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1566》中,照理说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那为什么嘉靖还要拼命敛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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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30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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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中第一集由钦天监监正周云逸之死引起的风波以及后面由财政亏空导致的御前会议之争就已经深刻的告诉了你为什么嘉靖要拼命敛财。

因为钱太特么难要了!

无论清流还是严党,一个一个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一个一个都是八百个心眼子的人,也就是谜语人嘉靖,你换成任何稍微憨厚的君王,不得被玩死也得被累死。

章一,周云逸事件与朝局

从明面上看周云逸事件很简单,那就是大明嘉靖三十九年一整个腊月不下雪属于天象异常,嘉靖帝于是找了钦天监监正的周云逸问明原因,结果周云逸因为看不惯朝局这样搞下去于是借着天象直言说不下雪的原因是:“朝廷开支无度,官府贪墨横行,民不聊生,天怒人怨”。于是嘉靖大怒,让东厂提督太监的冯宝把他打死。于是有了剧中开头冯宝把周云逸打死的一幕。

看上去周云逸就是个跟海瑞一样跟嘉靖死谏的忠臣,周云逸事件也就是推进剧情的一个偶然事件而已。但是,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不妨看看冯宝把周云逸打死之前到底问了什么。

冯宝先是说:最后问你一句,今年腊月为什么不下雪?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今年腊月不下雪的原因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改口,否则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硬气的周云逸并没有改口,依旧说了之前跟嘉靖说的那个说辞。结果就是直接被两棍被打的趴下。





这时候冯宝问了更重要的问题:是谁教你对皇上说这些话的?

这已经是冯宝打死周云逸前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你不愿意改口也行,如果你把背后的人供出来了,还是可以饶你不死。

周云逸回答自己是大明的官员,尽职而已,不需要人教。也就是直接回绝了冯宝给的最后机会。既不改口,也不供人。

最后冯宝只能一声叹息,直接打死。





从冯宝问的问题我们可以看出,周云逸事件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单纯孤立事件,从后面的剧情也能知道,周云逸不仅仅是借着天相说了这些话这么简单。他对朝廷的开支用度搞得那么清楚,严嵩说的因为朝廷走的都是明账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的说辞,当不得真。周云逸必然是有人授意,这一点嘉靖门清,严党门清,清流自己也是门清。

为什么说嘉靖心里清楚,原著中有明示,那就是在这次御前会议之前,嘉靖火速让清流一方的户部侍郎高拱以及兵部尚书张居正入阁,也就是有了此次御前会议的参会资格。但嘉靖作为大明朝老谜语人,一如既往的没有给出做这件事的原因。

从严党一方的角度你可以理解成国库亏空让嘉靖对严党不满,于是让铁杆清流入阁给严党压力,这就是为什么后面改稻为桑的事上严世蕃一直拼了命也要完成,不惜开罪胡宗宪,不惜毁堤淹田,就是因为连郑泌昌这个级别的官员都看出:“补的了亏空阁老就还能接着干几年,补不了亏空皇上一脚就踹了他们。”说的更直白些,严世蕃心里很恐慌,因为亏空如果补不了,那么背后的新入阁的高拱张居正他们就得把他往死里咬了。

从清流一方的角度你可以理解成你们搞的那个周云逸事件幕后主使是你徐阶,高拱,张居正我嘉靖门清,你们不是说朝廷亏空嘛,你们不是说天怒人怨嘛,你们不是自诩忠臣嘛,这次御前会议不是讨论弥补亏空嘛,那好,那你们就都入阁,担子都给我担起来。这就是为什么李妃生孩子命在旦夕时裕王却说:我还担心高拱,张居正他们的原因。这其实也侧面说明了周云逸的后台到底是谁,跟他们无关你裕王担心个啥,你这么担心不就是因为嘉靖道人猜的太准了吗?

