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文笔好到会让你二刷的古言小说?
【已完结】
洞房花烛夜,我与夫君还未圆房,他便上战场。
我在家侍候公婆,教养小姑子小叔子,替他撑起一大家子。
厉殷却在战胜归来后,求皇上赐婚,风光求娶心爱的女将军。
还以我无子为由要休妻,好为女将军腾出正妻之位。
我失望休夫。
后来,他跪在磅礴大雨中,只为求我回头看看他。
我坐在马车中从他身边驶过,雨水溅他一身,而我不愿施舍他一眼。
1
自夫君厉殷战胜归来,一连三天,我院里就没清净过。
先是小叔子拿着我送的孤本来质问:「马上要科考,你赶走应先生,谁来教我?若我落榜,你担得起那个责任吗?」
然后是小姑子来叫骂:「皇子们马上要选妃,你这会儿赶走英姑姑,我规矩学不好,还如何做皇子妃?你这小贱蹄子自己抓不住夫君的心,就想把我婚事给毁了,好恶毒的心肠!」
她戴着我送的头面,扯着嗓子骂时,满头钗环都在晃。
公公婆婆也来指责我。
因为他们要拿我嫁妆里的百年人参炖汤,我的丫鬟秋霜不肯,他们竟还想把她打死!
我忍无可忍,带人救下秋霜,直接同公婆小叔子小姑子撕破脸皮。
「厉殷出征三年,我就在家伺候你们三年。厉府没钱,全靠我拿嫁妆补贴,大事小事事事都靠我!可你们怎么对我的?」
「厉殷跟女将军宋滢在战场有了首尾,还生下私生子。你们全家都知情,唯独瞒着我,还拿我的银子去养宋滢!」
「这就算了,厉殷战胜回京面圣,求皇上为他们赐婚,要娶宋滢为平妻。还要我倒贴嫁妆,为他置办聘礼……桩桩件件,厉家干的是人事?」
「你们一家子吸血鬼,白眼狼,欺我辱我,还指望我为你们家当牛做马掏心掏肺筹谋未来?呵,白日做梦!」
「今天我把话撂这儿了,我不会为厉殷置办聘礼,你们家这管家权我也要不起,谁爱要谁要!」
我让丫鬟把账本、公章还有钥匙往地上,扭头就走。
公公气晕了。
小叔子小姑子婆婆惊呼一片,我连脚步都没停一下。
也就半个时辰,厉殷就怒气冲冲来我院里,想为家人讨回公道。
连未过门的宋滢都来了。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她。
她身着铠甲,皮肤黝黑,如男子一般将头发全部束起来,身形比普通女子要强壮几分。
行事也大胆奔放,当众便与厉殷十指相扣。
刚见面,宋滢就上上下下打量我:「你就是齐乐安?」
就算她进门是厉殷平妻,也不可直呼主母姓名。
她这行为可谓是粗鲁无礼。
可我家中世代从军,我是将军府千金。
面对一个将士,我不愿太过针锋相对。
我压着怒火,温声道:「我是,宋将军来找我有事?」
宋滢冲我翻了个白眼:「捏着嗓子说话,不累吗?最烦你们这些装模作样惺惺作态的闺阁小姐了!」
我尊敬将士,不代表她可以随意羞辱我。
2
我笑脸一收:「怎么,不像宋将军一样公鸭嗓,就是捏嗓子说话?宋将军嫉妒人的嘴脸,跟你相貌一样,令人作呕!」
宋滢气得瞪大眼:「伶牙俐齿,一点规矩都没有……怪不得会把爹娘弟弟妹妹气成那样,你现在就去给他们跪地认错,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还没过门,人就喊上了,脸皮也是真厚。
我讥讽道:「我再不守规矩,也没像宋将军一样,未婚先孕,勾引有妇之夫。你跟你家里人都不嫌丢人的吗?我要是你,我都没脸见人,投湖自尽了!」
厉殷见不得心爱女子受辱,呵斥我:「齐乐安!」
我冷眼睨着他:「没骂你只是没轮到你,你与宋小姐皆是厚颜无耻之徒,当真是天生一对!」
宋滢气得面红耳赤,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扭头冲厉殷愤愤道:「齐乐安瞧着就是个虚伪善妒精于算计的,我这种单纯良善之辈,根本玩不过她!我不想跟她们这些闺阁小姐一样,浪费精力在宅斗上,你把她休了,免得闹得家宅不宁!」
厉殷支支吾吾,没立刻答应。
他不答应休妻,不是有多顾念往日情谊。
不过是理亏,担心被御史弹劾,影响前程。
宋滢生气跑了,他马上去追。
真难想象,齐家十多年都未能击退的离国,最后竟被他们这种人打败!
午饭后,厉殷才回来。
他面色不愉道:「齐乐安,反思好了吗?你再闹也改变不了我要娶滢滢的事实。如果你答应给我准备好聘礼,接着拿嫁妆贴补家用。我就当这些没发生过,让你继续做我夫人。」
我鄙夷望着他:「哟,还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呢?若是我不答应呢?」
厉殷恼羞成怒:「齐乐安,我们青梅竹马长大,你父亲对我有知遇之恩。我非凉薄寡义之人,即便你如今身份配不上我,我也未曾嫌弃你。但你若是不知好歹,执意逼我,我只能休妻!」
当朝律法,若妻子犯错被休,是要把嫁妆留给夫家的。
这是见我不肯主动交出嫁妆,想要强抢了……
我冷笑出声:「女子犯七出之罪方可休妻。你去战场三年,我养育弟、妹,侍候长辈,伯爵府大大小小事务由我操持,敢问你以何罪休我?」
厉殷:「你我成亲三年,你未有子嗣,这便是罪!」
无子也是七出罪之一。
可我们没圆房,他便去了战场。
我一个人难道能生出孩子了?
我以为我已经了解他有多无耻了,没想到他每次都能替我开阔眼界。
「那你便休妻吧!」我懒得跟这种无耻之徒浪费口舌。
「冥顽不灵!」
厉殷怒气冲冲离开,好似是我辜负了他的好意一般。
他来我这儿闹一通,我的两个丫鬟气够呛。
秋霜愤愤不平道:「伯爵府好歹也是世家大族,怎的做出这般没皮没脸的事?便是下九流里的戏子、小贩,也没那个脸惦记妻子嫁妆!」
春华忧心忡忡:「可夫人无娘家人撑腰,若是拒绝姑爷,惹恼了他,在府中如何自处?」
我接过春华递来的茶水,呷了一口。
「我在厉府无立足之地,那就离开。天无绝人之路,犯不着为了一群烂人,处处去忍。我若忍了,以后只会人人欺到我头上,有我吃不完的苦楚!」
得知厉殷求皇上赐婚、还同宋滢有了私生子后,我就没打算再留在厉府。
我无法阻止厉殷另娶他人,也无法阻止他变心。
但我能及时止损。
我做不来受气包,也不允许我丢了将军府的脸面!
