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主特别清醒的时候,追妻男主能有多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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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2-07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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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下嫡子那日,叫声极大。

产婆说,胎大难产,若是再拖久一些,怕是得一尸两命。

而贺文哲匆匆赶来,风尘仆仆,谁都说我嫁了个好郎君。

却不知,他道的是:

“阿鸢,我们和离。”

1

产房内的血腥味还未散去,身上的剧痛也还未消散,冷冷寒风吹来,伴着孩子的呼吸声。

我呆愣了许久,久到他脸上出现一丝不耐的,又唤了一声,我才恍然回神。

他道:

“左右当初你我成亲也只是因为父母间的情谊,你嫁给我合是为了报恩,是以如今你已生下嫡子,情谊已了,恩也报了,那便和离吧。”

我木然的看着他的面孔,缓缓:

“只是如此吗?”

贺文哲一顿,才道:

“露白,她不能委屈做妾的。”

我心中的那一丝困惑终于散去,只剩一地死灰。

竟是如此,原来如此。

是了,那毕竟是他真正的知己人。

哪怕是青楼女子,他贺文哲,也是绝不亏待的。

可笑此时他还与我争辩:

“露白与其他青楼女子不同,她本就是大家女子遭了难,这才流落风尘。身在青楼却一身傲骨,哪怕以死相逼也容他人碰半分!你休要瞧不起她!”

“这般贞烈,若当初你没被救下,你不也是……”

“文哲!”

身后匆匆赶来的贺家夫妇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可已经晚了。

我眨了一下眼睛,苦笑着继续:

“我不也是青楼女?恐怕还会委曲求全,畏死开门迎客吧。”

贺文哲自知失言,眼中闪过后悔,别过脸:

“我并非那个意思。”

“但,阿鸢,露白不能做妾。”

2

所以我呢?

我就该在九死一生生下他的孩子之后被和离吗?

3

贺文哲说得对,我嫁给他,是父母间的情谊,也是为报恩的。

王家贺家,本是世代交好。

好到什么程度呢?

大抵是两家的孩子从小便定下来娃娃亲的程度。

后来王家遭难,贺家也不复情谊,救下了他们唯一的孤女,按照当初的娃娃亲,

我那时无依无靠,被救下后唯剩感激。

对于贺文哲,只记得年幼时有个偏袒爱护

我的小哥哥。

每次被人奚落,他总拦在我前头,将一群人骂个狗血淋头。

其他人只让他休要多管闲事。

他便得意一笑:

“什么多管闲事?这可是我未来的娘子!你们敢欺负我娘子,合该被我打!”

说罢回过头,给我递去帕子。

我眼角含泪,又因他的话羞红了脸:

“谁、谁是你娘子?”

他毫不知羞,坦然道:

“阿鸢与我订了娃娃亲,阿鸢便就是我娘子,这天底下,谁也不许欺负我娘子!”

明明年岁不大,说出的话却如此大胆。

逗的破涕为笑。

后来,贺家因为生意远走,离开那日,我跟着阿爹阿娘去相送。

偷偷给他塞了一块帕子,上面歪歪扭扭,被笨拙的绣着一只彩鸢。

他歪头看向我。

我却低着头,看着地面小声:

“我、我自己绣的,就当谢礼……”

但实在绣的并不好看,初学者满手针伤,缝着少女心事,一起被掩藏在衣袖之下。

他不说话。

我便急了,口不择言:“你若不想要,丢了便是。”

得来的却是一声轻笑。

在我抬头时,马车已动。

上面的小少年挥舞着那条手帕,大声道:

“日后莫要再被人欺负了!等我,等我回来娶你!”

4

我信了。

所以我在那之后再也没受过欺负,旁人仗着我胆子小,我便练胆子,旁人想要对我动手,我便拼死了也要还手。

时隔多年,贺文哲便是如此与我相遇的。

压着我逼我接客的一群人与我打在一起,他接到了贺家夫妇的书信,一脚踹开了房门。

我到如今都还记得那日的光景,多日以来,家道中落的绝望,爹娘病故的阴霾,被那一扇门透出的光挤了进来。

那个曾经说过要我等着他娶我的人,一脚将抓着我的人踹开,拉起我的手冷声:

“谁让尔等动她的?!”

贺家公子依旧是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乃至见我狼狈也能面无异色的待我如初。

将衣物披在我身上,低声对我道:

“你便是阿鸢妹妹吧?放心,王伯父病故前给我爹娘寄了书信,如今没事了,都没事了。”

我哭得不能自已。

唯一不一样的。

大抵是他忘了,忘了曾经说过要娶我的话。

以至于再听见与我的婚约时闹了一场:

“那不过是长辈间的玩笑而已!更何况我尚且如此年轻!如何就早早成亲了?阿鸢?我不过当她是妹妹!”

