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清醒的大女主是怎样的?
【完结免费中】
老公贷款50多万,为老家的父母建了一幢欧式独栋别墅。
吃乔迁酒第二日,公公被邻居打进了医院。
邻居却恶人先告状,老公被带走拘留。
我孤立无援,哭求有人站出来作证,没想到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已被绑紧了手脚……
邻居杀红了眼:「本来跟我们道个歉就可以的事,为什么非要欺人太甚!」
1
老公高进为公婆在老家建了一幢漂亮的别墅。
别墅是欧陆风格,每层都有拱形窗户与半圆型阳台,大得可以喝茶开派对。
四层楼也是村里最高的。
喝乔迁酒那天,我与老公特意请假,带着8岁的女儿,开车近千公里赶回老家。
住进了全村最漂亮的房子,公婆都很高兴,酒席摆了十几桌,几乎把全村老少都请了来。
老公也很高兴,在村里人的恭维声中,喝了不少酒。
我老公是个技术宅,平时不沾烟酒,可也许是太兴奋了,他平生头一遭喝这么多酒,却一点醉意也没有,在床上折腾了我大半宿,累得我腰都快断了。
幸好公婆住在一楼,我们在二楼,女儿另有单独的公主房,要不然我真不知这脸往哪儿搁。
我和老公是大学同学。
我们的相恋缘于一次交通事故。
那天我过马路时差点被校巴撞上,是他突然出现拉了我一把,自己差点被卷到车轮下。
后来才知那天校巴司机喝了酒。
我父母都是老师,家境虽然普通,但也从未委屈过我。
高进是家里独子,可据他说他家里穷,举债供他读书。
我喜欢他的坦诚,也喜欢他的上进。
毕业后我们进了一家大公司,做工程设计。
后来他听说工程师进基层车间有餐补房补,还有绩效奖金,便主动申请下了基层,先从车间拧螺丝干起,一步步做到车间里的技术主管,负责管理几十台生产机器。
业余时间,他喜欢画画与设计,我们的婚礼现场都是他自己布置的,老家的房子也是他查资料自己设计的。
他在基层车间虽然挣得越来越多,可工作实在太忙,有了女儿后,我主动申请调到了人资部门的闲职,工资少了一大截,好在可以准点下班。
我们只是这世间普通平凡的夫妻,信奉付出就有回报,努力在大城市拼搏。
如今在城里买了房子,又给老家的父母造了别墅。虽说房子要还贷款,老家的房子也贷了几十万。
老公体贴,孩子聪明,我对如今的一切十分满意。
不过想想又心酸又好笑,他忙工作我忙照顾家里与孩子,好久都没有过这样的夫妻生活了。
筋疲力尽的老公已沉沉睡去,我紧贴着他宽厚踏实的后背,听着他深沉均匀的呼吸,心里无比幸福,也渐渐坠入温暖的梦乡。
我怎么也没想到,一觉醒来后,我们会从幸福的云端跌进地狱的深渊!
2
我们被楼下激烈的吵架声吵醒时,我脑子里还是懵的。
楼下传来公公痛苦的呼号,还有一对男女各种粗鲁的咒骂。
身边的老公蹭地一下子弹起身,胡乱披了件衣服,一瘸一拐跑下楼。
很快他也爆怒咒骂,接着响起钝重的肉体捶打声。
老公一向好脾气,从没骂得这么难听,我连忙收拾一下,匆匆下了楼。
大门外的一幕,让我目瞪口呆。
公公抱头躺在地上,身子颤抖蜷曲,像只煮熟的龙虾。
一个涂脂抺粉的肥胖女人,满脸横肉,凶神恶煞,蹬着高跟皮靴,使劲踢打公公的脑袋。
公公已经六十多,花白的头发染上了血迹,痛得大声求饶。
老公跟一个中年男人扭打在一起。
他一米七五的个子,身体又有些发福,平时看上去就是个威猛壮男。可对方比他还要高壮,体格大了他几乎一圈。
老公工作忙,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只是个绣花架子。对方看上去打惯了架,手法娴熟。双方力量悬殊,他只有挨打的份。
老公几次大叫着想去护住公公,都被对方拖了回去,牢牢控制了局势。
我嫁给老公后,其实很少回公婆这里。主要是老屋又破又旧,环境也比较脏,老公怕我跟女儿住不习惯,逢年过节都是把公婆接到我们家过。
我不太熟悉这村里的人,依稀认出这应该是隔壁邻居老头的儿子与媳妇。
但此刻事情危急,我顾不得多想,捞起旁边的扫把,冲出去喊他们住手。
胖女人破口大骂:「你有病啊?拿这么脏的东西指着我。弄脏我的衣服,你赔得起吗?」
公公还在呻吟,我气道:「你们这么欺负一个老人,还是人吗?」
胖女人恶狠狠说:「没打死他算轻的,敢偷我家东西!」
老公怒喝:「你血口喷人!我爸老实,从来不占别人便宜。」
老公说的对,公公老实巴交,又爱面子,我有时听婆婆跟他吵架,数落的也是村里人经常欺负他老实占他便宜。
我见胖女人边说边抬脚,还想踢公公,气得一扫把打向她的脚。
她一个趔趄,一屁股墩坐倒在地上。我还没说话,一声刺耳的尖叫响彻村里上空:「贱人,你敢打我!」
我没理她,赶紧扶起公公。头皮突然一痛,还没回过神来,身子被一股力量往后拉扯,后脑勺重重砸在地上。
3
剧烈的疼痛,刺激得眼泪瞬间流出来。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发黑,天旋地转。
长这么大,我是头一次被人打,还是下死劲往死里打。
耳边似乎响起老公的怒吼,还有拳头打在身体上的声音,泼妇撒泼的咒骂……还有女儿哭泣的尖叫……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就那么一瞬间吧,我清醒了,看到老公发疯似的跟邻居扭打成一团,拳头不要命打他的脸,手上鲜血四溅。那个泼妇边叫边用指甲抓他,他完全不理会,就死死缠着打男邻居。
那一瞬间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能再打了。
老公有体面的工作,我们还有孩子,往后还有幸福的日子。再打下去,我怕会闹出不可预计的后果。
我连忙喊:「住手,住手,我要报警了!」
公公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不要……不要………报警……」
我迟疑了一下:「爸……人善被人欺,看他们都把你打成什么样了……」
我拉着女儿跌跌撞撞跑回房里,找到手机,交待女儿不要再出去,边报警边跑到屋外。
听到我真的报警,男邻居才悻悻放手。
我刚要说出这里的地址,那泼妇却不干了,一巴掌扇过来。
「偷东西还敢报警,你们眼里还有天理王法吗?」
4
我没想到报警了她还敢打人,一时没躲过,挨了她一巴掌,手机也摔在地上。
脸一下子肿了起来,耳朵嗡嗡作响。
老公又要动手,我连忙拉住他。
想起刚才公公阻止我报警,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难道真是公公做了什么不体面的事,才让他们如此暴怒?