我写了封信,让春华给族长送去,又带着皇帝赏下的金牌进宫面圣。
我跪在地上:「求皇上下旨,准臣妇休夫!」
3
厉殷想风光大娶宋滢,将赐婚之事闹得满城皆知。
不知多少人暗中笑我,笑话将军府。
我不能叫将军府沦落为旁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皇上在喝茶,一下喝呛了:「本朝从未有过休夫先例,况且厉殷立下赫赫战功,朕若下旨准你休夫,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
我不卑不亢道:「我齐家为保家卫国,皆战死沙场,只剩我一介孤女。皇上若放任我被人欺侮,才让将士们真寒心!」
齐家不论男女老少,都是战场悍将,让敌人闻风丧胆。
可半年前他们中计,都死在了南疆。
只有我自小体弱,未上战场,侥幸存活。
齐家人为保家卫国而死,唯一后代被人欺负,皇上也免不得被戳脊梁骨。
皇上叹气,也很为难。
毕竟齐家再兴旺,也只是曾经。
自我父母兄嫂们死后,优秀武将难得,厉殷跟宋滢风头正盛,皇上不愿为我下了他们的面子。
我早已料到他的反应,不疾不徐继续道:
「厉殷宋滢打败离国,南疆那边暂时不用打仗了。可北疆有拓跋部落虎视眈眈,西边的辽国也频繁骚扰我国边疆,迟早还得打。」
「打仗耗钱,国库又空虚,养不起兵,皇上很缺钱吧?若您愿意下旨,臣妇能为您筹集二十万两白银!」
我很清楚,跟二十万两白银比起来,厉殷跟宋滢根本算不得什么。
哗啦!
皇上起得急,茶杯都摔到了地上:「此话当真?」
我抬头:「皇上知道的,齐家人从不说谎,臣妇身为齐家人,自然也是!若臣妇办不到,愿提头来见!」
皇上生怕我反悔,立刻道:「好,一言为定!」
翌日,厉家就请来了厉氏族人声望最高的几位。
我也把齐家族长跟几位族叔族伯请来了。
我家是齐家最有出息的一支,族中得将军府庇荫多年,对我也是极尽爱护。
族长他们已在我的信中得知来龙去脉。
族长拍桌子指着厉殷骂:
「安安下嫁于你,你上战场这三年,她替你养着一大家子。可你搞出私生子,还要休妻……你还有良心吗?」
我忍不住嗤笑:「族长问这问题都多余,厉殷压根没良心,只有一张嘴跟厚脸皮!」
厉殷跪在我家门口求娶我时,也就是个六品校尉。
而我容貌极盛,是大将军府唯一的千金,父兄还有祖上都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连几名皇子都有意求娶我。
家里人不愿我下嫁受苦。
可厉殷为证自己心意,连跪三天,晕倒在将军府门口。
只因他是父亲喜爱的徒弟,看起来心诚,又承诺永不纳妾,我选择了他。
谁知竟看走了眼!
厉殷被我骂,怒道:「你三年无子,我休妻也合情合理,任谁也挑不出我的错处!」
厉氏族人没他这么不要脸,一个个目光躲闪不说话。
婆婆却压根不知道什么叫丢人。
她拿着嫁妆单子迫不及待道:「殷儿已经把休书写好了,今日过后便会去官府盖章。齐氏,把你库房钥匙拿来,我得比对下嫁妆单子!」
小姑子兴奋异常:「就是就是!你嫁妆都是我们的,你可别想偷偷拿走好东西,一件都不行!」
他们一唱一和,行径太过无耻。
春华气得直掉泪。
秋霜想打人。
我的族人们被厉殷厚颜无耻惊得说不出话。
厉殷还以为胜券在握,小姑子更是恬不知耻想搜我身,抢钥匙:「拿来吧你!」
我连话都懒得说,直接一脚将她踹在地上。
「一个弃妇,你还反了天了!」
厉殷眸色沉沉起身,竟还想当众对我动手。
却在这时,杂乱脚步声响起,然后是太监特有的尖利声音——
「圣旨到!」
我的休夫圣旨到了。
4
我欲起身,厉殷抢先一步。
我挑眉:「圣旨不是给你的,你用不着急。」
厉殷讥讽:「不给我,难道还能是给你?」
话音才落,福公公走至我身前:「齐家之女齐乐安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齐家世代忠良,为夏朝立下汗马功劳,齐家孤女却被无良夫家欺侮。朕特允其休夫,另封其为晏清郡主,钦此!」
「谢皇上!」
我站起身,恭敬领旨。
直到福公公笑眯眯说了不少吉祥话,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去,厉家人还愣在原地都没回过神。
厉殷更是面色煞白,嘴里不断呢喃:「我刚立下战功,皇上怎么可能这么对我?」
这可是休夫!
夏朝成立百年,都不曾有过休夫这种事。
而且还是皇上下旨允我休夫。
厉家别说凭借厉殷那点战功光宗耀祖了,未来都要钉死在耻辱柱上!
厉氏族人又气又羞,当场就离开了。
小姑子捶胸顿足:「厉家这么丢人,谁还能看得上我?我还怎么当皇子妃?」
小叔子眼睛发红:「就算我科举成了状元,我以后出门也得被笑话!」
公公婆婆这会儿气得已经说不出话。
我才不管他们什么反应,让族人帮我找人清点搬运嫁妆。
「库房里的嫁妆,劳烦诸位叔叔伯伯帮我送到将军府。还有些珠宝首饰、屏风、桌椅、茶具被厉殷家人拿去使用了,秋霜、春华,你们带人去他们房里拿回来。」
我的族人连连说好。
秋霜春华也满面红光:「好的小姐!」
而我遣人拿锤子、斧头过来。
珍稀花木,能挖的挖走,带不走的就直接砍了烧了。
假山跟怪石是我从江南寻来的,运走。
凉亭我建的,拆了。
荷塘我挖的,填了。
我嫁给厉殷前,厉府什么样子,我就让人给它恢复成什么样。
厉家欺人太甚,就别怪我做事不留情面!
厉殷他们见我一样不留,还想拦我。
小姑子厉雪把首饰盒压在地上趴着,声嘶力竭:「没听过送人礼物还要要回的,你们要不要点脸?」
小叔子厉扬,拽着我搜罗来的那些孤本,不肯松手:「送给我就是我的!你别想抢走!」
我冷嘲道:「皇上允许我休夫、带走嫁妆,你们厉家这是想违抗旨意?」
他们顿时鸦雀无声。
「丢人现眼!」厉殷黑着脸踹开厉雪,抢走首饰盒,扔给秋霜。
又扇了小叔子一巴掌,把那几本孤本递给春华。
这下连最嚣张最无知的厉雪,也不敢闹腾了,只一个劲儿抽噎,哭得快喘不过气了。
我东西太多,搬家搬了整整一天。
离开时,厉殷眸色沉沉找到我:「皇上怎么会同意你休夫,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猜!」
「齐乐安,你因爱生恨,今日如此辱我,有你跪着求我的时候!」
我翻了个白眼:「厉将军给自己脸上贴金之前,还是先把牙齿上菜叶清理干净吧。」
闻言,厉殷脸色一变,立刻闭嘴。
我撇撇嘴:「骗你的,你怎么这么蠢啊?」
说完,我无视厉殷无能狂怒,施施然离开。
不只我跟秋霜春华走,我嫁进厉府时带的下人,还有这两年我从人牙子那边买的仆从,也一并带离。
偌大厉府,一下子空了大半。
春华秋霜乐得牙豁子都出来了。
我心情也不错,让管家带族人去最贵的酒楼,又给他们送了礼物,权当犒劳他们。
族人走时很开心,一再承诺有需要一定要找他们。
我回到将军府,睡了个好觉。
不过我也没能高兴多久。
两天后,秋霜火急火燎同我说:
「小姐,今日一早,皇上下旨封厉殷为正二品定国将军,封宋滢为从三品的怀远将军,还把先前空下侯府赏赐给了厉家!」
5
皇上破格提拔厉殷宋滢,还赏赐先前的侯府给他们住,这得是多大的荣幸?
说白了,皇上就是既想拿到我承诺的二十万两白银,又不想毁了厉殷宋滢两个得力干将的前途。
而这两人爬高了,必对我不利。
我觑秋霜一眼:「怕什么?你小姐我敢跟他们结仇,就有跟他们结仇的底气!他们爬得再高,也欺负不到我头上!」
我身为齐家人,字典里没怕这个字!