那嘉靖帝明知谁是后台却没有发作,并且在严世蕃咄咄逼人时一句:“云在青天水在瓶”和稀泥的目的是什么?清流搞一出周云逸大戏又是什么打算,为什么女诸葛李王妃说高拱张居正会没事的,这些疑问我们下面来说,此处且按下不表。

章二,御前会议的拔刀相向

周云逸死了,雪也下了,这时候众人的反应是很真实的。吕芳跟严嵩都是如释重负,互相开着玩笑,而清流的徐阶,高拱,张居正却是一言不发,徐阶黑着脸显然心情没好到哪里去。

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周云逸不是随便上一道奏疏说事的,他是钦天监监正,是借天相异常说事的,在一个君权神授的封建时代,天相示警已经是最高级别的灾祸了。这种事哪怕你心里不信嘴上也不能说。否则就是否认自己执政的合法性。所以如果这次嘉靖都祈不来雪,那不仅嘉靖自己得下罪己诏,作为权力中枢的内阁首辅严嵩跟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跟着打自己嘴巴子那就是必然的。而且以嘉靖的不粘锅尿性,这两人代嘉靖受过领处分的可能性很大。而此时下了雪,起码就说明了周云逸那一套是胡说八道的,那么他们御前会议就不是在跟天争,而是单纯跟清流争,起码在舆论上就搬回一局,所以他们的轻松就可以理解了。

而对于清流,如果没有下雪,他们可以借着天象异常打严党,把导致天怒人怨的屎盆子都扣给严党,话也可以说的漂亮,比如说嘉靖帝圣德魏巍,四海敬仰,可为什么圣君在朝结果却天降异相?还不是因为有严嵩严世蕃等一干辜恩负义的蠹虫导致国库亏空,民不聊生。不处置严嵩父子何以安天地民心之类的话,就算不把严嵩父子一下子给干死,起码也得掉层皮。

可人算不如天算,下了雪,借天相的说辞自然就没有了,而他们借周云逸的手搞这种小动作严嵩严世蕃也不是傻子,自然也会反击,那么御前财政会议必然就是一场大决战。而且嘉靖打死了周云逸,必然也是有对清流借着所谓天相来挑战自己皇权的不满。这种伎俩,跟后来太平天国的杨秀清动不动来一个“天父上身”的封建迷信活动让洪秀全跪拜本质上没有区别。但这种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没事来一出那就是纯找死。这一点清流当然心里也清楚。但他们仍然这么做了,除了有自己无奈的成分,也有自己要倒严的大谋略在里面,这里在后面御前会议上我们再来说,此处且按下不表。







吕芳跟严嵩打趣完后,严嵩借着笑话说出了那个担忧:雪是好雪,但要是下的都是银子那就好了。要是真下的都是银子我就可以告老还乡了。

严嵩这时候这么做也是借着笑话劲为了给吕芳传话:雪虽然下了,可亏空还是摆在那,清流他们费劲吧啦这么搞,御前会议上必然还要咬着我不放,吕公公,您说怎么办?要不然我还是告老还乡算了?





吕芳自然是听懂了,于是借着严嵩八十岁这个梗接着说严嵩长命百岁,还要伺候皇上二十年呢。

这里吕芳自然是借着笑话回答严嵩的问题,也是说给其他在场的清流众人听的:清流他们奈何不了您,嘉靖还要再接着用您。您就放心的好好做事吧。

此时严世蕃也嘟囔了一句:要是再干二十年,还不得叫人给恨死。这里严世蕃自然也是摆明了态度,你们清流借周云逸干的这些事我门清,你们想干嘛我也门清,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这在后面御前会议上严世蕃咄咄逼人的态度上就可见一斑。




最后吕芳还怕清流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又把话挑明:周云逸的事你们都清楚,虽然今天下了雪,但这件事让嘉靖大为恼火,你们待会最好是别又把去年亏空的事又搅的不得安宁,否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吕芳隐含的话自然是:周云逸的事可还没完,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清流心里清楚,嘉靖心里清楚,我吕芳心里也清楚,去年财政亏空的事你们最好是不要再扯,否则惹怒了嘉靖你们获了罪可别怪我没有提前提醒你们。














而通过全剧我们知道,吕芳除了那一次单独跟徐阶严嵩劝酒算是僭越了一次,其他所有时候,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必然是嘉靖的意思。所以此时吕芳这么说必然是嘉靖在警告清流:不要拿去年国库亏空接着搞事。

