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点书荒了，有什么好书推荐的嘞 ？
我爸患有老年病，不小心尿裤子漏在了电梯里。
妻子知道后，第一时间清理干净，可物业还是把这段监控视频发到了业主群。
【真无语，现在狗都知道不随地大小便了，你们看他拽裤子，是不是要掏鸟出来。这么大年纪，一点脸不要。】
他拿这件事一次次做文章，站在道德制高点针对我爸，我爸不堪羞辱自杀。
物业得意地四处炫耀，扬言自己为民除害，又消灭一个坏人。
我冷笑没说话。
他不知道一个失去父亲的儿子能有多疯。
属于他的报应就要来了。
1
我上班的时候，手机振动了下，竟是沉寂已久的小区业主群。
还没有解锁，我就看到了一条条快速弹出的消息：
【无大语了，今天看见个辣眼睛的东西，不能只有我自己受伤，你们都来看。】
【艹，现在狗都知道不随地大小便了，你们看他拽裤子，是不是要掏鸟出来。这么大年纪，一点脸不要。】
【听说老人的尿比狗都臭，26栋4单元的业主倒霉喽。】
看到这里我的心沉了下，因为物业经理王大强说的是我家所在的单元。
而我爸患有老年病，偶尔会有尿失禁的状况。
我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刚想点进业主群，老婆给我发了消息。
【老公，咱爸刚才散步回来又犯老毛病了，他不小心尿到电梯里，可内疚了，我要给他换洗都不让，非要拿拖把去擦电梯，说怕影响别人。
放心吧，电梯我都已经打扫干净了，还消毒喷了空气清新剂，现在爸在吃饭，没事了。】
宽慰了老婆几句，我赶紧打开群聊。
看完所有，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王大强发的就是刚刚我爸电梯里的视频。
视频发出后，他又假惺惺说了句：
【抱歉各位业主，我发错群了，本来想给其他工作人员说声，这部电梯着重清理，没想到发到了业主群。大家就当没看见吧，别看视频了，挺恶心的，一会就吃饭了。】
我深吸一口气，气得狠狠打了一行字并艾特王大强。
【这是我爸，他突发疾病不舒服才会这样，不是刻意的，我老婆已经清理干净，并给电梯消毒了，麻烦撤回一下，谢谢。】
考虑到这事，确实我们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又发了两个红包，每个都塞了两百。
邻居们秒抢，纷纷帮我说好话。
【老人难免有不方便的时候，谁都有老的那天，互相体谅下。】
【王大强快撤回啊，你这侵犯人家隐私了。】
王大强回得倒是挺快，还特地艾特我。
【抱歉啊，这位业主，刚刚太着急，不小心按了删除。】
我气得眼前阵阵发黑，他是说他不小心长按视频，然后无视那个撤回选项，特地点了多选。并在弹出的四个选择里，精准找到那个垃圾桶图案，删除吗？
微信早就升级了，比起撤回，删除复杂得多。
他就是故意的！
不过我现在顾不上跟他生气争论这个，我爸就在群里。
他现在吃饭，等会就要看手机了。
自从生病后，他精神一直很敏感，总怕自己是我们的拖累。
要是看到这些就完了！
2
想到这个，我再也忍不了，从工位上站起来就想快点回家。
低头拿手机的时候，发现刚刚的聊天界面已经被邻居们刷上去了。
满屏都是骂王大强的。
【不是哥们，你当我们傻到不会用微信是吧，搁这搞心机呢，真无语。】
【早知道物业这种德行，老子一分钱物业费也不会交。】
邻居们都很不错，大家更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都是准备在这里常住的，谁家没有老人小孩，今天能发我的，明天说不定就发到他们自己头上了。
我看着这些消息，灵光一闪，开始在群里狂刷表情包。
这些表情包都是从朋友那里收藏的，什么样的都有。
我也不看了，就想着赶紧把消息刷上去，不能让我爸看见视频和那些话。
其他邻居见状，也明白了我的意思，纷纷跟着刷屏。
大家一起努力，没一会就刷到600条了。
中间我恍惚看见王大强好像说了什么，可谁在乎呢。
干完这些，我又赶紧给老婆说，让她提醒我爸多运动，少看手机。
靠在椅子上，我活动着抽痛的手，松了口气。
想着这事应该能过去了吧。
下午下班的时候，我特地给我爸买了他爱吃的烧鸡。
经过小区物业，我停顿了下，好几次想冲进去把王大强揍一顿。
拳头握紧又松开，原地挣扎好一会，我才不情愿离开。
