云亭扔进了校场,“一个月后是秋猎,本宫要拿彩头,这一个月你给本宫好好练。”
“这次再拿不到,本宫一定会砍了你的胳膊。”
桑云亭有些愣怔地看着我,我露出不耐烦的样子转身走了,又在拐角处停下,静静看武师傅打量桑云亭体格。
陈姑姑在我身侧,“公主放心,此人是驸马旧属,信得过,只是残疾了才从前线退下来的。”
“嗯,我不担心这个,你告诉他,桑云亭如果练不好,随意罚练,但不许饿着,有伤及时看,府里都是女医,从外边请个大夫进来吧。”我吩咐道。
陈姑姑应下,又问起昨夜四个人,“公主喜欢的话就养在后院好了。”
我笑起来,“不了,放在竹韵馆,住后院太闷了些。”
我下意识地防备他们,防备之后也是为了他们好。
公主府不会很太平,免得误伤。
我回到书房,一边回忆剧情一边记下来,犹豫间,墨点沁透纸背。
记不得太多,大事上记得一些,细节是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了。
模糊记得七皇子登基是五年后,又在位近十年,至于桑云亭什么时候在北国登基的忘了。
他是在七皇子登基前后,京城内乱时离开的京城。
在那之后他是回了北国,还是在大周潜伏培养势力,忘了。
我头疼地揉揉额角,把纸烧了,靠在椅子上闭目休息。
五年,太久了,我可等不及。
我看了看公主府的书房,喊来翠浓,让她去买一些书,“找个信得过的,悄悄去,国学里皇子们念的什么,就给我买什么。”
然后我又去了长公主府,从书房里拿了原主父亲看的兵书,讲注一类的书册回家。
我理由都找好了,准备在自家人面前弄个意图谋反的样子。
结果万万没想到,桑云亭不识字。
妈的这年头还有不识字的皇子??
9.
距离桑云亭学武已经有半个月。
我看着因为练武和伙食好而身材越发精壮的质子,色心起了,晚膳后喊他书房伺候。
翠浓大概是觉得我想玩点花的。
所以让桑云亭换了件很不正经的袍子。
他惯常穿灰黑两色,沉默得像个顽石,如今换上一件浅蓝的,衬得整个人都白皙亮眼。
本就精致的眉眼有藏不住的艳。
领口大敞,腰带松松的,环佩叮当,看着像来书房做正经事似的。
“殿下。”他跪地行礼。
嗓音又有些低低哑哑的,无端挠人心弦。
我头也不抬让他过来,然后按倒在椅子上,他一惊,瞬间绷紧肌肉,在我坐到他温热结实的大腿上时,更是瞪圆了眸子想站起来,“殿,殿下?!”
“嘘,叫什么,”我摸着他绷紧了线条的胸膛,“翠浓没告诉你来干什么?”
他撇开脸,薄红从颈间漫上,声线都发颤,“……伺候殿下。”
“既是伺候,还推拒什么?怎么,本宫好吃好喝地待你,你就以为是公主府的主子了不成?”我看他这副逆来顺受的乖巧样子,嘴上愈发大胆。
许是曾经我自己活得小心翼翼左右逢源。
如今面对一个不管怎么打骂羞辱冷待都对我一片痴情低贱到尘埃里的人,实在是有些忍不住想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
——这不就是话本子里宠妾灭妻又追妻火葬场的贱男人心理吗。
我可真是个坏东西。
想到这,我摸桑云亭的手停住,盯着他看。
他低低喘息,见我不动,含羞带怯又紧张地看我一眼,修长手指扣紧了扶手,指骨分明。
我伸出双臂搭在他肩上,凑近了,故意逗弄,“你在期待什么,质子大人?”
他身上热意更甚,咬紧了唇,躲开我的视线。
我偏爱看他这副隐忍的模样,扯开了他的衣襟,本就宽松的袍子顺着滑落垮在臂弯堆积在腰腹间,壁垒分明的腹肌上有未愈合的伤痕,还有没去掉的疤。
我的指尖慢慢抚摸拨弄嫩粉的新肉。
大概是太敏感,他的身体在呼吸间随着我的动作发颤,在余夏的天气里,渗出汗珠。
他自己也觉得,慌乱起身,声音嘶哑又沉燥,“殿下恕罪!……殿下!”
我还坐他腿上呢,被一撅到地上。
桑云亭噗通跪地,俯首请罪,“殿下恕罪。”
我被他弄得兴致全无,摸摸屁股坐好,“行了,起来吧,研墨。”
他闻言顿了顿,接着磕了个头,“奴……不会研墨。”
我沉默。
啊这。
伺候人的功夫你是一样不会啊!
