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原产于中美洲,但是为什么吃辣最多的大洲是亚洲,而南美人不吃辣?
讲一个古巴的故事。
古巴也属于南美,的确那里的人不吃辣椒。他们那里的辣椒都不辣。这是背景。
那一年我们五个同学跟导师一起到古巴开一个学术会议,会议方很重视来自中国的客人,所以一直给我们提供中国餐食,我们一直想尝尝古巴的美食。但是一来不想麻烦对方;二来,也怕吃坏了肚子,吃出什么毛病,就没有跟主办方要求。
几天的会议结束以后,我们几个就想出去旅游,导师六十多岁了,不想到处溜达,就让我们自己自由活动。我们几个人合伙请了个翻译,租了个车一路向东,挨个看了好几个城市,最后一天来到了著名的小镇特立尼达,特立尼达是殖民时期,殖民者建造的小镇,大多数房屋是巴洛克风格,置身其中,感觉就像来到了西班牙。
我们五个人中,有个同学是来自贵州的,平时特别能吃辣。在学校的时候,我们一般把腰果、花生之类当零食。而他的零食就是红彤彤的小辣椒,他对辣椒的热爱就像吸毒的对海洛因那样,他闲学校的辣椒不够辣,所以经常让老家的亲戚寄过来极辣的辣椒,有时候,他在寝室里面用酒精炉子煮炒菜吃,总会会放上一些辣椒,这时候整个楼道都能闻到呛人的辣味,我们都把门关的死死的。他的室友经常因为辣的受不了,跑到我们寝室避难。
古巴这地方好像不怎么吃辣,自从来到古巴,他就没怎么能吃到辣椒。那天上午我们游览了特立尼达,中午就在小镇找了个餐厅吃饭,好巧不巧,餐馆门前有一小块空地上种着黑红色辣椒,一蓬蓬的很是好看,同学很想摘几个尝尝,但又不好意思。在餐馆里面定了餐之后,同学让翻译问问能不能弄几个门前的辣椒吃吃。翻译就问了服务员,一会餐厅经理过来了,说了一大堆话。翻译说经理的意思是那些辣椒是当年苏联专家研制的品种,名字叫“沙皇水雷弹”,很辣,以前供出口,现在没人要了,他种着是当做观赏用的,不能吃,它会把人辣出毛病的。同学一听,还有这么好的事情,自从来到古巴,就没有吃过辣的东西,他们这里似乎所有辣椒都不辣,于是他强烈要求经理给他摘几个,经理无奈,摘了四五个过来。同学接过来,就啃了一小口,尝了尝,说了一声:够劲,就吃了一个,一边吃一边冒汗,看起来的确很辣的样子。另一个同学叫阿强的,看他吃得很带劲,就掰了一小点,放进嘴里,刚放进去,立刻就吐出来,张开嘴巴像狗一样大喘气,喊着:水水水。喝了好几壶水,结结巴巴地说:这简直不是人吃的玩意。
食物上来之后,同学就着辣椒风卷残云,把辣椒和大米猪肉饭吃了个干干净净,虽然辣的冒汗,但是直呼过瘾。
吃了饭,我们上了小巴车,准备回哈瓦那。但是车子刚刚开出小镇,同学就喊着不舒服,没过几分钟,就喊胸口疼肚子疼。脸上身上的汗水就像瀑布一样往下流。我刚想说喝点果汁缓一缓,他哇地就吐了一大堆,幸亏他自己有准备,都吐进了垃圾袋。顿时,小巴车里面一种辣味混合着腐烂的味道弥漫开来。那是我一生中最难以忘记的臭味,实在是太臭了,我自己胃里面翻江倒海起来。随行的一个女生,头伸出窗外也开始狂吐不止。司机都快崩溃了,他用土话哇哇大叫着,自己开了门跳下车,蹲在地上,鼻涕眼泪一大把。我觉得,他好像在骂:你们这帮人他么的中午吃的是屎吗?
同学吐完了,可能是好受了点,我捏着鼻子帮他把垃圾扔了。但是车子里面的味道仍然非常难闻,熏得大家脑壳疼。尽管天气很热,我们只好把窗户打开。
司机上了车继续往回开,想到还有四五个小时的路程,我就有些绝望。实在太难闻了。但是,我想得太美了。不到十分钟,同学就喊胸口疼,肚子疼,他急速地小口小口的喘着气,就像一条病入膏肓的老狗一样,同时胳膊腿一阵阵地抽搐。我们都紧张极了,这小子不会被辣死吧。我们让司机赶紧往回开去医院,镇上医院很小,就是个小两层楼,医生护士加起来大概不到十个人。医生最后诊断说是阑尾炎,说着就要准备给他动手术。我们吓坏了,这又破又小的小医院也能做手术吗,万一死在手术台上怎么办。幸亏随行的女生受过紧急医疗训练,她不停地按压同学腹部,仔细的听了他关于症状的描述,十分肯定地说不是阑尾炎。应该就是身体对辣椒素过敏。当地医生也不争辩,但是,让我们快走,说死在医院,他们负不起责任。
看医生很坚决的样子,我们只好开车赶紧回哈瓦那,到了大医院就好说了。路上同学的症状虽然没有恶化,但是还是显得非常难受,看到他那样我们也十分煎熬。车子开到阿瓜达德帕萨赫罗斯,他看上去都有点虚脱了,我们决定在当地找个医院再看看。
当地的医院医生根本不相信,他是被辣椒辣成那个鬼样子的,当然他也排除了阑尾炎,这让我们稍微放心了,至少不是庸医,但是医生坚持要他入院观察,我们也怕出事,只好同意了。租了个小宾馆,大家轮流到医院照顾他。还别说,这家小医院听从了我们的建议给他开了抗过敏药,进行葡萄糖输液等一系列操作,同学的症状慢慢好转。第二天,我们才返回哈瓦那。
同学回国之后有了后遗症。
从此不再吃辣椒了,甚至看到辣椒就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