听了我的话,秋霜仍忧心忡忡。
春华为我梳洗时,也心不在焉。
事实上,她们的担心也不是杞人忧天。
厉殷宋滢一升官,有的是人想巴结他们。
他们稍稍示意一下,就有人替他们上奏。说半年前齐家军并非中计,而是我父兄贪功冒进,以至于五万将士枉死。
有几个当年的士兵站出来作证:
「齐老将军大概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了,才会贪功冒进,中了敌军埋伏。」
皇上勃然大怒,念在齐家过往功绩,严令此事不得外泄,却让人撤去太庙中父亲的牌位。
当今圣上仁慈,这已经是极轻的处罚。
但我得知此事,还是满心愤懑。
齐家世代忠良,满门忠烈,死后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秋霜愤愤道:「厉殷先前就是个泥腿子,将军见他资质好,将他收回徒弟,待他如亲儿子一般,他怎能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
我冷嘲:「我们是人,就别妄想知道畜生是怎么想的了。」
「小姐,难道我们就任由那畜生给老爷他们泼脏水吗?」
我按压下心中怒火:「急什么?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先去放河灯吧。」
今日中元节,河边放灯的百姓们很多。
我从春华秋霜手里接过一盏盏莲花灯,放在河水里。
「爹娘哥哥嫂嫂,我迟早会揪出那个叛徒,为你们报仇,洗脱污名!你们在战场上累了那么久,这次就好好歇歇吧。」
天上都是孔明灯,水面上飘满了莲花灯,水天连成一片。
莲花灯顺着水面一点点飘走,好似真可以飘至天上,告知家人们,我对他们的思念。
「你这无耻小人,怎么还有脸来找我家小姐?」
身后传来秋霜愤怒的声音。
我一回头,见厉殷站在河边看着我,眼底带着一抹惊艳。
只是在目光相汇时,他立刻恢复了平时冷淡的模样。
别看他以前只是个泥腿子,如今地位上来了,架子倒是比谁摆的都足。
才这么一会儿功夫,他新买的仆役就已经把这块放灯的百姓都赶走了。
厉殷负手而立:「我早就说过,你给我的羞辱,我会让你加倍还回来。除非你跪下求我,不然这次遭殃的是齐家,下次就是你!」
我放下手中最后一盏灯,接过春华递来的帕子擦手,冷淡道:「恩将仇报的狗东西,你在狗叫什么?」
一句话就让厉殷破防:「恩将仇报?齐乐安,人人都说,你父亲待我跟亲儿子一样。可实际上呢?他只是教我排兵布阵,敦促我努力练武。你的兄长们最低是正二品将军,而我跟在你父亲身边那么久,都只是个正六品校尉!」
那是因为他太过浮躁桀骜,父亲有意磨炼他的性子。
可看他这德行,显然说了也是白浪费口舌。
我把帕子扔到了他脸上:「所以你就诬告他,说他贪功冒进?」
厉殷恼怒扯下帕子:「我只是实话实说!」
「呵。」
我冷笑一声,正欲说话。
却在这时,宋滢红着眼冲出来,一巴掌甩向我:「厉殷才升官,你就反悔纠缠不清,贱人!你们这些依赖男人而活的后宅女子,当真是讨厌!」
她看见我跟厉殷在一起,就以为我在纠缠他。
我躲闪不及,实打实挨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6
我舔了舔唇角血迹,抬手摘了发簪,在宋滢脸上留下一道长长血痕。
「我不要的二手男人,也就你当个宝!搞清楚了:我貌美如花,你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所以你夫君反悔纠缠我!你没看见吗?他这会儿还拿着我帕子,舍不得松手呢。」
宋滢看见厉殷手中帕子,顾不得脸上的伤,悲愤道:「厉殷,我早就同你说过,我与那些后宅女子不同,不屑于跟他人共享夫君。你若对她余情未了,我也不是非要嫁给你!」
「滢滢,我……」
厉殷才开口,被扇了一巴掌。
宋滢气得扭头就跑,他立刻去追。
我看着他们都嫌晦气,带丫鬟回将军府。
春华含着泪光,拿鸡蛋给我消肿:「小姐以前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人生在世,谁还不受点委屈了?被人欺负了,还回去就是,哭是最没用的。」
我换上男装,去怡红楼。
有些事情本来可以明天再做的,但我反悔了,准备提前进行。
老板娘见到我,低声唤了句主人。
旁人只知我自小体弱,上不得战场,是将军府的废物。
可没人知道,我自幼对经商感兴趣,是夏朝如今首富。
「我之前交代你的事,可以开始了。」我吩咐道。
「属下这就去做。」
「嗯。」
反正都到这儿了,我干脆去了楼上雅间。
没过一会儿,名声在外的绝美花魁木白便推门进来。
女人黛眉朱唇,凤眸翘鼻,不笑时如九重天仙子。
一笑,便如牡丹盛开,勾得人心尖发痒。
只可惜她卖艺不卖身,
不知多少男人一掷千金,只为换美人一笑,连摸摸小手都只敢在梦中肖想。
可就是这位出了名冰清玉洁的花魁娘子,才进门就扭着腰肢坐我腿上,勾着我的下巴卖弄风情。
「爷,您许久没来,木白都想死你了~」
我忍不住眉头一抽,一把将美人推开:「私下无人,九皇子犯不着演戏!」
木白娘子就是当今九皇子姬柏,他一开始在这里当花魁,只因太穷了想弄点钱花。
后来被他那领兵打仗穷疯了的兄长知道了,他想走都走不了,得在这里给他兄长挣军饷。
反正他是这么跟我抱怨的,是真是假不好说。
姬柏站好,嘟囔:「还真是无情啊,跟拒绝本殿求亲时一样无情!」
我无视他的废话:「半年前,我答应为二位皇子筹集二十万两军饷,你们许诺我,查出那个叛徒。如今,我军饷都筹集一半了,你们不会还没进展吧?」
闻言,姬柏正色几分。
「兄长抓到离国的一位将领,他说是宋滢告的密。」
「他们约定好了,只要宋滢配合他们杀了齐家军,他们愿意投降,为她送上一份军功。不过那位将领身受重伤,已经死了,现在没有证据跟证人能证实这点。」
齐家人常年征战沙场,战功赫赫。
不只敌国的人恨他们,连夏朝的皇上也忌惮齐家。
我连当今圣上都怀疑过,但从没想过,齐家竟毁在宋滢这种小人的手里!
秋霜大骂:「无耻之徒!王八蛋!」
春华双眼红肿:「小姐,宋滢罪无可恕,定不能放过她!」
我双目赤红,声音却依旧平静:「她敢算计齐家,自要付出代价。就从明日开始,让她为欠下的血债还账好了。」
就为了那点军功,宋滢害得我齐家几乎满门全灭,害死了近五万士兵。
她比我以为的还要可恶!
我心中郁闷,喝得烂醉。
人事不省时,被人小心翼翼抱到了床上。
隐约听到了那人无奈叹气:「在你家青楼当花魁,才能有机会见你一面,本殿当真可怜……」
额头似被鹅毛拂过,又像是有人轻吻。
第二天,等我醒来,姬柏早就走了。
春华跟秋霜服侍我梳洗。
梳洗完,我应长公主之约,去长公主府上看戏。
台上戏唱得热闹,可我没心思看,只等着看厉殷跟宋滢的笑话。
今日是两人定亲的日子,兵部的人已经拿着我盖过章的捐款文书,上门去跟厉殷要钱了。
厉殷整个人都是懵的:「我何时说过要捐款三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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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将军,当初可是你主动要捐款的,这是捐款文书,上面还有你们厉府的章。现在你捐款的事传遍全城,你该不会要了好名声后,想要赖账吧?」
厉殷还要脸,只能承诺,再过五天,他会把三万两给兵部送去。
兵部官员一走,厉家就闹开了。
厉家公账上连一千两都没有,砸锅卖铁也凑不够三万两!
