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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和陆淮州契约婚姻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曾有个共患难的前女友。
起初我并不在乎,只是相处六年,我却无法自控的沉溺其中,直至爱上他。
他的前女友再度出现,问他:“你喜欢上你的妻子了吗?”
陆淮州沉默,而我也知道了他的答案。
1
天气预报说,受暴雪天气影响,这一日会是平市今年最冷的一天。
夜半时分,陆淮州的手机很轻微振动两声,有来电显示,但很快被睡得较浅的陆淮州按熄。
沈音有些被吵醒,陆淮州掌心一下一下抚在她后背,她昏昏沉沉,重新坠入梦境去。
但很快手机又一次振动起来,这一次,陆淮州没有挂断。
他只是犹豫了两秒,起身下了床。
陆淮州站在客厅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卧室门没有关紧。
沈音在温暖被窝中睁了眼,犹豫半晌,缓缓走到门边,听他和手机那头的人说话。
“找我又有什么用?
“半夜为什么无缘无故跑去郊区?
“可以打道路救援。”
陆淮州声音没有太多情绪,和平日耐心和下属说话没什么区别。
但是沈音不必细听,也不必问,也能猜到电话那头是谁。
唯有那个人,才会在夜深时分给陆淮州打电话。
也唯有那个人,才会让陆淮州在冷言冷语后,还是叹一口气,拿起大衣和车钥匙,冒着暴雪出了门。
门锁很轻地响动一声,沈音缓缓推开房门,客厅早已空空荡荡没有人影,而她已然没有睡意。
她披了件衣服走去零下十几度的阳台,看着寂静昏暗的公寓楼下行驶出去的那辆黑色车子,又看车灯逐渐消失在呼啸寒风中。
陆淮州对沈音并不设防,结婚第六年,她第一次登陆他的手机账户,沉默着看着定位渐行渐远,最后停在城郊的一条国道上。
沈音大概猜出了陆淮州出门的原因,约莫是他那位刚回国不久的前任女友被暴雪困在国道,于是打电话给他求助。
而陆淮州虽然知道那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却无可奈何,认命般落入这种感情陷阱。
等到陆淮州回来时,已然接近清晨时分,窗外天还没亮,雪季的早晨来得格外晚。
陆淮州轻手轻脚开门,在暖气氤氲的屋内站了一会,才掀开被子上了床。
他身上已然没有室外的寒意,虚虚将沈音拢到怀中,仿佛昨夜从未离开过。
沈音并没多问,醒来后依旧如同过去相处的两千来天一样,和陆淮州坐在餐桌两侧吃早餐。
她吃苏打饼干配冰咖啡,而他吃中餐点心配牛奶。
陆淮州给她递咖啡,和她说:“降温了,你总这样空腹喝冰饮,对胃不太好。”
他这样的贴心,不厌其烦口头劝说她注意身体,却做事极有分寸,仅仅限于友好劝说,点到为止,从来不曾真正冷脸阻止她这种不健康行径。
沈音笑笑,抬头和陆淮州对视,说:“也还好,习惯了。”
她近来工作很忙,和陆淮州吃完这一餐饭后,在餐桌边坐了很久,直到咖啡杯子里的冰块都融化掉,才驱车去邻市和一个供应商谈合作。
道路结冰,两侧积雪,即便是路政扫了雪的白天,也依旧轮胎打滑,行驶困难。
沈音莫名想起昨夜陆淮州驱车到市郊国道,用时却那样短。
必然是很心急,所以才能如同超人般做到。
等沈音回到平市时,暴雪天气已经结束,她和陆淮州又一次坐在家中餐桌两侧,清晨再次喝了一杯冰咖啡。
而后她放下杯子,取出两份文件,推到陆淮州面前,说:“淮州,这是我让律师拟好的离婚协议书。”
陆淮州愣了一下,眼光停在文件封面上,过了一会,才问:“什么意思?”