想玉容他们了。
我深吸口气,“起来,本宫教你,废物。”
他低着头起身,默默把衣襟整理好。
我睨他一眼,“谁让你穿的。”
他眼尾的薄红还未褪去便又加重,似乎是咬紧了牙关,攥住衣襟干脆地拉开。
不仅拉开,直接脱了,只着素色的亵裤。
我的视线若有若无地往他身下瞥。
血气方刚的嘞。
鼓鼓一包的嘞。
桑云亭脸色红透,第一次是有反抗意味地叫我,“公主!”
我收回视线,脸皮也有点热,咳了几声,教他研墨,一边教一边让人去请凌夷即刻过来。
我太渣了,刚才想着玉容,但是叫来凌夷。
凌夷风雅,书房里的事,得他来,嗯。
很快凌夷就到,青衣乌发,俊逸动人,见着桑云亭在也没失态,抱着琴向我行礼。
我浅笑着唤他过来,“路上可累着了?”
凌夷摇头,嗓音清朗,“奴来晚了。”
“不晚,在书房伺候吧。”我提笔作画。
这算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和长处。
原主也会,我不担心露馅。
凌夷放下琴,乖觉地替我研墨擦手,斟茶擦汗,素手抚琴,琴声清雅悦耳,书房内气氛安然悠闲。
只有桑云亭,低着头站在一边,全程安静。
我余光扫过他,心里又叹口气。
收了最后一笔,我把画送给凌夷,趁他过来的功夫,在他脸上亲亲,“去吧,辛苦。”
凌夷眸中微有水光,“殿下……今夜不要奴侍奉吗?”
“以后总有机会的,来人,送凌夷公子回去。”我笑着安抚,看他出门后,转身回书桌后捡起话本子扔给桑云亭,“本宫累了,念给本宫听。”
桑云亭看上去快要哭了。
“殿下,奴,不识字。”
10.
桑云亭从没这么羞愧过。
在看到公主脸上那不加掩饰的震惊时,他心里的恨意和羞惭痛苦到达顶峰。
恨的是拿他当奴隶的北国皇室。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奴隶就好了,不识字,不懂风雅,木讷无趣……一切不好的地方就合情合理。
可他不是。
他是个皇子。
所以这些都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这一刻,桑云亭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地离开。
尤其是刚刚凌夷公子在这,把他衬托得更像一个可笑的蠢货。
他根本不敢再看她的表情。
深深地低下头去。
难言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桑云亭听到公主让他下去。
他捡起外袍,退出房外,迷茫地站一会,悲苦一笑,穿好衣服,去校场。
夜色斑斓,他挥着长刀不断劈砍,心里的迷茫逐渐转为一种灼热蓬勃的愤恨,在血脉里流淌。
狠狠一刀劈下,面前的木桩碎裂,桑云亭重重喘着粗气,眸底暗色交织。
他不服。
桑云亭第一次生出了想要争一争的念头。
那个位置,他凭什么不能争。
被踩在泥里无所谓,但他不想再在公主脸上看到那种表情。
……也不想再被凌夷等人比下去!
桑云亭垂着头闭上眼,等到再起身,浑身的戾气锋锐收敛,放下刀,面无表情地回房沐浴休息。
桑云亭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又被叫去书房。
翠浓姑娘扔给他一件绯红的袍子。
他梳洗好,换上,微卷的长发还带着湿气,纠缠在身后。
翠浓说今晚公主没召见其他人。
桑云亭在穿戴整齐和风流不羁之间犹豫片刻,敲开书房门。
“殿下,奴来伺候。”
11.
我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进来的质子。
他艳得都不像个正经人了。
绯衣湿发,贴合着白皙俊美的脸颊,眸光幽黑深邃,薄唇是淡淡的粉,斜穿着一半衣服,宽肩窄腰半遮不遮的,右耳上还坠着一只耳饰。
北国男子也有戴耳饰的习惯,虽不似女子华丽,但能代表身份,非权贵不可。
这支耳饰还是我去竹韵馆见四个面首那日戴的。
桑云亭走近我身前,轻轻抬起眼睫望我,“公主……想要奴怎么伺候?”
我竟然被问得脸红心跳!
老实说我昨晚确实是想再刺激刺激他,让他心里发狠然后奋发图强,缩短五年时间,但我没想往这个方面刺激啊?!
而且他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往这个方向努力?!
