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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安侯府被满门抄斩后,母妃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冬日走了。
我也从高高在上的公主变成了冷宫中苟延残喘的尘埃。
我看着害我母妃和我外祖的始作俑者,平步青云,权势滔天。
而我,却为了一块糕点同五公主的爱犬争食,被宫人践踏尊严。
钦天监的一则预言,让我走出冷宫的计划实现。
我摇身一变,成了大临最受宠的汝宁公主。
那些痛苦耻辱给我带来的恨早已在我心中扎了根。
我的不幸结束了,他们的不幸即将开始。
1
汝安侯府被满门抄斩那日,正是我的七岁生辰。
整个未央宫里一片喜气洋洋,母妃把我抱在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她说父皇准许了外祖父进宫来看我,我连忙跑进我的房间,翻翻找找。
找出了一枚平安符,这是嬷嬷一针一线教我缝的第一个绣品,我要将它送给外祖父。
我的祖父汝安侯,是个很和蔼的老头,但是听宫人说他又是令蛮夷闻风胆颤的大将军。
母妃笑盈盈的将我抱在怀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我讲她儿时与外祖父的故事。
「小时候母妃顽劣,总是带着舅舅斗鸡走狗,后来你外祖父大发雷霆,把我们提溜回家,戒尺还没落下来我就开始嚎啕大哭,我一哭啊!他就心软,但是你舅舅可惨喽,屁股都被打开花了。」
「母妃小时候,你外祖父送了我一匹小马驹,可好看了,日后有机会母妃让外祖父带你去骑大马好不好啊!」
我刚要开心的说好,就见我我母妃的贴身嬷嬷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眼神惊慌,带着痛苦的哭腔:「娘娘,不好了,前朝传来消息,侯爷谋逆,定安侯府要被满门抄斩了。」
母妃顿住身形,僵硬的将我放下,慌张的跑去了养心殿。
我虽年纪小,也明白满门抄斩是什么意思。
害怕的大哭起来,跟着母妃跌跌撞撞的步伐去寻找我的父皇。
一路上,母妃的珠钗散落,什么也顾不得往前跑。
被砖石绊倒了,又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前。
我在后面哭着喊着,她却没有回头一下。
到养心殿时,母妃的手掌,脸上都是因摔倒磨蹭出的伤口。
她脸颊流着泪,头一下又一下重重的磕在地上。
「求陛下开恩,我父亲一辈子忠心耿耿,为大临立下汗马功劳,绝不会谋逆。」
「求陛下开恩啊!」
此刻的母妃,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全然没有曾经的端庄大方。
我也跟着母妃叩首:「请父皇开恩!」
养心殿内没有一丝回应。
八月的雨说来就来,倾盆大雨掩盖了我们的哭声。
母妃抱着我的头,我们跪在地上相互依偎着
就像是被人丢弃的小狗,倔强又可怜。
2
我们在养心殿外跪了三个时辰。
直至这场暴雨结束,我父皇的大太监才推开殿门。
大太监说,父皇念在多年情意上,留母妃一条性命,将她被贬为庶人。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我父皇的无情。
我和母妃待在冷宫的第三日。
一个不速之客来了,淑秀宫的端妃娘娘。
端妃的父兄因捉拿逆贼有功得了一品国公爵位,她如今也已是贵妃娘娘。
而他们口中那个逆贼就是我的外祖父。
她一来我像一个小狼崽一样恶狠狠的瞪着她,猛的冲过去,将她推的踉跄。
「坏人,你走开,不许伤害我母妃。」
贵妃眉头一皱,转眼看见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母妃又突然大笑起来。
「周颂宁啊!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你知道你父亲怎么死的吗?凌迟啊!还有哦~汝南侯府如今已是一片血海,一百来口人全部人头落地,哈哈哈哈。」
「你知道,我心中有多痛快吗?」
母妃颤抖着身子,红着眼,但却没有流一滴泪,也没有反驳一句。
我知晓凌迟是什么意思,小小的我,那一刻仿佛觉得呼吸都是疼的。