厉殷父母弟弟妹妹得知此事,哭闹埋怨。
厉殷被他们吵得心烦:「够了,你们帮不上忙至少别拖后腿!」
他咬牙道:「是齐乐安报复我们,以前都是她操持家里,她想拿到厉府的公章,再容易不过!可就算知道是她算计我们,我们也得掏钱,不然得被唾沫星子喷死。」
宋滢同样脸色铁青。
她再不情愿,也只能妥协:「这些后宅女子果真阴险狡诈……我的嫁妆还有你的聘礼都变卖了,再借借,应该能凑够三万两。」
厉、宋两家都是小门小户,三万两足以榨干两家。
不,榨干他们都拿不出这么多,他们还得出去借钱才行!
明明今日就是厉殷给宋滢下聘的日子,可这样大喜的日子,两家愣是跟办丧事一样,一个个脸上愁云惨淡。
这些年厉府都是我在管理,想安排几个眼线并不难。
我坐在长公主府中,听着秋霜同我说厉府发生的这些事,脸上挂着盈盈笑意。
这只是我报复的开始,希望他们承受得住。
长公主也听说了厉殷宋滢捐款的事:「听闻厉将军今日给宋小姐下聘……本宫还真想瞧瞧,他宁愿休妻也想娶的那位是什么样,这世上还有比安安好的女子?」
我笑笑:「长公主不要取笑小女,在座的哪个不比小女强?尤其是长公主您,便是十个小女也比不上!」
众人哄笑一团,又顺势谈起宋滢。
礼部尚书夫人嫌弃道:「宋滢未婚先孕,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标榜自己与普通后宅女子不一样,敢于豁出一切追求真爱……长公主是没见过她,那派头比您都大,也不知在傲气些什么!」
秦国公府世子妃温温柔柔:「说起来不怕长公主笑话,臣妇自诩是个好脾气的,见到那厚颜无耻的刁蛮女子都想骂人。」
长公主一锤定音:「既如此,以后但凡举办宴会,也就不必叫她了,免得败坏了大家兴致。」
她一句话,以后宋滢不必在世家夫人小姐圈里混了。
从长公主府出来后,礼部尚书夫人挽着我的手,亲热道:「我才说想给私塾捐三千册书,你就差人替我送过去了,这多破费。」
「本就是行善积德的好事,我也跟着沾沾光、积点德,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我送走礼部尚书夫人,上了马车。
行至半路,遇到了专程等我的秦国公府世子妃。
世子妃下马车,冲我行了一礼。
「世子妃,这可使不得!」我连忙扶起她。
世子妃眼中含泪:「多谢郡主送来的五百年人参,若不是靠这人参吊住一口气,我夫君怕是早死了。」
我拿着手帕为她擦泪:「世子妃言重了,只能说你跟世子运气好,你们需要的东西我刚好有。」
等世子妃走后,秋霜神采飞扬道:「还是小姐厉害,不费一兵一卒,堵死了宋滢在女眷这里的路!」
我趁机教育两个丫鬟:「是因为我前期投入多,广结善缘,如今她们才乐意帮我。记住了,人脉平时就得经营,有事才送礼就晚了。你们小姐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平时人情往来送礼,断不可抠搜,可明白了?」
「嗯嗯!」
秋霜跟春华都两样亮晶晶看着我。
我心情好,一人赏了一百两:「想买什么买什么,不用攒钱。你们嫁妆我早就安排好了,东边的成衣铺、布庄,还有玲珑阁,都是给你们的。」
这三家加起来至少也得有个五六万两了。
我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出去了。
而厉殷宋滢变卖家产,又借了不少钱才拿出三万两,两家餐桌上连肉都没有。
而且因为长公主发话,没人邀请宋滢参加宴会。
厉家作为宋家的姻亲,跟着遭殃。
8
恰逢侯府老夫人寿宴,世家夫人千金们同我说说笑笑,厉殷母亲跟妹妹也跟着凑了过来。
母女俩在我跟前极尽刻薄,如今在侯府却是好话不断,嘴巴好像抹了蜜。
可没人领情。
吏部尚书夫人磕着瓜子:「厉夫人,你没过门的儿媳妇可是四处宣扬,看不起我们这些后宅女子。既如此,你还带着你女儿往我们跟前凑什么?」
太师府千金眉眼讥诮:「你们母女俩也是后宅女子,宋滢平日连你们一起骂吗?」
众人一阵哄笑。
厉夫人母女脸红到了脖子跟。
她们先前有我护着,可从没被人这般排挤过。
厉雪怒道:「齐乐安,你傻看着干什么,倒是帮我们说句话啊!」
「直呼晏清郡主名讳,该打!」
侯老夫人与我奶奶是手帕交,她见厉雪这般放肆,直接叫丫鬟上去打了她几巴掌。
我看着厉雪高高肿起的脸颊,这才淡淡道:「厉小姐厉夫人若觉得受了委屈,该去找宋将军才对,怎么都轮不到我来插手。」
老夫人不待见母女俩,直接叫人把她们赶出去了。
宋滢得知此事,还找来侯府,想拿鞭子打我。
可她都没能碰到我,被侯府的下人拦住了。
济安侯直接差下人唤来了厉殷跟宋滢父亲:「宋滢来我母亲寿宴上闹,你们做夫婿跟父亲的,到底管还是不管?」
厉殷跟宋父臊得满脸通红。
两人连连赔不是,硬拽着宋滢走了。
厉家跟宋家都沦为笑柄了,宋滢还在那儿觉得委屈呢。
「齐乐安欺负婆母跟小姑子,我替她们出气,有何不对?厉殷,你竟还当众训我,是不是心里还有齐乐安?」
厉殷一个头两个大:「我们的亲事已经很有争议了,你能不能别再到处惹事?齐乐安做我妻子时,后宅的事她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从不会让我因为女眷之间的事被同僚笑话!」
宋滢气道:「你跟我在一起时,说就喜欢我的坦率直白,怎么现在就改口了?你喜欢齐乐安,就重新娶她去,我不嫁了!」
她扭头就跑,厉殷要去追。
可厉母跟厉雪来寻他哭诉,拽着他不许他走。
「殷儿,那些女眷都是因为宋滢,才笑话我跟雪儿的,你说你怎么就非得找这么一个粗鲁女子?」
「哥,你管管宋滢,别让她出去丢人现眼了行不行?都怪她,我都没好亲事了!对了,哥这月俸禄是不是下来了?先给我点,我总不能连个首饰都没有!」
厉殷被家中琐事搞得焦头烂额。
言官们有夫人吹耳边风,也接连弹劾厉殷宋滢。
「宋滢同厉殷无媒苟合,育有一子……她德行有亏,不配被皇上破格提拔为将军!」
「臣复议!如果让她当女官,是要其他女子也学她这样肆意妄为、厚颜无耻吗?」
「厉殷身为齐老将军徒弟跟女婿,本该知恩图报,可竟背信弃义,刚回来就妄想休妻。这种恩将仇报的小人,若为将军,在战场又如何服众?」
皇上已经在考虑撤宋滢的职,再给厉殷降职了。
厉殷如今这处境,还不如他是六品校尉时。
他算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厉殷受不了,气急败坏来将军府寻我:「齐乐安,捐款的事是你一手设计的吧?我跟滢滢被弹劾,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
「是又怎样?」
「你现在就把三万两补给我,以后别再针对我跟滢滢,我可以不跟你一般计较!」
9
「我傻了才听你的,你长得丑怎么想得这么美呢?」
厉殷咬牙切齿:「齐乐安,你别欺人太甚。你今日这般算计我跟滢滢,他日我也不会给你留活路!」
我拿剪刀剪下一枝花,扔至春华提的篮子里。
「能说出这种话,厉殷,你是真不要脸啊。你怎么不问问宋滢,她出卖我家人换军功时,怎么就不想想给他们留条活路?」
厉殷毫不犹豫指着我鼻子骂:「你血口喷人!滢滢虽说话难听,却只是心直口快,没有坏心,更不可能做叛徒。五万齐家军阵亡,是你父亲自己贪功冒进!你不能因为我喜欢滢滢,嫉妒她,就给她泼脏水!」
我眸色一沉,抬手就把剪刀扔向他。
只是他功夫好,躲开了。
厉殷气急败坏:「齐、乐、安!」
我冷冷看着他:「我父母兄嫂十年都没能打败离国,你跟宋滢半年就做到?我可不信你们两个猪脑子那么好用。你最好祈祷,你与宋滢当叛徒的事无关,否则我会送你们一起下地狱!秋霜,送客!」
秋霜性子泼辣,拿着扫帚就把人赶了出去。
离开前,厉殷冲我警告:
「齐乐安,你性子如此张扬,不知收敛,迟早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厉将军有空教训我,不如想想,若你未来妻子是叛徒的事曝光了,你要如何保全厉家吧。」
「滢滢绝对不会做那种事!」
我见厉殷那笃定的样子,真好奇他被宋滢连累那一天,会是什么反应!