在我看来,嘉靖这么做是有三个心思的。

第一,从下面剧情介绍亏空的明细账我们知道,去年之所以国库亏空,一大半原因是嘉靖的“三大殿重建工程”导致的。虽然整个大明朝都是朱家的,但拿国库的钱修自己的私人大别野毕竟是上不了台面的。拎出来说必然是让嘉靖脸上无光的。而且万一又被哪个楞种御史揪住,又是得给嘉靖劈头盖脸一顿骂。这种事翻翻明史几乎到处都是,所以嘉靖不让清流借机搞事就可以理解了。

第二,清流拿周云逸借“天相”搞事的这种行为是嘉靖不能容忍的。虽然嘉靖知道他们是想借机倒严,但嘉靖是天子,动不动有人拿“天相示警”说事等于说你爹在骂你,这跟扇嘉靖大嘴巴子没有分别。这种先例是不可以开的,否则以明代知识分子的尿性,最后一定会蹬鼻子上脸,今天不刮风,明天不下雨,后天哪发点灾都会被他们拿出来大书特书,那嘉靖这个皇帝的权威性就无从谈起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明示周云逸这件事没完。打死周云逸,马上让高拱张居正入阁也是给清流们一个警告:我知道周云逸的后台是谁,你们最好不要再给我整这种花活。后面的御前会议你们最好是别光拆台不干事,光吵架不出力,否则周云逸可能就是你们的下场。

于是我们来到御前财政会议的现场,一开始吕芳便把这次御前财政会议的主题给点了出来,简单点说就是两个议题:

第一,结算去年全年的各项开支。

第二,申报今年全年的财政预算。











然后,作为会议的主持者,也是大明王朝的内阁首辅严嵩发了话,这段话严嵩也是说的很巧妙的,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暗藏杀机。

首先严嵩先说了去年大明朝的实际困难,比如两个省大旱,三个省的大水,北方跟东南几场大的战事,然后隐晦了提到了宫里三大殿着火,这些话自然不是平白无故说的,这里明面上是为了借大的事件大的开支来证明去年亏空的正当性。暗地里也是把国库亏空跟替嘉靖修宫殿的事给联系起来,这样一来下面如果清流仍然揪着国库亏空那便等于揪着嘉靖修宫殿的事不放。那样一来不用严党出手,嘉靖就不可能放的过清流。








然后严嵩以刚才说的这些困难为由头,说出了为了解决这些困难,嘉靖“宵衣旰食”,大臣们”累点苦点”。并且很自然的引出了周云逸事件,也顺手把周云逸定性为“诽谤朝廷”。这自然是进一步警告清流,既然周云逸是“诽谤朝廷”,那你们要替周云逸说话或者跟周云逸一样揪着去年的亏空不放会有什么后果你们自己想。







最后严嵩把下雪的功劳全部让给嘉靖,这不仅是给嘉靖脸上贴金,更是再一次警告清流,周云逸说不下雪是因为开支无度导致天怒人怨,但嘉靖把雪祈下来就证明了周云逸的胡说八道。你们要是再拿周云逸说事,那是针对谁就不用我严嵩多说了。借此夹枪带棒的威胁,严嵩最终把他的目的说出了:去年开支已经算清楚了,内阁拟票后司礼监批红,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们清流就不要再搞事了。

于是严嵩借徐阶是户部尚书,内阁的拟票都在他那里,让他把开支都一一列出来然后交司礼监批红。这里除了为了堵朝廷上其他清流的嘴所以要让清流领袖徐阶自己来说这个事的心思以外,也有甩锅的嫌疑。毕竟朝廷亏空这事人尽皆知,如果后面能弥补亏空最好,要是补不了,等到要背锅的时候,严嵩可以一推四五六把问题都推给徐阶他们。毕竟当初说开支没问题的是你们清流而不是我严嵩。

