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我爹造反了,我成了最为尊贵的嫡公主”为开头写一篇文?

发布时间:
2025-02-15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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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我爹造反了,我成了最尊贵的嫡公主。

可我娘却不是皇后,因为她改嫁了。

这也怨不得她,当年她俩成亲刚半年,我爹和爷爷就被拉走当兵去了。他俩一走,家里就的天就塌了大半,老的老,小的小,全靠我娘一人支撑。

又过了几年,有噩耗传来,说是爷爷和爹爹都战死了。奶奶丧夫又丧子,直接也跟着去了。

当时我娘办完婆婆的丧事,直接带着俩小叔子和一个闺女改嫁了。

这事办的,十里八乡谁提起来不竖大拇指。

这天,娘正在织布,我怀里抱着一个弟弟,手里拉着一个妹妹,正忙的不可开交之时,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娘一个激灵,反手拿了把剪刀放在背后【阿盘,你躲到我身后去。】

我叫阿盘,妹妹叫阿碗,弟弟叫阿勺。

我从她手里抽走了剪刀,把弟妹往娘怀里一推,【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不顾娘的呼唤,我悄摸来到房外,见外面人烟鼎沸,且各个都在那里议论纷纷。

哦,不是盗匪或残兵,那我就放心了。

我把剪刀藏于袖间,若无其事的往人群里扎去。

见我过来,众人的神色更奇怪了,他们纷纷让开一条道,犹如摩西分海一样把我晾在中间。

嗯,我知道摩西分海的故事,我不仅知道摩西,我还知道耶稣,牛顿,爱因斯坦,霍金。因为我是穿越的。

我沿着空路往前看,见是一队甲胄分明的将士,正围着我两个叔叔。为首的那个神情激动,正喋喋不休的对着叔叔说着什么。

二叔小叔看见我,仿佛看见了救星一样【阿盘,你快来。】

话音刚落,为首的那人就转头看向我,目光如炬,眼中尽是审视。

我深吸一口气,佯装懵懂的问二叔【二叔,这是谁啊?】

那人盯着我看了一会,突然单膝下跪【末将刘通,拜见公主。】

他一跪,身后的将士也呼呼啦啦跪了一地【末将参见公主。】

就这样,我成了雍朝的公主。

马车吱呀吱呀的沿着破旧的土路颠簸,路两旁田地荒废,不见人烟,一片民生凋敝的破败景象。

我被颠的面如土色,木木的望着车顶发呆,新找的丫鬟呆呆的看着我。也是难为她了,一个县丞家的丫鬟,现在成为了公主的丫鬟,估计内心波动不比我小。

我想起那个将军说的,我爹当年参军后,因为识文断字被当时的将领赏识,要把爱女许配给他,他为了让同在军中的爷爷离开前线,勉强答应。后来那将领去世,他就接管了军中的势力。

当时前朝末帝被奸臣所害,天下群雄并起,我爹也出兵伐逆,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成了这天下共主。

他之前一路征战,现在天下初定,他想起来远在家乡的老母兄弟,才派曾是旧邻的属下来故乡寻访。

听完这些话,叔叔们嚎啕大哭,我也表面哭唧唧,内心MMP。

离京城的距离越近,三叔就越紧张,他常常拉着二叔来找我聊天。

【阿盘,你说京城是什么样的?】

【大哥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我了?】

【可惜大嫂没法跟来,唉,要是当年她能再守一阵子就好了……。】

什么?本来昏昏欲睡的我立马来了精神,正欲把他怼死,一直闭目养神的二叔怒了【怎么守?一家子一起饿死吗?】

三叔有些讪讪【我是替大嫂不值,她本来可以当皇后的。】

二叔冷笑【她怎么当皇后,人家有钱有势,有儿有女,大嫂怎么和她争?!】

三叔恼羞成怒,下马车寻刘通说话去了。

他一走,二叔瓮声瓮气的说道:【行了,别装睡了,知道你醒着。】

我睁开眼,笑嘻嘻的看向他。

他叹了一声:【你别生三弟的气,他也是一片好心。】

【不气,不气。我才不会生三叔的气。】笑话,谁和他生气。

【他……】二叔欲言又止【算了,反正也说不过你。】

我同情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哥哥忠厚善良,弟弟伶俐善变,也不知是随了谁。

【三弟小时候其实不是这样,只是这么多年他一直过得不如意,这才左了性子。】

【笑话,这么多年谁过得容易。怎么就他天天怨天怨地。】一个男人有手有脚,跟着嫂子过活也就算了,还整天怨天尤人,谁能看得上。

【他这个性子,若只是个农夫也就罢了。骤然登上高位,还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情呢!】

【唉……】二叔叹了口气,很是忧愁。

在三叔的兴奋忐忑,二叔的焦虑不安中,遥望许久的京城到了。

高耸入云的城墙,整齐平坦的道路,摩肩接踵的行人,鳞次栉比的房屋,雍国的京城让我们这三个乡下土包子开了眼。

进了皇宫,更有一番庄严富丽的尊贵景象。宫殿宏伟壮丽,古木蔽日参天,身上犹带着战场血气的御林军犹如择人而噬的凶兽。来来往往的宦官宫女脚步匆匆,谦卑静默。

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我不由地替娘庆幸,幸好她已经嫁人,不会再挡谁的路,要不然,等待她的只会是灭顶之灾。能在短时间将宫廷整治的这么森严顺服的女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被人引入内廷,还没等我们站稳,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就大步走了过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他一把拉住要下跪的二叔三叔,弟兄三个抱头痛哭。

皇帝一哭,左右侍从,后妃公主们也跟着拭泪。我借着宽大的裙摆很掐了自己一下,眼泪也随之而来。一时间,整个大殿内都萦绕着悲伤的氛围。

这时 一个宫装女子缓步走过来,她哽咽着劝道【陛下,兄弟骨肉相逢是天大的好事,理应开怀尽兴才是,怎么又引得大家啼哭不止呢。】

皇帝也如梦初醒,【梓潼说的是,是朕糊涂了。】

皇帝收拾好心情,一左一右拉着两个弟弟的手舍不得松开,正打算落座时,眼角撇到了我,他的眼神顿时极为复杂。

大家都默不作声,任由我们父女俩遥遥相望,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二叔开口了,听的出他很紧张【大哥,这时阿盘,是大嫂,阿,不是,是徐氏和你的女儿。】

三叔嗫嚅半天,到底没张开嘴。

皇帝温声朝我招手【过来,让朕看看。】

我走过去,仰着头孺慕的看着他。可藏在袖子里的手却紧紧握成拳。

皇帝被我的态度取悦了,他笑问【你叫阿盘?你娘还好么?】

周围更安静了,人人屏气凝神,等着我的回答。

【我娘很好,她说现在日子比以前强多了,一家子老小不用挨饿受冻了。】我磕磕巴巴地说。

【嗯?你们以前挨过饿吗?】皇帝怔忡。【朕记得出门时家里尚有余粮千担,耕地百亩。只要持家得当,日子应该不至于这么艰难。】

我家以前一直家境殷实,要不然哪有闲钱送长子读书识字,舞刀弄枪。

一直充当背景的二叔苦涩开口【那还有什么余粮,你和爹出门没有半个月家里的粮食就被官差抢光了。家里没有壮劳力,也雇不到长工,地也荒了。】

皇帝痛心疾首【前朝吏治败坏,民不聊生由此可见一斑。】

他看了我一眼,侧头对身后的皇后说【梓潼,这孩子朕就交给你了。】

皇后盈盈一拜【定不负陛下所托。】

宫宴开始,我被安排坐在左边首位,排在我下首的是一个温柔腼腆 姑娘,她之下的少年也是斯文俊秀,俩人五官相似,应是同母所出。后面接连几个年岁相差不大的孩子,各个神情拘谨,唯唯诺诺。这其中,坐在末端的一个男孩引起了我的注意,只见他和鹌鹑似的哥哥姐姐不同,同样穿着绣有四爪金龙的朝服,别人有如台上的戏子,只有他神采飞扬,不可一世,见我看他,还朝我做了个鬼脸。