这要是开窍了可怎么办。
你醒醒啊你可是皇子啊喂!
大概是我懵逼的时间太长,桑云亭已经自觉地开始帮我研墨。
我的火气真的有点压不住了。
他怎么不好好穿!衣!服!
规矩在哪里,廉耻在哪里,体面在哪里,腹肌在哪里。
我深吸口气回过神,让他坐到一边,“今天本宫要教你认字。”
“堂堂北国皇子,目不识丁真是太可笑了,你给我好好学,本宫可不想别人知道来嘲笑本宫。”
桑云亭听话地坐下。
我在纸上写了两个字,“此二字为,北国。”
他认真地看着,指尖描摹。
我又写下两个字,“此二字为,复仇。”
我看着他瞳孔皱缩,又气息平缓下来。
“今晚就学这四个字。”我扔下笔,拿一沓纸给他。
见他僵硬着手指抓住笔杆,我又只好倾身过去教他怎么握,“手放松,这不是握剑柄。”
“手指这么僵硬,以后要怎么伺候本宫舒服。”
他慌地直接握不住,气息微重,又开始脸红。
我贴在他怀里,还能感受到沐浴后的清新潮气。
这一晚,我和他只是简单的师生关系。
我没再戏弄他,翻看着话本,他沉默认字,两刻钟过去,递来一张纸,“公主,奴学会了。”
我再一看,微讶,继而在心里感慨不愧是日后一统天下的男主,能力就是强。
我在他面前放了大家名宿的字帖,他竟也描摹会了,内成风骨。
“奴写得不好吗?”桑云亭低声问我。
我很想违心说不好。
于是我选择再教他别的字。
一晚上过去,他几乎快把启蒙本认完。
我叫厨房送来两碗安神汤,赏他一碗,看他喝的时候伸手拨弄着右耳的耳饰。
宝石华贵,被他戴着,艳而不俗。
“这是本宫的,偷盗可是大罪。”我低声慢语。
他垂首认罪,又小声解释,“是,是公主在马车上掉落的,奴捡走了。”
“哦?那就没想着还给本宫?”我捏起他的下巴,没受得了蛊惑,亲上去。
少年低哼一声,又堪堪忍住,浑身僵硬地任我轻薄。
我的唇从他的耳边吻过,轻笑,“甚是好看,本宫喜欢,赏你了。”
随后放开他让他回去。
就这样,白天他跟着武师傅学武,晚上跟我学字,我还请了礼官教他各种礼数和人际关系,回去后他自己再熬夜不睡地练,我就不管了。
只是每一晚过来,衣服总不肯好好穿。
我暗示翠浓,“我真的只是教他认字而已。”
翠浓坚持,“那也得让殿下饱饱眼福。”
我一想,也是。
而且我发现了,桑云亭竟然穿绯衣最好看,有种莫名的艳。
期间我挨个点了玉容他们进府陪我,一定是我太坏了,看一个皇子沦为质子并且跟男宠争奇斗艳,竟觉得心里很满足。
等翠浓提醒我秋猎到时,才惊觉我已经有一个月没出门了。
我对骑马打猎没什么兴趣,但骑装做得漂亮,到猎场之后,我趁着安营扎寨的功夫,骑马慢悠悠走着。
身侧是桑云亭。
秋猎是大事,皇亲国戚百官皆在,桑云亭自然得是北国皇子,穿戴得当,寡言少语。
当晚宴席上,皇帝笑着道,“一月不见,云亭看着倒是精神很多,在府中都做些什么?”
桑云亭的气质是肉眼可见的改变,之前怯懦畏缩,现在内敛沉稳。
他起身行礼的姿势行云流水,俨然根正苗红的正统皇子,“臣蒙朝瑰公主照顾,月余来遍览群书,赏大周风姿。”
瞧瞧,果然读书可以明理,连话都会说了。
皇帝又说了些废话,这才散了,让众人好好休息,迎接明日秋猎。
我的帐篷自然跟女眷们在一起,桑云亭跟皇子们挨着。
入夜沐浴后,我正准备吃点零嘴看看话本就睡下,风动烛摇,一个人影迈进来,“公主……”
我一愣,“你来干什么。”
桑云亭裹着一件暗色披风走至我塌前,解开来,里面是浅绯的寝衣,“奴来认字。”
你这穿的就不像是来认字!