我像一条疯狗似的,冲向前狠狠的咬了她一口,她的衣裙都渗出了血印。
「滚开,坏人,是你害了我外祖父!你是个坏人。」
端贵妃捂住伤口,一把扯过我的头发:「嘶~你个小畜生,跟你娘一样惹人嫌!来人给我好好教训教训她。」
闻言,她身边的宦官宫女便动起手来。
母妃一把将他们推开,将我紧紧的将我护在怀里。
「再怎么样三公主也是帝王血亲,你们岂敢动她。」
我不知道她和母妃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
但我知道我的外祖父,是个大英雄,绝不是众人口中的逆贼。
端贵妃走后。
母妃擦去我嘴角的血迹,抱着我放声痛哭。
「昭儿,你记住,你外祖父对大肃对你父皇,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此刻的母妃像是一只折翼的雀儿,坚强的可怕。
3
后宫的人,都是懂察言观色的。
贵妃来后,我和母妃的日子慢慢煎熬了起来。
他们送来的饭菜多半是馊的,偶尔也会隔个一两天不送东西来。
转眼冬日来临了,母妃在秋人患上了咳病,她每咳一声, 我的心就跟着抽疼一下。
冷宫的嬷嬷说,母妃可能熬不过这冬日了。
我求着他们医好我母妃。
可是他们却说,一个弃妃,用药也是浪费,死了就死了。
冷宫的冬日格外的寒冷,没有炭火也没有人烟。
宫宴那天晚上,我偷偷跑出了冷宫。
在草丛中看见了一个婢女端了一盘糕点给一只白犬。
闻见那熟悉的味道,那是母妃最爱的梅花糕。
我悄悄伸出手,想给母妃带一块回去尝尝,她许久没有吃过梅花糕了。
我刚拿起一块糕点,面前的白犬便对我龇牙大叫。
我害怕的一下子滚了出来。
「哈哈哈,看呐!宫中还有小乞丐。」
「呀!原来是冷宫的三姐啊!你不好好待在冷宫出来干嘛呀!你难道不知道你流着逆贼的血?别人都讨厌你。」
我拍拍疼痛的屁股,看着眼前光鲜亮丽的五妹妹。
她是端贵妃的女儿,是我的敌人,我咬牙起身,撕扯着她的发髻。
她身后的白犬见状,连忙把我扑倒。
「哈哈哈,大白咬她,这可是父皇在我生辰赏赐给我的,知道怕了吧!大白可是吃生肉长大的,它会一口一口把你吃进肚子里。」
生辰吗?我的生辰礼物是周家一百来条人命。
我颤抖着身子,踉跄的向冷宫跑,身后的大狗一直追着我。
「大白,去,咬死她!」
一个踉跄,我跌进了湖里,岸上的大狗还在徘徊,而我却觉得身子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突然一只大手将我捞了起来。
我看着面前的少年,怯生生的低下头:「谢谢你救了我。」
少年黑着脸站起身:「五公主,此事我会告诉我父王,让他告诉陛下,公主如此草菅人命。」
五妹妹插着腰,指着我生气的大喊:「她是逆贼的外孙女,死了就死了,父皇那么宠爱我,是不会怪我的。」
少年没有搭理她,转身将我扶起,沉声道:「三公主,回去吧!」
我点点头,捂紧怀里的糕点头也不回的跑回了冷宫。
推开冷宫的大门时,母妃静悄悄的躺在床上。
我脱下湿漉漉的衣服,钻进母妃的怀里,可是母妃的身体比湖里的水还要冷。
那一刻我怕了,我摇了摇母妃的肩膀,颤抖着声音:「母妃,醒醒,昭儿给你带了梅花糕,你起来吃一口呀!」
「母妃你起来啊!昭儿错了,昭儿再也不偷跑出去了。」
「母妃!你别丢下昭儿一个人啊!」
我抱着母妃的尸体哭了一晚。
那晚是我平生最后悔的一晚,如果没有偷跑出冷宫,我的母妃也许不会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冷宫等待死亡。
第二天一早,冷宫的嬷嬷拿来一卷草席带走了母妃。
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4
自那晚以后,我大病一场,好在上天留了我一命。
在冷宫嬷嬷灌下的一碗碗汤药中我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母妃死后,这个偌大的皇宫没有一个人记得她。
我呆呆的坐在冷宫的门槛上,手中握着那天想要送给外祖父的平安符。
这一坐就是五年。
「瞧啊!三公主又在那发呆了。」
「呵呵,什么三公主啊!就是个没人要的弃子,还不比咱活的好。」
突然,面前的宫女向我递来一块干馍馍:「喏,三公主给你的。」
我抬起头,干裂的唇扯出一丝微笑伸手接过:「谢谢你。」
可是,她又将馍馍丢向了远处,叉着腰大笑。
「公主想吃自己去捡啊!哈哈哈。」
脸面哪里有活下去重要啊!