剪花剪累了,我回屋看账本。
只是没看多大一会儿,宫里就来人接我,说皇上要召见我。
秋霜春华有些紧张。
我安慰她们:「放心吧。」
皇上这会儿召见我,大概率是为了那二十万军饷。
御书房内。
皇上见到我,开口就问:「除了厉殷宋滢拿出的那三万两,剩下十七万两是你拿的?」
「嗯。」
「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小女曾同您跟父亲说过,小女要经商,还要利用青楼酒肆来搜罗、贩卖消息。你们不信,只给了些银钱让小女去玩,玩着玩着小女就成夏朝首富了。」
皇上跟我父亲是结义兄弟,小时候我经常进宫玩。
宫里都是皇子,没一个公主,皇上一度很宠我。
刺啦!
我的话才说完,皇上猛地站起身。
因为动作过大,椅子跟地面发出巨大声响。
皇上震惊道:「乐安琪……」
「是小女的化名。」
刚好是我名字倒过来念:「小女一个人也花不了那么多钱,准备另外捐二十万两,权当是换皇上一笑。」
皇上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酸溜溜道:「朕怎么不知你能这般好心?说吧,又想跟朕求什么?」
「求个官。」
算计厉殷宋滢捐款时,我就已经想好这一步了。
皇上黑下脸:「你不能自己考?」
夏朝男女皆可参与科考。
我略有些尴尬:「小女只擅经商,不擅科考。」
简单来说,就是考不上,我不是那块料。
皇上最讨厌科举舞弊,在这方面管制很严格,曾有主考官泄题,最后被满门抄斩。现在我公然跟皇上要官当,他气得当场把我赶了出来。
「皇上,想想二十万两!三十万两也行啊!」
我不甘心探头说了一句,被飞出的杯子砸到了脑袋。
姬柏就在御书房门口候着。
见我被赶出来,他抬手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厉害啊,本殿紧赶慢赶,也赶不上你惹祸速度!」
「惹点祸不要紧,至少我有钱,不用像某人穷到做花魁。」
姬柏一顿:「你还真当本殿穷啊?」
我抬头看他:「你不穷干什么做花魁?」
姬柏不吭声了,只黑着脸将我带至宫殿,唤太医拿来药膏。
太医就在跟前,再不济还有侍女,偏偏姬柏亲自为我涂药膏。
两人距离太近。
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一抬头,就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跟线条优越的下颌。两人呼吸纠缠在一起,让我略略脸热。
10
不管见多少次,我看到这张脸都会感到惊艳。
「别拿你花魁那一套勾引我,我又不是你恩客!」
我嘀咕了一句,把他推开了。
姬柏脸更黑了。
他赶走太医,才问我:「你做了什么,惹父皇那么生气?」
「捐二十万两白银,求他给个官当当。」
我说得漫不经心,姬柏面色铁青:「你可真敢,父皇没当场要你狗命,都算你运气好!」
「没办法,我只能赌。士农工商,商最贱。我空有个郡主名头也没什么用,我挣下的那些家业,除了厉殷宋滢,惦记的人多的是。齐家没法再护着我,我只能自己立起来。」
我也不是贸然去赌命,有七八分把握。
今时不同往日,夏朝正缺钱,我又是首富。
皇上有极大概率会对我建议动心。
姬柏语气微缓:「你钱太多,捐钱当个小官也护不住,就没想过其他办法?比如嫁个有权有势有颜还深情的夫君,当做你的依靠。」
他坐直了身子,下巴微扬,带着点小骄傲。
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可骄傲的,鄙夷道:「我只是考不上才捐钱当小官,以我的脑子,混成大官也是必然的。干什么还要嫁人?男人都靠不住!」
我看姬柏跟我关系好,才跟他说真心话。
可他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当场翻脸,把我轰走了。
我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带着春华秋霜出宫。
谁知回将军府时,竟遇到了厉殷。
我皱眉:「出门没看黄历,这都能巧遇,真是晦气!」
厉殷面色铁青:「不是巧遇,我是特意来寻你。」
「更晦气了!」
我让马夫绕开厉殷走。
可厉殷竟直接钻进我马车中:「听说你最近跟九皇子走得很近?」
「我都把你休了,跟谁走得近,与你何干?」
我嫌他靠得太近,把他推远了些。
厉殷恼怒道:「若不是因为你父亲曾教导过我,我才懒得管你!齐乐安,我得提醒你:将军府没了,如今你就是个空有名头的郡主,还成过亲,你便是给九皇子当妾都不够格!」
我故意恶心他:「谁让我喜欢他呢?我就是当他外室,也不愿意做你妻子。」
「你果然一直看不起我!」
「那又怎样呢?」
我曾经给过厉殷尊重,可他不配!
厉殷气得够呛:「马上又要打仗,我跟滢滢注定步步高升,你就烂在坭坑里吧!」
他掀开帘子就走了出去,愤怒一下子变成了惶恐:「九……九皇子……」
我隔着帘子看过去,见姬柏站在外面。
别说,这副芝兰玉树矜贵冷傲的皇子模样,还挺能唬人,谁能想到他是我怡红楼的头牌呢?
姬柏讥讽:「厉将军对安安跟本殿走得近有意见? 」
「臣不敢!臣只是觉得晏清郡主嫁过人,脾气又臭又硬,还不懂礼数,实在不配肖想您。」
厉殷弯着腰,额头冷汗涔涔。
姬柏凤眸微眯:「骂本殿的心上人……厉殷,你好大的胆子!」
噗通!