沈音声色平和:“意思就是,要不我们俩,就到这为止吧。”
“咱们当初不是说好的吗,如果哪天谁想散了,咱们就分开。”她很轻地笑了笑。
陆淮州呼吸有些滞住。
结婚六年,扮演恩爱夫妻太久,以至于他们都差一些忘了,当初他们不过是为了一场合作,才选择的家族联姻。
2
论起沈音和陆淮州婚前的关系,说得亲密一些,她与他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不过更确切些讲,应当是儿时不那么熟悉的玩伴。
外界一直说陆总和陆太太感情不错,偶有不知往事的人也会感慨一句“天造地设”,可惜沈音和陆淮州并不是年少情窦初开走到携手婚姻,也不是久久相互暗恋最后相知相许。
事实上,他们的青春并没过多交集。
那时候沈音有她丰富多彩的生活。
而那时候,陆淮州有女朋友。
叫林灵。
他和林灵的故事,一言概之,大概是一段富家少爷和灰姑娘的痴心爱恋。
在那段往事中,陆淮州从中学时期就坚定选择林灵,给予林灵无数偏爱。
他们的爱情故事过于纯情,就连不关心八卦的沈音都曾听朋友感慨:“奇了,陆家竟然出了个情种。”
可惜这种如同青春偶像剧的故事注定难以有好结局,陆家长辈并不看好他们这段恋情,父母棒打鸳鸯,百般为难。
故事最后,林灵拿了陆家给的一笔钱后,狠心和陆淮州分手,远走他乡。
而陆淮州则沉默地回归家族,按部就班接受家业,做长辈眼中的好儿子。
沈音是在后来才出现的。
她那时和不少年轻优质男士碰过面,在不断地认识新人中觉得疲倦。
恰逢陆淮州被家中催促着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于是他们经人牵线搭桥,坐到一张餐桌上。
“沈音?好多年不见了。”
她和陆淮州面对面相亲时,已经无法在陆淮州脸上看到失恋时的萎靡不振和颓唐,也看不到他对“门当户对”这个词汇的厌恶。
时间如同抹平伤口的良药,那时的陆淮州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说话滴水不漏,已是实打实的家族接班人。
沈音讶异于陆淮州对家族的妥协,也讶异于陆淮州竟真的愿意听从家中安排,规规矩矩找个家世相当的妻子。
其实陆淮州并不是沈音接触的男士里最好的选择,但偏偏他在沈音不想再继续相亲时出现,又恰好到处地礼貌绅士,让沈音觉得也还可以。
或许那天换成任何一个不错的男士,沈音都会觉得可以,但恰好那时就是陆淮州。
于是他们一拍即合,觉得彼此感觉不算恶劣,所以就这样结了婚。
她是昏了头了,在朋友说“他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前任”时,轻描淡写觉得一点儿也不重要。
甚至说:“那不是更好,井水不犯河水。相敬如宾,俗世夫妻,不过如此。”
起初沈音并没有多喜欢陆淮州,她是个实打实的商人,选择和陆淮州在一起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两家有一个重要的合作在推进。
只是陆淮州实在是太好,太过绅士,即便不爱她,日常点滴都做得周全。
节日礼物从来不会缺席,晚间没来得及回家吃饭都要电话报备。
她每次出差,陆淮州都会亲自接送机,自从和陆淮州结婚后,她再也没在餐桌上见过任何一件她不爱吃的东西。
她所有的喜好,陆淮州都记得一清二楚,万事都是以她的想法为先。
日日相处,未曾懈怠,如此滴水石穿,真的很难让人不动心。
“怎么突然提分开?”陆淮州拿起那份离婚协议,却没翻开。
她轻声说:“就是觉得,我们好像没有再继续维持婚姻的必要。
“律师说,我和你的婚前协议签的很清楚,财产分割方面也不算复杂。这份协议你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但陆淮州依旧没翻开,问:“是我有什么做得让你不满意吗?”
沈音答得很快:“怎么可能,当然没有。”
陆淮州接话也很快:“我没办法马上签字。
“最近我公司有个很重要的项目,我不希望近期会受到舆论新闻的影响。
“而且协议我看了也没用,我得让律师协助判断。”
他有条不紊列出不能马上签字的理由,口吻像和合作方谈生意。
他说话这样冷静理智,永远以公司利益为先。
有时候沈音会觉得,他们两个人相处时,简直像是两个高级商业AI在共事。
但有时候她也会莫名想,如果他和林灵在一起的时候,说话办事也会这样理智吗?
答案肯定是不会的。
在陆淮州心中,她和林灵没有可比性。
她是合适的合伙人,也仅限于合适而已。
而林灵是他用尽气力爱的人。
陆淮州定定看着沈音,问:“方便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沈音意有所指,道:“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陆淮州眼底一闪而过暗色,却把协议推至一边,问沈音:“你和家里人商量了吗?”
沈音滞了一下,说:“还没有。”
陆淮州却替她做了决定:“明天不是月底了么,要回你家吃饭。你爷爷最近身体不太好,要不,咱们还是暂时不和他们说这件事了吧。”
3
沈音没办法对陆淮州的提议提出反对意见,甚至她也能想象到,如果自己宣布这个离婚消息,会掀起多大的家庭意见。
她没想到很好的解决方法,边吃饭边愣神时,三岁的小侄子拿着玩具塞给她,肉乎乎的手搭在她身上,缠着要她抱。
陆淮州在沈家时,素来是满分女婿。
沈音在那儿戳侄子肉乎乎的脸,把小侄子抱在腿上,他坐在旁边,一边给沈音碗里夹菜,又一边给小朋友喂汤水。
场面倒是很和谐。
和谐得让人觉得虚假。
沈母忍不住开口说:“喜欢就生一个,看你俩都挺喜欢小朋友的。”
“音音,女孩子爱美正常的,但你们迟早也得要个孩子。”
沈音脸上的笑淡了一些,不准备和母亲纠缠这个话题,埋头吃碗中的东西:“再说吧。”
沈爸爸蹙了蹙眉:“什么再说,你和淮州两个人年龄加起来都能退休了,还不抓紧一点?”