旁边一个给我布菜的宦官注意到我的目光,在我耳边轻声说【您现在看的是陈留王,他的母亲是虞夫人。最前面的是奉元公主和汉王,他俩是皇后所出。】

我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眼【你叫什么 ?】

他的头垂的更低了【奴叫连升。】

一道细如蚊蝇的声音响起【大姐姐,我和阿弟敬你 一杯。】

说曹操曹操到,奉元公主和汉王两姐弟端着就杯站到我面前。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奉元和汉王目瞪口呆。熊孩子陈留王则是不留情面的直接嘲笑出声。

席上其他人也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身为一个自幼丧父,长于山野的村女,我得符合我的人设啊。

席上的人都被这一幕吸引过来,二叔三叔也显得尴尬无比,无他,他俩这一晚出的洋相可比我多多了。

皇帝满脸不悦,皇后则看向陈留王【如意,你大姐姐刚从乡下来,你可不许欺负她。】

另一个宫装丽人以袖掩唇,柔柔开口【娘娘,如意年幼,一片稚子之心。倒是奉元公主和汉王淘气,都那么大了还和姐姐玩笑。】她以袖掩唇,动作俏皮,声音婉转,连我这个女人都听的心神荡漾。

【虞姬,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皇后脸色一变。

【够了!】皇帝陛下重重放下酒杯,神色不善的环顾四周,连皇后和虞夫人都低头垂首,不敢与其对视,其他人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只有我,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无知无畏的望着他。

皇帝一噎,他无力的抚额,指着我和二叔三叔说【你们随我来。】

好吧,狗肉上不得席,皇帝陛下的穷亲戚给他丢脸了。不过,他发火到底是因为这个还是别的什么我觉得还有待商榷。

到了外面,皇帝明显想开了,态度又变得和煦【二郎三郎,还有阿盘。你们先好好歇几天。等歇完后,朕就给你们找几个先生教教你们。】

二叔脸色不好 ,他就是再驽钝也知道自己被人笑话了。

我趁着皇帝不注意对他比了个安慰的手势,这是我俩在乡间合作多年形成的默契。

二叔这才恭敬的答应了。

宴席结束后,皇后派人请我,说是给我安排好了寝宫。二叔担忧的望了我一眼,也只得随宦官出去了。

坐在玉撵上,我能看出皇后的状态很不好,也是,公然被一个小妾下了面子,丈夫还和稀泥,心情要好才是见鬼了。

进了皇后的椒房殿,她赏赐了我一大堆的珠宝,绸缎,然后和颜悦色的把我打发了。

领头的宫女还没把我送出院门,就听见皇后殿中传来的瓷器碎裂的声音。

作孽啊,给我不好吗!

我的寝宫叫通光殿,与奉元公主的寿安殿比邻而居,宫室奢华,燃有异香,在这个比老家院子都大的房间里,我搂着那些金银财宝,幸福的睡着了。

早上醒来,我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淡定的把它们放到箱子了,一步三回头的去椒房殿请安了。

我知道这样丢了穿越者的脸,但皇后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我开始了漫长的求学生涯,但别误会,我的授课 老师绝不是容嬷嬷那样 老妖婆,反而是一位出身名门,学识渊博的大家。

先生姓曹,目前寡居在家,幼时就因德行出众,才华过人闻名京师。

授课完毕,曹大家颔首离去,衣袂飘飘,体态高雅。

一直旁边伺候的连升拿起羽扇,轻轻替我扇了起来,皇后当日给我挑选服侍的宫人,我就把他要了过来。

【公主,两位王爷的封号已经定了,二王爷是齐王,三王爷是楚王。】

两位叔叔的封号皇帝斟酌了很久,多次在朝会召集重臣商议 ,总算定下来了。

哦,忘了说了,我的封号皇帝一个人大笔一挥就定下了 ,玉尊公主 。

我就纳闷了,咋不叫金贵公主,一听就富贵。

【公主,封号一定,皇上怕是要张罗着给二位王爷选妃了。】

要是皇帝对那两个兄弟是真好,头一天晚上就赐了宅邸金银仆从不说,亲自请大儒授课讲学也不说,直接一堆美女赏赐下去才是大手笔。(真是一堆,听说我俩叔叔现在都还没认全呢。)

其实我也能理解,当时天下初定,皇帝大封功臣,朝廷里光是异性王就三个,名单上的公侯伯子男各种爵位更是像批发甩卖一样,可有一样,这些人里没有一个姓高的。

不仅不姓高,他起义的班底都是那早逝的老丈人留下的,以前打天下的时候好说,大家是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坐天下就不好说了,这些人野性难驯,不服管教。有一点事就叽叽歪歪的跑到皇后这里诉苦,哭哭啼啼的怀念旧主,你说皇帝能不如哽在喉么。

我要是皇帝,我上朝都愁得慌,这满满当当一屋子人,都是造反起的家,万一尝到了甜头,打算再来一次可如何是好呦!

因此,两个成年弟弟的出现就很重要了,我猜要是可以,皇帝巴不得掰开两个弟弟的脑袋,把文治武功一股脑的灌进去,好让他们迅速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所以,在经过快速培训后,皇帝打算让他俩弟弟发挥作用了,这次的选妃就是最重要的环节。

在古代,血缘关系与婚姻关系是最牢固的纽带。

因此,两位王爷选妃,是雍国立国以来最为隆重的一次社会活动。

三月三日,上巳节,宜踏青,沐浴,祭祀,相亲。

这一天,我去椒房殿请安时就看见奉元和汉王已经等在那里了,姐弟俩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看着他俩,我的心情也莫名变好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他俩是真的单纯仁善,一点都不像皇宫里长大的孩子。

看了眼上座的皇后,唉,当娘的太强势,儿女就弱势。

看到我来,奉元脚步轻快的跑到我跟前【大姐姐,我们一会坐一辆车好不好?】

我其实更想自己一辆车,但看着脸含希冀的奉元和虎视眈眈的皇后,我能怎么办呢?

皇后自己是不去的,因此她反复交代随行的女官,从衣裳首饰到饮食护卫,话语里含着一个母亲最殷切的关爱。

我腹诽,妈宝男和妈宝女就是这么产生的。

最终坐上马车的时候,奉元带的东西比原计划多出了一半。

她颇有些难为情【母后就是这样,一直把我和阿弟当小孩子。】

大妹子,你这话在一个远离亲妈的人面前说很凡尔赛你知道吗?