我沉默一会,“你疯了吗,这可是秋猎,周围都是人,你……”
“公主怕了吗?”他顺从地跪在我脚踏上,为我捧好茶盏,稍稍抬眼看我。
睫羽浓密,在眼睑下扑出一片晦涩阴影,反倒叫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怎么可能会怕。
只要我不参与夺嫡,就有把握脱身,我不动他是为他着想啊!
怎么还有上赶着来的。
从哪学的勾栏样式!怪惹火的。
“本宫给你几分薄面,你自己掂量清楚,”我再次提醒,“本宫不缺侍寝侍奉的人,别自作多情。”
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桑云亭脸色白了白,大概是觉得难堪。
“行了,回去吧。”我接过茶盏。
“……明日是公主生辰,公主十六岁,及笄了。”他忽然低声道。
我挑眉看他,“嗯?”
本来朝瑰公主的及笄礼肯定是要大办特办的,但我早前就递了折子,以思念父母不忍奢靡浪费为由推了及笄礼,皇帝自然乐意。
只不过为了面子上好看,明日肯定也要宴饮赏赐一番。
桑云亭解开了自己的寝衣,手指有几分颤抖,声音又轻又柔,“奴孤身来大周,没有别的礼物相送,公主,公主若不嫌弃……奴愿意侍寝。”
我吓得把茶水泼到他身上。
不是,我真没那个意思!
这人什么都不会,我就算想找个人尝尝也不会选他,给自己找罪受呢?
茶水侵湿衣袍,这下他脱得更快,眨眼间就已经爬到床上来了,眼神雾蒙蒙的,“公主……”
我摸他的脸,“你不会被下药了吧?”
他不说话,脖子上戴着项圈,摸我的裙角,主动贴过来。
我闭闭眼睛,深吸口气,朝账外喊,“翠浓——”
桑云亭缠进我怀里,乌发散落,挡着后背,小声地唤我,“公主,奴不想走,奴……”
我打断他的话,冷静开口,“质子在我这过夜,你去外边看着。”
翠浓立刻会意,“等下要沐浴吗?”
“不必,明日早点叫我们起来。”我摆手让她出去。
然后吹熄烛火,扯着人倒下。
他栽进我怀里,等了一会儿不见我动作,悄悄想解我衣服,被我按住。
“混账东西,本宫初次难道要在这秋猎大营里吗!”我咬牙切齿。
他不再动了,缩在我身边。
我心累得很。
12.
第二日起来,我眼下带着倦色,桑云亭想伺候我更衣洗漱,被我踹了一脚,“滚回去。”
他眼眶微红地看我一眼,换好衣服低头离开。
我都没什么精神,百无聊赖地骑在马上晃悠,桑云亭给我牵马。
今日他换了窄袖劲装,头发束成马尾,巴掌宽的红色腰封勒在腰间,很勾人。
京城贵女们时刻往这边看着。
“公主不用奴去打猎吗?”他问。
我打了个哈欠,算着时辰,摇头。
忽然,猎场边缘涌出一大批黑衣人。
“刺客!有刺客!护驾!”
我眸光一沉,“桑云亭,去保护皇帝。”
他站着不动,“奴守着公主。”
我推他一把,“快去!本宫命你去!”
隐在暗处的亲卫飞身过来围住我,桑云亭仍不愿意,我拉下脸,拿马鞭抽他,“你如果不去,就别回公主府了。”
他看我一眼,似乎委屈,在我扬起马鞭再抽下去前,策马赶去。
我离看台有些距离,刺客是冲着皇帝去的,这里比较安全。
我下了马,看远处的桑云亭杀入人群。
武师傅说他进步神速,极具天赋。
我也想看看他到了何种地步。
一刻钟后,闹剧停息,刺客死伤一半,逃走不少,皇帝没受伤,但受了惊吓,龙颜大怒,对着禁军统领大骂,又吩咐彻查。
又传来消息,五皇子和六皇子在林子里被刺客所伤,伤得很重。
三皇子和桑云亭护驾有功,重赏。
我甩了甩马鞭,慢慢往大帐去。
夺嫡开始了。
此番回去,三皇子就是太子,而桑云亭的功夫确实了得。
京城风向改变,他要从公主府走出去,结交势力和帮手了。
这原本是过两年的剧情,再次被我提前。
只不过刺客不是我放的,是三皇子自导自演。
我没去看桑云亭,在皇帝那露个脸慰问一番后就回去。
朝瑰公主十六岁的生辰过得还挺精彩。
秋猎被迫终止,京城暗流涌动。
我连着几天没跟桑云亭说话。
他也很忙,腿上中了一箭,一直在养伤,皇帝一天问三次,让他回京后住在自己府里,怕血腥气吓着我。
桑云亭看向我,我没什么反应。
他垂下视线,领命谢恩。
他那伤不算严重,休养半月即可。
然而回京第一晚,他就翻了我公主府的院墙。
亲卫们把他抓住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我他妈也吓了一跳。
榻上,女医拆开已经染红的纱布,给崩裂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不能乱动啊。”
桑云亭低头不语。
我让其他人下去,气得抽他一巴掌,“胡闹什么?”
