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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
2025-04-03 1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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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江淮绪逃了婚,因为他的前女友得了癌症,

之后他在一次次选择中,他都抛下了我。

他总是不耐烦地说,

「她都要死了,为什么你还要和她计较?你就不能大度点吗?」

后来我将离婚协议书甩给他,他却红着眼质问我为什么,

我弯着眼对他笑,

「因为我够大度,所以让位给你那早死的前女友叫她陪你啊。」

「江淮绪,这是我们的婚礼,你现在,是要逃婚吗?」

我拖着洁白繁琐的婚纱,望着眼前拿着手机焦躁不安的江淮绪,试图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

江淮绪回了神,他望着我,似乎是被我的话给吓到了,语气中满是震惊失望,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种事吗?钟意得了癌症,你现在还要和她计较吗?」

他急急丢下一句话,不顾众人的阻拦,径直地跑出了礼堂,

像是一个迫不及待想要去救公主的骑士。

可是我呢?

被留下受着众人可怜,嘲笑,惋惜的我呢?

明明我才是他即将携手一生的人啊。  


好声好气地劝离了宾客,我换下衣服便第一时间赶去了医院。

钟意穿着病号服,瘦瘦小小的一个,正靠在江淮绪怀里流泪,

「淮绪哥哥,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想死,为什么偏偏是我……」

江淮绪身上的新郎服早就被他脱下,只穿着一件白衬衫,上面尽是钟意的泪水。

他抚着钟意的发顶,眼里压抑着痛苦,声音温柔极了,

「别担心,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你才二十二岁,肯定能治——」

他话还没说完,便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我,

「你来干什么?」

他皱着眉头,脸色忽地难看起来,

「钟意都生病了,你还想着你那点破事吗?」

多好笑,曾经求着我结婚的人,现在说结婚是件破事。

还没等我说话,他怀里的钟意便急急地坐起了身子,

一张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无措与惶恐,好似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十鸢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今天结婚,我不是故意要把淮绪哥哥叫过来的,我只是太害怕了,你别生气,对不起……」

她不停地抹着眼泪,眼泪越抹越多,

江淮绪满眼心疼地望着她。

没有忽略掉她面上一闪而过的得意,我垂下眼睫掩去讽色,无视掉他们紧紧牵着的手,轻声安抚她,

「我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的,你不要想太多,好好养病最重要。」

话音刚落,江淮绪便冷声下了逐客令,

「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钟意现在受不了刺激,你先回去,给今天婚礼善后吧。」

原来他还知道今天是我们婚礼举行的日子。

我扯了扯唇,将门关上的瞬间,似有所感地抬起头,

江淮绪小心翼翼地在钟意眉心落下一吻,

「别怕,你还有我。」  


刚打开车门,林翘便皱着眉往我身后看,

「江淮绪人呢?」

我系好安全带,轻笑了一声,

「钟意现在很伤心,江淮绪在陪她。」

林翘重重地锤了下方向盘,语气恨铁不成钢,

「程十鸢你脑子有病是不是?你还笑得出来?江淮绪那个死人在婚礼上把你丢下去陪他的前女友,你现在还笑得出来?」

我拦住想要下车的林翘,语气平和,

「到底是得了癌症。」

「癌症又怎么样?」

林翘怒视着我,「别说癌症,就是那个前女友死了跟他江淮绪也没有关系!过去就该让它过去,江淮绪也是成年人了,该懂分寸,该知道进退得宜,今天是你们的婚礼!众目睽睽之下新郎官跑路了,他这么让你没脸,程十鸢,你就这个反应吗?」

「那我还能是什么反应?和他离婚吗?」

我看林翘点头一脸赞同的模样,缓缓摇头,

「不能的,程家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和江淮绪离婚。」

听到这里,林翘也沉默了下来,

半晌,她骂了一句,

「婚可以暂时不离,人不能不教训!十鸢,我帮你教训他一顿好不好?」

林翘家里黑白都能挂上钩,她也不是第一次教训人,

我晓得她的手段。

车窗外传来护士大声呵斥顽皮孩童的声音,

我垂下眼帘,声音轻柔,

「下手别失了分寸,到底是江家的人,事情闹大也不好。」


我和江淮绪,林翘等一众人都是从小玩到大的,

江淮绪从小便喜欢跟我屁股后面跑,

小伙伴们都笑话他是个不要脸舔狗,他却一脸骄傲,

「追媳妇要脸做什么?」

长大之后,在两家长辈有意的撮合之后,我和江淮绪走到了一起。

我曾经和江淮绪说过,我对他还是朋友情谊,和他在一起,并不是因为我欢喜,大半是因为家里人的原因。

江淮绪拍着胸脯,语气郑重而坚定,

「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会努力对你好的,如果到最后你还是不喜欢我的话,那只能说明是我没本事,不配让你喜欢,和你没有关系。」

