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犀牛总是一副「无辜」的表情？

这真是个有趣的问题。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先得知道人类是如何从互相的表情判断对方的性格的。

心理学上有个说法叫：从面部线索进行性格归因（归因理论由社会心理学家海德于1958年提出。归因是指人们对自己或他人的行为进行分析，推论出这些行为的原因的过程）

还有个说法叫做：感知智力

也就是说，我们刚接触一个人，还没深入了解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从他的面相和表情来推测他的性格和智力了。

这是一种潜意识的反应，所以当我们看见其他动物的脸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由此及彼。

你看这是犀牛吃东西：

看着佛系与世无争。

这是狼稍微舔了一下嘴，看起来凶神恶煞，十分凌厉。

从面部线索进行性格归因：

为什么我们会有这样的第一印象呢？

让我们先从神奇的镜像神经元说起：

简而言之，镜像神经元是这样一种结构：

当我们观察到别人的表情和动作的时候，我们的镜像神经元会在脑内帮我们快速复盘模仿一遍，从而看见别人悲伤表情的时候也可能感到忧伤，看到别人受伤痛苦的时候自己心里也不太好受。

这是我们人类学习别人的生理学基础，也是共情的本质。

最初是由一群科学家在20世纪90年代，在猕猴的腹侧前运动皮层中发现的。

所以我们基本上是靠这个来读别人的表情，看见别人皱眉，我们心里快速复盘一下出现这种表情时候的情绪，会思考我们是不是让对方不舒服了。

同样的道理，看到陌生人第一眼的时候我们也会基于这样的原理来判断对方的性格和善恶。

我们关于对方性格的归因受到环境的显著影响。面部空间由多个维度组成，这些维度描述了面部变化的模式，而我们的归因则是由我们以往的经验来推理的。

打个比方：

这是1-9的点数，我们能够一眼就读出来，但实际上这个是训练出来的。

人和一些动物天生就具有一种能力，能一瞬间识别出一些小数量物体的数量。

这个概念叫做感数（或瞬时知觉）（subitizing），一般来说，没经过训练的普通人感数最大值是4（一般不超过5）。

而我们对麻将的感数到了9，这就是长期训练的结果。

对面部表情也是如此，长期的接触训练导致我们能迅速归因，就像找到麻将的点数一样。

那么犀牛的哪些结构导致它看起来很无辜？

首先是眼部构造特征

犀牛虽然看起来庞大，但是它是素食性动物，以草、树叶、嫩枝、野果、地衣等为主要食物

所以眼睛位置靠两侧，形成天然"呆萌"眼距（这个在下面感知智力的部分具体展开）。

另外它还有厚重的褶皱眼皮遮挡眼神，皮肤褶皱实际是散热结构。再加上视力较弱(主要依靠听觉嗅觉)，常呈现茫然注视状态，所以看起来眼睛无神，不聚焦。

所以缺乏威胁性。

感知智力：

是不是我们真有种能力，可以通过看别人的长相判断他的智力水平呢？

对某些情况来说，我们确实有这种能力。

这在心理学上叫做感知智力，也就是看别人面相推测出来的智力。

学者做过研究，面部的以下特征会影响感知智力：

包括瞳孔间距大小，眼睑开放程度等。

其中瞳孔间距跟鼻子大小还有面部高度等真的跟智商有一定关系。

口曲率这种只会影响感知智力，跟实际智力关系不大。

上一张图更明显，左边的更低，右边更高，上面两个是感知智力里的图，下面两个是实际智力的图。

可以看出来如果在微笑的话，会让人觉得挺聪明的，如果瘪着嘴，那么看起来就呆呆的（但是这个跟实际智力关系不大。）

这样一对比刚才那个羊驼的图，我们发现，羊驼好像占据了所有看起来呆的因素：

• 眼距宽
• 鼻子短
• 嘴角往下

就是一些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特征。

其实这些都是跟草食动物和肉食动物不同的生理需求决定的。

这是马（上）和猫狗单目视野和双目视野以及盲区的区别。

可以看见马的盲区是最少的，但是对应的马立体成像（双目视野）也是最差的。

这里先介绍一下视差的概念：

为什么人眼能够直观感觉到物体的远近?这是因为两只眼睛看到的东西有视差。

双眼视差有时候也被称为立体视差（stereopsis），是一种深度线索。物体离观察者越近，两只眼睛所看到物体的差别也越大，这就形成了双眼视差。大脑可以利用对这种视差的测量，估计出物体到眼睛的距离。

也就是俗称的近大远小，别看成年人觉得近大远小很简单，对于小孩子来说这个需要几年的视觉处理才能形成远近的概念，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婴儿容易从高处跌落的原因，因为他们还没建立远近高低的概念。

现在再回头看看人、猫狗的视觉，你会发现人虽然总的可观察视角较小，但是几乎都是双目视觉，所以正视和歪头看到的物体距离是差不多的。

猫虽然视角大，但主要是单目视角，所以猫和狗都需要歪着头调整视差来更精准的计算自己和猎物的距离。

这是捕食者才需要的视角，因为计算好了距离才能下决定是否要捕食（爆发时间能否≤距离×自己最大速度）。

反观牛马等食草动物，它们拥有更大的单目视觉，而双目视觉只在很小的一个范围，因为它们更需要观察捕食者是否在视野范围内，而不太需要计算距离。

所以食草动物的眼距都更宽广一些，一般是位于头部两侧，方便更大程度地增加视野。

至于嘴角的问题。除了灵长目和少部分哺乳动物，大多数动物都是不会笑的，嘴角自然向下很正常。

至于鼻子，通常来说食草动物鼻子并不短，但是如果像羊驼这样面部偏扁平：

看起来就是不如面部更长的马机灵，你说是不是：

另外一个点就是食肉动物和食草动物的瞳孔是有区别的。

食肉动物多孔状瞳孔，有利于对焦计算距离，还可以增大通光量。

而食草动物多条状瞳孔方便扩大视野，更好发现捕猎者：

条形的瞳孔 会给人以一种没有睡醒的感觉，所以显得呆也就正常了。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肉食动物也有条形瞳孔，草食动物也有孔状的瞳孔。

角色互换， 黄獴虽然是肉食，但是看起来就呆呆的 ：

另外，老虎的眼睛单独来看的话也是很呆的：

只有配合他霸气的外貌才显得霸气。

所以感知智力这个东西真的很玄学。

所有犀牛占据了这些呆萌的点，就看起来很无辜了，

但是你可千万不要以为犀牛是好惹的！

犀牛分不同的品种，最轻的犀牛成年体都有一吨重，是无惧狮子老虎的存在，其中以黑犀牛脾气最暴躁，主动攻击率最高（占犀牛伤人事件62%）

而且犀牛虽然视力不好，但是嗅觉比较灵敏，尤其是发情期、带孩子的时候如果你不小心踏入它们领地太近，非常容易惹恼它们，导致主动攻击人的事件发生。

所以不要看着食草动物呆萌就去近距离接触，在野外不要接近任何野生动物才是上策。

以上~

引用文献：

1Where do spontaneous first impressions of faces come fr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