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是你去东北才知道的事情?

发布时间:
2025-01-08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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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杯啤酒

出差吉林白城。

满街的驴肉饺子馆,随便找了一家坐下。

当时没啥生意,老板一家和个厨师在那边吹牛,见人来了,问:吃点啥呀?

一份驴肉饺子。

要来杯啤酒不?

两杯。

两杯你喝不完。

我这么高大的人喝不完两杯啤酒?

姐说你喝不完你奏喝不完。

......(无语中)

这样吧,给你上两杯,你喝完了今天的饺子和啤酒都不要钱了。

好!

然后饺子来了,比较大的一盆,好像是12块钱。

啤酒只听乓的一声,我抬头一看,感觉那不是杯子,是桶。老姐使我明白,什么是大号扎啤。还额外送了一个洗脸盆的生菜(白菜?)。

自己吹的牛逼,含着眼泪也得喝完。

喝完了,准备付钱,也不敢、也没想提免单的茬,两个大汉和一个大姐直勾勾盯着我。

半晌,三人一起大笑:小伙子可以,像我们东北银。

不要钱,不要钱,说了不要钱的,一口土木一个钉。

你再这样姐生气了。

艾玛拿钱滚犊着!

下次嗨来O!

2、报纸

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下了出租车赶火车,跑的太快,嘎嘣一声,轮子裂了。

这时一个卖报纸的小哥热情地过来推销报纸,我说兄台我火车都赶不上了还有功夫跟你这买报纸?

小哥说对哦,还有两分钟了,照你这速度的确不赶趟了。

不如这样吧,我帮你提箱子,你买我一份报纸呗?一块钱!

我看他那瘦弱的身躯,有点疑惑。他感觉我在质疑他,立刻抢过箱子抱在怀里往进站口飞奔。长春站的广场实在是太辽阔了,我跟着他一路跑,他在前面叫:快快快,让让让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追小偷呢!

等我跑到感觉快断气了,终于到了,他笑着瞥了我一眼:大哥你得锻炼啊!

然后塞了一堆报纸给我,说:路上看,这车慢的。

我摸了20块钱给他,跟他说辛苦了,不找了吧!那箱子够沉的。

他嘴角紧紧抿着,笑容消失不见:大哥,你瞧我是那种银不?亿马归亿马,报纸一块钱。

我实在不好意思拿一块钱给他,他说没零钱就算了报纸送你了!除了很多报纸,他也没有其他商品,只好给了他一块钱。

还想在说点什么感谢的话,他重重推了我肩膀一下,说:你害磨叽你真不赶趟了!

当时我听不太懂这么地道的东北话,只知道可能真的来不及了。等我排上队了再回头找他,已经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中。

3、斗舞

在宾馆无聊,和同事出门散步。马路真是辽阔,这基础建设水平全国领先,过个人行道必须跑。

夜幕降临,极高的路灯亮起,黄黄的灯光透过薄薄的雾霭,仿佛天上的一颗颗星星。

马路上一辆车也没有,一阵微风吹过,感觉到了昼夜温差的威力。

这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循声一看,一大队大妈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左边走来,边走边跳,后面有人扛着个大喇叭,放着我听不懂的音乐。

靠近了一看,原来是俄罗斯大妈组成的广场舞方阵,他们穿的五颜六色,水桶一般的大腰上,肚皮和乳房一起剧烈震荡,晃得我眼睛生疼。不时还喊着叽叽咕咕的口号,听得一头雾水,当地人走过连看也不看,只有我们俩好奇在围观。

就在此时,只听得霹雳一声巨响:干她!

不知道哪里忽然冒出一大队的东北大妈方阵,那雄赳赳的步伐,竟然有种国旗班小伙子们的气势。

领头的大妈在嘹亮地喊着口号,后面的大妈们竟然踢着正步走到了俄罗斯大妈方阵的正前方。

一声悠长的:立正!