我缓缓起身捡起了馍馍,大口大口塞进了嘴里。
「哈哈哈,什么公主啊,还不如淑秀宫的那只狗呢!」
这五年来,这些嘲讽就像家常便饭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我耳边环绕。
不过无所谓啊!只要我好好活着,这些屈辱我总会讨回来的。
5
平平无奇的一天。
冷宫来了一群内侍,为首那个我认我认得。
是父皇身边的大太监六祥公公。
我唇角勾起一丝无人察觉的笑,计划实现了呢。
十几个宦官跪在我身前,行了叩拜大礼。
我佯装满脸震惊的看着他们,连忙上前搀扶。
「公公请起,这是怎的了?」
六祥公公脸上洋溢着讨好的笑,佝偻着脊背。
「公主乃天上紫薇星降世,乃大肃固国之根本,陛下特令奴才护送公主移驾养心殿,陛下要见您。」
我坐在轿辇之上,挺直腰板,任由宦官抬着我行走于宫墙之内。
口中喃喃道:「母妃, 看见了吗?昭儿走出来了。」
对于钦天监这则预言,我并不意外。
或许说这是我谋划了许久的事情。
我十一岁时,半夜偷跑出冷宫觅食,好巧不巧撞见了钦天监的徐监副,不对~如今已是徐监正了。
同宫中的一位美人互诉忠情。
我同他做了个交易,我要他寻找机会将我救出冷宫。
若我日后手中握有权势,我会成全他和那位美人,放他们自由。
若不答应,我会告发他们,这后果他们自然是知晓的。
徐监正同那位美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入钦天监也是为了那位美人。
所以,他不得不答应我。
其实,他们还有一个法子,就是杀了我,一个在冷宫多年的公主死了,没有人会关心的。
可是,他们的心不够狠啊。
6
父皇因为那则预言将我封为了汝宁公主,由皇太后亲自教养。
这是后宫中所有孩子都不曾拥有的荣宠。
说来也可笑,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我从冷宫弃子成了如今高高在上的汝宁公主。
皇太后是个不苟言笑的老人,后宫的孩子都怕她,其实我也怕的,我怕她看见我心中的恨。
见到她时,我规规矩矩的同她行了礼。
皇太后站在我身前,低头看着我,露出一丝笑。
「汝宁,你可愿随哀家回慈宁宫?」
我点点头,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汝宁愿意。」
皇太后牵着我的手,站了起来。
许久没有正大光明的行走于这段宫墙里了。
路过母妃曾经居住的宫殿,看着明华宫的匾牌,我不由停住了脚步,里面传来了妃子嬉笑的声音。
我垂下了眼眸,时间过的可真快,五年了呢!