沈音还没来得及开口,陆淮州却抢先接了话:“爸,妈,别说她。怪我,是我不太想要。”
他腾出手来,把胖嘟嘟的小侄子从沈音怀里接过去,给小朋友喂了口粥,说:“我和音音工作都忙,平时相处时间就不够。
“她又那么好说话,要是有了小朋友,估计满心满意扑在小朋友身上,没什么心情搭理我。
“是我还想和她单独过几年二人生活。”
沈音正埋头吃一块水煮鱼,听到这话时,咬到一颗辣椒籽,眼眶一热,险些眼泪就要直直掉进碗中。
被小侄子看到了,小侄子说话含糊不清:“姑姑眼眶红红!”
陆淮州闻言侧首,看她碗中残存的红油,忙不迭去给她倒水,水温正好,不冷不热。
饭后她和陆淮州驱车离开,车内没有播音乐,也没开电台,只能听到空调口出风的声音。
在启动车子时,陆淮州忽而问她:“你是不是不喜欢小朋友?”
他又问:“是不是最近我爸妈和你爸妈逼太紧了,让你压力太大。沈音,如果你不喜欢孩子,咱们可以一直不要的。”
沈音愣了一下,说“不是”,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鬼使神差反问陆淮州:“那你呢,你喜欢吗?”
车子行出别墅区,陆淮州说:“一般吧,也还好。”
沈音觉得,其实并不是也还好。
如果是林灵的孩子,他肯定爱屋及乌的喜欢。
早年她曾听说过陆淮州和林灵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自然知晓陆淮州曾为林灵与家族决裂,和父母翻脸,甚至放话说可以不姓陆。
也听说过,林灵回国后,陆淮州鞍前马后,为林灵三岁的小儿子找幼儿园。
沈音摇头,说:“我提离婚不是这个原因,与此无关。
“我只是觉得我们这场婚姻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于你于我都是负担,所以也替你做这个选择。”
陆淮州一个刹车停在红灯前:“你觉得是负担吗?”
“难道不是吗?其实论起来,当初我们为了那块共同开发的商圈在一起,现在也基本达成预期成果,想来这个合作收益不低,也算圆满,我们这个婚姻的目的不也已经达成了吗。”
“所以达成后就得结束是吗?还是你要去找下一个人,达成下一个合作?”他语气很平静,只是手指握着方向盘握得很紧,红灯转绿也不知晓,还是沈音提醒他,他才晃过神。
沈音摇头:“不会找下个人达成合作了。我年轻的时候觉得利益很重要,到现在看却觉得未必。”
她说“未必”,所以陆淮州问她:“所以时过境迁,你觉得当初我们做的是错误决定吗?音音,当初难道你我不都是深思熟虑的选择吗?我觉得你提离婚这件事,有点冲动了。”
沈音垂眸,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当初是深思熟虑的选择?”
六年前的十二月二十号,冬季,寒潮将至,平市降温,她和陆淮州结了婚。
“淮州,当年你为什么和我结婚?仅仅是觉得合适,因为有那个合作,可以让我们两家成为共同利益体?
“还是因为,那一年你的前女友和别人结婚了?所以你痛不堪言,心灰意冷,所以选了我。”
陆淮州顿时被问住,脸色忽而变得不是很好看,一时之间无法反驳。
沈音也没想到,自己把话说破。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是会觉得痛的。
分明当初她和陆淮州结婚时就知道这个真相,分明这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当年也觉得无关痛痒,觉得轻松。
但时过境迁,这个事实却如同利刃一般,扎在她胸口,扎出一个深深的伤口。
和陆淮州相处的每分每刻,无可避免喜欢上陆淮州的分分钟钟,陆淮州的贴心和滴水不露都在提醒沈音——
他的体贴是在另外的人身上学会的,他的好脾气只是因为他从不在她面前表露情绪,是因为他们之间无法熟悉到推心置腹。
“淮州,承认吧,当初你并不是深思熟虑,你不过是冲动做出了一个决定,我只是想要修正我们当初的选择。”
陆淮州不知道如何反驳沈音,沈音却温柔笑了笑,碰了碰陆淮州的小臂,说:“送我去小林家吧,我约了她们晚上一起泡汤泉,今晚可能不回去了。”
4
“所以你就和他提了离婚?”
沈音窝在朋友家的游戏房,被几个好友七嘴八舌发问。
小林道:“不是,你这说放弃就放弃啊,喜欢咱就追呗,奋起直追,也许就追上了呢?”