东北大妈们刷地一下笔挺站好。

领头大妈打出一个复杂的手势:开始~

忽然间锣鼓喧天,各种乐器、节奏、舞蹈一下子就全部涌出来,完全没有前奏,就像唱歌,她们上来直接整副歌“青藏高—————————————原————————————”的那种感觉。

这时候俄罗斯大妈们的录音机忽然间就黯然失色,没了音乐,她们的节奏慢慢就乱了,队伍也开始散了阵型。

随着漫天飞舞的手绢都精确地回到各自的手指上,俄罗斯大妈们慢慢跳起了东北的舞,等到后来,两支队伍像几十亿年后的银河星系与织女星系碰撞一样,交融到了一起,但是神奇的是没有任何两颗颗星星会发生碰撞,这两支队伍,也没有人碰到其他人,就这么慢慢浑然一体了。

再看马路,已经是音乐和舞蹈的海洋,她们头上冒着像蒸笼一样的热气,消散在路灯下。偶尔经过一辆车,缓缓试过这奇特的斗舞现场。

4、吉林省吉林市

在吉林市的出租车上前往宾馆,电话响了。

你到吉林了没?

到了,昨天晚上就到了。

哦,现在在哪个城市?

吉林。

诶,你是不是信号不好?我刚才问的是哪个市?

吉林市。

......???

吉林省吉林市。

......???

司机大哥已经憋不住笑了。

科普:吉林省吉林市。

5、黑土(上)

第一次踏上黝黑的土地时,我心里的震撼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达的。我家乡的土地是黄色的、也有褐色的,但是很少看见黝黑的。

有软的、有类似沙的、也有特别硬的疙瘩的,但是我从没见过松软的。

农民们翻耕过的土地,抓一把起来,竟然是蓬松的、是某一种腐殖质类的物体,我们栽花的时候才舍得买点草碳土,在这里延绵不绝、何止万亩!

接待我们的单位领导姓朴,穿一双擦的发亮的皮鞋、比较大一号的新西装,袖口的标签还固执地站岗。他唾沫横飞地向我们介绍:咱们东北尤其是珲春这疙瘩,天然纯净无污染,你看这土质,那是相当地好!要是在这边整个大罐头厂,那都不带检测的,保准你绝对合格!

自然环境那不用他说,呼吸都带着黑土地特有的清香味。

这里别说化工污染,连化肥农药都不好买,因为实在是太偏僻了,卖过来利润不够运费的。但是由于地理环境及小气候的原因,不怎么使用化学肥料也可以差不多达到绿色蔬菜的标准。

这里的经济作物,运出去等不及到地方就坏掉了。距离大城市都太远太远、全程冷链的话成本也太高,适逢要搞中、俄、日、韩、朝在图们江附近的大开发,我们公司就寻思来这里投资个罐头厂,把农产品变成罐头、或者直接冷链送去汉城或者日本沿海城市,大家可以看一下珲春的地理位置,就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了。

花费了好几个月,出了一个柜,先要用集装箱车运送到延吉、延吉火车送到青岛(还是大连?忘记了)港口,火车还得驳好几次货,然后再船运到大阪。

到了大阪打开一看,菜坏了100%,冷链老早没电了,距离实在太太太长了!在大阪还得找工人处理。这个项目也就冒了一个头,就凉了,图们江那边俄、朝不给政策,我们好货也只能烂手里,除非空运,空运蔬菜有点荒诞、成本也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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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朴厂长带我们去看图们江中朝俄三交接处。只有我们这边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中国移动的信号塔沿着我们这侧,像烽火台延绵不绝。 那两边都像原始森林,朝那边的开阔地上,还用中文写着特别大的汉字标语。

朴厂长站在俄边界的这一侧,抽着烟,眼睛紧盯着无穷的远处,平时一个油腻腻的中年人,身上突然焕发出了异样的神采,眼里射出凌厉的光,好像在燃烧、激荡着边界那一侧数不尽的树林。

他被香烟熏黄的手指,指向远方,手上用力太猛,青筋暴露:”那边!都是我们的!以前!“,他狠狠地说。

我们看了看边界,没说话。

他用力拍着我的肩膀,说:”迟迟早早,我们都得拿回来!“

”我说不定都能看得见!”

