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很虐心的文，虐到眼泪停不下来的那种？
大毒枭周时光被抓前问我：「抓完我，你还会去其他人身边卧底吗？」
我斩钉截铁：「会。」
周时光声音哽咽，带着几分祈求：「那别再爱上他可以吗？」
我笑他幼稚：「傻瓜，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１.
周时光被抓的八个小时后，我被绑架了。
再睁眼，我又回到了缅北，周时光的房间。
我心里一沉，背脊已经被冷汗打湿了。来不及细想，下巴便人狠狠捏住，我被迫抬头看过去，迎上周时光似笑非笑的眸。
看着本应该在监狱里等待审判的周时光，我的头皮发麻，恐惧渗透到每一个细胞里。
周时光勾着嘴角：「宝贝儿，欢迎回家。」
他说这话的时候，捏着我下巴的手却在不断收紧，我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喜欢什么样的婚纱？」
周时光把我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像曾经无数个夜晚那样沉哑着声音说：「我们的婚礼，定在点灯节那天好不好？到时候我用漫山遍野的罂粟花给你做聘礼，许你一生灿烂。」
被周时光抓回这里，我的人生还有什么灿烂可言？
我这一生的灿烂，早就被你们这群人渣毁了！往后余生，都是黑暗。
我靠在周时光怀里，看向窗外，我想，那光再也照不到我身上了吧？
周时光白天寸步不离地带着我，让我亲眼看着他是怎么处决当初和我一起做卧底的兄弟的。
「周……周时光，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实在想不明白，周时光把我抓回来不是为了报复吗？为什么对之前的事情绝口不提，甚至还满怀期待地准备婚礼？
２.
三年前，在组织的精心筹划下，我被「表哥」骗来缅北，做了几个月的电信诈骗。因为脑子灵活，被我的上级主管达哥赏识，带出去见世面。
结果刚准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候，警察突然从天而降，把我们一锅端了。
但很快，我和达哥就被保释出来了。
达哥说，我嘴巴严，准备带我发财。
又走了几次货后，终于「巧遇」了周时光。当然，我假装不知道他是大 boss，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
我叼了一朵罂粟花：「你也是被骗来的吧？不过你还挺厉害的。我看达哥对你毕恭毕敬的，你能不能带带我？」
周时光冷冷瞥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一副并不想搭理我的样子。
「我表哥胆子太小了，就只会做些拉人头的活儿。既然都来了缅北，那肯定要干票大的啊！」
我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放光。
周时光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大概是想从我身上看出些什么破绽吧。
可他不知道，这些话我模拟了几万遍，细致到每一个字的停顿和语气。毕竟我面对的人，十几岁就成为了缅北让人闻风丧胆的大毒枭。
死在他手中的国人和卧底数之不尽，我不能掉以轻心，稍有不慎我和组织的心血就全白费了不说，还会连累兄弟。
「你要不乐意就算了，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还以为你是个人物呢，没想到和我表哥一样是个怂包！」
我一脸嫌弃地瞥了一眼周时光。
周时光冷哼一声。
过了几天，达哥找到我，说有个活儿让我帮忙，办好就发达了，但很危险。
我立马来了精神，激动不已地问他：「什么活儿？」
周时光把我从海关捞出来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神让我狠狠吞了吞口水。
「达哥说，我帮了这个忙，就给我钱。」
我竖起五根手指，晃了晃：「五万美金呢！」
「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周时光讥讽着。
我理所当然地点头：「富贵险中求，没钱要什么命啊。周时光你什么意思啊？我就带个货，你至于一副要吃了我的表情吗？」
说实话，我当时也没想到会是周时光来捞我。
毕竟，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小喽啰犯事还轮不到他亲自出面捞人。我只想着，我这么拼，达哥早晚会再带我见周时光的。
周时光狠狠瞪了我一眼，把我拎回他的别墅，扔给医生：「给她排货。」
人体带货是最普通也是最危险的方式，一旦「货物」包装破裂会导致中毒身亡。而把「货物」排出来更是艰难痛苦。
「三十包，你这么行，是想干掉我？」周时光看着我排出来的「货物」冷眼嗤笑着，可却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虚弱地抱着水杯，怯怯地看了一眼周时光后，迅速低头喝水。
后来我才知道，达哥被周时光杀了。
至于理由，整个缅北都在传，是因为达哥愚不可及把主意打到了周时光的女人身上。
３.