终于,车队来到了这次的目的地。

这次活动举办的地点在城外渭水边,山清水秀,景色优美。

河边的空地上,早被各家以围帐挡起,虽见不得里面的光景,但听得里面的娇声软语,闻得传来的阵阵香风,就不难想象会是何等旖旎风光。

河畔边来来往往的都是些服饰鲜艳,面容光鲜的青年男女,他们三五一群,或高谈阔论,或嬉戏打闹,热闹非常。

皇室是有自己的驻地的,里面戒备森严,进出都要检查询问,但即使这样,也挡不住各家火一般的的热情。

我们没来的时候,估计那些人还顾忌点面子,不好直接到王爷跟前推荐自家女郎,但我和奉元的到来,直接将这场春宴推到了一个小高潮。

【外面等着拜见的还有多少?]我悄悄问连心,她是和连升同时只拍到我身边的,为人机敏伶俐,我身边现在就靠她和连升了。

【禀公主,多着呢,反正奴婢数不过来。】连心抿着唇笑道。

我抽了口冷气,见那些人都一窝蜂的到到奉元跟前凑热闹,便趁人不备,悄悄溜了出来。

一出来我就后悔了,我单知道奉元和汉王齐王楚王是热门,可我没想到我这冷灶也有人烧。

我看着眼前吟诗舞剑的各色男子,觉得眼疼。

那些青春俊秀的郎君不管才华如何,好歹还有张脸,那两个头发花白的大叔也在那里卖弄风骚是什么意思?觉得我缺父爱吗?

正在我愤愤不平之时,二叔派人来找我了。

人靠衣裳马靠鞍,几日不见,原来灰头土脸的乡下小子也多了几分不凡的气度。

【哎呀,这是谁啊?】我促狭的望着他。

他红着脸瞪我一眼。

我不再逗他,挥退了下人,正色说道【二叔,选妃是大事,你一定要慎重。】

二叔很苦恼【我不想选妃。】

我不解的看着他,忽然间福至心灵【你不会还惦记着柳姐姐吧?】

柳姐姐是家乡的邻居,和丈夫合离后就回娘家跟着父母过活了。

柳姐姐和二叔一直郎有情妾有意,但因为三叔反对而迟迟没有过明路。

现在三郎也是王爷了,他不会再反对我俩了。我想把柳娘接来。】二叔期期艾艾的说。

【不行!】我断然拒绝,装作没看见二叔瞬间暗淡的脸,【父皇现在对你赋予重望,肯定会给你选个家世出众的正妃,柳姐姐来了只能做妾,以柳姐姐的脾气,让她做妾还不如杀了她。】

而且,你当年因为顾忌兄弟心情不娶人家,你以为她还会在你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吗?据我所知,在我们没出门前人家就找好人家里好嘛。

看着垂头丧气的二叔,我不忍再打击他,只是有点好奇【那么多佳丽,就没有一个你喜欢的吗?】

二叔颇有些咬牙切齿【她们都看不起我,背地里说我是乡巴佬。】

看他面色狰狞的模样,我知道那些话肯定更难听。我在宫里还好,皇后御下甚严,就这我还听过几句风凉话,更何况在外面对各色人等的两位叔叔。

我想了想,找了个树荫拉着二叔坐下,认真的告诉他【二叔,他们说的并没有错啊,我们三个就是从乡下来的泥腿子。】

二叔急欲开口,我没有给他机会【可是二叔,这并不丢人。泥腿子又如何?在乡下,我们家是耕读传家,身家清白。在军中,皇上豪爽侠义,勇冠三军。打天下时,皇上更是一呼百应,势不可挡。他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生死攸关才坐上皇位。】

【那些自诩高贵的世家大族,天下大乱时,他们既没有忠肝义丹以死报国,也不敢揭竿而起自立为王,他们凭什么笑话我们?那些封侯拜相的新贵,又比咱们高贵多少?腿上的泥点子怕是比咱们还多呢!谁给他们的勇气笑话我们?】

【二叔,以出身论英雄是最下等的做法。你看那些人,他们只敢在你背后嘀嘀咕咕,有谁敢当着你的面说这些话。】

【下次在听到这样的话,直接将人拿下送给皇上,看看到底是他们的嘴硬还是皇上的刀硬。】

一通心灵鸡汤之后,二叔开怀了很多。

我趁机打听【皇上让你选妃,没给你划个范围吗?】

二叔想了想,摇头【大哥只说让我挑个喜欢的。】

这狗皇帝,搁这里钓鱼呢。

我看着眼前被利用了个彻底的二叔,同情的对他说【皇上对你可真‘好’。那你打算怎么挑?】

二叔有些黯然【如果不是柳娘,挑谁都一样。】

我按捺住揍人的冲动,告诫自己这不是乡下老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深呼吸,露出一个微笑【二叔,你还听不听我的话?】

我的笑容大概有点扭曲,二叔吓得一哆嗦,大概想起了我们那些在故乡相亲相爱的岁月,说话都不连贯了【听,听你的。】

【听我的,就去找皇上,说你什么也不懂,都听皇上的。】

我想了想,又说道【以后所有的事都这么处理知道吗,自己没法做决定就去找皇上,全部让他管。】

分别时,我叫住了已是朝中新贵的二叔【二叔,不管你以后的王妃是哪家姑娘,好好对她。】


和二叔分开后,我沿着河岸缓缓前行,初春时节,空气中还残存一丝冷意,我拿着顺手折来的嫩柳,梳理着目前的信息。

很显然,皇帝将这次的二王选妃弄得声势浩大另有目的,一是甄选出心向皇室的势力,二是打破世家和新贵间的平衡,三可以考察一下这两个兄弟的心胸能力。一石三鸟,真实好算计。

正当我想的出神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我面前。

连升立刻把我挡在身后,叱道【大胆狂徒,胆敢惊扰公主。】

那人长袖一甩,貌似潇洒的一稽首【回禀公主,非是在下鲁莽,实乃是公主天人之资,在下一见倾心,这才冒死前来。】

呦呵,这是自荐枕席来了啊。我越过连升,满是兴味的打量着来人。


连升脸色骤变,借着搀扶的动作在我耳边急切低语【公主,此人居心叵测。他要是真有意,应当送上拜帖,得到允许后去营帐拜访,而不是众目睽睽之下扰公主清静。】

他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我的目光后突然愣了一下,恭顺的站在我旁边不再开口。

周围人都停下了脚步,交头接耳的朝这边指指点点。

我不以为意,询问那人的姓名出身。

他大喜过望,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名帖。

侍卫取回名帖,双手捧高呈给我。

我看了连升一眼,他会意【糊涂东西,递给公主干什么,还不连人带东西送到宗正室去。】

雍朝沿袭前朝旧历,设有宗正室管理皇族事物。但由于本朝新立,皇室成员总共小猫三两只,因此一直没有用武之地。

那人登时慌了,他朝我声嘶力竭地喊到【小人一片仰慕之心,不知哪里得罪公主,还请公主明示,公主 公主……。】

侍卫迅速上前,捂住了他的嘴扭送去宗正室。

所有人都被这个反转惊住了。

我指了一个手足无措的妇人,懒洋洋的问她【刚刚那人说他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那你知道吗?】

那个妇人看了看我的脸色,斟酌了一下【张氏小儿不懂规矩,实在该罚。但还请公主念他痴心一片,饶他这一次。】

呵,还是认识的呢。

我冷声问道【若是在这里的是前朝公主,可有人敢表露痴心,若是在这里的是门阀贵女,可有人敢当众示爱?】

【说到底,不过觉得高家还是任你们拿捏的乡下人,当上皇帝也德不配位。】

那人嗫嗫不敢言。

我又目光凌厉朝旁人看去,目光所及之处,人人都低下头,再也不敢与我对视。刚刚那些那些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也都消失不见。

我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进了营帐,已经知道前因后果的奉元上前安慰我【大姐姐放心,父皇饶不了那个狂徒。】

当然饶不了,这么好的刀子都递到他手里了,他要再用不好这皇帝也就不用当了。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上巳节草草收场。