哪怕是一个陌生人,想必都不会无缘无故把一个老人打成这样,何况还是门挨门的邻居。
公公眼睛通红叫道:「你管那东西叫偷?那东西是你家传家宝还是命根子?」
我脑子空白了一下,还真拿了邻居家东西!
但我强作镇定,心想输人不输阵,力挺公公说:「爸,别怕,不管你拿了什么,他们打人就是不对!」
老公看着我,流露出感激的眼神。
别看他聊起技术来头头是道,可是生活中跟人打交道却显得很弱智,连吵个架都不会。
公公平时也是个闷嘴的葫芦,父子俩在这方面一脉相承。
看着我坚持要讨个公道,男邻居满脸阴森,瞅着我不说话,眼里的情绪看不透底。
公公听了我的话,气得浑身哆嗦:「我没拿,我就是剪了根树枝。」
原来公公一早起床后,见隔壁邻居家院子边李子树的树枝压住了接进新房的电线,便架梯子将那根树枝剪掉了一小截。
老公顿时急红了眼:「你们欺人太甚,就为了这点事,把我爸往死里打。」
胖女人破口大骂:「我家的树,只有我自己能动。不问就砍,就是偷。你爸偷东西被我抓了现行,我说他他就打我。偷东西还这么嚣张,我才忍不住还手。我们顶多算是互殴!」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算什么事?
公公睁大眼睛:「我什么时候打你了?你骂我,我就回了两句嘴,你们两个王八蛋就一起上来打我。」
男邻居指着公公说:「你个老不死的,你骂谁呢!」
老公气呼呼反驳,说他下楼看到的是他们两口子围殴公公,公公一大把年纪,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我见老公说着说着气得又想动手,怕他吃亏,连忙拉住他。
胖女人突然指着我们家阳台疯狂跳脚:「小东西,你在干什么!放下!给我放下!」
5
我们转身抬头,女儿正拿着手机对着我们,像是在录视频。
男邻居骂着小兔崽子,就要闯进我家去找女儿。
我怕他伤害女儿,挡在门口喊:「你敢,这是强闯民宅,我一定会报警抓你。」
男邻居还要强闯,老公扑上来跟他扭打在一起。
我赶紧从外面把一楼的大门关上,阳台上突然传来女儿的尖叫。
我转身一看,胖女人抓起地上的石子,不停往阳台上扔。
那堆石子是装修时剩下的,堆在院子里,公公说留着搭鸡鸭棚用。
石头不知打到了女儿哪里,她叫着闪躲,手机不小心掉下来。
胖女人一脚踢过去,手机划出一道弧线,掉进了屋前的小溪。
女儿看见了,气得哇哇大哭。
小溪的水来自山中,水深且急,等我冲过去看时,手机随着水里的泡沫翻滚了几下就不见了。
我气得发抖,只觉得胸口怒火翻涌,在屋前气呼呼转着圈,想找个趁手的东西打人。
很快我就冷静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自控力方面,我永远都要比老公更胜一筹。
只要离开工作,他在生活中遇到事情总是一点就炸,而我永远都是那个冷静安抚他的人。
短暂的失控后,我的理智很快占据上风,觉得跟这种人渣纠缠没有意义,从男邻居手里扯出老公,打开门后招呼公公一起回屋里。
关上门,我赶紧拿出手机再次报警。
幸好手机刚才没摔坏。
这次公公与老公看着我,没有再说什么。
6
警官很快来了,看了眼额头还在流血的公公,问他有没有打对方。
公公已经被打懵了,嗫嚅着摇头。
男邻居手指自己头:「他打了,打我头了,我现在头晕。」
胖女人也蹲下身,双手捂肚子说肚子疼。
她身材肥胖如猪,蹲下后全身的肥肉都在颤抖。说她忍受痛苦可以,说她是捂着嘴偷笑也可以。
我被他们的无耻震惊得差点说不出话。
我张嘴半天才捂着后脑勺说:「大哥,你看看他们,再看看我公公,他一个老人家敢主动打他们吗?我没学过法,但我知道,不管什么原因打人都犯法,何况还是打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
警官还没说话,胖女人夸张叫:「你说我们打人我们就打了?你当派出所是你家开的!凡事都讲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单方面打的人!」
警官见了这场面,还有什么不明白,无奈把目光投向我们。
事出突然,情况又十分凶险,我们根本没来得及录视频。
但我记得当初为了监督施工进度,老公在墙角装了监控,还让我看过一些施工的视频。
我看向老公:「你把门口的监控调出来。」
老公一脸苍白,嘴唇动了动,要说什么又闭上嘴。
7
监控早就坏了。
当初老公本来是想自己买监控,可公公在镇上被人拉着买了个新手机,套餐不便宜,但送了个监控。
装上后,用了不到两个月就坏了。
老公这次本打算回来自己修理,不行的话再换个新的。
还没处理就发生了今天的事。
我虽然生气,但也没办法,转念想,村里这么多人,总能找到证人吧!