「我怎么舍得杀你？旎旎。」
周时光拥着我，下巴轻轻蹭着我的头顶，贴着我的耳边，低哑地一遍一遍重复着：「我爱你啊。」
事到如今他还爱我什么？还是说，他只是不甘心，想换种方式折磨报复我？
被周时光软禁的这段日子里，我总是会从噩梦中惊醒，梦到我惨死的队友，梦到我被周时光凌虐。
而每一次，周时光都会不厌其烦地安抚我。
就好像，曾经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这日，周时光要去见军方人物，不方便带着我，便将我留在了别墅里。除了有重兵把守，我身上还被周时光放了追踪器，连去洗手间这么短的距离都能检测到。
给我送来午餐的佣人是过去三年来一直照顾我的苏莱。
「陈小姐，这是您最爱吃的三明治，里面加了薄荷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苏莱故意加重了「薄荷叶」三个字。
浓浓的薄荷味让我很不舒服，我不爱吃三明治，爱吃的是周时光。为了讨好他，我才故意表现出也很爱吃。
可我很饿，便将薄荷叶挑出去，吃了两口。
但实在是难以下咽，就让苏莱把三明治拿走。
不多时却听到外面传来了枪声和惨叫声。
在缅北的三年，尤其是在周时光身边，几乎每天都是从枪声中醒过来，早就见怪不怪了。
直到我听到脚步声，才不紧不慢地看过去。
周时光朝我走来的同时，我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不等我反应，他的虎口便狠狠捏住了我的嘴巴，手指伸进我的嘴巴里，往外抠些什么东西。
「呕……你干什么，放开我！」
幸好我吃的东西不多，只吐出了些还未消化掉的菜叶子。
「带进来。」
周时光擦拭着手指，命令着他的保镖。
苏莱被拖拽进来，她经过的地方留下了触目惊心的血痕，等她被拽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她已经死了。
我一惊，紧张地捏紧了手心：「周时光你想干什么？」
周时光很清楚我最讨厌薄荷的味道，是一口不吃的。
刚刚苏莱故意提醒我三明治里有薄荷叶，其实是想告诉我里面有东西，周时光也清楚。
「宝贝儿，你怎么这么不乖呢？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把东西交出来好不好？」
「这里，有我们的宝宝了。」
４.
我接受不了自己怀了周时光的孩子，我是缉毒警察，怎么可以生下大毒枭的孩子！
可周时光却格外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我忐忑不安着。
他为了更好地控制我，每日给我注射一种让我神志不清的药，一天二十四小时，我竟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躺在床上浑浑噩噩。
「你这么做，会伤害到孩子的！」
周时光却满脸不在乎，他捧着我的脸吻了吻：「只要能留住你，我什么都不在乎。」
是我高估了周时光的底线，他已经丧心病狂到令人发指了。
「疯子！」我拼尽力气大骂着，「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却明知故犯。孩子会恨死你，我也会恨死你的。周时光，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再给我注射了！求求你，我保证我会很乖，也不会逃跑，更不会出卖你。」
周时光笑了笑：「我不相信你啊，小傻瓜。」
５.