回到之后,还不待我开口,奉元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吐露个干净,她鼓足勇气对皇后说【母后,这事怪不得大姐姐。那些人太过分了。】

【哦?他们如何过分?】皇后慢条斯理的问。

【您是没看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一个大家千金都没有,那些凑到我跟前的,不是家世不显就是出身低微。两位叔叔是父皇的亲兄弟,大雍的亲王,这样的地位都不足以让他们动心,以7我说,那些人不是蔑视皇室就是所图甚大!】

皇后有些惊喜的看着奉元,她犹豫了一下,屏退了左右,让我和奉元一起坐到她跟前的绣塌上。

【那你说,他们图什么呢?】皇后先看向奉元。

【出个王妃哪有出个皇后风光,他们是盯着未来太子妃的位置呢。】奉元气呼呼的说。

皇后把目光转向了我,我试探的说【他们是想彼此联姻,抱成一团,这样皇上也奈何他们不得。】

皇后笑而不答,她反问我【阿盘,你可知道你父皇征战了多久就四海臣服吗?】

我茫然,在乡下,活着就很艰难了,哪有时间和渠道知道这些。

皇后变得严肃起来,她正色道【六年,从你父皇起兵到登上皇位仅用了六年。】

我惊呆了,这是哪个位面的天选之子啊。

皇后接着说【自你父皇起兵,攻无不克,天下归心,敌人纷纷来降。这可是记在史书上的话,我只问你,这些话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我倒吸了口凉气,木木的回答【意味着当初的敌人都还活着。】

奉元也呆住了,她看看我,又看看皇后,目瞪口呆。

我心中一紧,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这朝中,有几成是当年跟着父皇起兵的?】

皇后回答的毫不犹豫【至多三成。】

我倒吸一口凉气,无力的瘫软在绣塌上,这什么破事啊,原以为是一场通关的游戏,只要来打扫战场就好,结果来到这里一看,各种boss还没打呢,叫你来就是来打辅助的。

我梦游一般的告别皇后和奉元,来到自己的寝宫,哀嚎一声倒在床上。

突然,我一个鲤鱼打挺,命连升招来宫中的下人,等到他们不明所以的站在院子里,我叫连心和另一个人把存放财物的箱子取来,当着众人的面,我叫连心打开箱子,里面白花花的金银珠宝晃花了一众人的眼睛。

看着他们不断变幻的神色,我却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还满意你们看到的吗?】

底下鸦雀无声。

我有点尴尬,但我能克服。

【连升】我喊道,【去取一件。】

连升抬头,愕然的看着我。

我点头,鼓励的看着他【你今天做的很好,这是你该该得的。】

连升明白了我的意图,跪下谢恩后,他一步一步地走到箱子跟前,顶着众人艳羡的目光,挑了一个金簪,我大声说道【今天在外面,连升护主有功,这是赏他的,从今以后,不管是谁,只要办事有功,都可以去里面挑一件。】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不愿意分到我宫里来,你们谁有门路,现在调走我绝不拦着。但你们要是留下来,就给我踏踏实实的做事。】

【在我这里,或许不能给你们一个锦绣前程,但许你们一个富贵我还是做得到的。】

一席话说完,连升连心二人领头跪下,旁人也呼呼啦啦跟着跪了一片,表忠心的话语此起彼伏。

我摆摆手【说什么不打紧,都想想以后应该做什么!】

遣散众人后,我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进门前对着皇帝的宣室殿竖起了中指。

一觉醒来,服侍我穿衣的连心笑问【殿下心情很好啊。是做了什么好梦了吗?】

【嗯。】我嘴角含笑,还在回味梦里的美好场景。

连心更好奇了【是什么梦呀?】

【我和我那怨种爹大战三百回合后把他揍死的梦。】

声势浩大的二王选妃很快就落下了帷幕。在皇帝陛下的雷霆之怒下,再强横的王侯将相也只能俯首称臣,乖乖的把适龄女眷的名单报上来。

最终,齐王妃定了司空的孙女,楚王妃定了英王的侄女。

而作为一个出了一点绵薄之力的人,我那怨种爹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召见我,给我划了封地。虽说那里很偏很穷,但那可是一个县啊!整个县的赋税都是我的零花钱,一想到这里,我觉得皇宫已经装不下我了,我飘了。

晕乎乎的回到寝宫,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我。

【你说你要送我一个庄子?】我简直难以置信。

【不是一个,是两个】奉元有点害羞,比我这收礼的还不好意思。

我犹豫地问【那,皇后娘娘知道吗?】该不会是你自作主张吧。

奉元看出我的顾虑,宽慰我说【放心吧,母后同意的。】她又期期艾艾地说【母后就是看着严厉,其实她人很好的。】

我默然,心里对她的话也是赞同的,皇后确实是一个合格的皇后。

到了六月,天气变得炎热起来,宫里人纷纷换上薄衫,执起了团扇,可还是酷热难耐。

有一天,奉元神神秘秘的找到我【大姐姐,你要去你的庄子上看看吗?】

见我不解,她解释【天太热了,阿弟身子骨受不住,母后让我们去庄子上避暑,避暑的庄子和年的庄子离得不远,大姐姐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要要要】,我一蹦三尺高,抱着奉元原地转了一圈,顶着宫女的惊恐的目光,一溜烟的收拾行李去了。


到了目的地以后,见奉元和汉王安顿好,我就打了个招呼,去自己的庄子上巡视去了。

我在庄子里优哉游哉的过了半个月,宫使过来传旨,召我回宫。

进宫后,我被领进了皇后的椒房殿。

殿门口,我的女先生,曹大家正跪在外面。

见我过来,她脸色胀红,垂下眼睛。

我好奇,我的这位女先生,最是聪明,从不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按理说不该被罚才是。

进去后,皇帝皇后都在,里面的气氛肃穆沉闷。屋内人数不少,却各个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我偷偷望去,只见帝后二人皆面色不虞,显然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斑驳的阳光透过门口的竹帘映在皇帝的脸上,明明灭灭的光线衬得他很是凶恶。

我心知一定发生了什么,乖乖行过礼后就站在一旁当鹌鹑。

可惜皇帝却不肯放过我:“阿盘不小了吧,该嫁人了。”

我停住呼吸,一分钟后就把自己憋的脸红脖子粗,佯装羞怯的说:“女儿不想离开父皇。”

皇帝笑着对我说:“净说傻话,女儿长大哪有不嫁人的,而且忙完你,还有你妹妹。”

听了这话,一直板着脸的皇后脸色更难看了。

她扯了扯嘴角:“皇上,奉元年龄还小,过两年再说也不迟。”

皇帝被打断了兴致,不悦的说道:“皇后,朕知道你爱女心切,但这次情况不比往常,关系到我朝根基,朕希望你能分清轻重,让两位公主做个表率。”

什么玩意?根基?表率?

不懂就问,我看着踌躇满志的皇帝,问:“父皇说的是什么呀?妹妹如今还未及笄,成亲也太早了吧。”

皇帝笑着说:“不早了,不早了。朕打算出台律法,女子十三便可嫁人。”

我大吃一惊,愕然的看着皇帝。

他很得意:“这要好好感谢你的女先生。当今人口凋敝,朕与各位大臣都是束手无策,前两天曹大家找到朕,与朕出了这个绝妙的主意。”

说到这,皇帝撇了皇后一眼,眸光中似有深意:“皇后差点错失人才啊。”

这有关皇后什么事?

