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柯哀说柯南喜欢哀?
不同读者理解作品的角度不同。我一直觉得新兰党和柯哀党的最大区别是,抛开魔症人以外,即使是最理智的新兰党,也只会从角色本身的行为逻辑出发去探讨剧情,这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柯哀党往往能够高看一层,他们会从作者创作的角度去思考,考虑每个剧情的创作目的,从而预测后续的剧情走向。
说白了,新兰党喜欢把自己代入角色,所以他们会有一万种方式把柯哀之间的剧情合理化,说服自己这只是战友情;而柯哀党不只会代入角色,还喜欢把自己代入作者,“我画这个格子想表现什么”,“我编这个故事对后续剧情有什么影响”......这也许是他们经常会思考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柯哀党能够发现“海豚鲨鱼”、“天狗传说”这些与角色本身的行为逻辑无关,但包含着作者明显创作用意的东西。
在这个视角下,柯南本身对灰原是什么感情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柯南不具备自己的意识,他的所有思想、所有情感都是作者创作出来的,真正重要的问题是:作者希望读者认为柯南对灰原是什么感情。
我举几个具体的例子:
在人鱼岛一章平次和叶遇险的事件中,平次拉着和叶的手不肯放,和叶也愿意牺牲自己来保全平次。但是似乎没有人去思考一个问题,你说如果把和叶换成小兰换成红叶或者换成任意一个人,平次会放手吗?挨,貌似也不会吧?一旦放手了,这个角色不就崩了吗?那么按照很多“杠精”的想法,平次和叶也不一定是什么爱情啊,起码用友情解释也说得通。但问题是,人家作者设计这个情节就是为了表现平次和叶之间的爱情,人家没有必要让平次和小兰、或者平次和红叶去经历这个事件,至于平次和小兰、平次和红叶是什么感情,作者不希望读者去关注,所以他不会给读者多想的机会。
同样的道理,当一个作者刻画男主拿命守护一个女角色的时候,当这样的情节出现一次,也许是为了表现男主的正义感;当这样的故事反反复复出现多次,那他就是为了表现男女之间的爱情,这东西不能用“角色本身的行为逻辑”去思考。所以你会发现名柯中的男女互救,无论是平次救和叶、佐藤救高木,还是柯南救哀,施救者的本身行为当然都不是出于“爱情”,因为“换个人也会救”,但作者画出这样的情节的目的就是为了表现爱情。
再比如说,在“疯狂的足球迷”这个故事中,作者花了大量篇幅去写柯南给灰原科普比护的故事,甚至花了一整页去画柯南的失态、刻画了他以为灰原离开后追车的动作戏,以及发现她没有离开时的喜悦;在“证人保护计划”的刻画中,作者更是给了柯南大量的眼神戏,从关注灰原的状态、到看着她离开的落寞、再到带着几个孩子去医院门口,全程没有一局柯南的心理独白,但离别时的不舍、难过以及渴望挽留的心情已经完整刻画出来了。
当然像我之前说的,如果你看不到“作者的创作逻辑”,而只从“角色本身的行为逻辑”去思考,你会把自己代入柯南,觉得“仅仅是友情”可能也说得通。但作为作者,设计这些情节是需要耗费大量精力的,是需要脑子的,是希望读者能够通过这些情节想得更“多”一点。甚至他还生怕读者想得不够“多”,所以他通过旁观者的视角去引导读者,借茱蒂说出了“让人充满勇气的温暖的东西”,借助步美之口说出了“放心不下就是喜欢”,这些东西不是白画的,他本人是希望读者往爱情方向去想的。
再举一个例子,作者画出了柯南看到哥特式萝莉就认为“蛮适合灰原的风格”甚至脑补出了她化妆的样子,你说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在画什么吗?他不知道他这么画会让读者怎么想吗?一个男生脑补一个女生化妆的样子,这个男生对女生会是什么感情呢?用青山自己的话说“请自由想象”。
那么,如果作者本人都希望读者往爱情方向去想,他直说不就可以了,为什么不点明呢?为什么要遮遮掩掩呢?我认为可能有这些原因:
第一,由于距离作品完结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作者想给读者设个悬念,把答案留到最后,毕竟,有悬念的作品更吸引人嘛。同时希望读者自己去思考,去探究两个人的关系;
第二,在整个作品中,作者其实多次表达了“先事业后爱情”的价值观,而本作的主角柯南所处的危险状态没有解除,黑衣组织的威胁依然存在,在这时候点明是不合时宜的;
第三,有时候朦胧暧昧的感情更动人,更纯粹,更吸引读者的,在艺术上是更有表现力的。而这种感情的刻画,在创作上也非常能考验作者功力。一旦写明,可以挖掘的东西就不多了。
最后,我认为我们对待任何一个作品,不要光考虑角色本身的行为逻辑,也要多想想作者的创作逻辑,这对我们鉴赏任何一个文艺作品,甚至对自己创作来说都是非常有帮助的。假如我是作者,如果我费尽心思编故事,制造危机来刻画两个人的感情变化,甚至借助旁观者视角引导读者往“爱情”方向去思考,结果还是有很多人试图“战友情”来把我精心设计并感到扬扬得意的恋爱桥段合理化,甚至给我的作品、给我笔下的人物贴上一些莫名其妙的标签,这是作者的想法没有被读者get到甚至被曲解了的感觉,我肯定会非常崩溃的。
再多写一点。
戏剧学中一个著名的理论叫作“契珂夫之枪”——如果在第一幕出现一把枪,那么在第三幕就会听到枪响,否则这把枪就不应该出现;反之,如果在第三幕需要开枪,那么必然要在更早的时候完成铺垫。
现在的情况是——第一幕的“枪”已然出现,但是新兰党认为这把枪是作者随便摆在那儿的。一旦有人告诉他们第三幕“枪”就会响,他们只会说“你们都在yy”。
所以,我认为新兰党普遍缺乏对“文学的敏感性”。
突出表现为:他们只在意新兰这对cp能不能有结局,而不关心名柯这个作品的结构怎样、完成度如何,甚至连这个作品讲了什么故事都不清楚。所以他们也就不会把新兰这对cp放进整个作品的大框架下去看待。
这就导致了当那把“契珂夫之枪”出现的时候,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举一个大家都能看懂的例子:在电影中,如果出现一男一女大半夜在外边喝酒这种场景,然后镜头一转他们在吃早餐。那么基本可以确定,这是导演运用镜头语言告诉观众——他们发生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但是这个时候,新兰党会出来告诉你:“没说就是没有。”“他们就是喝了一晚上酒,不行吗?”——行啊,所以导演安排这个镜头干嘛呢?
当然,还有一类狡辩技术更高明的新兰党,他们会解释说:你把一男一女换成俩男的,俩男的喝一晚上酒没啥问题吧,所以一男一女也可以面对面喝一晚上酒而什么也不发生啊——你看看,在这个场景下,曾经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言论又是多么荒唐!
——所以你凭啥要改人家的性别呢?为什么要设计成一男一女,而不是俩男的,心里没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