少年的热忱如同炽焰般攀上我微凉的身躯,

我扬起嘴角,认真地点头同他道好。

后来我被父亲逼着出国研学,江淮绪眼角通红满是不舍,他拉着我的手,语气发狠,

「程十鸢,你要是敢在国外拈花惹草,我保证第一时间飞过去,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跟我回国!」

他给我发消息,三句里两句是催我回国,

我熬夜通宵拼命学习,将四年的课程硬生生地压成了两年半。

可是在我回国后的接风宴上,江淮绪却因为另一个女孩发烧而半途离去。

尽管他事后和我解释那是他实验室的学妹,看着他眼神躲闪的模样,我还是起了疑心,

询问过我们的共同好友之后,我才知道,

那个女孩是江淮绪的前女友,叫钟意,追了江淮绪两年。

有人不屑地嗤笑,

「她算什么前女友啊,顶多就是淮绪无聊时解闷的玩意罢了,现在十鸢回来了,还有她什么事?」

我将酒液一饮而尽,听到这话竟然有些想笑,

当初叫我不要拈花惹草的人,自己倒是一大堆风流债。


江淮绪回来的时候,脸上身上都是伤,看起来狼狈极了,与布置喜庆的婚房格格不入。

我夹着棉签给他上碘伏,手下不小心用了点劲,江淮绪发出一声痛哼,

我语气轻柔地给他道歉。

江淮绪垂着眼不说话,就在我收拾好医药箱准备起身时,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

「十鸢,对不起。」

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江淮绪错开我的视线,语气干涩,

「我是一时间被钟意的情况冲昏了头,明明今天是我们的婚礼,我却…...却抛下你,还对你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他双臂环住我的腰,将头轻轻靠在我的身上,声音沉闷,

「你不要生气,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我抚了抚他的头发,就像是给我幼时的小狗顺毛一样,轻声哄着他,

「明天回程家给我父亲道歉吧。」

我父亲今天看到江淮绪逃婚,差点没气晕在婚礼上。

还没等江淮绪答应,他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铃声在偌大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我望着来电显示的钟意的名字,沉默地勾了勾嘴角。

江淮绪不敢抬头,只低低地说自己去阳台接个电话,

再后来,门被猛地打开又关上,

他一声招呼都没打,径直出了门,

彻夜未归。  


江淮绪可以缺席程家的家宴,我却是不能的。

面容娇俏的女人笑着问我江淮绪去了哪里,

我面色平静地回答,

「他去医院看望他一个得癌症的朋友。」

女人捂着唇,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该不会就是昨天叫淮绪当了逃婚新郎的朋友吧?你说说这孩子,放着程家的家宴不来,跑去照顾朋友,是不是有些太不把程家放在眼里了?」

她话音刚落,坐在主位的程父便将筷子往桌上狠狠一拍,

他一脸冷漠地望着我,

「废物,连个男人的心都拽不住,就这样,还想要继承程氏吗?」

我顺从地点头,「父亲说的是,我会努力的。」

一顿饭不欢而散。

饭后,女人拉住我,面上尽是看好戏的模样,

她眯着眼睛笑,

「被新郎在婚礼上抛下,十鸢,你也觉得很没面子吧,要我说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婚离了。」

她见我沉默不语,语气愈发幸灾乐祸,

「不过我看你似乎也不舍得离,要是真和江家闹起来,董事会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啊。」