经过苏莱的事情，周时光变得更加谨慎。能靠近我的人，都是土生土长并且全家人命都捏在他手里的人。
就连给我产检的医生，也都是和周时光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宋千悦给我检查完后，表情很不好。
「这个孩子……」
「不该留对吗？」我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恹恹冷笑着，「幸运一点他会是个健康的孩子，可若不幸他会是个畸形儿。而你很清楚，不幸的概率是多少。」
宋千悦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这些话你去和周时光说吧，逼我生下这个孩子的人是他，给我注射药物控制我损害胎儿健康的人也是他。」
宋千悦怔了片刻后，推开窗户，对着满园的罂粟花道：「他和别人不一样，就算他是个畸形儿，他也会是这片土地的主宰者。别人费尽心思，甚至不惜用命去换来的，他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是，周时光手里什么最多？是罂粟。他的孩子，怎么会缺？可医者仁心，你比任何都知道，我不该生下这个孩子。」
「其实你也不用多想，有时间多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不用你假惺惺！你明知道我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离开房间了。」我自嘲地笑了笑，「你不恨我吗？你应该有很多朋友死在我和我的组织手里。」
宋千悦笑了笑没说话：「这些都是安胎的药，哦对了，我还给你带了加了薄荷叶的三明治。」
加了薄荷叶的三明治？！
「你……」我愣了一下，心里闪过一个不可能的念头。
宋千悦她……不，不可能的。周时光说过，他和宋千悦一起长大，甚至可以用相依为命来形容二人之间的关系。
宋千悦离开之前说：「今天外面的太阳很好，我会说服周时光给你停药，让你出去走一走的。」
６.
青梅竹马的情分果然不一样，宋千悦说到做到，周时光真的给我停药了。
也允许我离开房间，去院子里散步。晚风拂过，吹起我裙摆的时候，我心里泛起一丝丝欣喜。
我已经快要忘记，我有多久没有这么清醒地散步了。
可很快我就后悔了。
枪声和惨叫声交织着，络绎不绝地从四面八方传进来。
漂浮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冲击着我的胃，让我不断作呕。
一声声救命声，更像是催化剂一样，让我痛不欲生。
我不知道，又是谁惨死在周时光的手里。
是为了利益背叛他的下属？还是无辜被骗的国人？亦或是我的队友。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想哭出声来，可喉咙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是一种，无声入骨的绝望。
忽然间，我察觉到有一道幽深凛冽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下意识抬头，和远远的周时光隔空相望。
心突地一跳后，我快速离开。
然后每日机械地啃着宋千悦让人送来的加了薄荷叶的三明治，只不过我每次都会将薄荷叶挑出来，一片都不吃，就扔在桌子上，看都不看就让佣人收走。
吃着吃着，又吐了出来。
周时光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杯水：「怀孩子这么辛苦，以后不怀了。我们就生这一个。」
像他这样从小就在血腥中长大的人，早就习以为常，又怎么会觉得我呕吐不是因为怀孕？
他怎么会知道，我是恶心他。
我永远不会忘记他做下的孽、犯下的罪。
更不会忘记，我是谁。
我曾经站在那片鲜红下，立过誓。
此生不变。
「时光，陈小姐不喜欢吃薄荷，以后三明治里别加了。」
宋千悦从远处走过来，先是淡淡扫一眼被我从三明治里挑出来的薄荷叶，又看着我笑了一下：「我就说，当了妈妈以后就什么都不重要了，我看陈小姐以后会安安心心留在这里，不会再有非分之想了。」
「时光，就算不为了孩子，为陈小姐的身体，以后尽量少给她注射药物吧。那种药用久了，神经会受损，轻则肌肉萎缩，重则瘫痪。到时候，穿婚纱可就不好看了。」
我靠在周时光的怀里，看着宋千悦。
她看我的眼神，幽深复杂，和第一次来给我产检时截然不同。
我赌赢了。
７.
从苏莱第一次给我送加入薄荷叶的三明治，我就怀疑她是周时光故意安排来试探我的！
上一次他被抓，就是因为我利用薄荷叶向组织传递了重要情报。
这一次，他怀疑我早已经和组织取得了联系，他以为我会信了苏莱的话，将情报写在薄荷叶上然后让苏莱送出去，所以才故意诓我。
我什么东西都没有藏，自然什么都拿不出来。可他疑心太重，加上这三年来我毫无破绽的虚情假意让他更为谨慎了。
一计不成，再施第二计。
宋千悦就是他的第二计，但凡我多看一眼三明治里的薄荷叶，周时光就会毫不犹豫地掐断我的脖子。
「我的旎旎真乖。」周时光亲吻着我的头发，他身上的血腥味更浓，更让我恶心了。
「走开！」我推着他，可他却把我抱得更紧了。
「时光，陈小姐看起来很不舒服，快带她回房间吧。」宋千悦又笑了笑，我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她。
幸好我从未对她有过期待，自然也就谈不上失望。
只是我有些心寒，她披着白衣，却做着龌龊肮脏的恶事。
她比周时光更可怕。
８.