“我看不见的话,你俩绝对能看得见!”

我们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他没有理会我们,把可怕的目光又投向了右一侧。

他侧脸上的胡须直愣愣地戳向天空,眼珠子像探照灯,锁定目标。腮帮子咬的很紧,像一只狮子,等待扑向猎物的时机。

6、黑土(下)

离开珲春后,我又去了湖北宜昌市鸦雀岭镇,继续搞各种蔬菜、水果出口,那边的罐头厂需要培育一些莓类植物做样品,以便扩大种植。可惜那丘陵山地就是发芽都不肯发,种不出来。专家来了一批又一批,大气候、小气候、水质都考察过,都没问题啊!可是东西就是种不出来,种不出,项目就卡壳在那边。

三峡库区被淹地的很多农民安置在宜昌后,当地需要弄一些经济作物,不能老种橘子、芦柑、橙子啥的,经济也不能老靠挖蜈蚣过日子,得多样化。

这么大项目、这么重的任务,那么多专家说好了的莓(蓝莓、草莓、黑莓、树莓等等等),咋地就特么栽不活呢?

扩大会议上,我说高度怀疑这里土质不灵!

领导们都惊呆了:土还不得行?窝们种了乙被子地喽!啷个不得行?那泥说,好土哪里有!我们买壳!

我把那天朴厂长说的话,也唾沫横飞地重复一遍,说到最后,就差能种媳妇了!

领导们听了两眼发光:买!先买两车皮!样品什么的来不及了,这么好的东西还测试什么呀!你一说黑土地我就明白了!时间不等人,你去安排,十万火急!

我接通了朴厂长的电话,他听说我要用园艺草炭土的价格买他两火车皮黑泥土,简直要惊掉下巴。

他只肯收个挖土的人工费,土的钱一分不要。

聊了半天,我坚持必须付钱,他报了一个我感觉是白送的价格,坚决要求按照那个价格来,还说上次坏了一柜子菜本来想赔给你们公司的,可是连运费都赔不起,实在感觉抱歉,现在要点泥土还收钱,那就简直不是银啦!

再聊都把这大汉子聊出哭腔了。大哥,首先又不是我的钱,其次也是按照这边的市场价,没人吃亏,你咋这么不开窍啊!

两车皮土到的时候,宜昌货站的搬运工心里是崩溃的,白眼是翻到天上的,为啥?

大哥赛的太紧了,一口袋普通草炭土一只手都拎得起,我们这货,得两个人抬。到项目上松开翻翻,一包当三包用。

抓着被他压实成饼一样的黑土,我好像能听见他怎么跟工人们说的,仿佛又回到了那片土地上,看着他穿着并不那么得体的西装和我们聊生意经、看着他像一头怒狮盯着北方谈那好几个江苏省大的面积……

关于黑土的后记:

当年我们的购买不属于“盗采”,是官方途径的。也都是对农业种植和绿色农业发展方向的一种探索。

(1)、换土方案有作弊嫌疑,当年我们被点名批评:“投机取巧、不扎实、不肯下苦功夫”,作为科学技术人员,不想着因地制宜,根据实际情况来制定恰当方案,相反,用走捷径、抄近路的作弊方案来蒙混过关,这样的结果不具备说服力,应在对照区重新测试。