当着小辈的面被点名,皇后脸色一黑,反唇讥讽道:“臣妾比不得皇上,既不能慧眼识珠又驭人无术,连后宫的人都敢越过我这个皇后,直言上荐。”

皇帝重重一甩衣袖:“你不要混淆黑白,曹氏向你进献箴言良策,你不仅不听还要把她赶出宫去,曹氏被逼无奈才直接向朕面奏的。”

“箴言良策?让天下女子十三岁嫁人生子的良策吗?笑话,我看她是要踩着天下女子给自己打造一个向上的天梯。”皇后怒急,不顾形象的大声驳斥,连身形都有些踉跄。

皇帝却对此不管不顾,留下一句“朕意已决”就要离开。

我的心重重一沉,不管不顾的扑过去抱住皇帝的大腿。

窗外传来了阵阵蝉鸣,搅得人心烦气躁,明明盛夏时节,我却只觉一阵寒气由心底传来。

“父皇,请容许女儿说几句。”

“父皇,儿自幼长在乡野,见惯了乡间女子为了生计早早嫁人生子。女子十四十五出嫁有诸多弊端,生出的孩子大多体弱,难以存活。乡间缺衣少食,十三岁的女子身量未成,还是个孩子,又怎能嫁人生子!”

皇帝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我,神色莫测。

我也直直的看着他,没有一丝回避。

半晌,皇帝垂下眸子:“哪有你说的那般吓人,朕记得你的祖母与母亲皆是十五产子,如今不过是提前两年而已。这两年时间,足够养大一个孩儿了。”

说到这,他开始激动起来,声音渐渐提高:“朕也是没有办法,你知道现今朝廷登记的民户是多少?四百二十万户,前朝鼎盛时期民户千万,差了一半还多啊。”

“没有民丁,赋税从何而来,没有赋税,如何养军,要是朕连手底下的将士都养不住,这皇位就该换人了。”

“现今有个好主意,便是委屈一下年轻女子,也不是大事,怎么到你们嘴里就成了天怒人怨的大事了。”

听完这些不要脸的言辞,我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大概见我脸色不好,皇后在我身后重重捏了我一把。

我一凛,忙低下头。

皇后走上前,自宫娥手中接过羽扇,轻轻为皇帝打扇:“陛下也知道不是什么大事,看您这样,恨不得吃了我们娘俩。”

见皇后服软,皇帝也不好再发脾气,他顺势坐了下来:“朕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这不是正和你们商量吗?”

皇后嘴角噙着笑,目光怅然:“我只是不舍得。我还记得奉元出生的时候,那么小小的一团,哭的像个小猫一样,当时我就想,这孩子性子这么弱,长大可怎么办!!”

“后来生了阿盛,奉元当了姐姐,那可真是脱胎换骨一般,干什么都像个样子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那娇娇软软的小人就要嫁人了。”

见皇后提起以前,皇帝也透出怀念的神情。

他动情的拉住皇后:“阿元是朕的女儿,朕如何不疼她?你放心,朕一定为她挑一个最好的儿郎当驸马。”

皇后拭了拭泪:“臣妾只是觉得对不起阿元,那时皇上在外军务繁忙,臣妾无能,帮不上大忙,只能打理一些微末事情,就这还累的常常得病。多亏阿元,又是照顾弟弟,又是照顾我,才熬过那段日子。”

皇后又转向我:“阿盘也是姐姐吧?听说你在家也要做很多事?弟妹是不是也淘气?”

我心里一动,顺着皇后的话说道:“乡下日子不好过,阿娘生了弟弟妹妹后就得干活,一日不曾歇过,弟弟妹妹都是我看大的。”

皇后奇道:“乡下有这么多活要做吗?”

我苦笑:“乡下女子命贱,天不亮就要起床,喂鸡做饭,洒扫庭院,白日里还要耕田种地,缝缝补补,到了晚上又得纺纱织布,何曾得过一日空闲!”

我忍住不去看上座的皇帝,低眉敛目的继续回答:“这些活我都会做呢。阿娘常说,我可是她的得力帮手,要没有我,弟弟妹妹都未必能养活。”

皇后叹了一声,轻轻的摸着我的头。

皇帝有些怔忡,他迟疑着开口:“朕记得以前的日子不是这样的……。”

“以前是您和祖父都在,家里日子好过,自然不用祖母与母亲操劳。可她后来嫁的,不过是普通农户,凡事都得亲力亲为,哪还能过那么悠闲的日子。”

我抬头看向皇帝:“父皇,女儿并不是有意顶撞您。只是乡下女子,与其让她们早嫁,还不如留在家里多帮衬来的好。”

“可曹氏说,世间女子都闲散安逸,在家也是多生事端,不如早早嫁人寻个依靠。”

皇后轻摇羽扇,声调不紧不慢:“曹大家有心为陛下分忧,可她大家出身,见过的年轻女子不是家中姐妹就是府中的婢女,她大概以为所有女子都像她家那样清闲自在呢,又哪里知道民间如何!”

皇帝不语,脸色阴晴不定。

我也趁机插话:“我早就听说了,她们这些人家,家里都豢养着大量童仆婢女,一个主人倒要上百个个人伺候,家里的郎君公子各个三妻四妾,要是都放出去,人口不就多了么!”

皇后脸色一肃,叱道:“你一个姑娘家哪里听的这些混账话!”

我撅着嘴,满脸的不服:“本来就是嘛,再说了,各家听说还养着死士私兵呢!”

听到这,皇帝眼前一亮,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和我们招呼了一声就急匆匆出去了。

他走后,皇后看向我,颇有些意味深长:“玉尊公主闻玄歌知雅意,聪明的紧啊。”

我舔着脸上前给皇后捏肩笑:“都是皇后娘娘教导的好,再说了,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没有一句虚言。”

皇后显然心情很好,她斜斜地睇我:“你倒是乖巧。”

我嘻嘻一笑,端茶递水的越发殷勤。

“娘娘,曹大家那边怎么办?”皇后身边的女使低声问道。

“她?去虞夫人那里通传一声,让她把自己的人弄走。”皇后回答的漫不经心。

见我竖着耳朵听,皇后拿羽扇敲了我一下:“想问就问,别做这幅德行!”

“算了,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个主意确实是曹兰玉出的。”

“最初她先找了我,被我斥责一番后又去找了虞氏,虞氏带的她面圣 。”

“同样身为女子,这么歹毒的主意难为她想的出来。”

“若真如她所言,女子十三岁就要嫁人,否则家里就要受罚,长此以往,天下人谁还愿生女儿。”

“女子活得本就艰难,她偏偏还要踩上一脚。”

在我离开前,皇后为难的告诉我,我的赐婚大概是改不了的了。

我无所谓,嫁随不是嫁,驸马要是如意,就多处处,驸马要是不如意,我一个公主,还能亏着自己吗?!

我成亲了。

成亲之前,我软磨硬泡缠着皇帝陛下要了一个公主府。

公主府是前朝亲王的宅子,占地大,风景好,我很满意。

驸马是我点头的,我偷偷看过,在皇帝给的几个名单里选了最俊的一个。

奉元对我的选择很不赞同:“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怎么能以容貌择夫呢!”

我不理她,这小傻子,让皇后慢慢教去吧。

婚事很隆重,不比二王的规模小。

洞房花烛夜,盖头揭开,我看见一个姿容绝世,风度翩翩的新郎官。

可以新郎两眼冒火破坏了这美好的夜晚:“听说是你说动皇上,让各家放奴的?”

我眨眨眼,不解的望着他。

美貌的新郎官一脸狰狞:“毒妇,像你这样出身下贱性情恶毒的女人看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不是,世家公子,都这么莽的么?