我笑了一声,斜斜地瞥向女人,

「我知道您想把我从继承人的位子上拉下来,可现在程家这代就我一个独苗,您要是想抢,肚皮得先争气啊。」

手伸向女人的腰间,不顾女人的反抗,我将她口袋里的录音笔拿了出来,云淡风轻地说,

「虽然父亲现在可能有点不中用,但是您才二十八岁不是吗?努力努力还是可以给我添个弟弟来争家产的。」

女人脸色阴沉,我将手中的录音笔往她的脸蛋上轻轻拍了两下,嗓音含笑,

「这东西我就先拿走了,下次小妈要记得藏严实点哦。」  


天黑之后,江淮绪带着满眼的红血丝回来了。

在他又一次在我面前重复着一样的道歉话语和保证的时候,

我犹豫了下,想要说几句冷话,但转念想到江家给我的赔礼,觉得那点火也没必要发了。

「你下次注意就好。」

我语气温柔地和他说。

可江淮绪抬眸看向我,眼中带着茫然,半晌,他低低地唤了一声我的名字,

「怎么了?」

他忽地笑了一声,声音中带了浓浓的自嘲,

「我只是觉得幸运,我的妻子是多么大度,大度到我一次次地为别的女人抛下她也不生气,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和我讲话。」

默了一会,我静静地看着他,

「那我该怎么样?大声呵斥你的行为,将你困在家中不让出去,还是说去医院,去钟意面前闹,让所有人都知道钟意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你是个在婚礼上抛下妻子去看前女友的人渣?」

江淮绪的脸色逐渐苍白,他摇着头要我不要再说了,

我笑了下,语气调侃,

「到那时候,你怕又要说我是个就知道拈酸吃醋的疯女人了。」

「你既要我为你的行为生气吃醋,又要我大度地不去计较你和钟意之间的事情,这未免太过矛盾。」

江淮绪面色煞白,他哆嗦着嘴唇,半晌说不出来话。

我有些怜悯地看着他,

「江淮绪,做人不能这样的。」  


接到江淮绪电话的时候,我正和林翘几人正在酒吧。

林翘拿着我的手机,将微信上的消息一字一句读出来,

【十鸢姐,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再继续联系淮绪哥哥,可是,我就快要死了,求求你把他借给我一段时间吧,不会太久的,毕竟我也没多少日子了。】

林翘骂了一声,将手机往地上一砸,双眼冒着火, 咬牙切齿,

「这死女人什么意思?小三当着不满足,还加你微信和你示威来了是吧?!」

「手机罪不至死。」

我颇为无奈地将手机拾起,好在地上铺了毯子,屏幕并没有碎裂。

「烂泥扶不上墙,你现在还想着手机?!」

林翘嗓门提高,一脸怒其不争地望着我。

她身边的男人按住了她,语气调侃,

「十鸢又不像你沉不住气。」

几人吵吵嚷嚷,在电话铃声响起的一刹那通通安静了下来。

「你人在哪?」

江淮绪的声音顺着手机传来过来,用眼神制止住蠢蠢欲动的林翘,我将地址报了过去。

「我现在去接你。」  


「哟,不陪着你那要死的前女友,江少还有时间来接老婆啊?」

林翘抱着手臂,一脸不屑地看着风尘仆仆的江淮绪。

江淮绪拉住了我的手腕,身上消毒水的味道扑鼻而来,

他脸色难看,语气也不好,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一个烟灰缸直直地砸向了他的额头,鲜血瞬间便汨汨地涌了出来,刺眼的红色衬得江淮绪那张脸更加阴郁。

林翘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程十鸢是我朋友,她的事怎么就轮不到我来插嘴了?」

包厢里安静的可怕。

我叹了口气,用纸巾给他的额角止血,无奈开口,

「林翘,你冷静点。淮绪,你不要和她计较,她就是替我抱不平,你别生气。」

江淮绪的目光一寸一寸地移向我,

「不平?」

他嗤笑一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讽刺之色,

「程十鸢,你有什么觉得不平的?我都和你结婚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还没等我开口,林翘便炸了起来,