厉殷跪到了地上:「臣有罪!」
「滚吧,别再让本殿在安安身边见到你!」
姬柏踹了他一脚,上马车坐在我身侧,又很自来熟地吩咐马夫回将军府。
马车内,我殷勤给他递茶水点心。
姬柏没敢接:「突然这么温柔,你鬼上身了?」
我差点把茶水泼他脸上:「九皇子撒谎替我全了面子,我总得感谢一下。」
「本殿从不撒谎。」
姬柏突然来这么一句,我愣住了。
11
他却瞪我一眼,又委屈又愤怒道:「本殿要不直接跟你说,是不是别人都发现本殿在怡红楼当花魁了,你还看不出本殿对你的心意?本殿可是去将军府上求过三次亲!」
我茫然道:「那不是将军府势大,你想娶我为你抢太子之位?」
再清正廉明的皇上,也忌惮皇子跟手握兵权的武将勾结。
所以我家压根没替我考虑过皇子。
「也就兄长那种缺心眼子才想抢皇位!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勤勉好皇帝日理万机,昏君放肆玩乐两年就要被骂被刺杀,本殿只想做闲散王爷!」
姬柏在我脑袋上狠狠揉了两把:「本殿求亲,你认为别有所图,那本殿去当花魁,你就看不出本殿只为多见你几面?」
我心虚道:「小女以为殿下纯变态……」
「那是因为你嫁人了,本殿扮成女的,与你见面才不怕坏你名声!而且你就是个大财迷,本王不成你的摇钱树,你能来见本殿?」
肯定不见啊。
将军府出事前,一直跟各位皇子保持距离。
就连二皇子是我父亲得意弟子,也在成年后,与将军府装作生疏。
姬柏骂我榆木脑袋,气得险些把我马车掀翻了。
这人发起脾气来,没完没了难哄得很。
怡红楼新头牌还没选出来,若是他不肯露面,损失就大了。
我从马车哄到将军府,嘴巴都说干了,最后灵机一动。
「先前怕冒犯了殿下,小女没敢说:殿下穿女装在怡红楼上弹琴舞剑的样子,让小女魂牵梦绕,难以忘怀。」
姬柏将信将疑:「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万分诚恳。
姬柏心情大好,让我换上男装到怡红楼,他特意单独弹琴给我听,舞剑给我看。
本来我那些话只是糊弄他的。
可他这次穿的男装,我对他弹琴舞剑也从欣赏变了质。
他弹琴时,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抚过琴弦,余音绕梁。本就俊美精致的容颜,屋顶垂下的薄纱后更引人遐想。
舞剑时,长腿细腰……每寸身躯的优势都展现得淋漓尽致,看得我心脏怦怦。
他特意绕到我身边舞剑,发丝跟衣服从我脸上拂过时,我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终于发现本殿好看了?」
舞剑完,姬柏收起剑,几大步走至我身前。
我点头:「我一直都觉得殿下好看。」
姬柏被我这句话取悦了,拉着我的手,将我拽至怀里:「那你可愿做九皇子妃?」
我推开他不断靠近的脸,如实道:「刚休夫,还不想嫁人,只想当官。」
「官迷加财迷,怎么就不当个色迷?」
姬柏手指在我唇上点了点,眸色晦暗:「也罢,本殿都等这么多年了,不介意再等一等。」
我回将军府后,一心等皇上消息。
三日后,皇上才再次宣我进宫。
「让你当官也不是不行,朕不收你的钱,但你以后挣的每一文钱,都得分朕四成!」
我挣的四成,那可不只几十万两。
皇上可谓是狮子大开口!
我咬咬牙,应了。
皇上乐了:「你这小貔貅,向来是只吃不吐的性子,今日怎这般好说话?」
「给皇上四成,总比被人全吞了好,便当是破财免灾了! 」
我在皇上跟前从来不掩饰我的小算计,只要把握着一点度,我这种直白会让我更得皇上的心。
果然,皇上大笑道:「好,你这小丫头如此大方,朕也不让你吃亏。你以后是正三品的皇家内库掌事官。以前没这个官职,是朕特意为你新加的,挂在户部下面。不过户部那边管不了你,你只需要接受朕的命令。」
「谢皇上!」
郡主跟正三品官员可不是一回事。
郡主顶多是有个好听的名头,每年可以领点俸禄,也就是个好听点的身份。
而正三品官,是有实权的,以后干得好还能升职。
之前厉殷休妻敢那般肆意妄为,就是因我娘家无人,但以后,我就是自己的底气!
我欢天喜地离开御书房,不想正巧遇到姬宸。
姬宸就是二皇子,姬柏嘴里那个领兵打仗穷疯了的兄长。
12
他跟姬柏长相有七八分相似,刚从演武场出来,上身赤裸着半边臂膀。
汗水浸染他全身,饱满额头跟高挺鼻尖都是汗水,线条流畅的小臂上,血管凸出,一直蔓延至宽大的手背上。
这般相貌身材,便是什么都不做,光是看着,都能让人脸红心跳。
「安安!」
瞧见我,姬宸两眼亮晶晶,大步走过来。
他伸手要摸我脑袋,又缩回去,啧了一声:「不能摸啊。」
我下意识问:「为什么不能摸? 」
他是我大哥至交好友,又是我父亲的得意弟子。
说起来,他小时大半时间是在将军府上度过的。
对我来说,他跟兄长也没区别。
「摸了就得被九皇弟骂,那人可是个小心眼,我多跟你说句话都不行。算了,先不说他了。安安,本殿今日就是来替那些将士,谢谢你的二十万两,他们今年冬天不必冻着了!」
姬宸双手抱拳,冲我行了个大礼。
他是特意来感谢我的,但他忙得很,只跟我简短交代几句,就要离开。
因为夏朝在离国的细作冒险传出消息,离国狡诈,竟联合辽国,想要一起攻打夏朝。
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南疆。
自齐家军覆灭后,朝中武将稀缺,这次战事又来得凶险紧急。皇上任命二皇子姬宸为主帅,带定国将军厉殷、怀远将军宋滢,率领五十万大军前往南疆。
难怪先前厉殷找我时说,他说马上要打仗,他跟宋滢会步步高升。
「遇到什么事了,怎么瞧着不高兴?」
姬柏自戳破对我的心思后,再不遮掩,整天就喜欢黏着我,这会儿又追到了御书房。
有些事不方便在这儿说。
我同他出宫后,才皱眉道:「南疆那边要打仗,皇上派宋滢去。可她这个叛徒再出卖人,不知得害死多少无辜士兵。」
姬柏道:「放心,这并非全是坏事。兄长会找人盯着宋滢,说不定还可以利用她,玩一出将计就计。而且这次若是能抓到她把柄,还能为齐老将军洗刷冤屈!」
宋滢的事小,主要是两个国家一起攻打夏朝,夏朝压力不小。
我不是将士,无法征战沙场,为国解忧,可我手下有上百人在辽国经商。
在辽国的下属,时常会给我寄信。
关于店铺的经营情况,辽国人喜好,还有许多关于辽国世家贵族的私事。
我知道辽国皇室的大秘密,有把握能说服辽国退兵。
若我真做到,定能升官,还可以提升我在皇上心中地位!
我匆匆赶回将军府,叫来了下属甘桑。
甘桑与我年纪相仿,是我年少时在街上救下的小乞丐。
因为脑子聪明,又会来事儿,我把他留在了身边。
我刚救下甘桑时,他又瘦又小又黑,跟其他乞丐抢食时像个小狼崽子,带着一股狠劲儿。
那时我可没想到,他会成长为一个面如冠玉的郎君,还年纪轻轻就成了我的左膀右臂。
姬柏从见到甘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浑身冒酸味。
一会儿,他给我递一块点心:「味道不错,安安尝尝。」
一会儿把玩我发丝。
一会儿又跟甘桑炫耀:「你主子说考虑做本殿的皇子妃……不是厉殷那种有名无实被嫌弃的,本殿跟皇子妃会恩爱白头,生一堆孩子!」
我嫌姬柏碍事,赶他走。
「你要做什么,本殿可以帮你!」姬柏不服。
我烦得很:「若我跟殿下成亲后,你整天争风吃醋耽误我的事儿,那我也不必考虑做九皇子妃了!」
考虑嫁给他,一他长得好看,二他长得好看,三还是他长得好看。
美人看着赏心悦目。
可他要是影响我前程,那长得再美我也不考虑!