看着双目喷火的俊俏少年,我微微一笑,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抄起旁边的梅瓶,狠狠朝他头上砸去。

随着鲜血汩汩流出,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就连向来镇定自若的连升,也是一脸惊惶。

在一片慌乱之中,我撇下一屋子人,进宫去了。

夜扣宫门,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告状。

身为天子长女,大婚之夜受此羞辱,我能忍,皇帝也不能忍。

磨向世家的刀我已经递到了皇帝手中,端看他要怎么用了。

嗯,这话好熟悉,好像这是我第二次给皇帝递刀了吧?

我摇摇脑袋,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我抱着在皇帝那里哭了半宿,要来金银赏赐和皇帝的一丝怜惜,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公主府。

公主府门前,我那貌若潘安的驸马赤着上身,双手反缚,背着荆条跪在门口。

看着他的神情,我一挑眉。

拿起连升手里的拂尘,我轻佻的抬起他的下巴。

驸马脸色微变,但还是忍住没有开口。

我啧啧称奇:“驸马性情可是和善多了啊。”

他脸色通红,态度倒是不卑不亢:“臣有事禀告,请公主挥退左右。”

连升急忙制止:“公主,此人性情反复,万不可以身涉险。”

考虑了一下,我还是将驸马带去了偏厅,身边只留连升一人。

见人已散去,驸马一声冷笑:“公主身处悬崖之上,却犹然不觉。”

艹,我就烦这种神神叨叨,欲说还休的话。

我一脚将他踢倒,只听一声闷哼,身上的荆棘狠狠扎进他的肉里。

我站起身,俯视着躺在地上的人,犹如看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蚂蚁。

迎着我的目光,他瑟缩了一下,但随即倔强的直视着我,不怕死地继续开口:“公主,您上无母族可依,又没有兄弟扶持,滔天之祸就在眼前。”

我制止了脸色剧变,正欲动手的连升:“说下去。”

驸马深吸了一口气:“公主不在陛下跟前长大,父女之情本就淡薄。陛下千秋鼎盛是还好说,一旦陛下驾崩,公主又将何去何从?”

我反问道:“我一个女儿家,又不会和人争什么,无论谁上位又能将我怎么样?”

驸马冷笑一声:“如果只是公主一个自然不惧,可还有一个人,让人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不待我有所反应,驸马却犹如泄了气的皮球,沮丧说道:“公主,我知道您不肯信我,昨日原是我混账惹恼了公主。”

“可您想想,又是谁在婚前把公主的话传出来让我与公主生了龌龊呢?”

“公主在内廷说的话,不出几日就人尽皆知。公主难道不怕吗?”

“可不管前事如何,我俩现在已是夫妻,公主何不尝试信任一下微臣呢?”

说到最后,已是双眼泛红,情难自抑了。

我沉下脸没有说话。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凝重晦涩,连升已经整个人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我的母亲,皇帝的原配。

作为被现任皇帝抛弃的糟糠,我娘为婆母养老送终,一个人操持了整个家,即使后来改嫁,也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了,而且再嫁还带着两个小叔子和我,可以说,她做的一切都是经得住道德考验的。

可正因为这样,才更显得别人名不正言不顺。

无论对皇帝还是皇后,我娘的存在都是他们抹不去的污点。

虽说现在他俩已经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可保不住有人想要讨巧卖乖,给我娘弄个罪名来讨好皇帝,或者说,未来的皇帝。

虽说占着长女的名分得了个公主的封号,但以皇帝刻薄寡恩的性子,我大概还不如他身上佩戴的宝剑来的有感情,没见长在眼前的奉元他也没有多疼爱嘛。

皇后心地,眼光,格局都不错,可以后如何谁也说不准。毕竟,她要争的,是这天下至高无上的权柄,大家都知道,玩政治的人心都脏。

我不能拿我娘的性命去赌别人的良知。

所以,我现在需要更多的力量,只有我强大了,才能保护我娘不受伤害。

可我能做的太少了,虽说占着长女的名分得了一个公主的封号,可就像眼前这个人所说,我一无母族,二无兄弟,能依靠的太少了。

尽管心里翻江倒海,我面上却不曾显露分毫。

看着眼前这个人,我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从昨日第一次见面的下马威,今天的苦肉计,到最后的袒露心扉,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一步一步的,要是我真是一个乡下长大的黄毛丫头,只此一遭,我就已经成为他的囊肿之物了吧。

思虑间,连升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下:“公主,驸马有伤在身,还是先扶回去上药为好。”

我挑眉看了连升一眼,又看见驸马惨不忍睹的身子,最终点头,唤人去给驸马松绑,并叫人带他下去上药。

驸马似乎心有不甘,还欲和我说什么,可顾忌人多眼杂,到底没有开口。

待人鱼贯而出,连升普通一声跪在那里。

我看出他有话要说,于是也摆出侧耳倾听的样子。

对这样又有能力又忠心的下属,我向来不缺乏耐心。

连升思量再三,小心翼翼地回禀:“公主 昨夜小人打探了一些驸马的粗略消息,公主可要听一下?”

前世我要有这机灵劲,早飞黄腾达了。

我颔首,打算听听我这个驸马的老底。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情况能养出这么一个贵公子?

在连升的言语中,我大概明白了驸马的心机手段从何而来。

原来,驸马周显,是周家长房的遗孤,现任家主是他的二叔。

当年,他的父亲带着家眷外出赴任,路遇流寇,一干人等被杀了个干干净净,只有周显活了下来。

没人知道他一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也没人知道几百里的路程他又是怎么走回来的,唯一知道的是,在他二叔继任家主,宴请四方的当天,骨瘦如柴,一身素缟的周显回来了。

天知道他哪儿找到的一身素服。

可木已成舟,为时已晚。

从那以后,周显就一直跟着祖父生活,再不曾出现在人前,直到这次被周家推出来选驸马。

听完驸马的经历,我也替这可怜的娃鞠了一把同情的泪。

不过周家家主怎么想的,这样的人不仅不摁死还放出来蹦跶,是嫌家主之位太稳当了吗?

不过,这倒是给了我一个机会……

我对连升说:“让驸马好好养伤,晚上我去看他。”

夜里,一轮圆月柔柔地照在地上,显得整个院子清清冷冷的 ,在月光的照耀下,平日里看起来光华璀璨的宫灯也黯淡了许多。

我来到驸马养伤的屋子。这是府里的一处偏院,应该是准备用来待客的,家具器物都是崭新的,一草一木也是规规矩矩。

看着不错,却失了人味。

见我过来,周显从床上做起,挣扎着给我行礼。

等下看美人,越看越有韵味,行为举止也是那么的让人赏心悦目。

如果不去想他那黑透了的心肝,就冲他的颜值,我到不介意养着他。

颜狗属性作祟,我亲自上前扶起了周显:“驸马不是说了吗,我们是夫妻,既然如此,哪里还用这么多礼节。”

周显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低头应是。

美食在桌 佳人在侧,我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

酒足饭饱,伺候的人也都退下了。

我不再遮遮掩掩,开门见山地问周显:“我可以帮你做上周家家主之位,你又能给我做什么?”

周显大喜,随即拉着我的手向我表衷心:“微臣此生绝不负公主,定与公主白首相依。”

嘁,我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不屑地看着他。

这就没意思了啊,我跟你谈利益,你跟我谈感情。

周显困惑地望着我,被我的反应弄得不明所以。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他:“我 问 的 是你 能 给 我 什 么 ?我 要 的 是 能 看 见 的。”

周显的喜悦淡下来,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

他低声问:“公主想要什么?”