他顺着力道撇开脸,“奴,想留在公主府。”
“理由。”我钳起他的下巴。
看他白皙的侧脸浮起淡红掌印,连带着凤眸里都含着无助脆弱的水光。
他声音里带着一点哭腔,像被抛弃了似的,“奴,是公主的奴,公主金口玉言说的。”
我抿抿唇,顿住。
啧。
我可真没想和他发生什么关系,只要教他认字读书,教他领兵打仗的功夫,再然后就明哲保身等待事发,不想过多牵扯。
可是,他哭了耶。
眼里蒙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就那么看着我,委屈可怜得要命。
我有些心烦意乱,丢开他,“本宫玩腻了,不行?”
他呼吸一重,继而眼眶红得更厉害,嗓音沙哑,“这就腻了?”
喂,不要说得我好像很负心似的,我也没承诺他什么吧!
“你拖着个残腿还想爬床,能耐得很。”我嘲讽道。
桑云亭立刻抓着我的裙角,“那,奴养好伤,就可以回来了吗?”
我在脑海里回忆一下剧情,点头。
桑云亭脸色好看了些,又低低地唤我,“公主,奴好疼……”
我瞥他一眼,他希冀地望着我,“公主能给奴,吹吹吗?”
我上次给柳庭吹过。
“不能,来人,送质子回去。”我喊来亲卫,甩手走了。
桑云亭单独开府又受伤,这段时间上门看望的人络绎不绝。
待他差不多痊愈的时候,皇上下旨,封三皇子为太子,第一件差事就是去查刺客的事,命桑云亭从旁协助。
太子下朝后就去找他。
和我派去的人撞见。
我叫人把桑云亭的行李都收拾好打包送去,连同皇帝给的赏赐和书房里的书。
太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几眼。
我听着亲卫的回报,拨弄香炉,“嗯,下去吧。”
剧情里,桑云亭最开始暗中结交的就是太子。
太子倒台也有他的手笔。
七皇子登基很大原因是捡漏和会抓最后的机会。
不过这都不关我事。
我已经在去京郊灵山的路上了。
回京后我去见了太后一面,送的糕点里掺了点东西,会让太后多梦不安,本身也没事,谁让秋猎出了刺杀案,太后本就担心,这下直接病倒。
我进宫侍疾一次,就自请去灵山皇寺为太后和皇上皇后祈福,又说自己最近多梦到父母亡魂,不去心里不安。
皇上准了。
祈福一是放开桑云亭给他机会,二是躲避侍疾,剧情里太后在这个冬天开始发病,我不过是提前一点。
能祈福谁要去侍疾啊,更别说太后也不是什么好娘们。
悠哉到了皇寺,安排好一切,我就开始吃了睡睡了吃,闲来就抄抄经书钓钓鱼看看话本的生活。
再偷偷让凌夷他们过来陪陪我。
佛门太清净了,必须得多看几眼美人。
天气渐渐冷下来,太后越发缠绵病榻,我也就顺理成章在皇寺住着。
翠浓又拿来桑云亭的信,“殿下,还是不拆吗?”
“不了,”我随手扔进匣子里,咽下蜜饯,“他如何?”
“刺杀案办得很好,皇上又赏赐许多,年节将至,听说北国年前会派使臣来恭贺新春。”翠浓道。
“还有,质子去了国学念书,太子帮忙请旨的。”
我扬眉,“这倒是好消息。”
治国之道,还是要有老师教导才好。
“质子闲时还会跟几个未成年的皇子一起学骑射功夫,公主,皇上就不怕质子和北国勾结?”翠浓不解。
我坐起身,“事有两面,太子会帮他的。”
“咱们皇上资质平庸,只能做个守成之主,太子年轻心里有冲劲想做一番大事,但前提是北国不来犯,给他和大周足够的时间。”
“他会跟桑云亭合作,帮桑云亭回北国夺嫡,桑云亭许他二十年边境和平。”
这都是剧情里有的。
翠浓似懂非懂,“可是,太子怎么就相信质子这个人呢?”