我爸总是教导我，要“与人为善、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他现在身体不好，我不能做让他生气的事。
等电梯的时候，手机又响了下，是业主群的消息。
我还没看清上面的字，老婆的电话就打进来。
“老公你快回来，群......电梯......咱爸哭了，爸！”
没等我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我慌忙的一直按电梯，等待的时候再次打开业主群。
看到王大强发出来的东西，我一拳砸在身后的墙上。
“艹他妈的！”
就在刚刚，王大强利用群主的特权，直接艾特全体成员，他这么做，就算把群静音的人也能收到提醒。
【爸妈，给你们看个鬼畜视频，就是丑得像鬼一样的畜生视频，哈哈。老婆你今天不是不开心吗，给你看个傻逼高兴高兴。】
后面跟着一连串的，全是我爸在电梯尿失禁的监控视频。
发的都是原图高清版。
十几个视频一出，哪怕让他一个个撤回。
也得超过两分钟了。
何况这次王大强跟死了一样没再回复任何一个人的消息。
我回到家的时候，刚进门就听到我爸的哭声。
他佝偻着身体，站在卫生间的墙角，面朝墙壁，呜咽痛哭。
3
我捂着绞痛的心脏弯下腰，眼泪也跟着冒出来。
回忆过往，我刚出生不久，妈妈就出意外去世了。
这么多年，我爸辛苦把我养大。
村里人都劝他再找一个，可他怕外人对我不好，始终孤独一人。
小学他见我学习很好，就去城里打工，带我去城里读初中。
他说：“爸没出息，但爸还是想给你最好的。”
可以说如果没有我爸这些年的付出，就没有今天的我。
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他。
我爸见我回来，情绪更激动了，他涨红着脸，浑身颤抖。
“儿子，对不起，爸给你丢人了。”
他说完，忽然站直，朝着我和老婆鞠了一躬。
嘴里一直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我直直跪在地上，求我爸不要这样。
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我爸颤颤巍巍地回自己卧室，要收拾东西回老家。
“儿子，爸帮不了你什么，可我绝对不能拖累你，让你和儿媳妇被人嘲笑！”
说完这个，他眼泪又出来了。
胸膛大幅度起伏，嘴巴不受控制张大，是缺氧的表现。
我爸嘴唇干裂，可他倔强的不喝一口水，说自己是罪人，不配。
我再受不了，从茶几底下拿了螺丝刀偷偷塞进口袋里，就要出门去找王大强。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我爸拉住。
“儿子不怪别人，是我没用控制不住自己，狗都知道不在电梯拉尿，我都不行。”
他气急，抬手狠狠捶打自己的头。
我爸这样，我真不敢这时候出去。
哄他吃饭不吃，水更是一点不碰。
说话的时候，唇瓣紧绷，撕裂嘴唇，鲜血留到下巴，也没什么反应。
“儿子就让爸走吧，你不让我走，我是不会吃东西的。爸就求你这一次，就当帮爸了，行吗？”
我知道，他不是逼我，是往死里逼他自己。
我爸一生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和脸面，现在他觉得自己脸面没了，还给我丢人，影响到我。
这足以击垮他。
我看着蜷缩在床上还在不住颤抖的爸爸。
悄悄退出来，叮嘱妻子看好他。
我爸现在是彻底钻进牛角尖里了，这事只能从根源上解决，找罪魁祸首王大强！
4
我出门的时候，王大强诈尸，在群里假惺惺回复。
说他全家有抑郁症，只是想让家人开心下，没有外传视频。
还特地给我道歉。
整得跟自己多无辜一样。
我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到了物业办公室。
才勉强对着王大强露出一个笑脸，为了我爸，我忍了。
其实牙都快咬碎了，口腔里满是血腥味。
我赶紧拿出华子给王大强递上一支，又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燃烟。
一系列动作足够谦卑懂礼。
看他眯起眼睛陶醉地抽起华子，我才讲出了来这的目的。
想让王大强给我爸道个歉，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没关系。
而且只是私下道歉，不用在群里公开。
我甚至可以给他一些补偿。