我从连升手里拿了个折子递给他:“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你能在朝会上把这个折子递上去,我就替你拿下家主之位。”

周显接过折子,苦笑一声:“公主可真是强人所难。”

语闭,他拿起折子看了起来,看的很认真,一遍读完从头看了一遍。

这是一封请求皇帝下旨鼓励寡妇再嫁的奏折,是我秘密吩咐连升找人写的。

现在国朝初立,人口凋敝,这个奏折从大方向上来说是没问题的。

有问题的是现在那些世家名门,他们自诩诗礼传家,讲究女子忠贞,绝不肯将寡妇再嫁纳入朝廷正文。

哪怕事实上寡妇再嫁已经在民间蔚然成风,他们也佯作不知,只满嘴的仁义道德。

因此,这个折子一递上去,就会引起轩然大波。

递这个折子的人,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读完后,他自嘲道:“公主深谋远虑,微臣佩服。不过公主,微臣只有一个驸马督尉的虚职,恐怕不能担此重任。”

哦豁,这是跟我要官来了。不过,跟我谈条件,也得看看你够不够格。

我一把抽出折子:“既然驸马不愿 ,本宫也不强人所难。”

我站起来看了看窗外:“夜色已晚,就不打扰驸马养伤了。驸马这么出众的仪容,损伤一点本宫都会心疼的。”

有心机没关系,可要只有心机没有能力那还是靠脸吧。

周显没料到我直接撂挑子,慌忙起身,脸色也没了一开始的从容:“公主!”

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又多说了两句:“周显,你祖父位列三公,你父亲更是仕林领袖,我知你自幼生活不易,可还想劝你一句,不要坠了父祖声望。”

“与人交往,还是多些诚意为好。”

“你读书比我多,欲取先予的道理应该比我明白。”

不急不慢地走在路上,闻着馥郁花香,我焦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只听‘噔噔噔’,耳后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我扭头一看,是周显。

他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额上的碎发已被汗水打湿,在月光的映照下莹莹点点 ,看的人手痒。

他疾步跑到我跟前:“公主之言如醍醐灌顶,对臣有如再造。从此以后,臣愿凭公主驱使,效犬马之劳。”

我也正了神色:“周显,你是个聪明人,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

“咱俩现在都是受制于人,却又不甘人下。”

“合则两利,分则两散。”

“只要你将奏折递上去,我就扶你做周家家主。”

周显一敛衣袍,长长的行了个礼:“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从此,我和周显过上了狼狈为奸,啊不,夫唱妇随的生活。

这让周围的人都大跌眼镜 ,毕竟,无论从哪方面看,我俩都隔着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周显的办事效率很高,没隔几天,一道请求朝廷下旨令寡妇再嫁的奏折就送到了皇帝的案上。

奏折有理有据,从王朝人口的衰微讲到了守寡女子的艰辛,写的人文采斐然,看的人感触颇深。

上奏折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官职虽然不显,却历经两朝三个皇帝,是个官场万金油。

我对周显佩服的五体投地,暗地里问他:“你是怎么说服这种老油条帮你的?”

周显颔首一笑,有种山涧清泉流淌的欢快,他对我摆摆手:“不可说,不可说。”

哼,我不屑一顾,但知道俩人目前交情还浅,就没有追问。

现在,该是我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我登上回宫的车架,对周显豪迈地挥挥手:“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吧。”

入宫后,宫人告诉我,皇帝正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在我塞了一个红封之后,他又在我身边提点了一句,陛下现在心情不太好。

我心里打鼓,求官这事哪天都行,还是不要触皇帝霉头了,刚想打道回府,房门开了。

开门的宦官笑得谄媚:“陛下宣公主进去。”

我眨眨眼,进退两难。

这是,御书房传来皇帝中气十足的喊声:“还要朕去请你么?”

我麻溜的滚进去,行礼过后看见皇帝脸色不好,立即夸张的说:“哎呀,父皇,谁惹您生气了?你告诉女儿,我去宰了他。”

皇帝刚要张嘴,我又快速接口:“您不用担心女儿打不过,就是我不行,不是还有驸马么!”

皇帝眉心跳了跳,还是忍着火气问我:“驸马对你可好?”

我做作的一跺脚,用手捏着衣角,努力向皇帝传达我的羞涩:“嗯,怎么不好呢。”

眼见皇帝就要口吐芬芳,我马上换成了一副混杂着羞辱与悲戚的复杂表情,其难度系数之大,差点没让我脸部抽筋:“父皇,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驸马到现在还只是白身,你是不知道周家的那些女眷是怎么嘲讽我的,呜呜呜。

见皇帝的脸色阴了下来,我再接再厉,火上浇油:“他们说我出身低微,祖上十八代都是泥腿子,能进周家大门已经是烧高香了。”

我越说越兴奋:“他们还说,我貌丑质陋,长得随爹。”

说着说着,我也动了感情,不由地悲从中来。

虽然都是我编的,但这些话可没作假,尤其最后一句,那真是直往我心窝子里捅啊!

最后,我顶着一张和皇帝八分像的脸在御书房嚎啕大哭。

皇帝一开始还显得很生气,到后来直接就看不出表情了。

我不由地心虚起来,难道演过了?

见我恢复了理智,皇帝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说了这么多,你想给周显求个什么职位?”

刚刚的情绪还没转换完,我抽噎着答道:“嗯,雷霆雨露,呃,俱是君恩,全凭父皇的心意。”

皇帝想了想,唤来了心腹:“你让中书省起草一份诏书,驸马周显为散骑。”

我急忙插嘴:“父皇父皇,散骑是几品官啊?”

皇帝黑着脸不搭理我,那个宦官倒是笑的像个弥勒佛一样,他轻言细语地说:“禀公主,散骑是五品官职。”

我大失所望,大为不满,大声抱怨:“父皇,周显可是你头一个女婿,你就给他封这么小一个官职啊!那你以后再给我的弟弟妹妹说亲,可就不好办了啊!人家心里不得掂量掂量啊!”

“就算是千金买马骨你也得先舍下千金啊!”

皇帝忍无可忍,重重一拍桌子:“闭嘴!”

我悻悻然,但还是一脸的不服气,一副你是皇帝你说了算即使你仗势欺人我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那个弥勒佛宦官眼观鼻,鼻关心,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挺在旁边。

僵持了半天,皇帝还是妥协了,他对弥勒佛说:“封周显为散骑长侍。”

不待我出声,皇帝开口了:“散骑长侍是三品,入则规谏过失,备皇帝顾问,出则骑马散从,最是清贵不过,你可满意。”

“满意,满意。”我疯狂点头,临了又加了一句:“父皇,再给我两个庄子呗。”

“滚!”