便气呼呼说:「好,要证据是吧,这村里那么多人,总有人看到你们打人了。」
胖女人冷笑一声:「尽管去找!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傻B,打人了还有脸报警。」
我想这女人就是蠢,都什么时候了,还死鸭子嘴硬。
我懒得理她,抬眼瞥见对面房子楼上人影一闪,窗帘悄悄合上。
那是老公的小叔家,公公的亲弟弟。
我连忙带警官去小叔家。
见了小叔,我满怀希望问:「小叔,你肯定看到发生什么事了,你跟这位警官大哥好好说说。」
小叔是个精瘦的小老头,平时见谁都一脸和善的微笑,说话也不敢大声,总是小声小气的。
他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嘴唇僵硬告诉我,他只看到我们互相打人的场面,没看到是谁先动的手。
我像被人浇了桶冷水,心里的希望瞬间熄灭了一大半。
我不相信是这个结果,带着点乞求的语气说:「小叔你再想想,他们打了好一阵我们才下楼的啊,那么大的声音,你怎么能没注意呢?」
小叔眼神闪躲,看向我身后:「我……我……真是没看到啊,你不能……不能让我说假话啊……」
老公也说话了,语气有些苦涩:「小叔,你看我爸都给欺负成什么样了。」
小叔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狗,神情一瞬间变得凶狠,让我们去找别人,转身就砰一声关了门。
我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小叔家就隔了一条水沟,可这边闹成这样,他们也没出来帮忙。
老公小声告诉我,公公跟小叔早就闹翻了。
我不了解这个情况,是因为老公有自己的想法。他觉得公公与小叔虽然不合,但小叔毕竟还是长辈,所以每次我们回来,他都会带着我们去小叔家坐坐。
而小叔呢,伸手不打笑脸人,该收的礼照收,该留饭时也会留我们多坐一会儿。
公公婆婆可能心里不痛快,可也没说我们什么。
没想到真有事了,老公小心翼翼维系的亲情还是打了他的脸。
没办法,我们又找几家,结果都差不多。
村里找不到目击证人,要么说不知道有人打架,要么说只听到打架吵闹,不知是谁打的谁。
我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觉得实在匪夷所思。
老公家村子虽不大,也有二三十户人家,若说一个人也没看到,打死我也不相信。
8
警官走之前,把我们跟邻居叫在一起,各自批评了一顿,然后又和起了稀泥。
我越想越生气,老公也在屋里坐不住,几次还想跑出去跟邻居理论。
我们倒也罢了。
女儿虽然没伤着,可也受了惊吓。
何况公公人都七十多了,就这样挨一顿暴打,对方却没承受什么后果,以后在村里只怕也抬不起头。
我见公公神情萎靡,一脸痛苦的样子,当机立断,把公公拉上车去县城医院。
一方面老人家年纪大,肯定要去医院检查。
一方面住院拿到病历,才有证据做下一步的打算。
我把车开出大门,婆婆才慌慌张张跑回来,身上还背着一大篓青菜。
我忙停车交待她看好女儿,给大家准备吃的。
老公家村子离县城比较远,要走一段高速,路上要穿过一段段隧道。
公公躺在后座不断呻吟,才想起来什么,有气无力告诉我们,他不是擅自砍的树枝,早就跟邻居老俩口说过,他们也同意了。
老公情绪低落,只闷闷「哦」了一声。
我也想到了,两家闹成这样,邻居老俩口都没出面,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口说无凭,他们不会认账的。
公公又躺了一会儿,突然说恶心想吐。他极力忍耐着,怕弄脏了车子。
我让他吐出来。他只是干呕了半天。
到了医院,医生说要拍脑片照CT。
老公交了费,又把公公送进CT室,我们才有空坐下来,面面相觑。
昨日乔迁新居的喜气,早就荡然无存。
老公声音嘶哑,带着一腔委屈说:「老婆,委屈你了!」
我抱了抱他。
检查后医生说公公身上是轻伤,脑子虽没查出什么问题,最好住院观察几天。
公公一直精神欠佳,也吃不下东西。
我越想越来气:「就为了根树枝,把人打成这样。何况还是事前打过招呼,这些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老公沉默了半天,才跟我说了些事情。
我这才知道,公公跟邻居家闹矛盾由来已久,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
9
事情还得从公公自家说起。
公公有三兄弟。大哥很早外出打工,后来入赘在外地,几乎与家里断了联系。
公公是老二,下面还有个弟弟,也就是我们的小叔。
爷爷家穷,就留了一幢木屋给兄弟俩,说好一人一半。
小叔要结婚,小婶嫌两家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憋屈,非要另起炉灶才肯嫁过来。
公公既然是哥哥,也不忍心搅了小叔的婚事,想办法凑钱给小叔修了新屋。
成婚没两天,小叔就跟公公说,老屋产权有他一半,让公公出钱买下来。
公公才为他结婚的事欠了一屁股债,哪里还拿得出钱,便让小叔给他一点时间。
可小婶不愿等,转身就把一半屋子卖给了旁边的邻居。
公公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好说歹说才让小叔跟邻居提了卖房子的条件,没经过公公同意,邻居不能私自拆掉那一半房屋。
房屋是一体的,拆掉一半,另一半就成了危房,住在里面不安全。
结果邻居擅自违背诺言,趁去年公婆来我们家小住,私自拆掉那一半屋子扩修了三层新楼。
等公公得知消息,邻居的新房都已经打好地基。
匆匆赶回的公公,已没办法阻止。
只能大吵一架。
我说去年公婆本来住得好好的,却突然打道回府,原来就是发生这件事。
没想更过份的事还在后头。
邻居买的这一半屋子前有一块菜地,他认为也应该属于他,起了霸占之心。
公公又是跟他们大吵,甚至动起了家伙,还惊动乡里,邻居才打消了这个心思。
从此两家关系交恶。
因为小叔一直旁观冲突发生,没有为公公说一句公道话,公公也对小叔产生嫌隙,小婶也不示弱,还放言断绝关系。
难怪小叔不愿意出面作证。
老公正是知道小叔跟公公关系破裂,才觉得棘手。
回想起来,以前每次回来,老公带我拿上礼物去看小叔小婶,公公婆婆从没跟我们去过。
小叔小婶见了我会打打招呼,但也没来过公公家。
两家人维持着表面的客套。
我一直以为是他们性情如此。亲戚之间感情平淡,也不是没有。
然而现实是如此残酷。
老公为自己一直瞒着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哪能怪他呢?