7
「大白,站住啊!」
远处传来一道少女的声音。
我抬眼看见向我跑来的大白犬,连忙躲到太后的身后,露出湿漉漉的眼睛怯生生的说:「皇祖母,我怕。」
皇太后身边的太监见状,连忙上前拦住了大白犬。
五公主气喘吁吁跑来,跪在皇太后面前求饶:「参见皇祖母 ,冲撞了皇祖母是月儿的错。」
她看了看被内侍压着的大白狗。
「皇祖母可将大白还给月儿吗?」
皇太后沉着脸,无视了她的请求。
「三福,把这畜生宰了,告诉端贵妃,五公主缺乏管教,禁足一月。」
我躲在皇太后身后,露出一双带笑的眼睛,直视着五妹妹。
其实我并不怕淑秀宫的这只大狗,我每每见到它,都恨不得将它扒皮吃肉。
我唇角勾起一丝笑,绕过跪在地上的五妹妹,随皇太后回了慈宁宫。
那天夜里,我向三福公公讨来了那只白狗的皮毛。
「公主是想要白犬的皮毛做披肩吗? 奴才去库房给你取几件白狐毛定比那白犬毛舒服。」
我抿唇摇头:「不是,那只白犬是五妹妹的心爱之物,我想将皮毛讨给送给五妹妹,她好留个念想。」
三福公公笑了笑。
「公主真是心善,奴才给您取来。」
我唇角勾起一丝笑。
杀人诛心才是最痛快的。
我吩咐将皮毛送去淑秀宫那日,宫女回来告诉我。
五妹妹拿到皮毛的那一刻,开心的晕了过去。
这是我送给淑秀宫的第一份礼物,我们来日方长。
8
这一年的春日 ,格外的明媚。
我被父皇送去了太学,同各位皇子公主子一同学习。
起初刚进去的时候,端贵妃生的二皇子伙同太学的其他皇子公主一同孤立我。
「看见没,就是她,那个逆贼的外孙女,在冷宫待久了浑身都是臭的,就是因为她,我五妹妹养的那只狗,才死的。」
「啊~那只大白狗,可好玩儿了,果然,坏人生坏种。」
说完还冲我得意的抬了抬下巴。
我没搭理二皇子,转身想走,他连忙上前拦住了我。
我假装不经意的向前一撞,将他推的踉跄
他上前恶狠狠的将我推倒在地,我顺势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当头上的血一滴滴的往下流,他们都慌了。
「你们在干什么?君子六艺都学狗肚子里面去了?」
他们喊了句表哥, 便纷纷跑开了。
我缓缓抬起头,只见一个身着黑色华服的少年向我走来,小心的将我扶起。
我记得他,是那个将我从湖里捞起的少年,五年不见,他变了许多。
太医为我包扎好伤口以后,将我送去了养心殿。
刚一进殿便听见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朕何时教养出你这等心狠手辣的儿子,对自己的妹妹都下的去手。」
二皇子捂着脸,带着哭腔控诉道:「是她先撞儿臣的,而且我只是轻轻的一推,谁知道她就那么一倒, 脑袋就磕破了。」
父皇气急了,拿起戒尺就往他身上抽:「听太傅说,你还指使着弟弟妹妹孤立汝宁,有没有这回事。」
二皇子顿时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来是有了,混账东西。」
当戒尺又一次落在他身上时。
我上前跪在地上为他求情:「父皇别打二皇兄了,是汝宁的错。」
「汝宁不该去太学学习的,让二皇兄不开心了,汝宁不怕疼,在冷宫那些个嬷嬷经常打汝宁,汝宁习惯了,没事的,父皇不要责怪皇兄了。」
父皇眼里满是心疼,将我扶起,摸了摸我的脑袋:「还是汝宁懂事。」
「朕的汝宁,受苦了。」
端贵妃因教子无方,禁足三月,二皇子的屁股被父皇打开了花。
想必一两月上下不了床了。
他趴在门口板凳唉声痛哭时,我凑到了他耳边:「皇兄说的对,汝宁就是坏种,这次可要好好长长记性,下次可别招惹妹妹了。」
二皇子恶狠狠的瞪着我,咬牙切齿的说:「母妃说的没错,jian人生的女儿也是jian人。」
我站起身,冲他笑了笑 ,转身就走。
我刚进慈宁宫,就遇见了替我解围的少年。
三福公公笑嘻嘻的给我介绍:「公主,这是寿康长公主的儿子,平南王世子季临。」
我冲他缓缓行礼:「汝宁见过表哥。」
十五岁的少年,身姿挺拔面如冠玉。
他看着我:「表妹无需多礼。」
「三福公公,回去吧,我同表妹聊两句。」
三福公公走后,季临盯的我心里发慌。