她的发小——精致的宋晨宋少爷往她脸上搭了一张面膜:“我看陆淮州也不是什么背信弃义陈世美,你要是提出让他远离前女友,他那么顾家,肯定会答应。”
沈音摇摇头,笑笑:“就是他太顾家了,所以才不行。”
林灵是三个月前回到国内的,这三个月,沈音一共碰上过她两次。
第一回是在秋末,沈音那天去碰一个客户,路过陆淮州公司楼下时,盘算是否要上楼,却将车子停在路边时,看到一层咖啡厅窗侧坐了两个熟悉身影。
林灵早已不是当年和陆淮州分手时那个贫民女孩了。
她装着精致,眼眶很红,看着陆淮州时眼泪几近要掉下,伸手要去握陆淮州的手,却被陆淮州躲开。
久别重逢,欲语还休,像极电视剧男女主的会面。
陆淮州却不与林灵对视,他面上神色不显,波澜不惊,维持恰到好处的礼貌,给林灵递纸巾擦泪时,也没有过多肢体接触。
只是沈音注意到,陆淮州的左手一直握着咖啡杯子把手上,久久没有动,指尖抵在杯上,很轻地摩梭。
那是他斟酌事情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隔着一扇落地窗玻璃,沈音看得清楚,看着陆淮州沉默不语,也看出他心底的犹豫。
那是沈音人生第一次感到心痛,才发现,自己看陆淮州隐忍、无奈时,也会为他觉得惋惜。
第二次碰上林灵,是在冬季伊始,那天平市隐隐有寒潮来临,沈音得了空,去给陆淮州送下午茶。
她轻车熟路走到陆淮州办公室门口,还未敲门,却听到门内传来很轻的对话声。
“淮州,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声音些许陌生,却顿时让沈音知晓,屋内的人就是林灵。
沈音不是爱窥探他人隐私的人,但她却鬼使神差,站在门边没动。
陆淮州音色平静:“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你没必要沉溺在过去。”
“在你眼里我们就是过去?我们一起走过的路,吃过的苦,你都忘了?不是说我们一直会相爱的吗?”
陆淮州停顿很久,才缓慢开口,声音有些许自嘲和酸涩:“直到和你分手的时候,甚至分手很久之后,我还是很爱你,我从不否认。”
爱,沈音从未听陆淮州说过这个字眼。
他们在一张床上睡了六年,接过无数次吻,缠绵悱恻亲密无间过,但她从未听陆淮州说过这样露骨的词汇。
林灵声音带了点急切和哭腔:“那现在呢?”
他回避了林灵的问题,只说:“我已经有家室了,抱歉。”
听到这儿,其实沈音不再准备听墙角,觉得有些不礼貌,只是门内的林灵陡然发问:“那她呢?你爱她吗?”
沈音双腿在一瞬间灌了铅一般,定在原地不得动弹,她也想要知道陆淮州的答案。
只是很久,陆淮州都没有开口。
他没答这个问题,只是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合适不等于爱,门内门外三个人都心知肚明。
“我不会和沈音分开的,抱歉。”
他用义务和责任维持婚姻,放弃所有对爱情的期许。
沈音那时觉得,其实陆淮州的责任感也是一种残忍,率先刺伤他自己,然后刺伤林灵,最后刺伤沈音。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讲清楚呢?”宋晨问,“你让他知道你的心意,至少让他做一个选择。”
“不了吧。”沈音摇头,“我怕我一讲,我和他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难看,更不想道德绑架他,所以这个坏人让我来做,让我提分开,也更体面一些。”
沈音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手机忽而响起,是话题中心人物陆淮州:“玩得怎么样了?我去接你?”
“不了吧,我今晚住他们这儿。”
陆淮州沉默两秒,语气依旧维持温和:“咱们还没分开呢,夜不归宿不太好。”
“没事,不会让别人知道的,我保证没负面舆论,不影响项目合作的。”
5
自那日分别后,沈音马不停蹄出了半个月的差。她把工作安排得很满,让自己没有太多时间思考这些无关紧要的感情问题。
陆淮州给她发过几次信息,不外乎如同从前一样,按部就班询问她什么时候回平市,说去机场接她,又说:“高管离婚的舆论压力不小,你还是多考虑考虑。”
她从摩洛哥飞回国内那天,准备启程时,手机忽而闪了闪邮箱提示。
她点进去看,是一个陌生联系人给她发来的一些图片。
沈音随意点开其中一张,发现那是一封情书。
图片中的纸张已经有些泛黄,应该是多年前的东西,但没什么褶皱,保存良好,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那是陆淮州从前写给林灵的情书。
那封邮件中,林灵给沈音写道:“沈小姐,您并非淮州良人,何必占着不放。”
沈音原本的困意散去,飞行间隙,仔仔细细将那些图片上的内容都看了一遍,有陆淮州和林灵告白的言语,有他哄她高兴写的话。
其中有一份,应当是陆淮州惹了林灵生气后,写信求和,他写:“原谅我好不好,求求你不要生我气啦。”
他字迹漂亮,书写工整,每一份书信都找不出一个错字。倘若沈音不认识陆淮州,光凭这一封封情书,大概会以为是哪个青涩阳光而难以藏匿爱意的少年。
而不是如今喜怒不形于色的这个人。
原来陆淮州那样的人,也曾如此袒露心意过,也曾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用最质朴的方式说令人发笑的卖可怜话语。
而沈音只能一遍遍浏览图片,窥探得他面具下真实面孔的一角。
下飞机时沈音正等候行李,她晚上受小林邀约,要去给小林同学庆祝生日,在要走出机场时,碰上了陆淮州的私人律师。
“陆夫人?”
“李律,好巧。您去出差?”