「贱人!当初是你求着十鸢要结婚的!你现在搁这发什么疯!」 


自江淮绪那日独自离去,我已经快一个星期没见到他了。

好在这些事并没有传到外面人耳朵里,

而因着我和江家联姻,程氏的董事会有近三分之一的人悄悄倒戈。

办公室里,父亲将一沓文件甩到我身上,目光沉沉,

「这块地江家也在竞标,就在江淮绪那小子手上,你不是和他结婚了吗,想必一块地,他也不会舍不得给你。」

说得轻巧,这块地皮江淮绪在结婚之前就早早准备了,怎么可能轻易让给我。

下班回家后,江淮绪正在收拾行李,

听到动静,他头也没转,只沉声道,

「钟意说想要回老家祭拜父母,我答应了她。」

我定定地站了一会,缓步上前,按住他胡乱塞衣服的手,

「那我呢?」

江淮绪猛地抬眼,眼中涌出些许惊讶与希冀,他嗓音干涩,夹着些迫切,

「你……不要我去,我就不去。」

这人真好笑,先前为了钟意要死要活的,现在又来搁我这表真心了,

倘若我现在真不让他去,等钟意死后,他肯定又要质问我,

质问我当初为什么要拦着他不让他陪钟意走完最后一程,

所以,我可不敢阻止。

「钟意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听到这话,江淮绪的眼神又复杂起来,带着几分悲怆,

「发现的太晚了。」

这段时间,江淮绪和我都在到处联络各地顶级的肿瘤医生,

他们都说,发现的时间太晚了,再怎么治疗也只能勉强延长她一些时日罢了。

我们都知道,钟意这次回老家,估计就回不来了。

「钟意的时间可能不多了,她想让你陪她回去,你,真的能为了我拒绝她吗?」

我声音轻柔地诱导他,果不其然,江淮绪脸上又显出犹豫挣扎的神色,

空气陷入窒息般的死寂。

良久,我听到江淮绪痛苦嘶哑的声音,

他又在和我道歉。

我垂眸敛去眼中讽意,只轻声道,

「上次你没一起和我回程家,父亲很生气,他叫我拿下榕城城郊那边的地皮,我也知道,你对那块地皮势在必得,淮绪——」

我的话还没说完,江淮绪便打断了我,

「我会放弃竞标。」


十一

听到这句话,心中郁结稍微散了些,我「嗯」了一声,好心情地帮他整理衣物。

江淮绪忽地唤了一声我的名字,

「嗯?怎么了?」

他哑着声,

「我们才结婚不到一个月。」

我顿了一下,听到他这句像是感慨的话语,有些想笑,

原来他还知道我们结婚了。

「我知道我现在的行为很过分,婚礼上抛下你,没有和你一起回程家,包括现在,放着你不管去陪钟意回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太过分。」

江淮绪看着我,语气平静,

「我也知道你会伤心,但是你相信我,我爱的只有你,对钟意只是愧疚之情,只是......她的时间不多了,我就想好好陪她走完最后一程,等到她的事情结束,我一定会好好和你过日子。」

其实江淮绪说错了,我现在并不伤心。

知道他曾经和钟意在一起的时候,我对他的喜欢,便霎那间土崩瓦解了,

而现在,成功说服江淮绪放弃竞标的我,心情好得很。

尽管心里对他的话不以为然,表面却还是要做做样子,

我浅笑着对他点头道好。


十二

会议刚开没多久,手机便振动个不停。

我看着来电显示,微微蹙眉,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之后,便直接关了机。

然而半小时不到的时间,会议室门口便传来吵闹声。

门被「砰」地大力推开,江淮绪眼角赤红,神情暴怒地冲了进来,

「你把钟意带去哪了?」

会议室里的众人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

这次会议关系着我能不能拿下程氏,却没想到被江淮绪这一出搞的乱七八糟。

我难得沉下脸,

「我这几天都没有接触钟意,也不能理解你在说什么,现在我们在开会,请你出去。」

江淮绪甩来拉着他的小秘书,冰冷出声,

「程十鸢,我昨天和你说的很清楚,我只想陪着钟意走完最后一程!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冲我来,钟意都快死了你还不放过她吗?!」

他的眼中尽是愤怒与憎恨,不像看妻子的眼神,反而像是在看着生死宿敌。

明明昨晚还说爱我,还说要好好过日子的人,

现在却一副恨不得将我啖血食肉的模样。

意识到江淮绪此时情绪的不对劲,我当机立断地遣散了会议。

待到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我们两人,我才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钟意失踪了,监控显示是有人强行带走了她。」