姬柏直勾勾看着我,就他那臭脾气,我还当他会立刻甩袖子走人。
可他只是小声嘀咕道:「气大伤身,你犯不着生气,本殿走就是了。」
他一步三回头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生死诀别。
我看着牙酸,可并不反感。
甘桑温声道:「九皇子瞧着很喜欢您。」
「嗯。」
「那……您呢?」问得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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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看向甘桑:「你何时也对这些感兴趣了?」
他垂眸低声道:「只要是主子的事,小人都很在意。」
闻言,我忍不住笑了:「放心,不论我会不会做九皇子妃,你都是我的人,这变不了。」
甘桑浅浅点了下头,认真为我整理那些辽国来的信件,只是情绪似乎变得很低落。
我挑出自己需要的那几封信件,连夜进宫。
宫内不能坐马车,我得下来走。
厉殷宋滢刚从宫内出来,恰巧跟我撞见。
我看都没看他们,想绕过去,两人却默契堵在我身前。
我睨着厉殷,嘲讽道:「当众给九皇子下跪认错,你还嫌丢人没丢够?」
厉殷气得脸一下涨红:「你还有脸说?齐乐安,你刚跟我分开,就和九皇子好上。我在战场这三年,你是不是早就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宋滢双手抱臂:「肯定的!这些后宅女子最精于算计,她知道得不到你的欢心,早早就抱上了九皇子的大腿!」
我被俩人气笑了:「哟,让我瞧瞧是谁满口喷粪啊?原来是无媒苟合还引以为荣的狗、男、女,我这般高贵身份,可做不来你们那般下作事!可惜啊,当父母的做尽恶心事,却报应到孩子身上,投胎成你们的私生子可真惨!」
他们生下的私生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本该送回京城,精心照看。
可宋滢担心我抢她儿子,坚持把孩子留在南疆,孩子生下来才半年就死了。
我本不屑用这个可怜的孩子戳人心窝子。
可宋滢害我全家,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宋滢气得眼睛发红,想要对我动手,又生生忍住了:「齐乐安,你竟敢如此侮辱我……」
我微笑道:「你可别侮辱了侮辱两个字,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不仅下贱,还恶毒,早该跟你那个私生子一起去死!」
这话刺到了厉殷:「够了!齐乐安,我跟滢滢这次必在战场立功,即便你是未来九皇子妃,也没资格这般羞辱我们!你就不怕得罪我们吗?」
「立功?怕是你们这次会犯错,被诛九族都是轻的!」
听此,宋滢气得身上都在颤抖。
厉殷皱眉安抚她:「不用她耍嘴皮子,等我们战胜归来,再教训她也不迟。」
我看着他们离开,都搞不懂这两个人了。
不占理又说不过我,干什么非得每次都往我跟前凑?
这么喜欢被我骂吗?
大概率是有病!
我捏了捏手里信件,快步去了御书房。
皇上本就因离国辽国联合的事头疼得不行,见我任性妄为大晚上闹着面圣,直接把火气撒到了我身上。
「齐乐安,你最好真有重要的事要同朕说!」
皇上猛地拍了下桌子,没让大内侍卫一刀捅了我,都是看齐家祖上面子。
我没敢废话:「辽国各路起义军层出不穷,皇室疲于应对,已经许久未同夏朝发生冲突。辽国此次要跟离国联手,只是因辽国主君宠爱的妖后吹枕边风。可若让辽国主君知道,妖后跟离国国主轩辕晖有染,两国合作必然崩塌,夏朝还可以借机跟辽国合作。」
我拿出挑选出的几封信件:「臣在辽国的属下,曾寄来书信,请皇上过目。」
福公公接过信件,递给皇上。
皇上看完,神情复杂道:「你小时候说茶馆酒楼也可以收集消息,等你成了夏朝首富,说不准你的耳目比朕的锦衣卫还要灵通……朕跟你父亲还当你是痴心妄想,不想你竟真做到了。」
14
我在辽国开了当铺跟赌坊、青楼。
大约一年前,辽国妖后的几个贴身宫女跟嬷嬷,被卖到了我名下青楼。
因她们身份敏感,下属特意写信问我如何处置。
她们知道辽国皇宫私事,我觉得她们以后或许会有用处,就让下属特意购置了一处宅院,好生安置她们。
下属获得她们的信任,套出了不少消息。
原来辽国妖后最信任的一个宫女,爬床做了辽国主君的妃子,还真心爱上了他,甚至想跟他说妖后与离国国主有染一事。
妖后弄死了宫女,心有余悸,让手下把几个知情的宫女跟嬷嬷一并处死。
可她手下缺钱,他嘴上说把人处死了,实际上高价把人卖去了青楼。
这几人非但没死,其中一个老嬷嬷手里还有妖后跟离国君主来往的信件。
……
皇上认为我的建议可行,当即招来几个大臣,与我一起商讨离间辽国与离国的事。
商讨完,半夜就有人往辽国赶了。
皇上解决心头大患,问我:「你这次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奖励?」
我跪在地上,以额贴地:「臣父绝不是贪功冒进之的人,臣只愿二皇子打败离国后,能从贼子口中问出叛徒是谁,还臣父清白!」
宋滢跟厉殷还想立功来教训我?
纯粹想多了。
宋滢害我全家,厉殷欺我辱我,他们都得付出代价!
「爱卿放心,若齐老将军是被人污蔑,朕绝不姑息。」
我得到皇上保证,同几个同僚一起退出了御书房。
秦国公摸着胡子:「虎父无犬女,齐大人他们泉下有知,也能放心了。」
丞相止不住赞叹:「先前皇上说让小齐大人做正三品内库掌事官,老朽还觉得不合适。如今看,倒是老朽眼拙了!」
太师也跟着点头:「小齐大人以一己之力,避免夏朝被两国围攻的局面,便是齐老将军他们也没这神通,本官实在是佩服。」
从小到大,我都在听别人的夸奖。
只不过以前都是被人夸漂亮、懂事、聪明。
还有许多人夸我命好,生在齐家,就是天生享福的命。
我还是第一次听旁人夸我虎父无犬女,夸我本人厉害。
就像皇上一样,丞相他们再提起我,是小齐大人……他们已经承认我在朝堂上的位置了。
什么将军府孤女,今后不会有人再提!
三个月后,夏朝联合辽国打败离国。
上朝时,皇上对功臣跟罪臣进行奖惩。
姬宸被立为太子,其他将士各有赏赐奖赏。
宋滢叛国的证据也已经拿到,宋家满门秋后问斩。
只是宋滢在军队里有几个相好,借着相好的帮助逃跑了。
厉殷对她叛国一事并不知情,但他身为将军,却未发现她蹊跷之处,甚至无意间帮了她,是为失职。
皇上将他降为正六品校尉,收回此前赏赐的府邸。
这还是看在武将难得的份上,已经宽大处理了。
而我父亲贪功冒进的罪名被洗清,被追封为忠国公,配享太庙。
我官升为正二品,仍是光杆司令一个,但若有需要,可调遣六部与皇城禁卫军。
自夏朝允女人从政开始,我是品级最高的女官,一时风头无两。
下朝后,同僚们围着我——
「恭喜齐大人,前途无量啊!」
「齐大人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了夏朝被两国围攻的局面。兵不血刃,实在是高。」
「齐大人神机妙算、慧心巧思,当真让本官佩服。小女如今嘴边整天挂着齐大人的名字,说要跟齐大人学习呢。」
「有齐大人这样优秀的女儿,齐老将军可以瞑目了!」
这些同僚有许多跟我父亲一个辈分,以往我见了他们,都要叔叔伯伯的喊,他们也会唤我一句齐小姐。
虽说不至于轻视,可绝对也称不上有多尊敬。
如今他们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喊一句齐大人,说话前也得权衡利弊。
相比起我这边的花团锦簇,厉殷那边只能说得上凄凉惨淡,同僚们对他避之不及。
厉殷几次想同我说话,都没能挤到我跟前。
一直跟着我到将军府门口,他才寻到机会同我说话。
15
「安安,你听我说,我对滢滢……对宋滢背刺齐家军一事并不知晓,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师父的事!」
厉殷清瘦了许多。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低下高傲的头颅,脸上尽是不知所措。
我轻啧了一声:「别喊我父亲师父,你这种蠢货不配。你未婚妻叛国,你不知道。她在你眼皮子底下,给你戴了好几顶绿帽子,你也不知道。厉殷,你干脆改名叫厉不知得了!」
厉殷窘迫到俊脸涨红:「对不起,安安,我被宋滢那个恶毒女蒙在鼓里,伤害了你。你是被我伤透了,为了气我,才答应做九皇子妃的吧?现在我知错了,你回我身边吧,我保证以后一心一意对你。」
他含情脉脉看着,还要伸手拉我。
我被恶心得够呛,忍不住蹙眉。
砰!