我们这里总结一下严嵩的发言。在吕芳提出了本次会议的两个主题即“结算去年开支”以及“制定今年预算”以后,严嵩借着去年多灾多难从宏观上佐证了去年预算超支的合理性,并将周云逸定性为“诽谤朝廷”警告清流不要拿去年的亏空做文章。而且非常巧妙的提到去年宫里三大殿火灾,把国库亏空跟嘉靖绑定在一起,让清流投鼠忌器,最后图穷匕见,让清流把“结算去年开支”这个议题赶紧结束,把“制定今年预算”作为重中之重,也就等于把去年亏空的事给糊弄过去了。

















然后皮球就踢给了清流领袖——户部尚书徐阶的脚下。清流好不容易得到搞严党的机会,自然不可能就因为严嵩这么不清不楚的两句威胁就放弃了。此时不争,不仅之前周云逸等于白死,亏空的屎盆子得扣自己头上,以后严党还会变本加厉的对清流穷追猛打,而且清流既然敢这样跟严党开战,自然也是有着长远的谋略,所以既然早打晚打都得打,那此时更是没有退让的理由。

于是徐阶开了口,看似软绵绵的话中也是暗藏机锋。在我看来,徐阶的意思分为两层。

第一,票拟是昨天晚上严世蕃给我的。我跟高拱昨天晚上核对了一晚发现有问题。这句话的潜台词自然是,我跟高拱虽然一个是户部尚书,一个是户部侍郎,但亏空的实情我跟高拱原来是不知道的,严嵩你这屎盆子别想这么扣我们头上。另外这也是表明,我们既然不知道亏空上的详情,那周云逸说的朝廷亏空的事消息源自然也不是我们清流了,徐阶公开场合这么说,自然也是知道周云逸已是死无对证,跟他撇清关系是必然的。

第二,超支的账单里兵部我们签了字,吏部跟工部的超支亏空我们没有敢签字。这里就是徐阶在给严党挖坑了,看似是清流在搞党争,掌管兵部的张居正是清流的人所以我们签字。吏部尚书跟工部侍郎都是严世蕃,所以我们就不签字。徐阶当然知道这样做会激怒严世蕃,他要的就是惹怒严世蕃。因为严嵩刚才想把去年亏空的账要么推给嘉靖帝修宫殿,要么说救灾花了钱,但这些都是些虚的东西,并没有落实到具体数目字,而徐阶要证明导致国库亏空是因为严党的问题,那就必须把所有导致亏空的具体事都板上台面说。而要完成这一切,必须要激怒严世蕃,好逼着他自证清白。

为了再说透彻些我举个例子:你给你老婆每个月三万元作为家用,结果到了年底你给的钱不仅花的干干净净分币不剩,还落了十几万的饥荒。于是你问她钱都花哪里去了,她只是含糊其辞的跟你说,家里每个月房贷,车贷,车辆保险,车辆加油,电费,水费,燃气费外加一家人吃喝拉撒,钱花光不是很正常吗之类的。你当然不信,因为你再蠢也知道你们家一个月再怎么花也就一万五顶天了,又没有额外大的开支,怎么算至少都有三十多万被你老婆不知道搞到哪里去了。这时候你一定会让她把主要开支明细给你列出来给你看,而她因为心虚一定跟你胡搅蛮缠。此时你最好的方法必然是激怒她让她自证,比如你会说:怎么少了三十多万,该不是你拿钱外面养小白脸去了吧,该不会是你钱都拿回娘家给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了吧,该不会是你去搞网络赌博或者刷单被骗了吧。怎么离谱怎么来,怎么侮辱人格怎么来,这样她在盛怒之下才有可能跟你一笔笔对账或者不小心说漏嘴钱的具体用途。

而此时的徐阶干的事是一样的,就是要激怒严世蕃好把那些烂账跟他一笔一笔的过堂,让嘉靖以及吕芳都听清楚,到底国库亏空是谁造成的。这样最后哪怕真到了背锅的时候,起码锅不可能全让清流来背。