「汝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是好计策。」
我将头低了下去,他看出来了,我闷闷的回了句:「知道了。」
说完,他轻笑一声,摸了摸我的头:「日后,受欺负了可来寻我,明白吗?」
我抬起头,张大双眼看着他。
「谢谢表哥。」
9
自此,全宫上下,无人不知陛下宠爱汝宁公主。
我在慈宁宫安安分分的待了三年。
卧薪尝胆,避其锋芒。
我如今虽有父皇的宠爱,但是除此之外我一无所有。
建和二十三年,我十五岁了。
端贵妃有意将五妹妹许配给季临。
被寿康长公主大骂痴心妄想。
因此,五妹妹在淑秀宫大闹了一场。
可是没想到,皇祖母破天荒的问我季临如何。
我不明所以,中规中矩的回答:「季表哥,人中龙凤,无论才学人品都是极好的。」
皇祖母大笑:「那汝宁可愿嫁给阿临啊!」
被这么一问,我瞬间慌了神。
我这些年来确实刻意接近过他,想要得到他的照抚,但我从未有过这番心思。
不过,季临这等身份,若是娶高门贵女,会招父皇忌惮,若是低娶, 长公主会觉得配不上他。
所以选来选去,选上了我?
想到五妹妹苦恋无果, 大闹淑秀宫的事。
我点了点头回了句愿意。
不久后, 此事便传到了五妹妹耳朵里。
她将淑秀宫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遍,大骂端贵妃无用。
将端贵妃气的半死。
听到此事后,我心中无比的快活。
她苦苦求而不得的,却轻而易举的落在了我的手里。
10
父皇为我在宫外修建了一所豪华的公主府,及笄之年的礼物。
他说:「日后汝宁嫁去平南王府受欺负,也有个自己的家可以回。」
我佯装感动,掉了两滴泪。
他想弥补对我所谓的父爱,由他去便好了。
毕竟冷宫五年的不闻不问早已让我寒了心。
这些年跟着皇祖母学习了许多东西。
我也明白了许多,当年我外祖父忠心耿耿一辈子,最后却落得个满门抄斩。
帝王向来无情且逐利。
功高盖主乃大忌。
我移居公主府那日,皇祖母情绪低落了许久。
其实这些年来,她待我蛮好的。
我也蛮舍不得她老人家的。
出宫之时,三福公公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宫门前拦住了我,从怀里掏出了两块令牌。
「公主 ,这一块是进出宫的令牌,太后说日后若想她了,随时回来,只要有她在慈宁宫永远是您的家。」
「另一块,是理查院的令牌,日后它就给您了,太后知晓您心中有结,有些事她老人家不方便插手,所以这结还需您自己解开。」
我的双眼渐渐模糊了,原来皇祖母心中还是有我的。
理查院可监察百官,不受命于各方势力,是太后一手建立起来的,如今她却给我了。
皇祖母是想日后就算父皇不宠爱我了,也有立足这世间的资本。
我眼中含着泪。
「三福公公,汝宁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帮我转告皇祖母,谢谢她,汝宁会好好的。」
11
出宫以后,我大肆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
建和二十五年春,我同季临成婚了。
我身着红色嫁衣跪在一块无字牌位前,眼眸中的恨意,展露无限。
「母妃,外祖父,好好看看昭儿如何为你们报仇雪恨的吧!」
当日,端贵妃的弟弟刘哲在我婚宴上大醉,强迫公主府中婢女行不轨之事被当场发现。
羊正在一步步的落进圈套。
第二日,御史言官的口诛笔伐令父皇大怒。
刘哲以不敬皇室之罪被撤职。
我借此机会,让理查院呈上了刘哲多年来欺男霸女,中饱私囊,贪污军粮这些实打实的罪证。
父皇震怒。
刘哲被关入大理寺隔日问斩。
端贵妃因为其求情,触怒圣颜,被父皇降为嫔位。
刘哲乃瑞国公唯一男嗣,自此他刘家算是彻底断了后。
但这还远远不够,终有一日整个刘家都会去陪他。
12
是夜,我从大理寺将刘哲带到了公主府私牢。
至于牢中的"刘哲"是谁无所谓。
他在我的私牢中受尽折磨。
我冷眼看着他痛哭求饶。
[公主饶命啊!]