“没有,最近工作没那么忙,刚从新西兰度完假回来。”
沈音和李律闲聊两句新西兰风光,并行走路时,顺口一问:“李律,之前淮州给你的协议,你看得怎么样了?”
“什么协议?陆总最近没找过我。”
李律想了想,恍然大悟般和沈音解释:“陆夫人您怕是搞混了,我是陆总的私人律师,他公司的合同很少交由我处理。”
沈音脸上的笑稍稍收了收:“这样啊。”
她上车很久,司机原本是往酒吧方向行驶,傍晚天色渐暗,车子行驶进市区时,她和司机说:“先去陆淮州公司。”
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沈音没做太多思考,大概是多日连轴转让她头脑有些宕机,以至于忘了先敲门。
所以看到林灵和陆淮州靠得很近的时候,三个人都愣了愣。
林灵大概刚和陆淮州争吵完,地上文件散落一地,眼眶发红。
而陆淮州迅速转头,眼光和沈音碰上的那一刻,表情瞬间僵住。
沈音看着这副大戏,暗道自己真是出门没看黄历,简直拿了个恶毒女二的剧本,恨不得原地找条缝溜走,不想参与这种修罗场,也不想在公司掀起什么腥风血雨。
“沈小姐……你不是在出差吗?”是林灵率先开口。
这种时候,沈音竟然还能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来,看看陆淮州,道:“抱歉,打扰你们雅兴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淮州马上走上前来。
但沈音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我只是过来提醒一下你关于协议的事情,刚刚碰上李律,说你没把文件给他?”
但沈音侧了侧头,看了一眼林灵,又冲陆淮州道:“咱们还是有时间再聊吧,你先处理你的事。”
说罢她迅速下了楼,陆淮州想追上,却被林灵喊住:“淮州。”
6
只是陆淮州没有犹豫,赶在电梯关门前挤进去,扣住沈音的小臂:“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强硬地一把将沈音搂入怀中,迫使沈音不要逃避。
可是他身上却还残留着沈音从来不用的、陌生的香水味道。
沈音手上力道不大,将他推开,她不是会在公众场合大吵大闹丢了脸面的人:“没关系的淮州,不必向我解释,我很大度的。”
陆淮州的脸色却变得更难看:“你觉得,没关系?”
沈音走出电梯,陆淮州亦步亦趋跟着她:“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沈音很轻笑了一下,却转头和陆淮州对视,良久,她很温柔地问:“问你什么?问你为什么和她纠缠不清,问你为什么和她藕断丝连,问你为什么和她拉拉扯扯吗?
“问这些有用吗?我以什么身份问你?以一个你不爱却占据伴侣地位的身份,还是你名义上即将离婚的妻子?
“淮州,我并不在意这些。相反,如果你依旧对她念念不忘,应该更早一些告诉我,我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的联系,没有越界。”陆淮州扣住沈音的肩膀,不让她走。
“是你不想越界,还是不能越界。”沈音抬手,很轻地抚了抚陆淮州的侧脸,这张脸起初让她有些动心,后来看久了,就成了喜欢的代名词。
陆淮州看沈音淡漠的神色,她的平和与温柔让他觉得扎眼,她的不在意与大度让他心生怒意:“沈音,我既然和你结婚,我就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你总是给自己太多枷锁,淮州,我觉得你过得很累。”
她很轻地叹了一口气:“我曾听过说你和她谈恋爱的故事。据说那时候你和家里闹掰,被断了经济来源,刚毕业很穷,和她住在四环外的老式公寓,每天去上班,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走到公交车站,光单程通勤时间都要两个小时。”
沈音从不问陆淮州这些事,只是在喜欢他的时光里,她难以自抑去窥探他的过往。
四环外的地下室,沈音这辈子都没住过。
有些何不食肉糜地说,她的鞋底都没踏过那种屋子。
她只能如旁观者般,为陆淮州的过往而酸涩,也为他的曾经而心痛。
“倘若当初不是林小姐的母亲生了病,或许她也不会那么急迫地需要那笔钱,你们也未必会分开。”
外界都说陆淮州那个前任女友狠心,其实不是。那时候的林灵和陆淮州都没有那么多钱,都没有对抗长辈的能力,所以林灵为了那笔钱,只能被迫和陆淮州分开。
倘若不是天意弄人,如果再给陆淮州和林灵几年时间,他们未必不能感动家族,未必不能成为被人羡慕的一对。
陆淮州没错,林灵没错,错的只是命运。
所以沈音作为后来者,注定没有任何资格指责陆淮州和林灵的爱情。
“那也只是我和她的过去。”陆淮州说。
“你们的爱情让我羡慕,我自问我爱一个人,大概做不到像你这样,为另外一方吃苦。
“淮州,你大概不知道吧,我们结婚的第二年,有天你和客户喝多了,回到家是半夜。那天你心情很差,我问你怎么了,你说‘她和别人有小孩了’。”
陆淮州滞住:“你从来没和我提过。”
“没必要提,我那时候,真的不在意。”
当初不在意,只是现在在意了。
沈音自嘲笑笑,长长舒了一口气:“如今你已经功成名就,不再受家中掣肘,能够独当一面。我问你,如果现在的我孑然一身一无所有,你陆淮州还会选择和我结婚吗?”