这时候严世蕃果然上钩了,直接反问你们这么做搞党同伐异是要干什么?注意这时候吕芳的表情是很严肃的,因为他知道清流严党因为国库亏空的事到底还是干起来了,他之前说的话等于说了白说,这是丝毫没有给自己面子,但他并没有当场发作,他此时要静观事态发展,后面一定会想办法找回场子。







这时候户部侍郎高拱也开了口,当然也是奔着让严世蕃发火的目的说的。直接揪住严世蕃嘴上的你们户部,故意说户部也好,吏部,工部也罢,都是大明的部门,如果你严世蕃说的一切户部都要照准,那干脆户部差事也让严世蕃干得了。

高拱的目的也很简单,他想要给严世蕃扣上一个“公器私用”的帽子。但我要说的是,这里高拱的应对明显是不如徐阶的,他并没有很好的抓住严世蕃的痛点,说通俗点就是骂人骂的不疼不痒,完全让对方没有发火的冲动。反而因为高拱自己的火爆脾气差点让严世蕃抓住机会反将一军。










严世蕃听到高拱这么说,马上把话锋一转,迂回的解释了下所谓你的户部,我的吏部工部不过是说的方便而已,说破天也就是个嘴误。但是内阁拟票你们不签字可是明明冲着朝廷冲着嘉靖来的,这个罪可比我这两句口误大多了。最核心的就是最后一句:你们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这句话自然是在激怒高拱,意思很明白,你们这样做可是走在犯罪的边缘哦,我严世蕃作为罪恶克星可要拿着大棒给你们开瓢哦。

这里只能说论诡辩的艺术,无论是现在的小阁老还是五百年后的高育良都是个中高手。严世蕃当然清楚高拱这种铁骨铮铮的人自然是不怕所谓获罪,他拿担罪相威胁就是激起高拱的怒火,一个人在愤怒之下很容易被冲昏头脑而失去理智,而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很容易说错话做错事而被人抓住把柄。严世蕃要的就是让高拱生气。











高拱果然就上头了,直接说:大不了罢官撤职嘛,这个鸟官爷不做就是。而且愤怒的高拱还捎带手带上徐阶,说徐阶也有同样的心思。这可就犯了大忌讳了。且不说徐阶是他的领导,他这样自爆等于把领导卖了,就说他们同为清流,目前都是同乘一船,这个样子等于是砸船大家一起死。

而且这里我要强调的是,如果这是内阁内部会议,高拱这么吵吵两句也不过就是跟严世蕃斗斗嘴无伤大雅。但是这可是御前会议,嘉靖听着在呢。高拱这等于公开给嘉靖甩脸子说我们清流合计好了不玩了,嘉靖心中的恼怒自然可想而知。果然嘉靖在后面听到了高拱说的话直接把马桶盖子都摔了。

这里我们不妨嘉靖恼怒的原因再说透彻一点,这也是我前面说的嘉靖为什么心里门清周云逸的后台是谁却不追究的考虑因素之一。

那就是嘉靖是个非常典型的实用主义者。无论你出身于哪个派系的,无论你是什么人,只要能给他解决问题,嘉靖都是重用的。所以嘉靖为什么没有追究徐高张借周云逸的嘴搞事,反而把高拱张居正都紧急入阁,心思也是很明白的:你们可以小骂大帮忙,或者不骂只帮忙,可是要是你们纯骂不帮忙,那就别怪我道人心狠给你们都咔嚓了。

再说明白些,那就对于嘉靖而言,这次周云逸事件可远没有结束。你们徐高张对于国库亏空要是能拿出好办法,我便不追究。要是拿不出个好办法来就光就吵吵,那就等着我新账旧账一起算。这就是嘉靖听到高拱说徐阶跟他看见国库亏空的事直接要辞职摔马桶盖子恼怒的真实原因,也是为什么嘉靖之前周云逸的事没有直接追究徐高张的原因,他就要看清流这次御前会议的表现。







对于高拱的话会引起嘉靖恼怒。这一点在场起码有四个人是心里门清的。

首先张居正是肯定心里门清的,我在以往的文章中提过不止一次,张居正的在这部剧中不显山不露水,但实际的段位是非常高的。嘉靖的心思他是绝对看透了的。这在他后面轮到他发言时就可见一斑。张居正到底如何高明,我们会在张居正发言时细说,此处暂且按下不表。