我嗤笑一声,走到他身边拿起烙铁:[饶命?那你告诉本宫汝安侯府一百多口人命谁来饶啊?]
烧糊的皮肤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糊臭味。
[你来告诉本宫,当年刘家诬陷汝安侯府的一切细节,不然本宫就将你的肉一片片割下。]
他颤抖着身子,黄色的液体一点点的流下。
[我说,我都说,公主饶命。]
我丢掉手中的烙铁,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
[来人,笔墨伺候,让刘世子好好写下他们的罪。]
当拿起那张尘封十余年的真相时,我的手都是颤抖的。
果然,这是一场臣子与帝王的交易,瑞国公甘愿做刀,至于父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目的达到了便好。
外祖父,昭儿会还您一个清白的。
[剜去他的双眼,割了他的舌头,让他自生自灭吧。]
总得留些东西给端嫔当个念想吧。
转身出私牢那刻,我浑身像是浸了冰一般。
虽然早已知晓,父皇的无情,可还是觉得心寒。
十年的夫妻之情,几十年的上刀山下火海,忠心耿耿换来的却是君王的忌惮。
[出来了?地牢很冷吧!来把衣服披上。]
我抬眼看见季临站在地牢出口带着笑等着我。
我上前扯出一丝笑:[谢谢!]
我和他并肩走在公主府的花园内,默契的谁也不曾说话。
我还是没有忍住开了口:[里面关的是刘哲。]
季临低头看着我,并没有多说什么。
[想做什么就去做,你身后有我,还有整个平南王府。]
是啊!我再也不是冷宫那个无依无靠的弃子了。
归宁那日,我将刘哲的双眼装在了一个华丽的盒子里,亲手送给了端嫔。
「喏,这可是你弟弟的,娘娘可要好好保管啊~」
端嫔眼中像是淬了毒一般,颤抖着双手咬牙切齿道:「公主这是何意?」
我笑出了声:「没什么意思,给端嫔留个念想罢了。」
说完便大摇大摆的出了淑秀宫,身后传来端嫔压抑的哭泣声。
痛吗?可比这十倍百倍的疼我都受过啊!
13
建和二十七年,大临战败于代国。
我上书请奏父皇,让五妹妹和亲以此缓和大临和代国的关系。
父皇欣然接受。
出宫时,五妹妹发了疯似的冲上前咒骂我。
「你个毒妇,你心肠怎如此狠毒,竟然想让我去和亲。」
我走近她,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这一巴掌是告诉你什么叫长幼尊卑。」
五妹妹顿时愣在原地,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说完我抬手又扇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是要你知道,姐姐我啊!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
我上前又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五妹妹,回淑秀宫好好待嫁吧!姐姐祝你诸事顺利。」
…
她和亲那日,我立于城墙之上,看着她远去的车架。
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明白了,权势握在手中是何等痛快。
此去代国千里迢迢,一个战败的和亲公主,想必是没有命再回大临了。
背井离乡,客死他乡,多么美妙的结局啊!