江淮绪逼近了一步,他咬牙切齿,

「除了你,还会有谁带走她?」

我皱眉看了他一眼,

「淮绪,讲话是要看证据的,你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是我带走了钟意?」

「那你告诉我,除了你,还有你身边的几摊烂泥,到底还有谁会——」

我收回发麻的手,望着被打偏头的江淮绪,语气冷漠,

「你没有资格骂她们是烂泥,江淮绪,我再说最后一遍,钟意不是我带走的,你非要说是我的话,请拿出证据,不然我完全可以报警,再告你诽谤罪。」


十三

手机铃声打破了死寂,江淮绪眸中猛地透出光亮,他颤抖着手指接通了电话,

钟意的声音在会议室中响起,

【淮绪,抱歉,我手机没有带在身上,没有看到你的消息,你不要担心,我现在已经回到医院了,你什么时候能来看我?】

我看着江淮绪的脸色逐渐苍白,愈发显得面上的巴掌印显眼。

他嗓音干涩,

「钟意,是谁把你从医院带走的?」

【是我的一个朋友。】

我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看着江淮绪神情恍惚地挂掉了电话。

「我想,我应该算不上是钟意的朋友吧。」

江淮绪闭了闭眼,他面上涌出难堪与后悔,

「对不起,是我一时太着急了。」

我后退一步,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语气平和,

「你该道歉的,还有林翘她们,江淮绪,我们几个好歹是一起长大的,你就这么揣测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从幼时就交好的朋友,现在成了他嘴中的烂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笑了一声,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讽刺,

「你的对不起我听了太多遍了,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你的抱歉根本一文不值。」

江淮绪嘴唇颤动着,他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我打断,

「你可以离开了,再不走,钟意怕是要找到我,质问我把你又带到哪去了。」

他脸色灰白,默了会,还是转头离开了。


十四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在门口遇到了江淮绪,

他望着我手里的报告单和药袋,面上涌出惶然,声音夹杂着些恐惧,

「十鸢,你为什么也到医院了?」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在害怕,

害怕我到医院找钟意麻烦吗?

我语气淡淡,「我是来拿安眠药的,不是专门去找钟意的。」

他怔了一下,随即苦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转身想走,却被江淮绪又叫住,

「十鸢,你……能和我一起去看看钟意吗?」

我有些讶异地挑眉,先前千防万防着怕钟意受刺激的人,现在竟然主动邀请我去探望,

真叫人匪夷所思。

直到我看到病房里对钟意呵护至极的黑帽青年,以及江淮绪眼里藏着的妒火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为什么要我上来了,

感情我也是被人当枪使了。

钟意的气色相较之前好了很多,她看到我也怔了一下,脸上涌出落寞,但还是强颜欢笑地和我说话,

「十鸢姐,我知道前两天淮绪哥哥因为我不见了和你闹了些矛盾,你别生气,淮绪哥哥就是一时间太着急了。」

听得出来她语气里暗藏的得意,我没说什么,

毕竟她时日不多了,我也懒得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没事,你好好养病。」

我平和地劝慰她,再抬眼,对上了黑帽青年阴鸷的目光,

那青年很快收回视线,将切好的苹果用牙签送到钟意嘴边,模样温柔,

好似刚刚满含恶意的眼神是我看错一样。


十五

头发被人从身后猛地扯住,我被人强行拖着到了一处昏暗的小巷。

后背狠狠地撞向墙,抬起眼,两个男人并排站着,将窄小的前路严严实实地挡住,

黑帽男人正是我之前在钟意病房见到的那人,而他的旁边,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我将手揣进口袋,悄悄打开录音笔,面上摆出强装镇定的模样,

「你干什么?如果是要找钟意的话,她已经和江淮绪去云南了,找我也没用。」

男人面色阴郁地看了我一眼,没回话,只是打开了手机对准我,

他身边的男人步步紧逼,将我推到在地,

挣扎之际,我听到黑帽男人冰冷残忍的话语响起,

「干死她。」

可他不知道,我装了这么久,就在等他发话。

尘土飞扬,我将原本压在我身上的男人击晕在地,

理了理被撕破的裙摆,我朝着黑帽男人走去,一个飞踢将想要逃跑的男人踹倒在地,

拿过他手里的手机,按下停止拍摄键,

我想我该谢谢他,毕竟那地方是个监控死角,他这段视频到时候可以帮警察不少忙呢。

我拽着男人的头发,将他以脸朝下的姿态往地上砸,

语气轻柔地和他说,

「想要让人干死我之前没先调查一下我吗?我学了十六年的空手道啊。」

男人吐出一口血,含糊不清地喊着「贱人。」

我笑了一声,「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是想替钟意出气?」

我顿了下,还是有些不理解,

「钟意气我什么啊?和她分手是江淮绪提的,和我结婚也是江淮绪提的,她为什么要气我?」

犯贱的难道不是江淮绪吗?