其次就是徐阶,我们刚才已经说了,徐阶一开口就把严嵩企图浑水摸鱼过关的招数给识破了,并且很聪明的要把严世蕃往愤怒上引,奈何高拱这个火药桶没点着严世蕃反而自己自爆起来,但这个时候他又不能说话,毕竟高拱已经牵扯出他也不想干了,这时候再说只会让嘉靖觉得徐阶首鼠两端,降低自己说话的分量,于是徐阶虽然知道嘉靖的心思却只能暂时闭口不言。

再一个看懂嘉靖心思的就是严嵩,剧中有个非常小的细节就是嘉靖摔马桶时严嵩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往嘉靖那里看了看。而且如果你仔细看这一段就会发现,严嵩看似坐在那没啥存在感,实际上一直在偷偷观察跟听着幕后的嘉靖反应,而且严嵩能给嘉靖当二十年的家,他不仅对嘉靖的心思是摸的透透的,更对于识人辨人之术炉火纯青,严嵩适时的喝止了严世蕃的咄咄逼人,反而说御前会议,要让人说话。而且很温和的说肃卿(高拱)啊,你们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

这里是很奇怪的,政治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严嵩怎么可能不知道,此时严世蕃明明嘴巴上占上风为什么他还要让高拱他们有机会诉苦呢。

道理其实也很简单,严嵩作为人精中的人精,他通过高拱的发言便看出了火爆的高拱是个破绽,于是他要让这样的破绽多说话,说的多必然错的多,惹恼了嘉靖清流就能被一锅端。要是被严世蕃逼的说不了话了,或者直接两人都不说事胡搅蛮缠互扣帽子,最后反而拿不住清流的把柄了。嘉靖可不会因为严世蕃扣几个大帽子就把徐高张给干掉的。









这第四个知道嘉靖心思的自然是吕芳。我前面也说了,吕芳在清流没有听他的话还是拿国库亏空来搞事时就已经心怀不满。这时借着这个机会也就直接表达出来了:清流你们最好是好好说话,好好做事,别动不动拿辞职威胁,你们做的好不好,有罪没罪皇上心里有数。

其中威胁的成份也是不言而喻的:罢官撤职不是你高拱说的算的,你们清流要是不好好说话实心用事,除了骂人就会搞些党同伐异的事,最后你们又岂是罢官撤职就可以交差的?






于是高拱开始说事。其实总结起来就是三句话:

第一,去年跟年初预算相比,国库亏空达到了1400万两白银,亏空达到了去年财政收入的30%以上。

第二,造成亏空的原因全部都是严世蕃的工部跟吏部造成的。

第三,兵部的300万亏空也是严世蕃的工部造成的,严世蕃为了不担责任反而把亏空算到兵部头上。所以他们不能就这样签字。

高拱这里的发言大体上是没有问题的。把亏空的事实与原因都摆明。但问题就出在,他之前跟严世蕃互怼时的辞职言论以及不听吕芳御前会议之前的劝告是惹恼了吕芳的。而且在吕芳出口警告以后,他发言最后还在揶揄严世蕃:小阁老,你说这个字叫我们怎么签。这种带情绪的发言,把明明是为国为民而追究国库亏空的事变成了清流就为了跟严党内斗而起争端。这就会让旁听的嘉靖大为光火。

原著中这里是有描述的,听了高拱的发言,嘉靖在里面眉毛是不经意动了一下的,再说明白些,高拱这种大吵小帮忙的做派又把嘉靖惹恼了一分。























面对高拱的进攻,严世蕃也开始了诡辩,他没有正面回答为什么工部的亏空要算在兵部头上,只是诛心道:你们一个户部尚书,一个户部侍郎,当初这张票拟你们都看过了,那时候有意见为什么不提啊,非要现在结算了跑出来说事,你们不就是借这个事来搞我们父子吗?