“因为我啊,”我笑起来,“桑云亭在北国的遭遇轻易就能打探到,再凄惨可怜不过。”
“而我只是给了他一个容身之所,吃饱穿暖,再教他识字和一点拳脚功夫,就这样,他都感恩戴德,不愿离我而去,落在他人眼里,岂不是一点温情就可以赢得他的信任?”
“太子最会礼贤下士做贤德文章,他已经在拉拢桑云亭了,可见他有这个心思,至于他们之后再怎么权衡利弊达成交易,不关咱们的事。”
翠浓叹口气,“公主为了他真是殚精竭虑。”
我呛了一下,“?我可没有。”
入夜,翠浓敲响我的房门,“公主,北国来信!”
我披衣起身,“进来。”
我派去北国的亲卫跪地请安,“公主,幸不辱命,消息十几日后就可传入京城。”
“伤亡如何?”我点亮油灯。
“死了六个兄弟,没被发现踪迹。”亲卫道。
“好好安葬,赏赐百金给其家人,下去休息吧。”我沉吟片刻,走到院里吹冷风。
我派人去北国刺杀桑云亭日后称帝最大的敌人,北国太子,北国人尚武且好斗,我是沾了剧情的光知道他弱点在哪才能刺杀,就这也花了几个月的功夫。
北国太子一死,那边大乱,如果桑云亭要回,这就是最好的时机,剩下两个皇子都是莽夫,不足为惧。
只看桑云亭怎么选了。
可别辜负我的一番打算。
我记得的剧情不多,已经把所有能安排的事情安排妥当,也避免了后续剧情里几个重要的纷争和流血,实在是足够。
我只是个穿书的,没必要为此卖命,做这些也是为了安全脱身。
剧情里朝瑰公主可是要被送去和亲的,所以她才要发动政变,也是可怜。
送去给桑云亭的行李里,光是十万一张的银票我都给了好多张,男主啊男主,可别让我失望。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做。
“翠浓,请陈姑姑过来,咱们该走了。”
冬至这一日,京城出了大事。
灵山皇寺后院起火,朝瑰公主逃生不及,葬身火海。
偏巧前几日冬雷劈毁了几棵老树横在山路上,公主所住的后院远离人烟,想过去抢救都来不及。
等僧人护卫们冲过去,后院已经被烧毁,公主和侍女只余尸骨。
满城震惊。
13.
桑云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国学和皇子们一起念书。
心里的弦铮然断裂,失态地疾冲出去。
不可能的!
怎么会呢?!
明明很快就要过年了,他就能见到她了!
桑云亭失了理智,策马离开京城,不顾风雪,赶往灵山。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在蒙上白布的担架前。
那里边,躺着他的公主,他的君主。
桑云亭听见太子在一边发怒斥责,要把僧人护卫们挨个抓进来审问,“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走火!公主亲卫呢?!”
桑云亭颤抖着手,轻轻揭开白布。
尸身已经面目全非。
只能从衣着打扮的废料上辨别出谁是公主。
怎么会这样呢。
桑云亭只觉得京城的风雪似乎吹进了心里,疼得厉害。
他还想着过年的时候见她一面呢?还想着告诉她,如今他进步了,还学会了抚琴烹茶,甚至调香也会。
想问问她可不可以再让他回公主府,书房里伺候人的活他全都全会了。
想告诉她生辰前一夜他说的话是心甘情愿。
想问问她,可不可以陪他过一个生辰。
……
桑云亭猛地起身,大步离开。
他去竹韵馆找那四个男宠。
在去的路上,桑云亭心里还存了一丝希冀。
如果他们也不在,公主肯定还活着,她只是偷偷躲起来了。
就算是抛下他带走男宠也没关系。
他心里一点都不疼,只要她活着。
可他们都在。
而且根本不知道公主葬身火海的事,公主也有一段时日没见他们了。
桑云亭茫然地站在温香暖玉的房间里,浑身冷得可怕。
公主,真的死了吗。
桑云亭失魂落魄地回去,下意识来到公主府。
他踉踉跄跄地去书房,关上门,扣紧了脖颈间的项圈和那颗南珠。
骗子。
骗子!
为什么骗他!