没等陆淮州开口,她自己抢先道:“别回答,淮州,我们将来若是做不成夫妻,还会做很好的朋友,不要让答案伤了情分。”
7
沈音酒量并不算得很好,一场生日宴会,被朋友两下劝酒,也没克制着,一时有些喝多。
陆淮州给她打了不少电话,她没接。
又发信息说“我们应该好好谈谈”,她也没回。
寿星小林同学勾着她的脖子:“你怎么和陆淮州闹成这样了?”
沈音喝下一杯酒:“我下午那会,碰上他和他前女友了。”
小林也喝多了,奋起怒骂“渣男”,险些揭竿起义,声音简直盖过音响:“天涯何处无芳草,让他和那白月光双宿双飞去吧,我给你再介绍几个美男。”
话刚说完,沈音的手机终于消停了,但换成小林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马上收起嚣张的气焰:“淮州哥。”
陆淮州问:“沈音是不是在你那儿?你们在哪?”
小林醉鬼的演技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哥……你说什么?我这儿太吵,信号不好……”
等到过了小半时辰,沈音果断举白旗了。
她原本就没倒过来时差,几杯酒水下去脑袋发昏,和小林七歪八倒昏昏欲睡,几个发小叹了口气,把醉鬼们扛起来送回去。
宋晨和沈音关系好,是打幼儿园就沆瀣一气的情分,拖着头痛欲裂的沈音就往外走,还没走到酒吧门口,就碰上了匆匆走进来的陆淮州。
沈音没醒酒,反应很慢,倒是陆淮州看见她半靠着宋晨的亲密姿势,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
他被小林挂了电话后,险些将手机砸了。
那背景一听就不是什么正规场所,暗道沈音看着挺靠谱,交的朋友都没一个靠谱的,天天把人往乱七八糟的地方带。
他只能从和小林通话时,背景音有人说了句“宁海路”判断沈音的位置。
结果宁海路一溜儿的风月场所,他忍着烦躁一间间找过去,找到这儿就直接碰上这种场景。
“沈音,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陆淮州看看沈音,又看看宋晨。
沈音反应很迟钝,蹙了蹙眉。
陆淮州把她从宋晨身侧扯过来,力气很大,骨节分明的手掌扣在沈音小臂上,让沈音觉得有点痛,想去把陆淮州推开。
大概是这个动作让陆淮州不满,又听陆淮州问:“说什么爱情价更高,这就是你要和我离婚的真正原因,是吗?”
“你在说什么?”沈音头脑发胀,被陆淮州一通问,问得云里雾里。
一旁的宋晨搞清楚事态了,然而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恨不得添油加醋:“陆总,何必咄咄逼人。大家都是圈内人,协议婚姻这种事情多的是,我都理解,也不介意。”
沈音还没来得及反驳,陆淮州冷冷道:“陆某的家事,不劳宋公子费心。”
说罢把沈音抱起来塞到车里,一脚踩下油门。
车速很快,险些让沈音直接晕车昏掉,可惜在她昏过去之前,车子风驰电掣就回了公寓。
“陆淮州。”沈音被他扛上楼,被晃得头晕,感觉酒精都被涌到天灵盖,连名带姓叫他,但还没来得及说太多,就被他吻住。
陆淮州扣着她下巴的手很用力,双手如同钢筋铁笼般将她困住,吻她也不似往常温和,唇齿磕碰,很快口腔有咸涩的血味。
“你喜欢上他了,是吗?”陆淮州声音隐隐怒意,将她压在床上,居高临下问她。
沈音想推开他,却推不动,被反问:“现在都不能碰你了,是吗?我们可还没离婚呢。”
“你发什么疯?”
“你为什么喜欢他,凭什么是他?”
沈音喝醉了,许是酒精催发了情绪,被他质问,说了真心话:“我喜欢什么人又怎么样?是他还是别人,有什么分别?
“陆淮州,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生气?”
陆淮州简直要被气笑了:“我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吗?”
他俯身去吻她,没再给她开口的机会。
而沈音可悲地发现,即便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还是推不开他,依旧沉溺其中。
她本想和陆淮州划清界限,退回最初,却不知道为什么,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也把关系搞得一团糟。
她只记得自己那一夜最后问陆淮州:“难道我们分开不是最优解吗?“
陆淮州骂了句脏话,说“去他妈的最优解”。
他说话的愤恨和急躁是沈音从没见过的,这样的陆淮州让沈音觉得陌生。
可是陆淮州又把她的唇堵住,没给她机会,说出任何令他不想听的话。
8
“我不同意离婚,协议我早就撕了。”
沈音刚睁眼和陆淮州对上视线,他的第一句话就这么说。
宿醉让她回忆回笼得很慢,满身情欲的痕迹提醒她昨晚不是一场荒唐的梦境,而眼前穿戴齐整,说话冷硬的陆淮州让她有种错乱的割裂感。
沈音声音沙哑:“我衣服呢?”