他这也是为了保护我。
结婚这么久,他从未用自己老家的事来烦过我,也许是怕我跟着瞎操心,也许是怕我瞧不起他老家的人。
虽说是他想多了,可这也是他爱我的体现不是?
难怪他在背着两套房贷的情况下,非要急着贷款给公婆修新房子,因为老房子拆了一半,住在里面已经不安全。
公婆又不习惯大城市的生活。
他建了一幢全村最漂亮的房子,可能也是憋着一囗气,要让公婆扬眉吐气。
因为只有一半的地基,他才自己精心设计,修了四层小洋楼,用村里最小的地块,造出最时尚好看的房子。
每一层的空间都利用到极致,房子数量多,却不觉得狭小,样样俱全。
连我这个城里人,都觉得这屋子的每一处都尽显高端大气,有了将来在这里养老的想法。
只是如今知道了这里复杂的邻里关系,哪还敢有那些想法。
10
我问老公接下来的打算,老公说哪怕打官司也要帮公公讨回公道。
我不反对。毕竟我也没遇过这么欺负人的事。
可老公两道浓眉紧锁。
他说,邻居之所以那么嚣张,村里人之所以无人敢出面作证,是因为邻居的大伯就是村支书,平时爱占便宜又喜欢给人穿小鞋。
公公跟村支书也闹过矛盾。村支书修建新房时,占用了公公家田地的一小块,不仅一分钱的补偿没给,还给公公扣了个思想落后、不支持村里建设的大帽子。
公公是老实,可也性子直拗,因此跟村支书吵过架,村支书一直怀恨在心。邻居欺负公公的事,未必没有他在后面推波助澜。
这不就是一家子村霸吗?
老公说,那一家子不光在村里有钱有势,他们的亲戚也都很有出息,好几个从这山沟里走出去,县里的公检法系统都有人任职。
这么一说,公公在这里,还真是势单力孤。
我心里恶寒。老公只是靠工作挣了点钱,可没什么社会人脉,想要讨回公道,只怕没那么容易。
老公拍拍我,一脸坚定:「别担心,现在是法治社会,我肯定会找到证据。」
但愿如此。
我可没他这样乐观。
11
晚上老公在医院守夜,我回家休息。
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我一层层一间间检查,把门窗都锁得紧紧的。
婆婆是个善良胆小的女人,平时只管一日三餐下地劳作,很少跟人打交道,遇事也只会哭。
我想问问村里的情况,她气鼓鼓骂骂咧咧,又说不惯普通话,我也没弄懂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我把女儿哄睡,自己倒一夜没睡好。
早早起来,我带着婆婆做的早餐来到医院。
还没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一阵吵架声传来,老公怒吼的声音格外刺耳。
我三步并做两步跑进去,眼前的一幕让我大脑一片空白。
病房里,邻居夫妻躺在病床上,脸上要笑不笑望向我。
旁边床的公公黑着脸,老公站在床脚,气得浑身发抖。
胖女人尖酸刻薄说:「呦,你们这小俩口全须全尾的嘛,腿脚还那么利索。哪像我们哪,一个头痛一个肚子痛,还不知道伤到哪里了。」
说完她喊疼呻吟。
老公气吼吼说:「你装什么装!你打了我爸半天,谁动过你半根指头?」
她指着我嚎啕大哭:「你们文化人知识人,怎么也那么蛮不讲理呢?你老婆看上去文文静静,打人可舍得下死手了,一扫把就把我打趴地上,半天爬不起身……」
老公见她颠倒黑白,气得还要吵,我连忙拉住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连夜住进医院,肯定埋着后手。
老公这么多年一心埋头在车间苦干,是解决技术难题高手,但他几乎所有时间都花在工作上,从来不出去应酬,也很少接触人情世故。
此时此刻,光是气愤无济于事,必须冷静。
我想起老公说邻居家亲戚在外出人头地的不少,如今紧跟着公公住进医院,背后绝对是有高人指点。
我冷冷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的不了,装病装出幻觉了?真以为把自己的猪头脸往地上擦一擦,就从施暴者变成受害者了?没文化可以学,长得丑可以整,你心眼坏就是医院来了国宝级专家也没法治。」
胖女人脸上的笑像被一巴掌扇灭了,露出泼妇本相:「你喷什么粪!信不信我撕烂你的臭嘴!」
我故意拱火:「你有本事就来撕,没本事就别瞎BB!一个烂货,我看一眼都想吐,哪个正常男人受得了多看你一眼。」
老公张大嘴看我,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
胖女人气得跳起床,我手机早已偷偷打开在录相。
可这女人刚跳到我面前,见我瞟着他老公,似想起什么,跑到男邻居床前:「你是不是早就嫌弃我了,做那事还非要关灯……」
没想到还能吃到这种瓜。虽然觉得咱家这处境实不该笑,还是忍不住咧了咧嘴。
这女人胖成这样也罢了,打扮得像个暴发户,平时又是一派趾高气昂,我猜她娘家应该有些权势,男邻居才会在她面前畏手畏脚,似乎视她为母老虎。
男邻居吓得赌咒发誓,我却紧张思考对策。
老公问过出警的警官,就算找不到人证明,以公公的年纪与伤势,起码也算是轻微伤。
如果我们坚持告他们,他们不仅要赔医药费,还要被拘留几天。
造成轻伤以上的话,惩罚会更严重。
现在他们赖进了医院,就算医院查不出什么,他们非要胡搅蛮缠,最后真把事情的性质搅成个互殴,这事可能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然而我还是觉得心慌。
