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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说想要三十万，周淮安一气之下将我拉黑。
他给新欢全款购买千万豪宅，我却因为拿不出钱导致外婆错失最佳手术时间，永远留在千里之外的异乡。
他高调求婚的时候，我躺在化疗室，剃光全部的头发，安静等待死神降临。
我以为我们会成为此生宿敌。
可他被人打得满脸鲜血，狼狈地跪倒在地时，嘴里却还是叫着我的名字。
1
周淮安一掷千金为新欢选购豪宅的新闻登上热搜和外婆突发心梗进抢救室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的。
医生说外婆抢救及时，但是血氧浓度过低需要立刻手术，通知我尽快准备三十万手术费。
说完又钻回手术室。
我翻遍所有的卡，加起来只有两万块。
盯着热搜上细心为身边女生整理碎发的周淮安，我悲哀地发现，唯一能求助的人只有他。
照片是白天拍的，发布时间是晚上，评论里一水儿的【天仙配】。
偶尔夹杂着一两句【我记得周总谈了几年的那个女朋友不长这个样子啊。】
很快就被别的评论顶下去，掀不起一点儿风浪。
周淮安这种商业新贵，背后很多眼睛盯着他的一言一行，狗仔发布这组照片之前，大概也是跟周淮安交涉过的。
是他默认让世人看到的。
如果是二十岁的温颂，一定会跟周淮安大吵一架分手，立誓自己挣钱孝敬外婆。
可是温颂今年二十七岁。
外婆躺在手术室等着钱救命，我没有办法。
拨通周淮安的电话时，他似乎正玩得开心，语气充斥着不耐和嘲讽。
【温颂，你现在给我打电话除了要钱就没别的事了吗？】
伴随着身边人的轻笑。
强烈的羞辱感铺天盖地袭来，我盯着自己逐渐发白的指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足够卑微。
我解释说这是手术费，医生说需要立刻做手术。
旁边女人甜腻腻地开口：【温颂姐肯定是遇到难处了嘛，不过她也是命好，想要什么给你打电话就好了。不像我，挣那么一点钱还要给你当牛做马。】
我记得这个声音，她叫姜曼柔。
曾经是周淮安公司的实习生，现在是他的秘书。
也是今天新闻的女主角。
我不愿在这种情况下和她互扯头花，怒骂让她闭嘴。
周淮安登时黑了脸：【温颂，谁让你这么跟别人说话的？你的礼貌和教养呢？】
【你想在我这拿钱，就跟曼柔道歉，她原谅了我才会考虑给你。】
周淮安在外乱搞的这两年，我活成了圈子里的笑话，原以为自己早活成了一潭死水，没想到听到这些话，还会感受到心口剧烈地绞痛。
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狼狈。
【对不起，姜曼柔。】
周淮安冷哼一声：【温颂，你还真是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干啊。你的尊严你的傲气呢？】
【你外婆现在花销越来越大了，真是把我当提款机了，温颂，我记得你外婆平时状态不是很平稳吗，做手术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明天再说吧。】
周淮安的话像耳光一样隔空扇在我脸上，恳求的话语没来得及说出口，电话早已被挂断。
再打，再挂断。
第三个没有打出去，嘟嘟的提示音告诉我：我被拉黑了。
手术室的灯牌啪地熄灭，医生走出门摘下口罩，轻轻摇摇头。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原来人在极度情绪下会听不到外界声音的。甚至失去五感。
眼前好像蒙上一层黑雾，我看不见，也说不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手术室的。
外婆安静地躺在那里，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
常年的病痛折磨，外婆的身子愈发瘦弱，唯独一双常年扎针输液的手出奇地胖些，肿胀，冰凉。
瞧见我来，外婆费力地扯出一抹笑，想和往常一样抬手摸我的头发。
强忍的眼泪终于掉下，我哭得几乎失去所有力气，俯下身，眼泪倒灌流进鼻子，一路酸到心里。
时过境迁，外婆再也不是能一个人挑几十斤苹果走山路卖钱的壮老太太了，如今她孱弱得很，说句话都要我紧紧贴着她才能听清。
外婆说：【外婆这是享福去了，我宝别哭，我宝好好的。】
【宝，多吃饭，别……】
伏在我头上的手重重落下，外婆带着她没说完的话一起消逝在仪器尖锐的平声中。
心里瞬间空了全部，紧接着被滔天的恨意填满。
如果我早早交下手术费，外婆是不是不会死了？
明明他要求我的我都做到了，他为什么？
好恨啊，从来没这么恨不得一个人去死。
工作人员接手了外婆的后事，我瘫坐在空荡荡的走廊，喉咙腥甜，稍张嘴便呕出一大片血。
良久，我拨通电话。
【周淮安，我跟你彻底完了。】
【我会好好活着，睁眼看着你的报应。】
2
外婆的后事处理得很快，天亮时便成了一方小盒子。
定好回老家的机票，我回到和周淮安的【家】收拾东西，老人生前总念叨落叶归根，我也不愿再留在这个城市。
周淮安很久没回到这里了，屋子里的摆设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
墙上的婚纱照早已蒙了尘。
那是我和周淮安曾经计划结婚时拍的，那时我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
突然觉得很讽刺，相爱之人怎么短短几年就走散了路，甚至视若仇敌？
当时的周淮安，热忱，真诚，爱我。
公司初具规模，我发现自己怀孕，周淮安当即求了婚，满心欢喜学习如何做一个准爸爸。
可惜宝宝和我们缘分浅，一场意外，他离开了。
我静静看了一会儿，抄起手边的杯子砸了个粉碎。
这房子里的东西摆放得满满当当，尤其是各式各样的厨具，繁杂的精致的琳琅满目的。
外婆曾告诉我，烟火气是家里最重要的。
如今我没家了，我不再需要了。
我的私人物品不算多，仅有的几件奢牌衣物包包早就变卖换成了医药费。
一年前我查出胃癌晚期，周淮安当时正和姜曼柔打得火热，姜曼柔告诉周淮安，我这是很低级的争宠手段，生病的人不会像我一样活蹦乱跳的。
周淮安信了，怒斥我越来越上不得台面，断了我三个月的生活费。
可是周淮安，我不是活蹦乱跳的，我每夜每夜靠止疼药才能睡着的时候，你都陪在别的女人身边。
医生推荐的特效药太贵了，我用不起。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想，周淮安不爱我了，为什么又不放我走？
我想不出答案，我也没办法洒脱离开。
简单打包了几件换洗衣服，将证件仔仔细细放在行李箱里。
胃部传来强烈尖锐的疼，我囫囵吞了几片止疼药，把药瓶塞进包里。
门忽然被拉开，周淮安席卷着一身冷气进屋，冷笑一声踢开地上的箱子。
【温颂，你又在演什么苦肉计？】
对上他嘲讽的目光，我没作声，安静地合上行李箱转身离开。
【你今天敢走出这道门，以后就别想回来了！】
【温颂，你最好适可而止！别忘了你外婆住院一直是我出的钱，还是你傍上别的大腿了？】
周淮安狐疑地上下打量我一眼，随手扔下一张卡。
【这是三十万，曼柔昨天也有错儿，今天不走了，留下陪你。】
【温颂，乖乖的，你这种人、你的家庭，没人能接受的，只有我对你好。】
他勾了勾手指，眸子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欲望。
银行卡落在地上，我踩过它走到周淮安面前，抬手狠狠打了下去。
【周淮安，我们分手了，好好留着你的棺材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