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 年关于中国恢复联合国席位,为什么绝大部分欧洲国家以及加拿大都投了赞成票?
最值钱的席位是安理会常任理事国,这也是当时拉锯的核心价值,否则多一张普通票意义不大。
本质是:为什么欧洲和加拿大们都认为彼时的我朝,有资格坐安理会常任理事国这把交椅?
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意味着对全球有影响力。对全球没有影响力,强大也不过是圈地自萌。
文绉绉一点的说法:就是不仅要有力量,而且要有能力把这些力量投射到全球范围。
这里其实就常常让有一定历史知识的朋友陷入迷茫:我朝彼时是有力量的,但是是纯纯的陆权力量,投射范围到朝鲜半岛和中南半岛就是极限了,全球范围肯定不对。
如果力量处于高度被封锁的状态,资本主义阵营是没有必要让你参与到全球治理中的,封锁你就好。
没有出海口的俄罗斯再强大,在全球利益划分上也不如荷兰,这也是为什么斯拉夫人到现在看到出海口都会手冷抖,ptsd了。
那为什么?
全球嘛...其实我们还真有。
我一直讲,在某段时间里,马来亚革命之声广播电台在哪里?在湖南益阳;东南亚共产主义训练营在哪里?在云南昆明。
印尼苏加诺的1965年、老挝对泰国的“解放区”、新加坡人跑到公海上看《决裂》、菲律宾现总统杜特尔特的导师何塞西松、印度的那夏里特运动;
不仅仅是南亚东南亚这么热闹,秘鲁古兹曼68年在北京的岁月、72年墨西哥与我朝建交时的尴尬、罗德西亚津巴布韦民族联盟、阿曼游击队...
你打开世界地区,看看上面提到的几处地点在哪里。
单非洲,2万多人受训。
这也是全球力量投射。
有个观点说烂了:二战台面上是法西斯阵营与反法西斯阵营之间的斗争,台面下暗含了美苏两大阵营对英法荷比欧洲殖民主义阵营的斗争。
二战结束后,第一个十年是美苏两大阵营对殖民主义阵营的彻底瓦解;第二个十年是美苏两大阵营对峙的同时,在殖民主义阵营的遗产上划分势力范围。
所以不要老觉得丘吉尔还没等盟军攻入柏林就挑唆美帝去打苏联很脑残,不得已而为之。英法与美之间的矛盾,仅是次于英法与德的矛盾。德国的威胁消失,那就必须迅速寻找新威胁,来继续巩固老欧洲和美国的合作关系。否则美国一空下手,第一个揍的就是欧洲。
可惜,美帝不傻,一边听着丘吉尔的铁幕演讲看着凯南报告,一边和苏联一起,在苏伊士运河事件上一巴掌呼在英法脸上。
美帝表示:我都要。全球霸权就是要有全球影响力,一边反苏一边把表面盟友的家拆了,没毛病。
我们常说六七十年代是亚非拉民族解放运动的风起云涌之时,没错,但不全面。
因为如果真的按民族自决来解放,为什么亚非拉那么多国家依然继承了殖民时代的国境线?那么多不相干的民族被强行划分在同一个国境内,直接导致了亚非大地在20世纪后半段漫无止境的流血漂杵。
捷克和斯洛伐克还知道划清楚,奥匈帝国拆的时候拆得那么“民族自决”,怎么到殖民地解放的时候,就连经纬线都那么清晰了?非洲民族是天然带着卫星视野来建国的?
因为这还是披着民族解放的皮,干划分势力范围的勾当。不否认第三世界国家的自我努力,但是政治是讲现实力量对比的,没有外力扶植,他们自己做不到。
美苏就这么一边对喷,一边愉快地分起了老欧洲的遗产。
苏联美帝愉快地分家,老欧洲不停地出卖集体主权,换取一点援助,抢救一点非洲和中东的残余资产。很像两头老虎打架,几头受伤的老狼瑟瑟发抖,偶尔趁着老虎不注意,把本属于自己的猎物咬一口扯一块回来。
这个画面,本来和我们没什么关系的。
直到两头老虎打着打着,突然发现猎物动了。
wdnmd我柜子动了我不玩了。
美苏划分势力范围的方式很有意思。东欧中亚肯定是苏联的,南美洲西欧和日本肯定是美帝的,有意思的就在亚非地区。
某第三世界国家:殖民者走了,我们组了个政府,独立咯!