周时光对我放松了警惕，不再日夜严防死守，也真的停了对我的药物控制，他甚至同意宋千悦带我去逛集市。
宋千悦问我：「在这里的三年，开心吗？」
看着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确实很开心。
没有了药物的控制，连脚步都变得轻盈许多。
可一想到，这些人里，家家户户靠种植罂粟花为生，我就再也开心不起来。
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他们的身上都染着国人的血。
遗憾的是，在缅北，根本没有法律可以制裁他们，他们肆无忌惮着，明目张胆着。
可我有太多的同胞和队友，死于那一朵朵灿烂无比的罂粟花下。
宋千悦将随手买来的罂粟花别在我的发髻上，淡笑着和我说：「陈旎，既然你又回到了这个地方，就安安心心留下来，做你该做的事情。」
「什么叫做我该做的事情？给周时光生下畸形儿？还是和他们同流合污一起伤害我的同胞？」
我将发髻上的罂粟花狠狠扔在地上，看都没看一眼便越过她继续往前走：「我喜欢雏菊！」
宋千悦追上来：「我也喜欢，可既然在缅北，就必须喜欢罂粟。」
宋千悦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跟在我们身后不远处，是周时光安排的保镖。
我轻轻蹙了蹙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的宋千悦很奇怪，她是想暗示我什么？
我心里越发不安，于是加快了脚步，想要离宋千悦远一点。
可宋千悦却把我拽进了一家咖啡店，背对着守在门外的保镖压低声音问我：「陈旎，你帮我救个人行不行？」
我的心一沉，再次戒备起来，她又开始试探我了？
「是我在国外认识的，是个美籍华人。我们彼此深爱，可我们的信仰不同。我与他，就如同你和周时光。」
我愣了愣，宋千悦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和周时光……一个是缉毒警察，一个是毒枭。
他们……
不，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轻易相信宋千悦，万一又是她和周时光的试探呢？
「我帮你拿掉孩子，你帮我救他。怎么样？」
「你……你胡说什么？」我护着小腹，故意表现出惊悚不安的样子。我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不能让周时光有任何对我的怀疑。
「他和我说过，国旗下的宣誓永生不变。」
我还是不相信宋千悦。
「你之前做得很好，你已经取得周时光的信任了，只有你能帮我。不对，不是帮我，而是帮你的队友，你们曾经在同一面国旗下宣誓。」
９.
国旗下的宣誓永生不变。
我默念着这句话，深究的视线不断落在宋千悦的身上。
「他说过，祖国是他的母亲，也是千千万万人的母亲，他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她。」
「我相信，你也是一样的，对不对？」
10.
宋千悦说，之前能够成功抓捕周时光，杜城是关键人物，我送出去的薄荷叶，都是经过他的手破译出来的。
「在想什么？」
大概是猜到我闻不了血腥味，最近周时光每次回家之前都会在外面洗澡，他拥住我，手掌轻轻覆盖在我的小腹上。
我看着他的手出神，这双手，究竟染了多少血？
「你能不能放了杜城？」
我想过无数个办法，最后还是选择直截了当地开口。
我在周时光怀中转身，勾住他的脖子，娇然轻笑着：「放了他，我好好留在你身边，把孩子生下来。」
周时光试探的视线落在我身上。突然的静默，让我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更是紧张得手指都禁不住颤抖。
他肯定没想到，我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和他谈条件。
「你喜欢他？」周时光没有我预料中的怒不可遏，而是轻描淡写地问了我这么一句。
「我爱每一个和我并肩作战的人。」
10.