将男人的头又狠狠砸了一下,「你说啊,为什么呢?」

男人语气愤恨,「如果不是你答应了江淮绪的求婚,起码钟意在面对江淮绪的时候不会有破坏别人家庭的愧疚!你有钱有势,她已经生病了,她那么可怜,为什么你还要和她抢男人?!」

我忽地失去了继续和他聊下去的兴致,

在将死之人面前,不迁就她似乎就是犯下了滔天大罪,

我有钱有势是我的错,钟意患癌是我的错,江淮绪脚踏两条船也是我的错,

突然觉得我自己很可怜。

叹了口气,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形容狼狈的男人,语气温柔地和他说,

「你要是真心疼钟意,为什么不陪她一起去死呢?」

黄泉路上也好给她做个伴。


十六

将录音笔和手机交给了女警察,她一脸怜惜地望着衣着凌乱的我,

「你放心,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我婉拒了对方提出要派人送我回去的建议。

走出警察局的时候,遥远天际的日出乍现了第一缕阳光,

随后逐渐铺满整片天空,很美。

我忽然想起来,从前江淮绪向我说那段话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景色,

少年的笑就如同这阳光般,温暖,耀眼,

而如今,就算江淮绪不在我身边,我也是可以看见这样美丽的景色的。

心底最后一丝莫名的情愫消失不见。

我打开手机,看到钟意发了朋友圈,

【等我死后就将我的骨灰撒到海里,想念我的时候,就来看看我吧,江淮绪。】

照片里的钟意妆容精致,衣着整洁,她对着镜头浅笑,眼中是汹涌着的爱意与不舍。

多深情啊,死了也要让江淮绪记得她。

将遮挡住视线的乱发拨到耳后,我漠然地删掉了她的好友。

电话打给心腹,我语气平静,「计划提前吧。」

懒得再纠缠下去了。


十七

江淮绪和钟意一去就是两个月,这期间,他一次都没有联系我,

我不知道他是压根没想起我,还是抱着自我欺骗的逃避心理,想要什么都不管地陪钟意走完最后一程。

但我不在乎了,甚至乐得江淮绪一心不理世俗。

利用江家的关系,将程氏的掌控权稳稳握到手中之后,我便将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了婚房,随后便搬到了我自己的公寓。

「我不同意!」

江淮绪捏着离婚协议书的指尖因为过于用尽而泛白,他来回走动,像是一头暴怒的困兽,

「钟意已经死了!她再也不会来打扰你,我和你说过很多遍,我只是对钟意有些愧疚之情,我说过等事情结束会好好和你过日子,为什么你还要离婚?!」

我在文件上签好名字,抬眸看着江淮绪,淡声道,

「钟意不是要你死后也要记得她吗?江淮绪,就算钟意不在了,你的心里难道就彻底没了她的痕迹了吗?更何况,钟意是死了,可是下面还会有赵意,王意,张意的出现。」

我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江淮绪,我介意的并不是钟意,而是你。」

他怔怔地看着我,「你什么意思?」

「在我回国的接风宴上,你半途离开去照顾钟意的时候,我就料到我们会是这个结局了。你叫我在国外不要沾花惹草,可是自己却风流债一大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的,我有洁癖,我没办法忍受和一个不干净的男人在一起生活。」

江淮绪咬牙切齿,「我和钟意没有发生过关系。」

我支着下巴,看着他没说话。

不论是身体出轨,还是精神出轨,

我都嫌脏。

江淮绪移开了与我对视的目光,他攥紧了拳头,「那如果你对我没感觉,你怎么会答应我的求婚?十鸢,你对我还是有点喜欢的对吧?」

他面上涌出的希冀被我毫不留情地打破,

「没有江家的支持,我想要走到如今的位置,还要再耗费两年时间。」

半响,垂着头不语的江淮绪忽地笑出声,

「就是因为你总是这样,我才会接受钟意。」

他抬起眼,嘴边勾起嘲讽的弧度,

「你总是过于冷静,太会算计。程十鸢,我们恋爱四年,这四年里,我丝毫感受不到你对我的爱意,别的女人往我身上贴的时候,你也总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包括你要出国,也压根没有考虑到我,我贴了你那么多年冷屁股,可是你呢?你扪心自问,你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喜欢吗?」