经过艰苦的努力,纯鸦雀岭土的种植也取得了成功,根据评论区宜昌朋友们的反馈,草莓类植物已经展开了,这就是当年我们播下的火种、种下的善因。

本人并没有吃上鸦雀岭的草莓、蓝莓……周期太长了,项目差不多快成功了我就被调走了。

(2)、离开了东北的黑土,只能发挥一季作用,接下来你该面对什么,还得面对什么。黑土只能留在东北,再买就涉嫌违法了。

(3)、种花种草买“草炭土”就可以了。

7、小绵羊

公司领导来考察项目进度,朴厂长在饭店设宴款待。

酒过三巡,两名领导已经趴下,本身年纪就不小了,再倒飞机、倒火车体力消耗极大,下车就是白酒满杯,热菜还没吃几个呢,就得离场了。

朴厂长一行人面有得色:看来把客户整趴下才算招待好,全国上下一个样,眼看任务完成一半了,只有俩刚出校门的小伙子,今天必须给他俩喝到位。

酒又过了十来圈,我俩还在那面色如常、胡吃海喝,天南海北聊。

朴老哥有点绷不住了,他们一起来的五个人有两个酒量好的照顾我们领导回宾馆了,剩下的自己感觉血条快空了,还有两个是蹭经验的。

看看我们好像面不改色的样子,他心里有点打不到底了。

半晌,当我们回敬老哥的时候,他伸出手掌call了个暂停:两位兄弟,请问是哪里人?

江苏淮阴、泗阳。

”啊!”,老哥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我还以为酒里被下毒了呢!他端着酒杯的手自由落体砸在桌面上,震的碟子都跳了起来:“原来是酒乡的江苏小绵羊!”

“老哥今天看走眼了,这轮算哥招待不周,实在抱歉!今晚老哥哥怕是陪不好二位了!你们再吃两口,咱们烧烤摊上休息一下吧!”

其实我看出来,他能把我俩给喝“好”,但是他自己也将无法控场,这是他不能忍的,宁愿承认招呼不周,他也不愿意自己喝出丑,他估计后悔把两个喝酒厉害的派出去当司机了吧!

不过烧烤摊怎么休息?

转场到了小清吧,喝了点饮料,瓜子;

然后才去烧烤店,说是烧烤摊太磕碜了,人家就是装修好的店。这时候,我见到了人生中最长的烤肉串,用不锈钢的条穿着,大概有我一个手臂那么长,上面穿满牛肉,1.5元一根,无法想象、无法相信的价格。牛肉还是现杀的,有的牛肉还在跳。

从东北回来之后,我十来年都基本上就再也没吃过烧烤,路过烧烤摊,看那一揸长点儿的破竹签子,再没有尝一口的欲望,这也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烧烤店里一般就是啤酒配了,白酒的也有,不多了,白酒属于饭店。老哥出了饭店就再也没喝过一滴酒包括啤酒,我知道,他要保持绝对清醒,把我俩安全送回住处,他已经有点高了,不能再高了。

烧烤完了还可以有茶吧、清酒吧、迪吧、浴室、捏脚,无法想象多的流程,这一圈走下来,起码要凌晨3点。

送我们到住处,他坚持要再约一次酒(因为没陪“好”),等我们答应了,他才踉踉跄跄上车。

8、品酒论英雄

公司总裁和客户要亲自看一下项目进度,朴厂长很重视,除了技术方面,他还特别注意接待方面:人家远道而来,不远万里,怎么也得吃好喝好!

他带我考察了很多家不同的饭店,规格、档次、特色等统统罗列在一个小本子上分析优劣,就是20年前的点评网啊!可惜当时谁也没想品头论足说吃喝玩乐也能是一笔生意,光顾想着卖那点蔬菜了!

街上很奇特,有传统东北风格的、也有韩国料理风格的,也有俄罗斯混合东北风格的,选来选去,他决定选择纯纯的东白菜+纯东北酒(白酒和啤酒)。

等客户落座的时候,朴厂隐隐感觉力量全打棉花上去了,外商客户是一位很传统、严谨到有点古板的女士,对现榨的西瓜汁、果汁或本地的啤酒,红酒很感兴趣,但是也只是浅尝辄止。公司总裁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华裔,啤酒都只肯尝一小口。

他感觉这个酒喝的完全使不上力气,商务宴请,又不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只能优雅地端着果汁杯和领导们说着愉快合作之类的客套话,看着大盆的菜不好意思大动,心里的滋味那是有点憋屈。

领导们都是慧眼如炬,项目看完了早已心中有数,吃饭只是礼节。珲春当时还没有五星级,很快就告辞去延吉了。临走嘱咐我们玩的开心点,项目要通力合作、双方要磨合、配合好云云,总裁之子回国跟着来凑热闹,想必知道我们还有节目,坚决要留下来玩两天再回。

回到座位上,朴厂长舒了口气:接待真是个力气活啊!我胃口这么好的人,竟然也有不想动筷子的时候!现在全是年轻人了,是不是该整点正题了?瞧那大块肉动都没动,浪费啊!都是好兄弟,咱不整那个红酒了行不?