「我也和你并肩作战过，为什么不爱我？」周时光的语气里充满了委屈，看着我的眼神又是那么楚楚可怜。
如果，他不是周时光，我一定会心生愧疚。
可他是周时光啊，我曾亲眼目睹了他是怎么凌辱我的队友，是怎么让我的队友生不如死的，所以我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到缅北，以身犯险接近他。
他明明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大毒枭啊，竟然被情啊爱啊束缚住了，真是讽刺。
「你明知道那是欺骗，我和你并肩作战，是为了更好地抓捕你。」
「你和他们并肩作战不也是为了更好地抓捕我吗？目的是一样的，怎么就这么偏心？」
他可真会偷换概念啊。
「放了他，我可以爱你。」
「如果不呢？」
「那我就和他一起死，带着你的孩子。」
我威胁周时光。
很多个假装睡着了的夜晚，我都能感觉到周时光小心翼翼扶着我的小腹，听到他压低声音说：「宝宝，我是爸爸。」
「宝宝，你在妈咪肚子里要乖乖哦。」
「宝宝，爸爸很期待与你的见面。」
周时光是打心眼里爱这个孩子的，就像宋千悦说的那样，我和孩子是周时光为数不多的软肋。
深情吗？深情，足够深情。
可周时光再深情，也改变不了他是毒枭的事实，从他选择臣服于罂粟花的那一刻，他就是个该千刀万剐的人渣了。
「你知不知道他杀了我多少兄弟？他让我损失惨重，更是差点让我失去军方支持。要不是我及时察觉到，我可不是被抓那么简单，而是死无全尸。」周时光捧着我的脸，幽深的眸子里涌动着深渊波涛，他真的在犹豫。
原来，「爸爸」这个身份，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可死在周时光手里的那些人，也是别人的爸爸啊。
「小傻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宋千悦的计划。」
下一秒，他眼底的犹豫被狠厉取代。明明浑身上下溢满了杀气，却又温柔地吻着我的脸颊：「我爱你，所以才宠着你，让你小打小闹。可不代表，你可以得寸进尺。」
11.
杜城死了，就死在我和宋千悦面前，被周时光一枪贯穿了眉心后还不够，又让人取走了他的肾和心脏，高价卖掉了。
对方给的是现金。
周时光就当着我和宋千悦的面，不紧不慢地数钱。
每数一张，宋千悦的表情就崩溃一分，到最后，宋千悦忍不住了，她咆哮大吼着：「周时光你畜生不如，我要杀你了！」
周时光嗤笑一声：「我欠你的，再还最后一次。下次，我可就不是杀了你这么简单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宋千悦的妈妈是周时光爸爸从国内拐来的大学生，成了他爸爸讨好上层的工具，怀了不知道谁的孩子后被扔进了湄公河，大难不死生下宋千悦又因为救周时光而死。
所以，周时光才会对宋千悦格外的好，不让她沾染任何不干净的生意，甚至送她出国留学。
「我宁愿当年和我妈一起死了，周时光你不会有好报的！」宋千悦瘫坐在地上，望着杜城留下来的那摊血泣不成声。
周时光懒得搭理她，准备叫人把她丢出去。
可她突然疯了一样，抢过保镖手里的枪就朝着我的小腹开了一枪。
猝不及防的一声枪响，震骇了所有人。
包括周时光。
「旎旎！」
我尝过子弹贯穿身体的滋味，可却从没有像这一次这么痛过。
宝宝，对不起。
来生，来生再投胎，可一定要擦亮眼睛好好选一选父母啊。
「宋千悦你找死！」周时光抱住浑身是血的我，怒视着宋千悦的眼底弥漫着浓浓的血色，我死死抓着他的胳膊，抽噎不成声，「好、好痛……我的、我的肚子……好痛。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旎旎别怕，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不不，来不及。医生，快去叫医生过来，快啊！」周时光崩溃大喊着。
「哈哈哈，报应啊，这是报应。周时光，你杀了那么多人，现在轮到你的孩子了。哈哈哈，痛吗？你很痛对不对，我要让你也尝一尝失去至亲至爱的滋味！」
宋千悦疯癫大笑后，又举起了枪，只不过这一次她对准了周时光。
「周时光，我可真羡慕啊。这个女人明知不可以爱你，却背叛她的信仰非要给你生孩子。可是你这种人渣怎么配有孩子！你去死吧，去陪你的孩子吧！」
「嘭！」
宋千悦又开了一枪。
「旎旎！」
12.