5

贺家公子,天性风流,爱诗书爱斗马,何时想过落脚受人约束。

偏偏贺家爹娘早就想要他安定下来,如今我回来了,成家立业,是个好时候,也是个好机会。

所以他们来求我。

老泪纵横,说着两家的累世交好,说着如何待我不薄,为了将我这个孤女救回来。

他们费尽心力。

我若嫁回来,他们定然也不会亏待我的。

我问二老,文哲哥哥愿意娶我吗?

二老定然:“他愿意的,亲口所言。”

那日雪下的很大,他来问我,愿不愿嫁给他。

我睹见他眼中没有半分爱意,却又想起那日我哭时,他递过来的帕子。

上面绣着彩鸢,不甚好看,磕磕巴巴。

到底抓住那一丝希翼,问:“贺表哥心中可有心爱之人?”

他不明所以,摇了摇头,反问我。

我嘴角的笑意散了一分,摇了摇头。

他认定,他娶我只是因为父母之命,不可违抗。

他以为,我嫁他只是因为救命之恩,不得不报。

但到底三年。

三年光阴,描眉画眼,共读西厢,我与他也算相敬如宾。

差一点点。

差一点点,我就以为,我们真的就要如此走一辈子了。

而今,他却道:

“阿鸢,我们和离。”

6

难得一次,我没有以往的恭顺,不顾公公婆婆在场,问他:

“即是如此,你为何不早早告诉我?”

为何我要为我画眉,为何要与我共读一书,为何要让我怀上孩儿……

我歇斯底里的想要问他。

但不行。

难产之下,我血气大亏,便是一句质问也变得有气无力。

到底三年夫妻,他道:

“当时你腹中还有孩子已有些时日,若早告诉你,有什么好歹,都难免有所伤损。”

我真不知该哭该笑,哭我的夫君居然还想着莫要伤我的身。

笑他既然如此为我着想,却在我刚刚产下孩儿时直言和离。

可见他真的忍了很久。

可见他真的爱极了那个叫露白的女子。

6

王乐鸢,你三年光阴。

也并未让你的少年人想起当初的誓言。

7

贺家夫妇气极了,那日打断了好几根棍子。

气的直骂不孝子。

但这次,贺文哲没退。

他说,当初他之所以妥协娶我,是因为他并无心悦之人。

可如今有柳露白在,他便死也不会退缩。

让贺文哲心爱的女子,自然要做他的妻。

至于我……

“阿鸢,我说过,我只当她是妹妹罢了。”

“是你们逼我娶她的。”

7

事闹得不小,府里的人都知道了。

嫡子出生,本是喜事的贺府一片萧条。

谁都知道其实平日里瞧着相敬如宾,恩爱异常的少年夫妻,其实恰好是因为贺文哲不爱我。

谁都知道在少夫人有孕期间,少爷救下了从青楼跳下来以死明志的女子。

起初,他只想救她一命为她赎身,给她安置了宅院。

后来,他发现那个女子一样与他心怀志向,并非温顺恭良,每日只知道执掌中馈,孝顺公婆的“木头人”。

他们一起谈论古今,一起诉尽衷肠。

贺家公子放荡不羁,终于有一日,找到了自己心目中的那般女子。

和父母之命,娶的那个完全不一样。

是底下人对我小心翼翼,公婆不敢对我苛责。

我却罕见的安静异常。

每日除了带孩子之外,便如往常一般绣花养身。

也不知过了几日,窗外的阳光刺疼了我的眼,我方才抬起头,突然想到一件事。

那个孩子长得像极了贺文哲。

我还未来得及告诉他呢。

8

彼时,门被推开。

“夫人,有客求见。”

丫鬟来报。

9

客是谁,其实并不难猜。

就好像柳露白不惊讶我会这么快放她进来一般。

她在斗笠之下的面容秀然清丽,开口却就是:

“王姑娘,求你成全我与文哲吧,再这样下去,他会被和老爷被打死的。”

她甚至都不愿意唤我一声贺夫人。

好似我是拆散有情人的大恶人。

我问她事先可知道,贺文哲原有妻子,甚至已经腹中有胎。

她立马道:

“若非念及你腹中有胎,怕你知晓之后身子有损,文哲也不会等这么久。”

“至于你们是夫妻……文哲当初并非自愿娶你,你不也是为了报恩吗?”

