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胆子最大的人是什么样的?
我一个哥们,从小胆子大。上小学时跟人打架,打不过,硬拼。
今天打不过明天继续打,然后赶上身边有啥家伙,就抄起啥家伙,就是敢玩命那种。
哥们的父母都是胆小没脾气的人,树叶掉下怕砸头,从来不肯跟人争斗,一般的小亏经常吃。
但是为了哥们没少操心,经常去给人家道歉,去学校挨训,有时还得花钱赔偿。
哥们勉强读到小学二年级,再也不肯上学。他迷上了电视剧里那些武术高手,非得要去某寺学武。
因为父亲有个弟弟在某寺出家,哥们就悄悄拿了父母的钱,偷跑去找叔叔。
后来真的在叔叔身边待了五年,回来以后懂事了许多,再也不跟人打架了。
哥们上中学以后,偏科数学和历史,跟历史老师关系最好。念初二的时候就读了《二十四史》,是历史老师陪着他读的。
后来历史老师见义勇为,因为救一个女孩子出了事。当时就在校门口,现场非常惨烈,历史老师被车撞得血肉模糊。
人们都吓傻了,谁也不敢靠近。只有哥们跑到跟前抱着历史老师……
然后又一路护送到医院,到火葬场,连衣服都是他给换的(历史老师是外地人,家属坐火车来得两天)。
那时候哥们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说他胆子大。
哥们高三的时候,父亲突然病故,他因此放弃了考大学。开始学着做买卖,下乡去收古董,然后拿到城里卖。
那时候他挣得少,一般出去都是骑自行车。有一回车胎被扎,他推着车子往回走,走着走着迷路了。一直走到天黑实在走不动了,就在一个荒芜的树林子里过夜。
树林子里稀稀拉拉埋着好些荒坟,到晚上呼呼刮风,还有不知名的大鸟飞来飞去。
哥们找不到地方睡觉,就把车子绑在树下,自己爬到树上去睡。睡到半夜的时候被鸟叫声惊醒,睁眼一看车子没了。
于是打开手电码着车轱辘印去找(树林子里湿,有车子趟过去的印子),找到一个坟窟窿那。见车子在旁边扔着,他刚想推着车子走,却听见坟窟窿里有人叫唤。就是那种非常微弱的,呻吟的声音,特瘆人!
哥们走过去一看,有个男人正蜷缩在里面,身下都是破烂的木头和土堆。很显然这是一个荒坟,男人身下就是破烂的棺材和白骨。
惨白的月光下,男人一张刀疤脸,细细的小眼睛。尖嘴猴腮,呲牙咧嘴的样子,特像一个吊死鬼!
哥们把他拉出来,他承认自己从这路过,然后偷了哥们的车子,但是着急忙慌地摔到坟窟窿里了。
他摔断了腿,被哥们推着送回家(他是本地人)。然后帮哥们修了车子,又留下吃了顿饭……
哥们不信邪,天生的大胆。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正在研究出土的那些东西,还专门跑到几个大墓遗址去看。
然后有一次出门的时候就给我们讲,讲着讲着又联想到小说《鬼吹灯》。于是突然问,“你遇见过鬼打墙吗?”
当时我们都在火车上,半夜三更,卧铺车厢里也没开灯。睡着的人都盖着白色的被子,随着车窗外的光,一阵明一阵暗的晃。
他就在这种环境下给我讲他遇上鬼打墙的那些故事,我又好奇,又害怕。
他特沉醉地描述着,一个细节都不会错过。但是传送到我这,就是一幅幅特诡异的画面,让我感觉到好像周围都是鬼打墙,有点阴森森的……
哥们胆子大,一方面是天性,另一方面也是自身实力有关。
他小时候学过武术,我们都知道,但真正见识就只有一次。
那年夏天,八月中旬,某市古玩节。客流量相当大,人多,我们都在外面摆摊,交易量都挺好。
但是那地方治安不行,小偷成帮结伙的贼多。头一天大家几乎都丢了东西,第二天就商量着认可少卖货也要看住小偷。
所以第二天没人丢东西,但是下午人流逐渐减少的时候,有三四个人晃过来,围住哥们的摊子,一边问价一边做着小动作。
哥们笑着说:“大哥,昨天那两件小弟不要了,就当请哥几个喝酒了。今天大哥就别拿了,小弟大老远来的,吃饭住宿都得花钱,也不容易!”
那几个人一听就不乐意了,然后三句两句吵起来。哥们被他们拉扯到旁边宽敞地方,三下两下打做一团。
但没用上几分钟,几个人就趴下了,接着就屁滚尿流地跑了。旁边有本地人说:“赶紧收拾东西走吧,他们人多,没人敢惹,报警都没用……”
哥们说,“不收拾,一会儿下班这帮人过来还能卖一阵呢。他们来了就打呗,早晚是这一场,打完省心了!”然后就坐在那抽烟。
“你打不过他们,别看刚才,架不住人多,就你这小体格都不行……”那人还是劝说着(哥们身高勉强一米六,体重勉强一百斤)。
但是那些人没再来,一直到我们回到旅店,吃饭,洗漱,准备休息的时候。下午打架那几个人突然找来,和哥们说了几句话。然后哥们就跟他们走了,后来有跟踪去的人回来说,打得老精彩了。
说当时他们要一个个上,哥们觉着磨叽,干脆六个人一起吧。于是从腰里抽出一条挺长的铁链子(后来知道是白钢的,他自己找人做的),没用几下子,几个人就求饶了……
那以后我们才知道,他出门为啥从不跟人合住(一般都俩人一间房,省钱)。因为他要练功,天天如此,年年如此。
——人之所以胆大,一是先天的骨气,二是后天的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