我也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我知道周时光一直守在我身边，我甚至听见他气急败坏的大骂声。
「杜城的心脏为什么会没有如期到达法国？泰国中转站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告诉泰方，必须把叛徒给我揪出来，给我一个交代，否则就立马终止合作！」
我听着周时光的声音，眼皮动了动，高兴的。
看来，计划成功了。
以周时光为首的，人体器官贩卖这条利益链完整的组织终于被国际刑警捣毁了。
而付出的代价，是杜城的命。
我又失去了一个队友，我甚至没来得及和他说过一句话。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紧接着我就听到周时光欣喜若狂的声音：「旎旎你终于醒了！」
我缓缓睁开双眼，便撞进了周时光满是担忧的双眸中。
然而我并没有任何的欢喜，甚至觉得恶寒。
「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我好好怕你再也醒不过来。」周时光紧紧握着我的手，眼眶泛着红，「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放心，我已经替你和我们的孩子报仇了。」
孩子没了。
虽然在计划中、预料内，可这一刻我的心还是很痛。
为本就不该来的孩子而难过。
宝宝，下辈子，再做妈妈的孩子好不好？
「你把宋千悦怎么了？」
「我没杀她。」
周时光确实没杀宋千悦，并不是因为顾念她妈妈的救命之恩，而是要将她留给我处置。
当我在水牢里见到衣不蔽体、浑身伤痕的宋千悦时，我突然有些后悔那天答应她。
那天，她不仅仅要我救杜城那么简单，她给我说了一个，让我惊骇却又无法拒绝的计划。
杜城知道自己活着逃出去的机会渺茫，所以从计划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宋千悦说，整个计划都是杜城想出来的，他说既然逃不出，就把他这条命利益最大化。
根据杜城之前得到的消息，法国那边急需一颗心脏。
他在这个时候死，那么他的心脏就会被运往法国，会成为打击以里昂为首的国际人体器官贩卖组织的最佳契机。
事实也如他所料，国际刑警追随杜城的心脏源，成功抓捕了里昂，重创了周时光以及泰国人体器官中转站。
我曾经怀疑过宋千悦，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和我说这个计划的时候，我却毫无保留地相信了她。
「旎旎，我把她交给你，你想她怎么死？」周时光厌恶地盯着宋千悦，眼底的狠厉让人不寒而栗，「但你必须答应我，要让她别死得太容易了。」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宋千悦。
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亲手杀了她。
哪怕，她曾经再三叮嘱我，一定要按照计划亲手杀了她，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撇清自己，让周时光完完全全信任我。
她也是我的队友啊。
何其残忍。
可我和她都清楚，从在那片鲜红下立誓后，我们这一生就要为此而奉献奋斗。
哪怕是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陈旎我唾弃你！你是警察，你父母都死在毒贩手里，你现在却要给毒贩生孩子！你对得起你爸妈吗？你对得起你的祖国吗？对得起你死去的战友吗？」
「陈旎你真以为周时光爱你啊？他只是享受征服警察的快乐而已！早晚有一天他也会厌弃你，甚至像他爸那样，把你送出去取悦别人！」
「你只会落得比我更惨的下场！」
宋千悦躺在那儿，明明已经奄奄一息了，却用尽全身力气骂着我。
我知道，她只是在提醒我，不要忘记了我们的计划，让我赶紧动手。
「陈旎，杜城说他永远不会忘记他的誓言，他不后悔。」
「我也不会后悔。」
13.