见王大强一直不说话，没答应也没拒绝。
我又游说了两句。
“王哥，我爸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情绪也比较敏感，他现在非要回村里，可我跟我老婆都有工作，让别人照顾实在不放心。
你就给老爷子道个歉就行，一两句话的事，我给你两千红包。”
我自认为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何况真的追究到底，也是他王大强的错。
何况我还许了红包，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可王大强猛地睁大眼睛看着我。
他嗤笑一声，一边的嘴角快扬到耳根，嘲讽意味十足。
两手搭在椅背上。
“不是，这关我什么事啊？我差你这三瓜俩枣的？笑死，来这扮可怜呢，你爸又不是我爸，你是快死了吗？上赶着给你爸找儿子呢。”
他又抽了一口烟，烟圈直接往我脸上吐。
斜看着上下扫视我，随即露出一个猥琐的笑。
“你媳妇不是挺孝顺的嘛，经常看见她挽着老头胳膊散步，让她辞职照顾不就好了。我给你说，别太疼媳妇，你以为你家那个真是什么好东西呢？”
王大强站起身，说出了那句捅破我忍耐度的话。
“听说她每天都给你爸擦身体接尿啊，看你这样，像不行的，哎吆，你瞧这事，男人只有挂墙上才老实，说不定趁你不在家，你爸跟你媳妇，啧啧，现在就搞着呢吧。”
操你妈的。
我一拳就把王大强砸地上。
在他挣扎着想起来反击的时候，又一脚踹在他胸口上。
把办公桌的热茶全浇他脸上。
“洗洗你这臭了的烂嘴。”
王大强想起来，可被我踩着动不了。
他叫骂着伸着脖子往我脚边凑。
“来来来，照这踹，有本事弄死我。我告诉你，老子孤家寡人，无父无母，孤儿一个。你今天弄不死我，老子跟你没完。你老婆你爸总有落单的时候吧，大不了我就坐牢，一换三值了！”
这个贱人，没有家人好意思说又发错群，分享给家人的。
他一直就是故意的，针对我，针对我爸！
我从口袋抽出螺丝刀，尖锐的一端顶上王大强的喉咙。
他瞬间哑火了。
我手上用力，他脖子很快见血。
可我的力道，一点没松，甚至更重了些。
“既然这样，那我就弄死你，也是一换三，换你死，换我爸我老婆安全，值了。”
对上我癫狂的样子，王大强彻底怕了。
连连求饶。
我刚想再说什么，就闻到空气里的尿骚味。
这怂货吓尿了。
我拿出手机，把他这狼狈的样子都拍下来，4k高清，更辣眼睛了。
王大强看着我手里的带血螺丝刀，什么话都不敢说，从地上爬起来，乖乖配合，按照我说的，录了个给我爸的道歉视频。
拿到视频我就赶紧离开，这里太臭了比狗屎都臭。
开门的时候，透过办公室门的反光，我看见了他在背后一脸怨毒看着我。
我不想再继续跟他纠缠下去，赶忙拿着道歉视频回家。
5
我给我爸看完后，他的情绪好了很多。
起码能吃点东西了。
我和老婆更加小心地照顾我爸，我也问过她：
这么照顾我爸，她会不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老婆很干脆地摇头，她说了一件事。
当时我们俩刚结婚那会，我爸拿出全部积蓄来支持我们小两口。
去年老婆生了个小病，偏偏那会我公司项目进行中，根本抽不开身。
我爸从老家过来，节俭一辈子，一件衣服穿十年的人出钱请了护工，还每天做饭给我老婆吃。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老婆很默契地私下修改了工作时间。
确保我爸身边，随时都有一个人陪着。
我爸的心情也在一天天转好，最近也愿意出门了。
不过他出门也是在小区里捡垃圾，收拾卫生，嘴上说着是顺手的事。
可我知道，到底他心里对那件事还是过意不去。
觉得影响别人了，就换种方式悄悄补偿回来。
就在我觉得这次事情真的过去，能翻篇的时候，出事了。
先是我老婆被一辆超速的送外卖电动车撞倒，偏偏这时候，我爸还不知道去哪里了。
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我就特别心慌。
即使请假提前下班，可又遇上节假日来临，路上堵车。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我没想到，这次事情的发展远比我预想的还要严重。
更没想到，这是王大强对我的一场报复。
也就是这次，我永远失去了父亲。
6
我在小区找了三遍，也没看见我爸，问别人也都说没见过。