弥勒佛下去找人拟旨去了,临走前还深深的撇了我一眼。

这一趟的目的达成,我也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我向皇帝清辞后,他没有做声,半晌后才挥手让我退下。

坐上马车,帘子隔开了外人的视线,我才瘫倒在哪里,NND,跟皇帝说会话比打仗都累。

想起在御书房匆匆扫过的奏折,我知道,今天的事情之所以这么顺利,不是皇帝父爱大发,而是他想起了我娘。

在他不在的日子里,我娘一个肉拉扯着一家子老老少少,张罗着家里的,还得操心地里的。

不过,对一个帝王而言,一时的心软证明不了什么,脆弱这一晚上,到了明天他又是那个铁血帝王。

不过对我来说可是捡到大便宜了,不仅超额完成了对周显的承诺,还额外多得了两个庄子。

调整好情绪后,我对连升说:“掉头去拜见皇后娘娘。”

连升小声说:“皇后娘娘现在正在召见内命妇,恐怕没时间见公主。”

我正色说:“娘娘没空见我是她的事,我身为晚辈入宫一趟却不能失礼。”

皇后确实没有见我,我便在她的殿外敛衽行礼后离开。

身为一个公主,免不了皇室诸人打交道,皇帝陛下是靠不住的,迟来的深情比狗都贱,何况他还不深情。

我只能依靠胸有沟壑,隐忍宽容的皇后娘娘。

既是为了我娘和我以后的生活,也敬佩她的品格心胸,这个头我低得心甘情愿。

回府以后,我对翘首以盼的周显说了句:“幸不辱命。”就离开了,轻飘飘不留下一片云彩。

等到了晚上,接了旨的周显很兴奋,踌躇满志。

拿到了三个庄子地契的我也很幸奋(皇后又给我加了一个。)

我俩举杯畅饮,对月高歌,酒后……没乱性。

天知道,拒绝一个皎皎若天上月的美男子有多大的罪恶感,尤其看他被拒后徒然苍白的面容时,我废了多大劲才控制住自己邪恶的双手。

不是被什么道德枷锁捆绑,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谈感情,只谈权色交易也不是不行。

只是在这没有小雨伞没有事后药的古代,真要弄出人命可咋办?

我的命运都无法把握,难道还要让我的孩子跟我一样过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

唉,算了吧,还是我俩都冲个冷水澡吧。

第二天周显就走马上任了,他穿着崭新的衣袍,意气风发的骑上高头大马,那模样俊的我都移不开眼。

我心生感慨,权利真是男人的春药啊,前几日还是一个阴郁消沉满肚子诡谲心思的公子哥,如今已经是一个活力十足的心积极青年了。

既然没什么事儿,我就在府里置办了瓜果菜蔬,邀请奉元和汉王来这里赴宴。

在古代,干什么都讲究个师出有名,朝廷打仗要师出有名,出外串门也得师出有名,你不能闲的没事儿干,来左邻右舍的串门,那是街溜子才干的事儿。身为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你必须得有个名头才能互相走动,这叫规矩,这是教养。

我选的名头就是邀请他们来吃葡萄。

我后院的凉亭里种着一株葡萄,已经成熟,紫红的葡萄一串串挂在藤蔓上,看的人垂涎欲滴。

府里的管家谄媚地对我说,葡萄多子,今年的葡萄结了这么多,这可是吉兆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常听人羡慕,古代吃的那些无公害无污染纯绿色的食物 说是多么的健康,而现在我只想呼他们一脸。

没有好的运输条件,没有好的储存条件,就凭古代的土壤和水能够种出的好吃的水果寥寥无几。

就好比我吃的这个葡萄。在现代连水果点里随处可见,但在古代已经是只有达官贵人才能享用的贡品了。

奉元和汉王前呼后拥地过来了。

一进门,奉元就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我,我心里暖暖的,一动不动的任她打量。

见我毫发无损,双眼铮亮,奉元才放下心。

旁边的汉王偷偷的告诉我,自从我成亲当晚夜扣宫门奉元就记得团团转,恨不得飞出来看我,后来听我我与驸马重归于好才作罢。

奉元很不好意思,羞红了脸。

坐定以后,我拿出葡萄请他她俩品尝。

我选的休憩的地方是种着葡萄的凉亭,秋高气爽,景色怡人。

我指着头顶的葡萄,对他俩说:“我会酿葡萄酒,等酿好了我在给你们发个帖子,我们一起喝。”

奉元连连点头,她双手托腮,眼睛亮晶晶的:“要是永远能过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随即又有些黯然:“瞧我,又说傻话了。”

我知道有事发生,以眼神询问汉王。

汉王也失了兴致,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低声说道:“父皇母后正打算给姐姐选驸马。”

啥?这么快?

还不待我有所表示,汉王又添了一句:“父皇母后的对人选有很大的争议。”

看着他俩又黯然又忐忑的神情,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俩成年了没有?

不过,我皱了下眉头,奉元是女孩子还好,汉王是我选定的要追随的铁板继承人,他要是一直这样内敛含蓄,人畜无害 ,不好吧?

就算皇后长寿,能帮忙撑住,可以她的年龄,又能撑几年?

我看着眼前的汉王,叹气道:“弟弟啊,你可长点心吧。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啊。”

汉王一脸的点心渣子,迷茫的看着我。

因着这个念头,我连着好多天都辗转反侧 ,人都消瘦了。

最后,我一咬牙,让连升给宫里递了个帖子 ,要去拜见皇后。

皇后很好奇,我看得出来。

我云里雾里的说了半天废话,在皇后没有显出不耐之前,我自己先觉得无趣了。

我决定开门见山:“娘娘可想过以后吗?”

皇后眉毛一挑:“哪个以后?”

我硬着头皮张嘴:“就是娘娘和汉王的以后。”

皇后脸色一变,正色道:“皇上千秋鼎盛,大雍国祚绵长,我们的以后自然是好的。”

我苦笑,就知道是这样。

双方的身份太敏感,保持合适的距离就好了,就不该冒险来这里,交浅言深,不应该。

但想到奉元素日的种种,我决定在试一次:“”娘娘,您就别跟我再说这些糖冠冕堂皇的话了,汉王性子腼腆柔弱,娘娘应该知道。”

“哦,那该怎么办呢?”皇后娘娘慢条斯理的问,看起来像是随口一问,可手指却紧紧的捏住盖碗。

我斟酌了语言,缓缓吐出三个字:“图皇孙。”

皇后不明所以。

我说:“与其把奉元早早嫁出去,不如娘娘早日给汉王寻个合适的王妃,早日生下皇孙,然后再仔细教养。等以后娘娘老去,皇孙也已经长大,能够顶门立户了。”

皇后的眼越来越亮,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她问:“那汉王妃你可有好人选?”

我坚定的回她:“父母俱在,哪有我说话的理。”

皇后微微一笑,意有所指:“你是长姐,多操点心是应该的。”

她又感慨地看着我,说:“要是我的奉元和汉王能有你这么敏捷多思就好了。”

这话让我怎么接,我突然想起了书上的一句话,舔着脸对皇后说:“凤元和汉王弟弟生下来就是享福的,我这种乡下丫头生下来就是操心干活的,哪里敢和他们比呢?”

皇后欣慰的笑了,我的心里不仅泪流满面,唉,年少瞧不起刘姥姥,现在人人都是刘姥姥。

出宫以后我连脚步都觉得欢快了很多,嗯,我对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很满意。

一手打感情牌紧紧的为团结在皇后周围,为她出谋划策,一手捏实力拉拢住周显和二叔,增加自己的实力。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嗯,我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我正沾沾自喜呢,一个妖妖娆娆的宫女钻了出来:“公主殿下 ,我们娘娘有请公主移驾一叙。”

我翻了个白眼:“你们娘娘哪位?”

那宫女明显一愣,显然对我的无知布标又多了一层认识。

她动了气,却惦记着主人的吩咐,只硬邦邦的说了一句:“随我来。”

语毕,转身就走,好似笃定了我会跟上去。

我……

皇帝和皇后我得哄着劝着,毕竟是我的衣食父母,你家娘娘什么玩意儿?也配喊我过去说话。

有那功夫,我回家看美人去不好吗?

皇后雷厉风行,既然采纳了我的建议就立即执行。

她选了一个武将出身的姑娘为汉王妃,那姑娘亲娘早逝,亲爹一直在外打仗,家里一直都是由她管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