床边空空荡荡,一件衣物也没有,但陆淮州不动弹,也不去更衣室拿。
沈音裹着毯子准备起身下床,却又被陆淮州一把按住。
“我们谈谈。”
“我们这样怎么谈,我找件衣服。”
“谈好了再找。”陆淮州脸色有些冷,手上力气却不由分说。
沈音眉心紧了紧:“你是对协议条款不满意,还是担心公司舆论?”
“为什么非要离婚不可,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不满意?”
沈音裹在被子里,气势不如陆淮州高,但大清早来这么一遭,也有些破罐破摔:“我工作这么多年太累了,我不是机器我是人,我想要感情。所以意气用事想要自由,这个理由可以吗?”
陆淮州面色更冷:“你是为了宋晨和我离婚的是吗?你为什么会喜欢上他这种花花公子,是因为他更会说话,更懂得搞浪漫?”
沈音觉得头疼,心里把宋晨这个幺蛾子骂了一遍,耐着性子和陆淮州解释:“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和宋晨没关系。”
却被已经有些昏头的陆淮州质问:“你还在向着他说话。”
沈音被他无理的质问,也难得说话没那么温柔:“我和宋晨只是发小。”
“所以是日久生情?年纪轻时觉得关系好,等到现在定下心来就喜欢上了?”
沈音真的要服了陆淮州这种脑补能力,却未曾想到自己也被绕进这种胡诌的怪圈:“宋晨昨天真的只是跟你开玩笑,他……”
辩解的话没说完,又听陆淮州说:“如果你和他能日久生情,那你天天见我,为什么和我就不行?为什么就不能是我?”
沈音脑子运转速度没跟上,话倒是脱口而出:“喜欢你又怎么样?就算我喜欢你,你能喜欢我吗?”
说完她自己愣了一下,但陆淮州的话接得更快:“我为什么会不喜欢?我当然喜欢,但你要跟他在一起了,我怎么办?”
他如同困兽一般发问:“我怎么办!?”
这回彻底把沈音问住了。
9
沈音噤了声,和陆淮州目光相接。
良久,陆淮州冷静了一点,眉间有些懊悔,别过头去:“抱歉,吓到你了。”
沈音轻声问:“喜欢?”
陆淮州语气有些颓唐和绝望:“不然呢?”
“是喜欢,还是责任?”沈音问。
陆淮州坐得离沈音有些远,隔了大半米距离。
陆淮州一时不言语,沈音挪了挪,坐得离他近一些,等他的答案。
他声音有点沙哑:“是责任,也是喜欢。”
“那林灵呢?是喜欢吗,还是爱?”
陆淮州很快反驳:“不是。我分的清什么是现在,什么是过去。沈音,我的现在是你。”
他好像早意识到沈音要对他进行残忍决断,自顾自絮絮讲:“我曾经确实很爱林灵,爱到都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但我或许的确不够坚定,我已经变心了,对于林灵,我更多是愧疚。
“我曾经告诉她会不顾一切和她在一起,我食言了。我让她受了情伤,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她。
“你昨天问我,如果你孑然一身,我还会不会选你。沈音,我不想骗你,如果是六年前的我,大概是不会的。但如果是现在的我,我肯定会选你。”
合适不一定等于爱,但日积月累的陪伴却让喜欢深入骨髓。
陆淮州记得自己尚未和沈音结婚的之前很多年,和家里关系一直很僵。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生活只有工作。
直到和沈音在一起,他好像才慢慢和父母关系缓和,变得能在一张餐桌上吃饭,变得如同年少时那样其乐融融。
起初和沈音结婚,的确是对自己的报复。
但和沈音相处的每分每秒,都让他觉得轻松契合,后来公寓于他而言,就真的成了家,而他的生命也重新鲜活起来。
当然是爱的,虽然难以言说是因何而爱,何时而爱,但确实是爱的。
发觉自己爱上沈音后,他愈发不敢让沈音知晓自己心意,生怕沈音这种以家族利益为先的人,会不喜欢他这种藏匿情愫的人。
但今时今日,沈音竟然告诉他,她要去追求和别人的感情,这怎么让他能接受?
“只是愧疚而已吗?淮州,我希望你能想清楚,我也怕你,会后悔。”沈音问道,“那一夜你驱车去国道找她,开那样快的车,仅仅只是因为愧疚吗?”
“你那晚醒了?”他愣了一下。
“那会儿她说她和小孩被困国道,寻死觅活的,我怕出了事,所以就过去。
“早知道你醒着,你当时要是愿意,你都可以跟我一起去。那晚我叫了道路救援和拖车,根本就没和她在一辆车里待过一分钟。”
但他很快自我反思:“或许我的确不该去的,但我一直对她,很愧疚,所以很难拒绝她的要求。”
沈音沉默了一下,却被陆淮州发问:“你既然醒了,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我开车快,是为了能赶紧办完事回来。”
沈音轻声开口:“林灵她,还是很爱你的。我想你们也很爱。”
她抬手拿手机,把邮件中的情书给陆淮州看。
陆淮州浏览了一遍,脸色发青,拿着手机,当场就要把邮件删了,被沈音眼疾手快把手机抢回去。
“她给你发邮件,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不问我?