看他们坏笑的样,这对极品夫妻一定憋着什么大招。
12
老公打电话给那个警官,对方说这种情况建议协商解决。
这与我们咨询律师的说法差不多。
公公气得呻吟抱怨:「都报警了,怎么还不把他们关起来!」
男邻居突然发声嘲笑:「你真以为警察是你家的!还关我呐,我好怕有人来抓我!嗤……嗤……」
两口子笑得无比猥琐下流。
我们都气得不看他们。
我心里像塞满了杂乱的野草,呼吸也不通畅。
老公哼了一声:「放心,敢打我爸,我会送你进去吃几天牢饭的。」
男邻居狂笑,嚣张至极:「你倒是报警了,我也没进去。是不是人品不行?这没法治,要不我帮你再报一次吧!」
他真的打电话报警,说有人被打伤住院。
这番骚操作,让我们目瞪口呆。
他俩洋洋得意,我们很憋屈。
明明是我们挨打吃亏,感觉他们才是沉冤昭雪似的。
我惴惴不安:「老公……」
老公握住我的手,我还是忍不住浑身轻颤。
他们的行为实在太反常了。
警官来得很快,问是谁报的警。
在我们的注视下,男邻居掏出手机,点开什么给警官看。
警官看看我们,走过来,叫我老公跟他们走一趟。
我们全愣了,老公指着男邻居说该抓的是他。
可警官冷着脸给我们看了一段视频。
我老公不要命般抱着男邻居使劲捶打。
我想起来了,应该是男邻居把我往后摔倒时,老公才发的疯。
我忙说视频有问题,是男邻居先打我,我老公为救我才打的他,那是正当防卫。
警官说他们会调查,但老公也必须带走。
我忍不住带着哭腔说:「这视频真的有问题,我老公性子好,平时从来不发火,如果不是我被打了,他是不会这么冲动的。」
公公又惊恐又气愤,指着男女邻居大骂,说他才是受害者。
可我们拿不出任何证据啊。
男邻居突然说:「叔,都是一个村的,我也不想把事做绝。要不我们各退一步,你别告我,我也不追究,大家都高兴,好不好?」
他居然知道我们打算告他。
以此要挟我们撤诉。
这如意算盘打得……
我不想老公有事,老公自然也不愿意公公白挨一顿打。
「去就去,自古邪不压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老公刚说完,公公咬牙大喊:「好,我答应!」
公公平时话不多,心里毕竟还是疼爱儿子。
老公急得瞪了公公一眼。
男邻居哈哈哈大笑,似乎眼泪都笑出来了。
「哈哈哈……逗你们玩呢,蠢人多作怪,还当真了啊……」
我心里一凛。
瞧他们那有恃无恐的模样,他们要的从来不是好好商量,而是要让我们摔得更惨,付出更多的代价。
我们上当了。
老公攥紧拳头,眼里冒出愤怒的火焰,抬起脚就想走过去。
我怎能任他冲动,抱着他的手不放,凑近他耳朵:「不要上他们的当!」
因为那段视频,老公被带走了。
我强迫自己冷静,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过分?
胖女人尖声说:「你们砍我家的树,让我们好好打一顿,我们出了气,你们又不会少块肉,有什么不好?你们不识好歹,竟敢还手,还敢报警,还想告我们,让我们在村里丟了面子,我不会让你家好过!」
我震惊,也无奈。
只能冷冷剜她一眼。
13
我决定回去找证据。
公公不想跟邻居住在一个病房,非要让我给他办出院手续。
让他跟打他的邻居住一起,他肯定也很难受。
我们回到家,婆婆得知老公的事,对着公公哭骂半天,怪他没本事老是被人欺负。
我满心的疲惫,望着对面楼走动的人影,眼睛微眯。
老公打邻居那个视频的拍摄角度,只有对面最有可能。
那可是老公的小叔。
我不理解小叔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当着警察的面说什么也没看见,转手又把掐头去尾的视频提供给打人的邻居。
吃晚饭前,公公已经去找过小叔,两人大吵了一架。
公公是被小婶边骂边撵出来的,骂我们自己捅了马蜂窝活该受罪。
公公回来后一直黑着脸,言语中埋怨我不该报警。婆婆没主见,收拾碗筷时也没鼻子没眼给我脸色。
我太累了,心累。
这村里的人真是不能当正常人看,难怪老公逢年过节很少主动提回老家的事。
老公还被关着,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没办法跟他们任何人置气。
其他人的事我可以不管,可那是我老公。
我不相信他们个个袖手旁观。
我不死心,一家家敲门,求他们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有的一见我就砰一声关门,有的还会说两句客套话。
我觉得或许能说动对方,身后响起和气的声音:「你们知道什么就老实说,高进媳妇虽说是外地人,可不要让她觉得咱村欺负人啊!」
我回头,不知何时,我身后跟了个老头。
我觉得毕竟还是老人家善良些,冲着他感激地笑了笑。
听了他的话,对面的人一脸讪笑,连连说真的是不知道。
一连几家,都是如此。
我意识到不对劲,回想老公说起男邻居在村里盘根错节的关系,只怕这人是来监视我的。
想通这一点,我转身往回走。
走了几步回头,昏黄的路灯下,老头对我露出人畜无害的笑,眼里的冰冷却无从触底。
14
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我一动不动盯着对面。