我要他们像蝼蚁一般,苦苦挣扎却又逃不脱我的掌间。
14
五妹妹和亲后不久,父皇病重。
瑞国公府中被查出大量武器,疑似谋反。
虽然证据不足,但我还是将此事告知了父皇,父皇猛的咳嗽:「一群混账!」
「彻查!彻查!给朕彻查到底!」
我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的说道:「父皇,儿臣愿效劳。」
父皇很是欣慰的夸奖:「得女如此,朕之幸。」
我从父皇手中讨来了皇城禁军。
我派遣禁卫军将刘家在上京的大大小小党羽全部请去了理查院喝茶,实则是软禁。
隔日,瑞国公府反了的消息就传遍整个朝堂。
当晚,父皇便遇刺了,行刺之人正是端嫔。
瑞国公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动用城外两万御林军,将皇城围的个水泄不通。
这一次他们才是真正的反了。
而我在公主府看着这出戏继续演下去。
五日后,瑞国公府急急忙忙的将二皇子推上了皇位。
他登基那日,我同季临身着甲胄,手持天子令,带着禁军和一干朝臣进了宫。
我看着金銮殿坐着的二皇子,气定神闲的开口:「陛下有令,瑞国公谋逆,二皇子血脉不祥,御林军听令,捉拿叛贼。」
见他们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我拿起剑:「整个上京已经被平南军团团围住,若再犹豫,即刻视为谋逆。」
话刚说完,国公府的死士便同御林军厮杀了起来。
混战中,皇祖母扶着颤颤巍巍的父皇出来了。
这场笑话般的谋逆才真正的落幕了。
瑞国公府被判满门抄斩。
至于二皇子,我将父皇和皇祖母引入内殿。
将端嫔入宫前疑似怀有身孕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再结合二皇子早产的事实,无论真假,受了帝王猜忌。
二皇子便永远不可能登上皇位。
果然,父皇听后,气的吐了一口鲜血。
「贬二皇子燕承为庶人,逐出上京。」
刘家彻彻底底的倒了。
我走在布满血迹的宫墙内,不知不觉的到了明华宫。
我抬头看着这熟悉且陌生的匾牌,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母妃,看呢!昭儿为您和外祖父报仇了。」
我身上的重担终于卸下了,我无力的撑着墙缓缓蹲下,抱住膝盖,小声的哭泣。
自母妃去世后,我许久许久都不曾哭泣过了。
突然,一根指头戳了戳我,我抬头看着面前的三四岁的小男孩从怀中掏出一朵黄色的小花递给我。
奶声奶气的安慰着我:「姐姐,莫哭。」
我刚准备伸手接过。
明华宫内跑出一位妃子,连忙跪在我面前:「公主恕罪,曜儿不懂事,叨扰了公主。」
我撑起身子,摸了摸我这位弟弟的脑袋:「曜儿?日字曜吗?」
「正是。」
「巧了,我小字昭,日字昭,不用见外,曜儿很乖。」
15
行刑的前一日,我去了刑部。
端嫔刘宛披头散发的跪在我面前,牢房内每传来一道凄惨的哀嚎声,她的身子都颤抖一番。
我顿时觉得很可笑,多年前,她带着人同我和母妃耀武扬威,如今却匍匐于我脚下。
「你知道你引以为傲的儿子死在了城外破庙中吗?」
她满脸惊恐的抬头看着我。
我对她嫣然一笑:「不过我心善,他死的很痛快。」
[可是你,还有刘家其他人嘛~汝安侯府的痛我会千倍百倍的讨回来。]
刘宛像是泄了气一般坐在地上,嘴角扯出苦涩的笑。
[呵!讨回来?你拿什么讨,我父亲只不过是那皇帝老儿的一把刀,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他啊!]
[燕昭,你以为你的结局会比我们好到哪里去吗?你也不过是陛下平衡势力的棋子而已,哈哈哈哈]
我笑了笑,云淡风轻的开口:[的确,我也是,但我和你们又不一样,我这颗棋子啊!动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刘宛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难道你还要弑父不成?]