为什么,骗他……
几日后,朝瑰公主下葬。
桑云亭没有出现。
他在质子府的库房里一件一件地看从公主府拿回来的东西。
除去宫里给的赏赐,他可怜的小包袱,还有就是在公主府的常用物品。
桑云亭发现了一叠银票。
银票里夹着一张泛黄的旧纸,上面是北国,复仇,是公主第一次教他认字时写的。
桑云亭闭了闭眼睛。
其实他不是不怀疑公主那些看着折辱其实另有深意的行为,他只是心甘情愿地想被她利用和支配。
可现在她不在了。
角落里掉出个小盒子。
桑云亭打开来,眸光一震,继而飞快地蒙起水色。
是一对大婚用的红珊瑚耳饰。
他捂着盒子掉眼泪,呜呜咽咽地像条小狗。
隐在暗处的亲卫回来描述给我听,我忍不住轻轻叹息。
翠浓都有点感动了,“公主,你干嘛欺负他。”
我支开马车的窗子,呼出一口白气,“哎呀,他那样乖那样可怜,为我哭肿了眼睛,我忍不住嘛。”
加油啊,桑云亭。
14.
一晃眼,两年过去了。
翠浓咋咋呼呼地带来了最新消息,“小姐,他在全世界通缉你啊!”
我一口茶喷出来,“啊?”
怎么,恶毒炮灰的话本子要变成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了吗?
两年间,桑云亭已经利落地整顿好北国登基称帝,也如约和大周签订盟约。
大周如今是太子登基,皇帝和太后都嗝屁了。
我曾经在死遁前给七皇子去过信,至于他怎么做我就不管了。
桑云亭带兵亲征了另外两个小国,收入北国国土,传言说那两国的每一寸地方他都去过。
我知道他是在找我。
但我好坏,我比他还先回到北国。
派亲卫去北国的几个月,不仅为了刺杀,还为了给我安排一个完美的假身份。
我过惯了公主的奢靡富足生活,倒也没有想去当个普通人。
于是我成了北国皇都最大的珠宝商人。
哎呀,赚敌人的钱,爽的耶。
翠浓扒着我的耳朵嘀嘀咕咕,“要奴婢说他根本没忘小姐,你看他登基了后宫空空,还不近女色,不就是为公主守着清白?”
“现在更是说除了大周的朝瑰公主,谁也不要,还让北国和大周的每个城池都贴上你的画像,这不是爱是什么!”
两年来,翠浓已经成了我和桑云亭的坚定支持者。
我懒懒一笑,“他跟个死人较什么劲。”
翠浓哼了声,“公主不也在跟他较劲,不然跑这儿来干什么,大周哪里不能躲。”
我没接话。
我也很难说为什么要选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只是想着,我得亲眼看看啊。
怎么说都是我教出来的。
只是桑云亭比剧情里成长得还要快。
也是,剧情里前几年他都在公主府和大周皇室那受辱和沉寂,哪像之前有名师教导。
“今儿天光好,安排个画舫,我出去玩会。”我回过神。
又是一年生辰。
也是巧,我的生辰和朝瑰公主一样。
画舫上到处垂挂着丝绦帷幔,层层叠叠,朦朦胧胧,慢慢地驶在河中央。
我斜倚着小桌,一边听对面人抚琴一边喝酒。
酒意上来,我醉着推开小桌趴下,阖上眸子。
恍惚之间有人走近,温柔地把我扶起来抱进怀里,摘掉了我的面具。
我睁不开眼,只能哼出几分抗拒的鼻音,“放,放手……”
“奴不会放手的,”那人在我耳边低语,一字一顿,像是恨不得要生吃了我,“奴再也不会放手。”
他的怀抱不再温柔,霸道,滚烫,令我窒息,却逃脱不开。
我奋力睁开眼,朦胧扭曲的视线里划过一抹鲜艳赤红。
而后我就人事不省了。
再次醒来,是在一处华丽宫殿里。
脑袋是醉后的昏沉难受,我哑着嗓子喊人,“来人……”
“奴在呢。”有人搂住我,温度适宜的茶水喂过来,我伏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地喝,急促之间弄洒了一点在他身前。
我连喝两杯,然后倒回床上,闭着眼喘息,慢慢勾了唇,“质子大人伺候人的功夫见长。”
“咱们初见时,本宫也曾想喂过你茶水来着,可惜质子大人当时不肯喝。”
身边覆下桑云亭的气息,他的嗓音听起来比我还哑,字字泣血似的,“奴日夜后悔,没喝了公主的茶。”
我闷声大笑,睁开眼,是他。
两年过去,桑云亭眉眼身量都长开,少年气不再,成了俊美凌厉的王。
只是看着我的眼神,一如当初。
我没什么反应,他倒是先红了眼眶。
哎呀呀,弄得我好像是个负心人。
我以为他要说一些强迫我或者发疯的话。
谁知他只是摸着颈间的项圈,然后脱掉衣服,乌发蜿蜒散落在身后,埋首进我怀里。
就像及笄礼前一夜那样。
他发着抖,声声恳切。
“奴什么都学会了。”
“公主要奴报仇,奴也做到了。”
“公主……能要奴了吗?求求殿下,求求你。”
我心中五味杂陈。
这是何必呢。
这是为什么呢。
“桑云亭,你冷静点,我对你好是有自己的目的,是彻彻底底的利用,你明白吗?你不要被那一点点可怜的好处蒙蔽了眼睛。”我扯出他认真问。
他眼眶红得可怕。
整个人脆弱崩溃到极致。
大概是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我还要推开他。
只要我想,我就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可以凌驾在他之上。
我又问了一遍,“如果你想报恩,不用这样,我不会把我们的过往说出去,你若想报复我对你的羞辱,我也照单全收。”
他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有点尖锐的泣音。
像愤怒的小狗。
我忍不住地笑,他既恼怒又心痛,最后含着泪问我:“喜欢还不够吗?”