“她爱我,她爱我你就把我拱手让人吗?你不会抢的吗?为什么一声不吭把我让出去?
“沈音,你心里有没有一点在意我?”
陆淮州不仅不心虚,一时之间反而一连串发问,一句比一句愤愤,问到最后,让沈音哑口无言。
陆淮州理直气壮得让沈音觉得,好像做错事的人是她似的。
“反正我是不同意离婚的,顶多你去法庭上告我吧。我肯定请最好的律师团队,不可能败诉的。”
沈音:“……”
沈音:“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得下来?如果是情书的问题,我也能写,我能写的比以前更好,能写得比宋晨更好!”
“你今天怎么这么幼稚,都说了不关宋晨事。”
沈音本想谈正事,几近被他的语气逗笑,却还是最后问了他一次,“淮州,我最后给你这次机会,话我也只说这一次。
“我希望你能得到你要的幸福,所以我愿意把你拱手让人。如果你想和她在一起,趁我还没喜欢你到非要把你困住,你还能跟她走。”
陆淮州马上说:“我不走。”
却很快抓住沈音话里的关键,有些不可置信地发问:“你愿意,喜欢我的吗?”
沈音碰碰他的脸:“喜欢的。”
“你做出这种决定,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真的不跟我离婚吗?趁我还没喜欢到非你不可的地步。”
陆淮州声音很低:“那你喜欢我喜欢到非我不可吧,行不行?”
10
再次见到林灵,是在深冬时分。
那日陆淮州到沈音公司接她,下楼时,碰上了林灵。
“你怎么在这儿?”陆淮州率先开的口。
室外温度低,大雪絮絮落下,林灵看了一眼沈音:“你总躲着我,我只是想来和沈小姐谈谈而已。”
陆淮州将沈音挡在身后:“你和她没什么好谈的。林灵,我说了,如果你需要,我能够给你经济上的补偿,也仅限经济方面而已。”
“我要你的钱做什么?”
陆淮州不欲和她多谈,拉着沈音要走。
却听林灵在身后问:“沈音,你大概不知道我和陆淮州的过去吧?”
沈音脚步顿了顿,却没回首,要继续往前走,却听林灵笑了一声:“你难道一点都不介意吗?是因为你根本不在意他吧,你何必非要揪着不放。”
“林灵!你还要发疯到什么时候?”陆淮州低声怒斥。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陆淮州,我们相爱过不是假的,你觉得我纠缠不放,这是你欠我的。”
沈音很轻地叹了一声,回过头去,轻声道:“林小姐,你和他的过往,说不介意,是假的。”
陆淮州全身僵了僵,握着沈音的手更用力些。
“他的过去我未曾有机会参与,从没见证过他一意孤行喜欢人的样子,我也觉得遗憾。但遗憾未必是主旋律,我更在意他如今能过得高兴。
“但林小姐,恕我讲一句您不爱听的,作为局外人,我不觉得淮州亏欠于你。
“你的苦难从不是他带给你的,甚至我说得直白些,当年若不是他是陆家的儿子,您未必能短期筹齐医疗费用。”
沈音并非温室鲜花,只是她鲜少在陆淮州面前表示出这种字字珠玑,句句扎人的模样。
“你懂什么?你凭什么对我们的过去指指点点。”林灵被戳中痛处,声音都变得尖锐。
“我是不懂,但林小姐,您究竟是爱淮州爱到极致,还是您将自己的苦难全部归咎于淮州?假若今日淮州不是陆家的接班人,您还会回来找他吗?
“恕我直言,感情并非欲望的角逐,您所谓的爱情中,索取大于给予。您觉得他应该一直责无旁贷地为你付出,必须为了你和全世界对抗,您究竟是沉浸于过往爱情中,还是只是虚荣的占有欲作怪呢?”
林灵脸色一寸寸僵下去,却依旧喃喃说沈音:“你懂什么?”
沈音已然不愿多聊,她并无意以胜利者的姿态炫耀,只是聊及陆淮州,她不免说得多些。
车子驶过霓虹斑驳的城市,车厢暖气氤氲。
等待红绿灯间隙,陆淮州去触沈音的手,他沉默良久:“音音,谢谢你。”
沈音失笑:“谢我什么。”
“或许我也是胆怯的,一直没告诉你,你对我来说很重要,但谢谢你还愿意喜欢我。”
他曾疑惑过,犹豫过,觉得自己和沈音近在咫尺,却心隔千里过。
但直到今日,他才明白,沈音对他的爱从不比他对沈音的少,只是他们都互相隐瞒,从不言说。
窗外高楼灯火点缀暗夜,所有曾经难以言说的爱意与情愫,跨越漫长相互陪伴的岁月,终于袒露心意。
未来很长,还有很多时间携手去看。
完!番外在此!
谢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