电话打不通，家里也没人！
我心里越来越沉重，脑子里冒出各种不好的猜测。
靠在家门口的墙上，我一点力气都没有，像摊泥一样不停往下滑落。
我爸是对我最重要的人，他要是出事，我不敢想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忽然，我听到楼梯间里隐隐约约传出哭声。
打开消防辟火门，声音更清楚了，就是我爸！
我飞奔下楼，我家住17层，我爸在14层到15层中间的位置。
到的时候，他正缩在角落里哭，不停地拿自己的外套擦地上那一摊水渍。
“爸！”
我赶紧上前，现在立秋天气冷了，楼梯间更是常年阴凉，
我爸穿着个短袖，冻得直哆嗦，还是在那里一遍遍擦，
好像永远都擦不干净一样。
我上前把他背在身上，发现他的裤子也湿了。
感受到我的手，我爸哭得更大声了。
“爸爸没用，我该死，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知道他在害怕什么，我赶紧骗他说，“这里没有监控，放心吧。
等会给你换洗了衣服，我就来打扫干净，没事的，我小时候拉尿更多，这算什么。”
我爸的情绪好了些，估计也是累了，趴在我身上睡着了。
照顾完我爸，想起他睡前说了句电梯坏了。
可我回来的时候，电梯好好的，而且群里没有任何通知。
我拿着我爸的电梯卡下到一楼，重新上楼刷卡，
发现我爸的卡不能用，而我的卡正常使用。
这种情况根本不正常，那只有一种解释，物业特地把我爸的卡停了！
我走出电梯，独自上楼梯，重复我爸刚才的动作。
我一个三十岁常年健身的青壮年，爬到十楼都有些喘不过气了。
不知道我爸是怎么做到的，况且他早年为了给我赚学费超负荷工作导致膝盖负伤。
爬楼梯跟上刑没什么区别！
王大强！
重新回到家里的时候，我爸醒了，颤颤巍巍的拿起手机，一遍遍刷业主群。
紧张地等待刷新结果，看见没有信息松一口气后，又紧张地刷新。
我心跟被千刀万剐似的，接我爸来这是为了让他享福。
可如今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老婆发来视频，我赶紧接通，当时第一时间我就派车让岳父岳母过去了。
她告诉我，都是皮外伤，已经没事了，住院观察一天，明天就能回家。
岳父岳母也凑过来说，让我照顾好爸爸，不怪我。
我听见门口有动静，想到是我爸在听，刻意提高了声音。
“没事就好，明天早点回来，照顾好爸？知道了，你比我还关心爸，放心，爸好着呢，还说回来给你做糖醋排骨吃。”
挂断电话，我看了眼群，这次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不知什么回事，我心里一点没有轻松的感觉，上面的巨石依然没有挪开。
我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听见我爸房间一声巨响，
赶忙拿着铲子过去，发现他正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
他解释不小心碰地上了，见他看着确实没什么大碍，
我不放心又看了眼群里，也没有新的消息，才继续去炒菜。
晚上我爸吃得比平时都多，最后要不是我拦着怕他吃撑，
我怀疑他要把我做的全部吃光。
“爸，看你这样真好，以后也要好好吃饭啊，我给你做更多好吃的，保证让你吃不腻。”
要是往常，我爸肯定夸我两句，再感慨一下。
可这次他把脸埋进碗里，含糊不清嗯了一声。
我只当他今天累到了。
晚上，我爸提出让我也去他房间一起睡。
我欣然应下，他还不让我拿手机进去，说影响我们父子聊天，我都答应了。
当时就觉得，我爸看来是想开了，肯定什么都配合。
躺在床上，鼻间都是爸爸的味道，像小时候一样，我觉得特别踏实。
睡觉的时候就想，这次我饶不了王大强，大不了就搬家。
反正不能再让我爸受伤害。
我还想，等我爸身体好点，今年冬天带他去三亚玩。
他很喜欢大海，可直到现在还没有去过海边。
脑子里全是对未来的美好畅想，我睡着的时候，嘴角都是带弧度的。
迷糊中，感觉有人抚摸了下我的脸，帮我盖好被子。
笑得更开心了，有爸爸真好。
爸爸在，什么都好。
可第二天早晨醒来，我身旁空无一人，找遍家里没有爸爸的身影。
我的心直直往下沉，手机突然响起。
“是张漠张先生吗？你爸爸在小区人工湖这里，过来一趟吧，请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