说着,他摸出了一个看起来没那么巨大的瓶子,有点像军队的水壶,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扳倒驴。自己笑着说:刚才都不好意思拿出来,感觉粗俗。上次没陪好,今天务必给我个机会,咱们尝尝这真男银滴酒!

我感觉到总裁儿子,那个米国长大的ABC,在他爸面前超有素质很腼腆的家伙,竟然一下子兴奋起来,问道:powerful(有劲吗)?

我回答:powerful enough(足够有劲)。

朴厂答:是不是最牛逼的咱不知道,但这度数绝对是罕见的!

一口入喉,如同吞了火焰剑,像用酒精在给自己的食管消毒,我装逼的话却还是忍不住冒了出来:“这酒如同当头一棒,过于直白了!他不系咱东北滴性格!”

“哦?这酒还分性格?”

“那当然了!东北滴酒,入口就很热烈,如同热情的人一样,交往的过程中比较直白,没啥特别滴心机,只要你不太过,那他基本不给你什么后反应。“

大家点头称是。又问江浙沪的酒呢?

”上海、浙江的黄酒,就有点相反,他开始甜甜的,像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让你感觉像一杯饮料,交往的过程中感觉很有营养、很养生,于是很容易酒整多了,但是等多了的时候,他的威力酒显现出来了“

推杯换盏中,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了,是时候该说说我家乡的美酒了。

”江苏的酒,开盖很香,如同我这个人,形象很好,你看到我觉得我值得亲近;喝了胃里比较舒服,如同春风化雨,不知不觉就让你陶醉了!他的风格就像我最崇拜的一个老乡——“

“谁啊?”

“总理。”

“说到他老人家,那咱们必须得一起敬一杯!”

“三杯!三杯!”

三杯下肚,舌头已经打结了,朴厂忽然想起来:你还没说咱今晚喝的是哪里滴酒呢?

“当头一棒如同摔跤,摔倒了又拉你起来,不是内蒙就是新疆啊!”

饭店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再问问ABC小哥:你家乡是啥酒啊?说来听听呢!

小哥陷入了沉思,他连他家乡在哪里都不知道,问了半天,祖籍是福建、爷爷辈后来搬去金门,后来在美国读书到现在。

朴厂长笑了:“勉强算你金门老乡吧,金门高粱酒也是一绝啊,度数不比这个闷倒驴差!反正不管哪地,都是我们中国酒,金门高粱酒得去金门喝才有劲!”

不知不觉中,不知道喝了几瓶,最后一瓶也快喝完了,都感觉差不多了,一滴都不能再整了。但是从小家教极为严格的ABC小哥说:从来没这么开心过啊!那壶里还有多少,咱们几个分分吧!

瓶子很大、很重,晃着感觉没多少了,其实里面还有很多,也记不清是第几瓶,反正小哥就是想整。一顿酒还没喝完,他已经不在中文中夹杂英语了,改成了纯正的东北话。

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完犊子了,今天要被这小崽子交待在这了!我给朴厂长手下压阵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俩人也不敢打断这么热烈的气氛。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把酒又倒了四大杯。


9、浪哥

浪哥是我同事,比我稍微矮一点,但是体重和我一样重,爱锻炼身体、生的极为雄壮,我们无事的时候,经常在住处看老《三国演义》,他最爱的就是周瑜了,所以经常用周瑜的口吻跟我说话。

今天的场面,我感觉已然在失控边缘,求救朴厂那边压阵人员无果,我又将目光投向了他。

他咧着嘴笑,给了我一个周瑜瞥鲁肃的眼神:兄台不必惊慌,我——自有主张!