“我桑云亭,喜欢楚昭雪,还不够吗?”
“此生挚爱,唯她一人,还不够吗?”
我愣住,“你……开玩笑呢?”
他生气地拂袖而去,丝毫不管自己现在是何狼狈模样。
我躺在床上,愣愣地想他刚才的话。
他……喜欢我?爱我?
这可真是麻烦了。
我哪里懂得情情爱爱。
只想顺心而为。
在床上又躺了一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翻身起来,叫人进来伺候,“怎么,偌大北国皇城连个伺候人的都没有啊?”
桑云亭又从外边进来,仍旧挂着脸,亲自服侍我起身洗漱,我嫌身上有酒气要沐浴,他牵着我去浴汤,说什么都要跟我一起洗。
我靠在一边,欣赏他脱衣入浴。
他贴过来,不说话,但会用身体和脸勾引我。
“我有男宠,”我提醒他,“是真的去宠幸的男宠。”
还是两个呢!
“奴知道,”他慢慢地试探地搂我,见我没反对,靠在我肩头,眼红红的,很是脆弱,“奴不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求公主偶尔能想起奴。”
我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你这是哪里学来的勾栏话术?”
“奴是个玩物,有玩物的自觉。”他喃喃低语,吻上我。
池水翻涌。
他显得熟练又生涩,不能说不痛快,只能说还可以再痛快一点。
待我沉沉睡去前,他又吻上来,嗓音极致温柔,“公主,生辰安康。”
我连扇他的力气都没有。
这生辰礼到底是给他的还是给我的。
我以为我会在宫里住下来,却不想他缠着我缠绵几天后,又把我送了回去。
“奴还能再来陪伴公主吗?”他站在门口,小声地问我。
我沉默了,实在是不懂他意欲何为。
他等不到我的回答,凄然一笑,转身离开。
此后一月再没见他,听说是去了大周。
翠浓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看我,“小姐,你很坏。”
我望着月亮放空脑袋。
男人啊,真是搞不懂。
我喊来男宠陪我,看着他漂亮的脸,脑海里时不时会浮现桑云亭那脆弱可怜的样子。
我说给男宠听,男宠噗地一笑,“小姐是喜欢他呢,奴要失宠了。”
我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这就是话本子里说的喜欢。
我喜欢他了。
怪不得我会到这里来。
怪不得我心里隐隐期待他发现我没死,留了点小尾巴。
因为喜欢他呀。
我站起身,“翠浓,翠浓,咱们进宫去!”
翠浓没应声,桑云亭先回来了。
他看着我身侧的男宠,一下红了眼眶,大步走过来,不管不顾地拉开他,脸色难看,“朕命你下去。”
男宠赶紧溜走。
我眨眨眼看他,“你不是说你不吃醋吗?”
“奴没说过。”他嘴硬,风尘仆仆地倒进我怀里,低声撒娇,“奴去大周求和亲了,公主回大周,奴去给你当驸马好不好?”
我捏他的下巴,“一个奴隶还想给本宫当驸马?”
他脸色一白。
下一刻,我吻上他,“当公主哪有当皇后好,准你娶我了,桑云亭,往后你不是我的玩物男宠,不是公主府的北国质子,是我的丈夫了。”
“我喜欢你的,桑云亭。”
番外-婚后
大婚后半个月,桑云亭忽然有了危机感,“杳杳没说要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杳杳是我自己的名字,我告诉他这是我小名,他便只唤我杳杳。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