“如今和离,如何不算相互成全?”

她目光坚定,自认为了所爱之人豁出一切,理所应当他们也该在一起。

至于我?

我笑了,出声:

“文哲哥哥当是和幼时一般疼我,哪怕是和离也要等我生下孩儿,方才开口。”

“柳姑娘不知道,他小时候最爱闹腾,一有人欺负我,便为我打架。”

“王姑娘……”柳露白闻言皱眉。

我却仿佛没听见般,继续道:

“我与他还定过娃娃亲,大人们都问他愿不愿意娶阿鸢妹妹,他说他愿意。”

“我就等啊等,等了好多年,终于,他来了,我们成亲,琴瑟和鸣……”

“王姑娘!”

柳露白厉声打断我的话。

我却笑着指着憨睡一旁的孩儿问她:

“柳姑娘,我与他的孩儿,生得像他吗?”

柳露白终于有机会说话,不在意的道:

“文哲是洒脱之人,救过的人不计其数,至于娃娃亲,不过是戏言罢了,若是真的心悦于你,为何他会不记得这些往事?”

不记得了。

我像是骤然惊醒的梦魇之人。

默了默,没打她也没骂她,只是想起离我生下嫡子,已有月余。

我的夫君,孩子的爹爹,也未曾来见他一面啊。

“王姑娘?”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柳露白迟迟等不来我开口,有些着急出声。

她急切的想要与贺文哲一起搏个出路,仿佛我是那个挡着路的恶人。

我甚至看见了她急得眼角落下的泪,抬起手中的帕子朝她去。

房门却猛然打开。

“露白!”

被猛烈一推装在房门之上的疼痛让我回神,匆匆赶来的贺文哲却没看我一眼,担忧的拦着柳露白问她可有伤损。

从衣袖之中拿出帕子擦去她的眼泪。

因为太急,其他帕子都掉了出来。

柳露白愣了一下,连忙道:

“我没事,倒是王姑娘……”

周围一静。

贺文哲反应过来,猛地回头,才看见门旁的我。

眼中闪过一丝懊悔:“阿鸢,我并非……”

被闹醒的孩子哭啼声不止。

而我又哭又笑,问他:

“文哲哥哥,何故还留着我的帕子呢?”

他面露困惑。

贺家公子放荡不羁,他有很多帕子,从来胡乱塞在袖中。

自然,也不记得谁送的谁买的。

就好似记不得曾经说过,要一个姑娘好好等他,他会来娶她的。

10

柳露白走后,我问过贺文哲,这三年,可曾对我有过一丝真情。

他顿了顿:

“你孝敬长辈,知书达礼,若是没有遇见露白,我想着,与你这般过下去一生,也认了。”

可是没有若是。

柳露白的出现,让他什么也顾不得了。

“连孩子也顾不得了吗?”

我反问。

他闭了闭眼:“当时大夫说,你身子弱,若是孩子流掉,定然伤损极大,我没法子。”

“阿鸢,这件事,就当我贺文哲对你不起!”

他抽出佩剑递给我:

“你若有怨,我也认!”

至于孩儿,和离之后,他也会好好待他。

绝不偏私。

我接过剑。

看他视死如归。

那时宁愿死也要和离。

如他所愿,我刺了进去。

他闷哼一声,等着我泄愤。

可长剑之入三寸便掉在地上。

他讶然睁开眼。

我面若枯木,声音微不可觉:

“贺文哲,我们和离吧。”

11

本是年少孽缘。

本是救命之恩。

现在孽缘散了。

那欠的一条命,我做这贺家主母三年,孝敬公婆,生下孩子,怎么算,也完了。

贺家夫妻又气又急,但到底是自己儿子,看贺文哲不要命的架势,他们自然会心软,偏私。

言语之间也带着劝告。

“不若,抬那女子为平妻?不和离?”

他们找我商量。

我只是把尚且满月的孩子塞了过去。

那是他贺家的孩儿,贺文哲会不会偏私不知,但贺家夫妇没老糊涂,总不会让孩子受委屈的。

我一走,注定飘零,带着他,除了让他吃苦,什么也给不了。

而贺文哲,在我签下和离书后,不知为何默了许久。

像是补偿,他给了不少财物。

还给我买了城东的宅子。

“一切都安置好了,你我虽做不成夫妻,但还能做兄妹,更何况孩子还在,露白心地善良好相与,你可以随时回来看看……”

他急切的说着什么。

我拿着那张和离书,与他擦肩而过:

“不。”

“不回来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