其实这里严世蕃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这也是清流的大谋略之一,我会在后面清流的意图那里做全面归纳,此处且按下不表。

但是徐阶早就是千年的狐狸, 轻飘飘一句:看过不等于核实过直接把话题岔开。也就是你严世蕃玩诛心的话我徐阶不接招,就算我们当初审核不严咯。我自己承认自己失察,但是这件事到底什么情况我不跟你绕,我直接当着皇上公开,让大家评判。最后怎么处理让皇上决断,这样哪怕最后要追究,屎盆子也不能稀里糊涂的扣兵部头上。

而且徐阶也看出了高拱的易燃易爆炸,所以也不让身为户部侍郎的高拱说话了,直接点名让兵部尚书张居正说。明面上是这件事跟兵部有关,让张居正说名正言顺,实际上一想也知道,这件事户部侍郎高拱也是门清,高拱当然也可以发言,但考虑到高拱这个性子,别又把大好的形势给搅和了。













张居正一开口,高拱与他的差距就马上就显现出来了。我总结下张居正的发言,也是三句话。

第一,我们兵部的开支是腊月二十七日就统计完成上交户部的,当时是没有超支的。(请记住腊月二十七这个日子,这是张居正暗藏的高明伏笔)

第二,昨天户部找我核对票拟才发现兵部头上不知被谁加上了三百万两白银的亏空。

第三,这三百万两白银的亏空是明确写的是造三十艘战船给戚继光俞大猷抗倭的。但实际上兵部一艘战船都没看见。

张居正第一个高明之处在于他对事不对人,他把兵部亏空的详情都说了出来却没有一句指名道姓说是严世蕃造成的。至于实情到底是怎么样,嘉靖自己会去查,用不着自己下结论。这就比高拱动不动就跳脚跟严世蕃打嘴仗高明的多。

张居正第二个高明之处就是他看似平常的一句:腊月二十七自己已经把兵部的账目上交那时并未有超支。为什么我说高明,那是因为周云逸是腊月二十九被打死的!而嘉靖怀疑周云逸背后有人借着朝廷亏空来搞事,张居正此时故意精确的汇报了他腊月二十七就已经交账了而且兵部那时候并无亏空的事实等于明确告诉嘉靖:自己部门没有亏空,所以没有任何指使周云逸说亏空的动机,自然也谈不上是自己把亏空的实情告知了周云逸去搞事。可昨天突然有人把三百万亏空压兵部头上这也是事实,这等于是暗戳戳的告诉嘉靖,周云逸事件有可能是严党搞出来故意嫁祸给清流的。

一招不动声色的祸水东引,实在是高明。














听到这里,严世蕃开始得意起来。因为他的算盘早就打好了,反正一切事扯上宫里,扯上皇上,清流就连屁都不敢放了。于是严世蕃回答:三十艘战船其中十艘自己工部用了是为了给宫里修宫殿运木料,另外二十艘是被市舶司征用。目的也很明确,那就是你们清流是要追究宫里呢,还是追究皇上。












吕芳这时便向陈洪核实是否属实。其实这里吕芳也是明知故问,这件事他不可能事先不知道,他此时让陈洪公开说出来就是给嘉靖听的,表示是有这么回事,但我也只是现在听陈洪说的,如果将来情况跟他说的不一致,那我是失察,但绝对不是故意欺瞒。










然后吕芳定了调,兵部亏空三百万的这件事说清楚了,那就可以签字了。

这里需要注意的细节是此时嘉靖正在看浙江来的奏疏,而此时市舶司总管是尚在浙江的杨金水。其实嘉靖就是在核实市舶司征用战船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他们临时胡诌出来的,这也体现了嘉靖虽然懒政,但并不蠢,凡事他都会去核实的,哪怕是最亲近的吕芳说的话,也不会尽信。

随后嘉靖敲响了铜磬,等于嘉靖认账了。

其实这里严世蕃这么自信,嘉靖又这么爽快认账,个人猜测是嘉靖其实心里清楚,这三百万的亏空大概率还是花在自己身上只是不好明说而已。所以吕芳严世蕃他们才找了个修战船的由头来把这笔烂账弄的好看一些罢了。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下次再写。

To be continued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