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古代大女主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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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04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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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荒第二年,我娘在我爹准备将我卖到人市前偷偷跑回了娘家。

回来那晚,她满身是血,肚子是窟窿,一条腿也没了。

将背上背着我的一个鼎给我爹。

“拿,拿着这个就不会饿了。别卖阿玉。”

那个不大的鼎,里面鼓鼓嬢嬢,一扯,就一条雪色腿出来。

若扔进布去,就出来一块一模一样的布。

若是个鸡,也会出来个鸡。

我爹欢喜得发疯。

没有留意我娘在咽气前还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1

我娘本是个从江上漂下来的疯女。

我爹打鱼捞起她,在摸身上银钱时发现还有口气。

我娘生得好,但脑子不好,记不得事,还老想着往外跑。

我爹想将她留下来正好照顾没娘的三个孩子,简单做点洗洗涮涮总行。

但我娘连自己都照顾不明白。

直到留下来的第二年,生下我才开始醒事。

从稳婆的嘴巴里,外人才知道我有个什么模样的疯娘。

大家越说越夸张,说我娘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

比那花灯的画儿还好看。

竟让河泊司的李攒典也听了进去。

他借口征缴鱼课来了我家门口。

我爹打鱼还没回来。

叫了五六次,我娘脚上还带着绳子,脸带着面巾出去见,在瞪大眼睛的人群中,她一把扯下自己向来不离脸的面巾。

噢哟,什么天仙,那满脸的血道子,渗人的笑,吓死个人。

李攒典吓跑了。

我爹晚上照例带了一条补汤的鲫鱼。

他听了大哥的话,不住称赞说我娘是个守得住的有节的好女人。

又盯着我娘的脸皱眉。

2

我娘的脸虽然坏了。

脑子却突然好了。

她突然知道怎么照顾我,也知道怎么照顾孩子了。

从那天开始,她忽然就不跑了,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母亲了,成日里里外外忙得不停。

她顾不得自己结疤的脸,只想着怎么能让我吃好一点。

吃饱一点。

她请求我爹以后留一条鱼回来。

但从那天之后,我爹不再栓着她,却再也没给带回过鱼获来。

甚至我爹看到我娘的脸,就开始烦:“你当日吓唬一下就行了,何苦弄那么多刀,看着真糟心。”

这话,等旱灾开始后,就骂得更多了。

“要不是你划了脸,就能像李家媳妇一样去找一趟李攒典。他们免了一半的鱼税!一半呐!你个没用就知道吃的东西!”

河水一日比一日少。

打来的鱼也一天比一天少。

三个哥哥长大了,要出去帮我爹打架抢地盘,所有吃的得紧着他们,我总也吃不饱。

走路都在飘飘的。

我娘教我认的字早上还记得,中午就饿得忘了。

李婶家富余些,这时候还有小粥喝,我盯得久了,她家小六哥儿就偷偷会出来给我一勺。

“就一勺啊,吃了快回去,我娘要骂人了。”

后来,连他们家也没有小粥吃了。

河水干到了河床。

起初是淤泥,所有人都扑棱着下去捡淤泥里挣扎的鱼啊鳝啊蛇啊。

我娘只是站在河边,面色哀伤,她捂住嘴。

我问娘怎么了。

我娘说:“又到了吃肉的季节了。”

我不喜欢肉。

3

我爹捉了鳗鱼回来。

我紧紧闭着嘴不肯吃。

我看过江漂子。

最后被拖上岸,肚子里都是这种东西。

三个哥哥吃得很香,他们的衣服很破了,三根肋骨就像外面死掉的野狗一样,根根分明。

吃完了,他们说还饿。

可锅里已经见了底,什么都没了。

外面的树也黄了,榆钱树的皮都没了。

我晃悠悠到了李婶家,李婶家里六个孩子,五个还在,但给我喝粥的小六今天没在了。

他们一家人眼睛红红,围着桌子吃一罐粥。

我在外面看了一会,正慢吞吞要往回走。

一向刻薄小气的李婶却忽然叫我:“阿玉,你过来。”

她给我舀了一勺子粥。

桌上所有人都看我。

我有点害怕。

李婶说:“别怕,吃吧,这个……是小六子叮嘱说留给你一口的。”

我问:“我六子哥哥呢,他怎么不在。”

李婶不说话,她的神色忽然使我不敢问了。

勺子递到面前,香喷喷的一勺啊。

我张大嘴啊得接住,一口包在嘴里,然后就往家跑。

真香呐,那口粥。

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就像晒得金黄的云裹了花蜜,炖得几乎没有形状的鱼汤。

仿佛我一走慢,就会像兔子一样从我的嘴里和舌头一起蹦到我肚子里去。

我到了门口。

门掩着,家里到处好乱。

我娘靠在墙边,她又挨了打,脸上的血口子又崩了。

我跑到她面前。

她好瘦好瘦,瘦的眼睛都凹陷下去了。

我娘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爹和哥哥吃完了,剩下的她不吃,还给我。

我抓着她的手,拍了拍干净。

娘醒了,我低下头,将嘴里那口粥吐在她手心。

“娘,吃,吃呐,这是小六子给我留的粥——”我使劲咽了口口水,又舔了舔嘴唇,“好吃得很呐。”