我还没动手,身旁突然伸出一剑,径直刺向了厉殷。
若不是他功夫好,躲得快,怕是会被那一剑削掉右臂。
姬柏走至我身前,面无表情收起剑:「胆敢以下犯上,冒犯未来的九皇子妃。来人,将厉殷打入大牢!」
两个侍卫冲上去,将厉殷扭在地上。
厉殷也不知哪儿来的信心,竟还有脸冲我喊。
「安安,我知道你先前说喜欢九皇子,都是为了让我吃醋。你三年前会为了我,拒绝九皇子求亲,三年后也一样。你现在就跟九皇子说清楚,跟我回厉府,我可以不追究你同他太过亲近的事……啊!」
我抢过姬柏的佩剑,一剑刺穿了厉殷手掌心。
在他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中,我不屑道:「纠正一下,你不是冒犯了九皇子妃,你是冒犯了正二品齐大人——我。下狱后,好好反思,以后说话做事长点脑子。」
厉殷瞪大眼,还想说话。
下一刻,他被卸掉下巴,拖走。
姬柏接过我手中佩剑,扔给后面的侍卫,同我进了将军府。
他酸唧唧道:「本殿若是不来,你是不是就跟他走了?」
「你可别羞辱我。」
「你当年就是为了这个狗东西,拒绝了本殿求亲!」
姬柏越说越气,刚刚还一个高不可攀的俊美九皇子,这会儿就是个十足的深闺怨妇。
我可太清楚他了。
我这会儿要是解释,那就是狡辩。
若是不解释,那就是默认。
我拽着他的衣领,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那是我以前瞎眼,放着专情俊美九皇子不要,看上一个凉薄寡义白眼狼。」
「知道就好!那、那你这是答应做九皇妃了?」
「嗯。」
「你终于肯答应本殿了!」
姬柏才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他坐下,顺势搂着我的腰,让我坐到了他腿上。
「你刚才亲本殿一下,本殿亲你一下,不过分吧?」
他看着我,低头吻了下来。
虽说我曾成亲三年,可从未与男子这般亲近过。
姬柏大手托着我后颈,吻得又深又烈。
我勾着他的脖子,身子发烫发软,好似随时会掉下去。
感觉很奇怪,想要逃离,又忍不住朝他靠近。
直到被他戳到,我一愣还没回过神,姬柏狼狈将我搂进怀里,力气大得似要将我嵌入骨血里,喑哑声音却满是乞求。
「安安,本殿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不生气,我只好奇,低头往下看。
姬柏又气又臊,大手紧紧捂着我的眼。
平息过后,他近乎狼狈而逃:「本殿去求父皇母后赐婚!」
我瞧他背影,忍不住笑出声。
甘桑恰巧进来,看到这一幕,眸色微黯。
见状,我微微蹙眉:「你怎么瞧着不开心,难道那些人把宋滢跟丢了?」
16
三个月前,我高价找了上百个江湖人士,就在战场附近盯逃兵,如果见到宋滢就跟着。
我那么做只是以防万一,不想宋滢竟还真逃出了军营。
甘桑挤出一抹笑:「没有,如我们的人一直跟着宋滢,如小姐预料的那样:她溜去了辽国,还想加入起义军。可她进入军营,却被锁起来当军妓。那些起义军才会折腾人,她怕是要死在那儿。」
夏朝女子可从政可从军。
但辽国不一样。
那里的女子不可抛头露面,只能依附男人生存,更别说让女子从军了。
宋滢自诩自己与后宅女子不同,还以为自己能成为辽国军营里最特殊的存在,会被所有男人高看一等。
可她压根没想到,自己进入军营后,会被锁起来做军妓。
她每天不只要面对士兵无休止的索取,毫无尊严,甚至连饭都吃不饱。
等哪一天她染上脏病,就会被杀了,扔到乱坟岗。
但这不是我为她安排的结局,这样太便宜她了。
她一条烂命,抵不上齐家军五万人!
我对甘桑道:「跟起义军那边的人说一下,等宋滢快承受不住了,就把人接出来,别把人玩死了。到时候你们再帮下宋滢,带她回厉殷身边……别让她发现你们的身份!」
起义军穷,我给他们点钱,要一个军妓不难。
「是。」
甘桑应声准备离开。
我喊住他:「你最近怎么奇奇怪怪的?可是跟春华一样,有了中意的人,想要成亲?」
甘桑眸色黯淡:「小人中意的人,已经有了心上人。」
我有些吃惊 ,安慰他:「那真是可惜了。不过你这般容貌才情,还是我的人,将来定能找到更好的。」
甘桑笑了笑,眉宇间却尽是苦涩:「承小姐吉言,可这世间怕是没有比她更好的了。」
情之一字,我自己都搞不明白,自不知如何开解。
只能赏他两千两,希望他开心些。
当天,皇上下旨为我跟九皇子姬柏赐婚,婚期定在半年后。
姬柏认为迟则生变,也不来寻我了,整日去礼部催礼部官员整快点。
十天后,媒人到将军府下聘。
聘礼足足一百八十八抬,都是奇珍异宝,还有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惊呆了整个京城,不知有多少闺阁少女艳羡于我。
媒人跟礼部的人一走,姬柏悄摸从窗户翻进我闺房,抱着我不肯撒手。
「早在三年前,本殿就把聘礼准备好了。要不是礼部的人磨蹭,连十日都用不了!」
我看过聘礼单子,他是真下了血本:「你把裤兜掏得比脸还干净,就不给自己留点?」
「本殿除了吃饭,又没有其他开销,留那么多银钱干什么?」
姬柏好歹是个皇子,也见惯了人情冷暖,竟还敢把一腔真心交付于我……我都不知该说他是单纯还是傻!
我把一块上好的玉佩挂在他腰间:「若你此生不负我,我也定不会让你痴心错付。」
接下来一个月,我忙得脚不沾地。
因着我升为正二品官,京城里竟兴起女子读书、练武,参加科举武举的风气。
先前女子也可为官,但大多数女子做官,也是为了嫁个更好的人家。
就像学琴棋书画,科举做官也只是她们嫁个好人家的工具,没人指望女子真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但我升为正二品官后,成为皇上眼前红人后,不少人家眼热,也开始培养族中出色的女子。
我不擅长读书科举,可我有钱。
我顺势盖了几座私塾、武馆,请了夫子、学武之人为女子免费教学。
若她们将来能与我同朝为官,自会与我交好,也方便我做事。
今日下朝后,我抽空去私塾转了转。
出门见到厉殷,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