我正想揪着他的领子问他有狗屁主张?他却转身对搂在一起头碰头的朴厂长和ABC说:英雄相会,怎能没有美酒?让我们为了友谊——干杯!

三人用飞快的速度就干了一杯,干完了立即都趴在桌子上不动了。剩下唯一一个清醒的我和面前那个巨大的杯子,看了一眼那两个蹭经验的家伙,他们对我挤眉弄眼,又竖起大拇指,又是比出象征胜利的两根手指,一会还打出一个ok的手势:啥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喝!

没人看我,但偷偷倒掉绝不是我的风格。一群酒闷子,这时候了拖我下水!我无奈吞下了这最后一杯核弹级的烈酒,感觉自己就像被炸了长崎之后的日本天皇,随时随地准备无条件投降。

这时候,ABC小哥已经在桌子底下吐了,边吐边说什么真糟践粮食、酒是粮食精之类的屁话,完全不顾忌自己精致的发型和昂贵的衣裳。朴厂看起来终于满意了这下大伙这把都喝好了,真好了。

他大手一挥:走!咱们得去休息一下了!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路过吧台的时候,他问俩助手:单买过了吧?礼节得学好!

还没等助手说话,结果老板娘答:老早买好了,还得找钱呢!

朴厂长一脸疑惑,老板娘又说:“那个头发有点白的先生老早就付的,担心你们还点菜,还多付了。”

朴厂长忽然甩了助手后脑勺一巴掌,本来平静的脸,忽然憋红了。助手手摸脑袋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屁股上就又挨了一脚,吓得他赶紧跑远点,免得再挨踢。

这时候朴厂长痛苦地蹲在饭店门口,大声叹气,手指不停指指点点助手:脸都让你丢光了!

请客喝多了被客户买了单,对他的心灵造成了暴击。加上刚才动作太激烈,终于也没忍住,在人家饭店门口直播了。

忽然在饭店门口,看见蓝色的灯光不停闪烁,原来是一辆救护车在门口等着,俩助理一脸得意地看着我,等我表扬他:看!哥,我说的都捺排好了滴!

原来那个ok的手势是他悄悄呼了个120在门口等着!我被冷风一吹,有点头晕,再看他那傻笑的样,也想去呼他一个大耳雷子。

他俩还腆着脸跟我解释:大拇指1,两根手指2,圆圈0嘛!哥你瞅我干哈?

我瞅你,我还想踹你呢!

救护车上下来三个彪形大汉的医生,都等急了:艾玛整不少啊,是得叫120,毕竟安全第一,去抽点血检查一下吧,我看你们都快酒精中毒了。

说完了就架着大伙往车上塞,那力道让我感觉他们指定是精神医院来兼职的。朴厂手抵着门不肯上:让客户向上,得讲礼貌!

医生们拗不过他,开始拽我,我被他们推来搡去,肚子被几根胳膊肘捣来倒去,终于也倒在了车子门边。

现在就剩浪哥一个人金身不败了,他半躺在救护车后侧的椅子上,一边嘲讽我们糟践粮食,一边唱起了:丈夫处世兮立功名,吾将醉兮发狂吟——

医生照顾三个躺下的已经忙不迭,又听一个已经在说疯话,赶紧得优先处理。立即很熟练地用带子把浪哥绑在担架上,在他狂吟的时候,一把白糖往他嘴里塞,齁甜的味道终于让浪哥破防,吐在了救护车上。

后记:两杯啤酒

老式火车哐当哐当听的人昏昏欲睡,小哥送的三份报纸早已看了好几遍。

我和浪哥去餐车吃饭,列车员上好菜后,问:来杯啤酒不?

初来乍到的浪哥说:两杯。

列车员大姐一愣:好嘞!

慢着!先把杯子拿过来我瞅一眼。我老练地拦住了大姐的胳膊肘。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