宋千悦也死了，和杜城一样，被周时光生剖了所有能用的器官，比他死的时候更疼。
「陈旎，我也喜欢雏菊花。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把我埋在雏菊花下吧。」
「我知道，我可能会尸骨不全，但哪怕只是一根头发，也好。」
那天在集市上，真正打动我，让我相信宋千悦的，就是她说这句话时眼底的视死如归，我曾经在无数并肩作战的队友眼里看到的视死如归。
14.
因为杜城和宋千悦的计划，周时光损失惨重，泰方已经放话拒绝再和他合作。因此他只能暂时放弃人体器官买卖这条线，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毒品上。
我失了孩子，身体元气大伤，周时光抱着我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可对于我们这样的人，「对不起」三个字是最苍白无力的。
他的眼泪，滴落在我的脸上。
混合着我的泪，一起滑下脸颊，汇聚成河。
可我根本不需要他的同情和悔恨，我只是在等待适合的时机将他绳之于法。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周时光的生意却一日比一日差，听说他为了截货在金三角犯下血案。
中缅泰挝四国更是联合发表声明，要不惜一切代价逮捕周时光。
周时光却一点也不急，甚至颇有闲情逸致地准备着我们的婚礼。
点灯节如期而至。
点灯节是缅甸最传统的节日，在这一天，无论是谁都会放下手中的工作去拜佛。
周时光也不例外。
婚礼前，周时光换上缅甸传统服饰，带着我一起去了佛寺。
他跪在佛像面前，低声喃喃自语些什么。
我觉得无比讽刺。
他这样手染鲜血的人，也配求佛祖保佑？他就不怕被反噬吗？
周时光好像看穿了我的一般，他牵着我的手，顺着种满罂粟花的小路往回走：「知道我刚刚求什么了吗？」
我摇头，不是不想知道，而是我知道佛祖是有眼睛的，她不会保佑视人命为草芥的恶徒。
「我求佛祖保佑，我的妻子平安喜乐。」
他攥着的我手紧了紧，看着我的目光是那般的炙热，可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他给我准备的婚纱，也并非是他之前说的那件从法国空运过来的婚纱，而是明制的凤冠霞帔。
「喜欢吗？」
我没想到，三年前随口说的一句话，他竟然还记得。
那是一次，我陪周时光一起去参加一场婚礼。
新娘是我在赌场里讨生活的时候认识的，而新郎则是靠背叛周时光上位的某个诈骗集团高层。
周时光问我：「婚纱好看吗？」
「好看呀！」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回答完后又一脸纠结地看着他，「虽然缅甸的传统服饰很漂亮，可我还是更喜欢汉服礼服。那种明制的，端庄大气又明艳高雅，再带上凤冠，漂亮极了！」
「好，就给你明制的凤冠霞帔。」
周时光握住了我的手，一脸认真地和我说。
我来不及细想他这话，便抢在周时光前，率先朝着新郎开了枪。虽然没打准，可我这一枪彻底打消了周时光对我的顾虑。
因为，新郎真正的身份是卧底，他是故意暴露身份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周时光彻底信任我。
我从此便留在了他的身边，一直到任务收网。
「当年我许给你的承诺，如今做到了。旎旎，感觉到幸福了吗？」
周时光温柔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来，看着换上同样明制礼服的周时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周时光不配。
我梦想中的婚礼，不是这样的。
如果站在我身边的男人，不是我爱的，那婚礼将毫无意义。
周时光把这场婚礼办得奢华又隆重，他请来的宾客几乎囊括了整个金三角各方势力的重要人物，其中很多都是国际一级通缉犯。
「时光，你这事做得糊涂啊。」
「许叔，旎旎已经和过去彻底断了，她以后就是我周时光的妻子，您可得对她好点，毕竟以后周家她说了算。」
「这……胡闹啊！」
面对众人对我的质疑，周时光并没有过多解释，他只是紧紧地牵着我的手。
我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发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后，又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16.