我娘盯着那粥,忽然哭了。

4

那晚上,我爹回来后。

我娘叫了我和三个哥哥出去,说她有话说。

我们贴在门边听。

我娘说了自己的身世。

她说自己是上江口邻州有名的富家千金,她要我爹或者一个哥哥随她一起回去,定然能换很多粮食回来。

我爹不信,但我娘挺直了脊背,形容端正,和我们周围真不是一样的。

她说了那俞家主家一应人物和族谱辈字。

我爹信了,又惊又喜,却不敢亲去,怕一去俞家人趁人之危辈打杀,更怕我娘一去不回。

执意将我留在身边。

我娘说一个月内一定回来,叫我爹千万不能卖我去人市。

她带着大哥出了门。

一个月过去,我娘还没回来。

外面的太阳更大了,河底都成了一块一块的。

李婶家另两个小的哥哥也不见了,终于有天,李婶也不见了。

外面成日都是肉味。

大家都说肉是香的,可我闻到到处都是臭的。

就在我爹在家磨刀那晚,我娘居然回来了。

她完全瘦的变了形,好像吹一口气就会倒下去。

她一个人回来的,到了家,爹一把关上了门。

他顾不得问大哥,盯着我娘背上看。

我娘脱掉外套,一身都是血。

肚子还有个窟窿,是从后面捅穿的。

她脚上是用的木头,撑在血淋淋的断口这么走的。

我从没见过那么古怪的大鼎。

明明是青铜的,可是轻极了。

“拿,拿着这个就不会饿了。别卖阿玉。”

我爹觉得我娘是在戏耍他,很生气,一把抓着我脖子。

这是我娘忽然古怪一笑。

伸手进去抓,里面鼓鼓嬢嬢,一扯,就一条雪白腿出来。

再一扯,又是一条。

她不扯了,重新撕了个衣裳片,将那破布扔进去。

出来一块一模一样的布。

“若是个鸡,也会出来个鸡,不过这鼎……只有俞氏后人可用。”

我爹欢喜得发疯。

二哥将偷藏的馒头片扔进去一块。

没用。

二哥叫我接过来,重新扔进去。

当真就倒出来一堆。

他们欢天喜地,使劲吃了好多好多。

我也忙抓了来喂给娘。

她已经吃不下去了。

“这叫鬼鼎。”我娘最后说,“一旦用了,一辈子都是诅咒。”

我爹笑得闭不拢嘴:“什么鬼?这是福鼎!有福气的才能用。我就知道,我妻是个好福气,我女儿也是个好福气。”

他们围着鼎团团打转,念叨着张家的传家宝李家的银簪子。

没有留意我娘在咽气前还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5

我娘那晚死了。

我爹并不难受。

他说,现在这个娘没了,再给我换个新的。

他让我把娘尸体扔进去。

但鼎太小,装不进去。

我爹只好作罢,说再另想办法。

然后让我先放别的。

他也拿出了自己藏的米。

一把进去,一捧倒出来。

为了不让秘密被发现。

他们将我关在后院,他们每日也尽量吃少,依旧表面瘦骨嶙峋。

但到了吃饭时间,只有我们家才有炊烟。

于是,就有年轻的媳妇在门口求我爹和我两个哥哥可怜。

每回出去,她们只能得到一小把米。

我偷偷将多的米粒从死寂的后院扔出去,还有留下的馒头,还有藏起的肉。

肉臭了,引来野狗,狗又引来人。

很快,我家外面的人越来越多。

第三年春天,村后的坟茔大了一大圈。

有一天晚上,下了很大很大的雨,河水重新暴涨起来,无数布帛顺着墙缝流出,有一群灾民冲进了我家。

两个哥哥被打得半死,我爹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我和鼎从后院翻墙跑了。

三哥反锁上了门。

门里只剩下二哥的惨叫。

我问我爹,二哥怎么办?

我爹说,没有哥哥,以后你会有弟弟的呀。

他坐在船头,拼命摇船:“以后我们会发大财的,会有很多很多钱,会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我的玉姐儿,你真是我的福宝。”

三哥从水里爬上了船说:“把玉姐儿给我抱吧,爹你专心摇船。”

爹警惕看着他:“不行。”

最后,他们一人一样。

爹背着鼎,三哥抓着我。

船在河道中汹涌,逆流而上。

几乎就要翻过去,但还是没有,后半夜,河水渐渐平稳下来,天亮的时候,我们从岔流飘到了一个码头。

人声鼎沸,不远处阁楼上红袖招,年轻的歌伎晃动手绢。

我爹先下了床,擦了把脸。

“这什么地方,这莫不是天都?这些窑姐儿竟比主河伯大人那妾侍还要俊哩,各个都还这么像,哪家人家的好福气,生的孪生、哟,三胞胎?这好福气的人家得赚多少钱……老天爷赏饭吃啊。”

三哥紧紧抓着我跟在我爹身后。

一路向城中走去。

他们不识字。

认不出来这街上,齐齐样样都是俞字号。

这是禹州,我外祖家所在的地方。

我娘曾经死也不愿意回去的地方。

——全文已写完,到了数据就交——△,你们懂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