小叔在嗑瓜子看电视,屏幕的光一明一暗。不时见他起身打电话。
我的心也随着光线的明暗起起伏伏。
女儿很懂事,察觉到家里气氛不对劲,最爱看电视的她,没有闹着要看电视。
女儿不知何时走到我身后,拉我的手说:「妈妈,这里不好玩,我想爸爸,我想回家。」
我心里一痛,蹲下身抱紧她。
我狠狠下了决心。
「乖女儿,帮妈妈做件事,我们就能早点回家。」
女儿扑闪大眼睛,乖巧地点点头。
15
我牵着女儿的手,趁夜走进了小叔家。
小婶向来待人冷淡,不愿意跟我说话,警告地横了一眼小叔,回自己房间关了门。
小叔看起来是个和善好相处的小老头。
可老公跟我说过,她耳根子软,没主见,被小婶拿捏了一辈子。
要不然兄弟情份也至于被小婶磋磨到如此地步。
明知不可能,可我还是想赌,赌他心里还有那么一点良心,那么一丝亲情。
可我还是失望了。
小叔坚决不承认他看见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也没拍过任何东西。
我早已预料这结果,不过是垂死再挣扎一下罢了。
我推了推女儿,她早得了我的授意,扑通跪在小叔面前,哭着求他救救爸爸。
小叔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连忙伸手想扶起女儿。
女儿不肯起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公婆在我家时,曾说过村里有些迷信的说法,无故招人跪拜,并不是好兆头。
女儿哭惨,小叔又不愿受她的跪拜,我又在旁帮着拉扯,三个人纠缠了半天。
最后还是小婶闯出来,骂了我,又是一顿扫把把我们扫地出门。
一出小叔家,我急忙带着女儿跑回家。
16
不出所料,小叔小婶很快追过来。
小婶大骂:「你是贼吗?去我家偷东西!」
我冷冷回答:「你们虽是长辈,可也不能血口喷人。」
小叔急得满头大汗:「你是不是拿了我的手机?只有你们去了我家,你们走了我的手机就不见了。打又打不通,好像关机了。」
我则气得满脸通红:「小叔你讲话要讲证据。难不成我上门求你被你羞辱还不够,你还要毁了我的名声!说起来咱们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我家出了事你不帮忙也就算了,你还落井下石。人在做天在看,一笔一笔都记住。」
小叔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更加座实我之前的猜测。
他哑巴似的说不出话,气得用手指着我。
小婶嚷嚷道:「帮不帮是情分,没个强人所难的道理。你偷东西就不该,你想把我们拖下水,你心思恶毒!」
我两手一摊:「你爱信不信!不信的话你就搜。反正我也刚回来,没时间做手脚……」
小婶说搜就搜,我不等她动手,就把自己与女儿身上的东西掏出来。
她看了确实没有,抬脚往楼上走。
公公此时不乐意了,拦着不放。
我让公公不必拦,公公咽了口唾沫,似乎还真有点担忧。
我心里一晒。那么宽的地方,怎么找一个小小的手机?
何况我本就没打算藏家里。
小叔突然摇晃女儿,问是不是她拿了手机,放在哪里。
女儿吓得大叫,眼泪在眼眶打转。
我立刻变了脸。他们怎么闹都可以忍受,但女儿是我的底线。
我刚才已经利用了女儿,不能再让她受委屈。
何况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我把女儿护在怀里,让他们赶紧走。
小婶冷笑:「知道你不怕我们。但你惹了惹不起的人。他以前打死过人,也不过关了十几年。认识很多社会上的人。他们要搞垮你们,就像捏死只蚂蚁。」
我像小婶驱赶我们一样,也把他们打了出去,让他们有证据就报警。
撒谎谁不会?这村子就养了一窝撒谎精。
小叔与小婶脸上神情慌张,似乎天快要塌下来。
关上门之前,我看了眼停在院子里的车。
小叔的手机,就丟在车底。
17
我已经确定手机里有我要的东西了。
之前我跟女儿说,只有小叔才能让爸爸早点回家,但只有他觉得我们可怜才会帮忙。
趁小叔跟我们拉扯时,我偷拿了他的手机。
手机设了锁屏密码。
我立刻关机,扔进车子底下。
明天一早我就去镇上找人解锁。
小叔那么紧张,手机里的东西肯定很重要。
不仅能还老公清白,还能将邻居送进去。
对面突然爆发出剧烈争吵,伴随着摔东西的声音。
「你是猪啊,他都让你删了,你还留着招人念记。那就是个疯子,什么事做不出来!」
「怪我一时糊涂……」
「别说了。明天回我娘家再找你算账。」
……
隔着小溪与一条村道,他们看到了阳台上的我,眼里全是嫌恶与仇视。
我也冷冷看着他们。
我决定了,明天找到证据后,我要带着老公女儿直接回家。
18
睡到半夜时,我蓦然觉察到房间里有人。
可我刚睁开眼,就被人狠狠一棒打晕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脑子里嗡嗡响,耳边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我立刻意识到,有人溜进来在找东西。
明明睡前我叮嘱公婆锁好楼下门窗,自己还一层层检查了。
大门是智能锁,录的是公婆的指纹。
为什么还有人能摸进来?