婚礼进行曲奏响的那一刻，我被人送上了红毯。
红毯的尽头，是站在舞台上的周时光。
别人婚礼是浪漫婀娜的玫瑰，我的婚礼是灿烂罪恶的罂粟。
风吹起了我的红盖头，遮住了我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一对真心相爱的男女没有穿婚纱而是穿着庄严肃穆的制服，在众人的祝贺下交换戒指。
我拿着捧花缓缓走到周时光身边。
周时光朝着我笑，笑得那般幸福，如果不是他突然对我举起了枪，我真的以为他是幸福的。
「陈旎，我爱你。」
周时光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拿枪指着我，对我说爱我。周时光你不觉得讽刺吗？」我讥笑着，「周时光，『爱』这个字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只会让人恶心。」
我看到了熟悉的人，周时光也看到了，聪明如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今天的婚礼有问题。
周时光的冷笑中带着被欺骗的决绝：「旎旎，把捧花给我。」
台下的宾客因为周时光的行为而诧异着，但很快就联想到我之前身份而猜到了些什么，纷纷戒备起来，甚至有些激进的也拿出了武器。
我抱着捧花后退两步：「周时光，你之前问我，我之后再去卧底的时候能不能别再爱上他。我当时就很想告诉你，我不会爱上任何人，因为我有爱人。」
「我和他约定，等我配合组织把你抓回去，就答应他的表白，嫁给他。」
「陈旎！」周时光听完我的话后，表情有些撕裂。
是嫉妒？还是恼羞成怒？我根本就不在乎。
「可他死了，死在你的手里。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当着我的面，是怎么折辱他的。他是缉毒警察，可你却逼他吞下大量毒品！你让他连死都死得羞辱。」
那是两年前，我卧底的身份差点被发现，许晏作为我的上线，为了掩护我暴露了身份，惨死在周时光的手里。
当时他手里还紧紧攥着准备送给我的戒指。
「人都死了，只要你把捧花给我，我可以不计较你做的事情。」周时光诱哄着我，「我们朝夕相处了三年，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死人？」
我冷笑不止，唾弃着：「你刚刚问我感觉到幸福了吗？周时光，我和你朝夕相处的三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的。因为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早一点将你绳之于法，为我死去的同胞队友报仇雪恨！」
「陈旎，我的忍耐度是有限的。」周时光被我激怒，他的表情变得狰狞，看我的目光里也都是杀意。
17.
各方高层在保镖的掩护下开始离开，却突然发现涌入大量特种兵，想要往回撤退时又发现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被特种兵控制了。
「周时光，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
看着装备齐全的队友从天而降，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瞬间倾泻而出，眼泪奔流不止。
「周时光，一切都要结束了。」
远远的，我看向一脸紧张看着我的队长。
我笑了，笑得释然，笑得轻松。
「陈旎！」
我从入警就跟着队长，他最了解我，所以当我准备按下藏在捧花里的炸弹引爆器的时候，他大喊着试图叫住我。
我也想活。
可早已经被周时光毁掉的我，即便活着也会痛苦不堪。
我宁愿有尊严地死去。
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再给周时光逃走的机会。
金三角各方势力盘结，周时光牵扯错综复杂的利益，就算他这次插翅难逃又如何？他能越狱一次，就能越狱第二次。
只有他死了，才能彻底结束。
18.
这一次行动很成功，除了一号人物周时光死于爆炸，其余嫌犯全部抓捕归案。
收缴大批军火武器，以及毒品。
至此，金三角缅北一带毒贩和器官买卖等非法生意消减三分之二。
我曾经问过宋千悦，如果她一直留在缅北，是不是会被周时光同化？宋千悦当时很坚定地回答我，她说她见过家乡的悲惨，所以即便渺小也要倾尽全力还家乡一片净土。没人生来伟大，只是有人做出了伟大的牺牲。
19.
在我打算和周时光同归于尽的时候，队长及时救下了我。经过长达半年的疗养，我又回到缅北。先去祭拜了宋千悦，我遵守了对她的承诺，将她葬在了雏菊花丛中。
然后又去了湄公河，站在许晏被抛尸的地方，久久凝视着。
起风了。
吹皱了我的衣裙。
也吹皱了水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