美帝:为了自由世界,小盆友来我这,蜀黍有钱。
好,我们就是要钱!来咯!
苏联:为了民主世界,小盆友来我这,蜀黍钱不多,但有枪。
某第三世界国家:我裂开了。
A:跟美帝,要钱。
B:跟苏联,要枪,然后抢钱。
得,开打。
六七十年代,上一秒民族解放建国,下一秒开打,这是常态。本身就是人为造出来的国家,内部板块完全不统一,美苏在外面一发力,新国家立刻内战。
打,打完哪派站上风就算跟了哪个阵营。当然,之后还有墙头切换阵营的,那是后话,按下不表。
建国,内战,站队,拉锯。周而复始,势力范围的划分就在原殖民地国家这么循环往复。
那到底跟我朝有啥关系?
哦,是这样的,某一天美苏发现,除了A和B,还来了个C。
A:美帝,自由。
B:苏联,民主。
C:你们都是人民的敌人,死ね!
A & B & 美帝 & 苏联 & 只能看着的老欧洲:
我靠你哪位?
全乱了,整个晋西北乱成了一锅粥。
从玻利维亚到秘鲁,从坦桑尼亚到喀麦隆,从阿曼到印度,从菲律宾到老挝。
成群结队的第三势力出现,不认美也不认苏。装备虽然落后,但是意志坚定,游击战术又能够以低成本产生高代价,划分势力范围的成本突然被拔高。
而且不仅仅是亚非拉有穷人,欧美日也有穷人。这一思潮对相同的阶级产生一样的震撼和鼓舞,亚非拉人民端起枪钻入丛林,踏进深山;欧美日人民走上街头,冲向警察。
全世界点起了一把火,一把我们如今完全无法想象的燎原野火。不仅让你即将咽下去的卡在喉咙里,也能让你已经吃下去的在肚子里发疼。
这就是我朝当时,以极低成本实现的全球力量投射。效果之佳,以致苏联跑过来抗议,认为我们太革命了。
阻碍,也是一种力量。
教员说:是非洲兄弟把我们抬进去的。
很多人一翻当年的投票记录:不对呀,非洲一堆反对票,没抬咱们呀。
这就是看事只看一层。
是非洲兄弟抬进去的,不过不是投票的那些政府代表,而是端着枪讲农村包围城市的游击队员。
他们展现给美苏老欧洲一个结论:不让我朝参与全球治理,那么全球治理的成本就会越来越高。高到某个阶段,桌子都给你扬咯。
有人翻了投票结果:哎呀欧洲票最多,你看人家多讲规矩。
人家老欧洲看到你的表现,觉得你是在这场美苏分他家遗产大赛里,唯一有实力缓阻他俩的潜在盟友,才愿意舔着脸来把渎圣联盟,资本主义与共产主义又睡一块去了。
你要是乖乖在自己一亩三分地里蹲着,你看老欧洲理不理你。
这才会出现70年代,美苏势均力敌愉快对喷时,老欧洲突然对遥远的东方那么感兴趣。
戴高乐的声望是有道理的,你看人家反应多快。
这就是教员谋断的精妙之处。
种子在延安时期就种下了,起手式在抗美援朝后亮出来,六十年代初轻轻一手把印度还没坐热的“第三世界领袖”交椅夺了过来,等到六十年代中期,老欧洲的遗产争夺战进入高潮时:
爷来辣。
我穷,但是我是丐帮帮主,武林大会能上主席台么?
被打残的五岳剑派代表赶忙上前:有的有的。
没有这些,没那么快的。
可惜这套玩法是自有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席位以来,第一次有人这么玩。没有前例,无法对比,所以乍一眼看不出精妙之处。
只有在特殊时刻,我们才会抖一抖这张牌。
墨西哥的三不言论就是不经意抖了一下。
拿回这把交椅后,还有5年就76年了。
教员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