女儿在我身边一动不动,好似没有什么呼吸。
我想爬起来,却觉得浑身无力,瘫软在床上。
就好像鬼压床,一次次以为自己爬起来了,又一次次意识落回被禁锢的躯体。
突然,周遭的声音都消失了。黑暗中我听到急促的呼吸,一道炙烫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我顿时预感不妙。
被子一把被掀开,有人狠狠抽了我几个耳光。
嘴角有什么东西流出来,嘴里一股铁锈味。
「贱人,你把东西藏哪里了?」
是胖女人的声音。
我眼冒金星,迷迷糊糊,用尽力气才软软抬了抬手。
「那俩老的我已经解决了,你这里怎么样?」
男邻居的声音闯进来。
胖女人抱怨说:「你是不是打重了,这人跟傻了似的,问什么也没反应。」
我模模糊糊意识到,小叔丟手机来我家闹过后,应该有人打电话通知了他们。
要说手机没问题,鬼都不信。
我双手双脚被绑了起来。
「哗啦」一声。
一盆水倒在我脸上。水珠在脸上流淌,眼晴痛得不停眨巴,意识却渐渐清醒。
我睁开眼时,胖女人丑陋的猪头悬在我头预,露出两排发黄且不齐整的牙齿。
我一个忍不住,侧身一阵狂呕。
胖女人迅速避开,嘴里连说晦气。
男邻居光着上身,满身是汗,问我把手机藏哪里。
我怎么能承认呢,一问三不知。
男邻居见我装疯卖傻,眼晴瞟向旁边的女儿。
我意识到不妙。
19
下一刻,他们就把女儿狠狠推到地上。
女儿坠地的声音,像放大了十倍千倍,重重撞击我的耳膜。
女儿应该也是浑身无力的,嘴里迟钝地痛哼了一声。
就那么短促的一声,再也没了下文。
我心脏怦怦巨跳,愤怒直冲脑顶,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你们这些人渣,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有种冲我来。」
胖女人呵呵笑得无比下贱:「我就喜欢玩弄孩子。孩子痛,你比孩子痛百倍。谁让你们惹我,这是你们惹我的报应。」
她像是疯了,拿了什么东西往女儿身上扎,女儿痛苦的呻吟,一声比一声强烈。
「妈妈……我痛……」
女儿终于叫出了声。
她应该是清醒了。可也正是醒着,痛才更加难以忍受。
男邻居红着眼睛说:「本来跟我们道个歉就完事了,你们非要欺人太甚……手机在哪?」
我听着女儿的惨叫心如刀绞,哀求他们:「孩子是无辜的,你们不要折磨她了。」
我决定妥协了。
没有手机,公公与老公会吃亏。可我女儿正承受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痛苦。
这会造成她一辈子的阴影。
「我告诉你们,手机……手机在……」
就在此时,胖女人怒骂:「你个小贱种敢踢我……」,接着我女儿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
「我的眼晴……我的眼睛……好痛……妈妈……」
我心如刀绞,发疯般大叫:「你敢伤害我女儿,我不会放过你们。」
男邻居瞥了一眼笑说:「不是,你还真扎人家眼睛啊……」
胖女人恶狠狠道:「扎就扎了!谁让她自己作贱,敢踢我还躲来躲去。」
我听着女儿的惨叫,眼泪不受控制流了又流。
女儿的声音突然变得微弱,很快就没有声音了。
「求求你们,伤了眼晴不是小事。我要赶紧送她去医院……」
男邻居俯身盯了我一会儿,嘴角咧了咧,挑断绑在我脚上的绳子。
我连忙挣扎着想起身,腿上突然传来巨痛,是尖锐的刀具插入肉体那种撕裂的巨痛。
我惨叫,痛得几乎昏过去。
20
扑天盖地的疼痛淹没了我。
我却在痛苦中想到我的女儿,她伤的还是眼睛。
双眼连心。剜肉痛,锥心更痛。
我无法想象女儿的痛苦。
男邻居说:「反正已经弄残了她女儿,这事就不能这么轻易解决。干脆往大了做。」
胖女人说:「晦气,杀了人还要抛尸。」
男邻居说:「不用那么麻烦,到时候一把火烧了。」
疯了!他们疯了!
我忍痛哭着求饶:「我们得罪了你们,现在住的住院,关的关,伤的伤,你们的气也该消了。我把手机还给你们,放过我们吧!」
男邻居玩味地打量着我全身说:「早有这觉悟不就好了?你要是好好配合,我考虑考虑……」
胖女人一把打断他:「考虑什么,在哪?赶紧去拿。」
我用虚弱的声音说:「我……藏在楼上……必须我上去拿……」
我下了床,没走几步就摔在地上,故意露出雪白的大腿。
我早就从男邻居眼里看到了猩红的杀意,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挑动他身为男人的那点欲念。
男邻居伸手把我从地上揪起来,睁大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瞥了眼地上还在微微颤抖的女儿,侧过脸,眼里似有话说。
「我走不动,你自己去拿,放在楼上……」
我声音越来越轻,男邻居忍不住低头凑过来。
胖女人立刻叫:「别耍花样。」
我仍然盯着男邻居,眼里全是柔弱可怜。
他舔拭嘴唇,喉头滚动。
过了一会儿,他让胖女人再下去看看我公婆有没有挣脱绳子。
胖女人冷笑:「怎么你自己不能去?」
我心跳差点停下来。
大脑迅速思考着,如果是她跟我上去,我能怎么办。
没想到男邻居猴皮赖脸说:「你看你,跟个死人计较什么!」
胖女人嘴角一撇:「这女人我早就看不惯了。也行,让你偷一次腥,免得你以后说我管你管得死。」
21
胖女人下楼了,男邻居则拖着我往上走。
公公想快点住进新屋,房子只有一层与二层装修好了。
三楼四楼都是空房子,堆着工具与线头。
但这里的动静,一楼只怕还是听得到。
我忍着腿上的巨痛,一瘸一拐带着他上了四楼上面的阁楼。
阁楼里寒风倒灌,呼呼有声,唯一通往外面屋顶天台的窗户玻璃碎了一地。
我终于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了。
老公设计了四层楼,但层高不是很高,旁边邻居虽然只有三层楼,但楼顶天台与公公房子的天台高度相差不大,挨得又近,完全可以跳过来。
屋顶天台与阁楼之间只有一扇小窗,砸烂玻璃就可以打开。
我装成摸索找手机,男邻居却一把从后面抱住我,粗重的呼吸喷在我脖颈。
我恶心,浑身一阵排斥,下意识想挣扎,立刻意识到自己身小力弱,挣扎也没有用。
男邻居狠狠箍紧我的双手,粗声粗气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没有用,别白费劲了。」