我没有言语,只是笑了笑转身便走出刑部大牢。
[死前好好伺候伺候我们的端贵妃吧!哈哈哈哈。]
身后的牢房传来刘宛的大叫。
[燕昭你不得好死,你们汝安侯府都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又如何,下地狱我也会拉着你们一起,这黄泉路走的也算有趣。
16
宫变之后,父皇便常卧于病榻。
权势在握,我也懒得装成那副好女儿的模样,讨好于他。
后宫中,在端贵妃掌权那些年,鲜有孩子出世。
大皇子有疾,成年后便被发往封地,二皇子被贬为庶人,三皇子有异族血脉,父皇将他派去北境镇守边疆。
其余的公主和亲的和亲,远嫁的远嫁。
宫内除了还有三两低阶嫔妃生的稚子。
便没有其他皇子公主了。
我将徐监正的爱人,以假死放出了宫。
徐监正辞官时,特来公主府同我告别。
他说,其实那则预言并非是他的手段,而是他师父辞官后所算的最后一卦。
定国安邦之根本吗?
好像也的确是。
如今整个上京,父皇能靠的只有我。
「公主,陛下宣您入宫。」
我唇角勾起一丝笑,我如今等的就是他主动寻我。
刚踏入养心殿,迎面而来的是苦涩的药味。
我缓缓走到父皇的身前,他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之上。
此刻的他不再像一个无所不能的帝王,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
「父皇,宣儿臣有何事?」
父皇从被子中伸出手,虚弱的示意我:「汝宁,过来。」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最后还是妥协了,坐在了他床榻前的阶梯前。
他笑了笑,自顾自的说着。
「汝宁,你和你母妃很像,一样的眼睛一样的眉毛,朕每次看见你都像是看见了颂宁一般,只是可惜了…」
「百姓都说,朕是个贤明的君王,可是只有朕自己知道,朕自私,冷血,也做了不少的错事,但朕从不后悔。」
「年轻时,忌惮汝安侯功高盖主,因此,朕同你母妃始终有隔阂,虽然朕心中明白,喜欢她,可是却没有给予她过多的恩宠。」
「朕知道,这些年来,你大肆发展自己的势力,处处同刘家针锋相对,是为了给汝安侯还有你母妃报仇,所以朕不怪你。」
我声音有些沙哑:「父皇唤我来是为了什么呢?」
他从枕头底下拿出诏书,放在我面前:「朕知道,朕的时日不多,当年的事,朕同你道歉,朕知道你心中有恨,可是汝宁,朕还是希望你可以帮朕守住江山。」
「明华宫燕曜还有常春宫的燕洵你选一个,继承大统!新帝成年之前由你摄政,朕会封你为镇国公主。」
我嗤笑了一声,站直了身子,看着面前的他:「父皇,凭什么会觉得我会答应呢?」
他吃力的撑起身子,浑浊的眼眸看着我。
「你还想要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不够?这些年来大肆发展自己的势力,除了铲除刘家,为的不是这至高无上的地位,那你还想要什么。」
我从袖中拿出了,刘哲在公主府私牢中书写的罪证递给了他。
「父皇 ,汝宁要权势从来为的都是不是自己。」
「我想要父皇还汝安侯府一个清白,我要陛下向世人亲口承认陛下错了。」
陛下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这是……你想要朕写罪己诏?」
我点点头:「父皇,这是我的唯一要求。」
「不行,朕是帝王,朕没有错。」
「无所谓啊!待您驾崩以后,汝宁可以自己来,这江山就让弟弟们好好管好了,到时候汝宁给自己划一片封地,去封地做个富贵公主也不错。」
「好!」
17
父皇将罪己诏颁布那一天。
公主府的无字牌位终于有了姓名。
我跪在他们面前 , 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外祖父,母亲,昭儿做到了,汝安侯府终于清白了。」
……
建和三十年,父皇驾崩于养心殿。
我将明华宫的曜儿扶上了皇位。
追封我母妃为了孝康皇后。
追封外祖父为一品国公,谥号武正。
自此我开启了我长达十二年的摄政生涯。
宏文十二年,我还政于十六岁的曜儿,给自己划了一块肥沃的封地。
便彻底离开了上京。
同季临过起了富贵闲散的日子。
…(全文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