他眼中翻涌着恶意与怨恨,

「我告诉你,我会和钟意搞在一起全是你逼的!钟意比你有趣,比你年轻,比你爱我!你可以毫不留恋地抛下我出国,那我又为什么要为一个不爱我的你守着身心?」

他将手中的离婚协议书细细撕碎,被扬起的碎片再洋洋洒洒地落下,

薄薄的纸张棱角划在肌肤上有些许刺痛感。

我微微蹙眉,听见江淮绪几乎一字一顿地道,

「但是离婚,你想都别想,下面的日子,我们就互相折磨着过下去吧。」

我望着他神情癫狂的模样,只觉得陌生与失望,

曾经待人真诚热烈的江淮绪,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他这样子,只会让我觉得从前对他心动的我是个傻逼。

「江淮绪。」

我轻轻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当初是你说的,没办法让我喜欢上你,是你自己没本事,是你不配。」

和我没有关系。

空气窒了一瞬,江淮绪的身子僵住,脸上翻涌的怒火与嘲讽还没落下,

他有些迷茫地望向我,极为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两行泪顺着他的眼角滑下,

他抬手捂住脸,缓缓蹲下身子,随即脊背开始剧烈抽动,时不时有压抑的哽咽声从指缝露出,

江淮绪好像很伤心,

可是犯错的人明明是他,他这样,倒像是我对他做了什么恶事。

十八

那日江淮绪走的时候,还是不愿意签离婚协议书,

他红着眼,声音平静地和我说会好好补偿我,

可我不需要他的补偿,我只想让他不要来打扰我。

第三天,我便飞去了B市的分公司处理事务。

林翘在电话里和我说江淮绪看到了警局寄过去的回执单,他跑去了警局询问情况,

或许是同情我的遭遇,女警将视频给他看,并且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他那天的情况,

他整个人疯了似的,蹲警局门口不顾形象地大哭。

林翘幸灾乐祸地和我说,「你没看到他那样,诶呀真是丢死人了,我看他也是活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他昨天还来找我想让我帮他说话呢,我呸,我才不要,那贱人在你出国三年多的时间里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你,就光顾着和钟意纠缠了,现在钟意死了他又想要挽回你,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我想江淮绪应该也有点后悔吧,不然也不会不停地换手机号给我发「对不起」的短信。

可他的纠缠骚扰只会让我觉得厌烦。

突然有点后悔让他看到那张回执单了。原本是想给他添点堵,结果到头来是自己被再三打搅。

我拨打他的手机号码,那边立刻就接通了,

像是一直守在手机边上等着我。

「十鸢,对不起。」

他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痛苦与懊悔,

我不屑听他那没有价值的道歉,只淡声说,

「你现在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生活了。」

他哑着声又要道歉,我冷声打断他,

「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就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吧。」

那边默了很久,就在我想要挂掉电话的时候,江淮绪的声音顺着话筒传了过来,

「……好。」


十九

民政局门口,我拿着鲜艳的小红本,久违地感觉到了放松。

不过江淮绪的情况就不太好了,

江氏被其他几家联手打压,再加上江淮绪放弃了榕城那边的竞标,导致江氏现在元气大伤。

他人看上去消瘦了很多,胡子拉碴的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

我拒绝了他要送我的提议,乘最近的飞机马不停蹄地赶到公司继续工作。

后来我听说那两个企图侵犯我的人在牢里被人打得奄奄一息。

我能猜到是江淮绪的手笔,不可置否地笑了下,

我也不知道他这么做是想证明些什么,证明他爱我吗?

我只觉得是徒劳。

夜里,我接到了江淮绪的电话,

他似乎有些醉了,说话颠三倒四,

「十鸢,那两个人渣……出气……我替你出气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要是我知道,我就……就不走了......」

不是为我出气,只是想要发泄心中的愧疚吧。

不顾电话线另一边的哀求,我挂掉电话,将酒液一饮而尽,

易拉罐丢进垃圾桶,我捶了捶酸痛的肩膀,

明天还要去新公司参加剪彩仪式,

今晚要早点睡。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