我柔弱且绝望,哽咽道:「我可以给你……但你一定要放过我们……」
我语带凄楚,显得楚楚可怜,只想让他放松警惕。
他果然缓了抓我的力度,嘴里喷着浑浊的气息:「你别以为比老子多读点书,就看起老子这种人了。他妈每天装得正经,骨子里还不都是骚货,就想勾引我!」
不出我所料,他越来越猴急。
在医院时,他偷偷看我的眼神就不干净,色迷迷的。
刚才我故意用眼神暗示他,让他知道只要能活命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黑暗中,我半推半就,带着他往角落里走。
阁楼里也有一堆工具。
22
男邻居上前动手动脚,我一路后退摸索。
我抓到一把短锯。
不行。
我只有一次机会,要保证万无一失。
我又摸到一把砖刀。
还是没把握一下子插进他胸口。
又摸到一把小锤子。
我不可能给他来个精准爆头。
……
突然手上一沉,入手了一把冰凉的短尖刀。
听老公说,公公以前干过杀猪的营生。
因为要供他这个村里唯一的大学生读书,他们家是村里最穷的,一度靠公公每天起早贪黑买活猪、杀猪、卖猪肉挣的钱勉强过日子。
这把应该是公公的杀猪刀。
男邻居的动作已经越来越粗鲁,我一只手用力往外推他,嘴里慌乱说:「你老婆上来了……」
「怕什么,她知道我们上来要干什么……」
说是这样说,可能是出于常年对老婆的畏惧,他还是停下,侧过身往身后的楼梯张望。
趁着他分神,我一刀狠狠捅进他的胸膛。
他痛得张嘴大叫,我不等他喊出声,一把捂住他嘴巴,却丝毫不手软,抽出,又扎进去……
我感到鲜血溅到身上,脸上,手臂上……
男邻居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一推,我向后跌倒在地,腿上传来一阵巨痛。
我顾不得身上的伤,提起刀又冲上去。
男邻居捂着胸口,佝偻着背,膝盖着地,努力往下爬。
我一脚踢翻他,他惨叫一声,举起双手求饶:「别……别杀我……我认输了,不找你们麻烦了……」
我一字一句都是恨意:「晚了,你们伤害我女儿时,就已经晚了……」
他身体颤抖,口齿不清:「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我流了好多血,我感觉快死了,帮我……帮我叫个救护车……」
之前他虐待我们时有多狂妄,现在他就有多难看。
像条等死的狗。
「你们没有错!你们霸道、冷酷、杀人都没有错。错的是我们。我们错在太老实太善良,太相信世间所谓的公道,太懦弱只想保护自己的幸福。我们没有你肆无忌惮的嚣张,在你们眼里不过是任人欺凌的蚂蚁。可是你不知道,再怂的人都有底线。碰触我的底线,你就该死!」
我的刀插进他腿上,他惨叫一声,楼下传来胖女人疑惑的询问。
我故意捏紧嗓子,娇滴滴说:「你够了,有那么爽吗,叫得像鬼。」
楼下的胖女人果然爆发了,大骂着往楼上跑。
23
我拾起角落里的铁锹,躲在楼梯阴影里,垂眸冷冷看着地上的男邻居,手里的杀猪刀逼近他。
他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软弱讨好对我轻声说:「我不会坏你的事。你杀了她后,求你放过我……」
身体的疼痛,还有力气流失,我整个人沉重又疲惫。
胖女人无论身型还是力量,都比我占据优势。
如果我偷袭失败,我将永无翻身之日。
我缩回手,点头答应他。
他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胖女人从拐角处露出头,她手里闪着冰冷的寒光,那是一把菜刀。
她骂骂咧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这烂女人搞这么久,你不要命了。我警告你,再不完事我就阉了你……」
我突然从阴影处站起,迎着她的头狠狠一锹扇下去。
她只来得及短促地尖叫一声,整个人向后倒,咕咚摔在楼梯上,一连打了几个滚才停下来。
半天过后,她还一动不动。
一道蜿蜒的血,从她的后脑缓缓流出。
她是折断脖子?还是菜刀划破了脸?我没有心思探究,只觉得浑身突然无力,跌坐在地上。
「她是不是死了?她已经赔给你们一条命,放了我吧,我还不想死……求求你……给我叫个救护车……」
男邻居哭得涕泪横流。
我盯了他半天,才笑着问:「你自己走吧,我没有力气再管你了。」
他如蒙大赦,挣扎了半天,不顾浑身血往外喷溅,靠着栏杆勉强站起身,抬腿试着往下走。
我突然狠狠朝他撞过来,一刀扎在他腹部,冷冷道:「我只相信死人。只要你活着,我们家就永无宁日!」
「求求你,不要……不要……」
我用力一推,他尖叫着,像一堆破石头朝下坠落,最终摔在四楼楼梯上,颤抖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我看了一会儿,终于浑身软了下来,慢慢靠着栏杆坐到地上。
24
事情还没有结束。
我感觉身体恢复了些力气,便靠在栏杆上,假装与空气扭打,身体狠狠擦出几道伤痕,然后歪歪斜斜向后倒下,滚了几级台阶。
我似乎听到胳膊折断的声音,肩膀传来撕裂的巨痛。
我爬过胖女人身边,她的嘴大张着,瞪圆的双眼已了无生气。
最终还是我活下来了。
一级级爬下楼,一路流下蜿蜒的血痕。
这些都会是对我有利的证据。
忍着从未经受过的巨痛。我终天爬进二楼房间,拿起手机。
报了警,同时叫了120。
25
我住了一个多月的院,又在家里休养了近半年。
女儿的右眼角扎了个洞,离眼球不到1厘米,差点儿失明。
公公试图反抗,被砍掉一只手掌,接回去后再也使不上劲。
小叔的手机里拍下了邻居暴打公公的视频,老公很快放了出来。
邻居父母还有大伯不依不挠告我,我们打起了官司,最后判我属于正当防卫。
法庭上展示了鲜血淋漓的现场与我们伤痕累累的照片。
在那种情况之下,我为保护自己、女儿与家人,做出什么反应都很正常。
公公与小叔彻底断绝关系,老公发誓再也不回老家。
我们回到大城市里,那一场噩梦,注定纠缠我们下半辈子。
我一次次从噩梦中惊醒。
梦里我一再努力拯救自己,挥刀斩杀恶魔。
吃人的恶魔可以肆意伤人。
但善良的人,也能变成一把锋利的刀。
我心向光明,仍然憧憬平凡的幸福。
往后余生,都是新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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