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推荐的军婚小甜文?
(已完结)
“裴沉权是部队最出色的兵,他爱我护我,宠我成小娇妻。”
“我们相敬如宾,一世幸福。”
“我希望他长命百岁,福泽万年。”
上面三句都是沈可儿的谎言。
但曾经是真的。
……
1970年7月,海岛军区。
“嫂子别睡了,少校下训了!”耳边响起警备员激动的声音。
沈可儿晕晕沉沉地睁开眼,眼前是狭小的土砖办公室,窗台上栽了盆绿植,木窗随着风嘎吱作响,热流卷进来,扑在沈可儿的脸上。
一阵闷热让她晃了晃神,她不可置信地打量着眼前场景。
直到看清从门外来,身着上白下蓝旧式海军装的裴沉权时。
她才终于相信,自己重生了。
重生到嫁给裴沉权的第四年,来海岛随军的第一年。
三十一岁的裴沉权,一身戎装在身,身姿挺拔修长。
眉目俊逸,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可儿心脏砰砰,上下两辈子,再见到他依然小鹿乱撞。
有人说,她一辈子都是少女,怀春自然正常。
男人递上一块糖,在她眼前晃了晃:“可儿,我们该去托儿所接阿瑾了。”
裴沉权的声音温柔,眸光却凌厉得一丝不苟。
“这是梅子味儿的,我从隔壁少校那儿拿的。”
沈可儿看着糖,心里却涌起一片复杂。
他还是把自己当小女孩,哪怕只比自己大八岁。
上辈子,直到快去世时,沈可儿才知道裴沉权娶自己,只是完成父母的临终遗志——
娶她,当她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哪怕他们相敬如宾,幸福一世,有了三个绕膝撒娇的孩子。
他依旧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写道。
【沈同志林同志:
我已完成你们的遗志,请你们放心,组织今后也会好好保护沈可儿。
很抱歉,我只能给沈可儿亲情,给不了一丝爱。】
她一直以为的双向奔赴,原来只是单相思。
他对自己的所有好,也全都与情爱无关。
去托儿所的路上,裴沉权在前,沈可儿跟在后面。
两人永远都保持着只有一步的距离。
天色渐晚,晚霞挂在天边红彤彤一片。
哪怕她嘴巴里的话梅糖有丝丝的甜,酸却沁进了心里。
沈可儿垂着头,在想上辈子自己告白时,他回绝时说的那句话。
“你还小,不懂爱情并非人生的必选项。”
她忍不住想,重活一世,自己还要跟他相敬如宾只当模范过一辈子吗?
“以后天气越来越热,就不用来给我送绿豆汤了。”
裴沉权突然开口拉回了沈可儿思绪,她抬眸望着轮廓犀利的男人。
她想说:只是送个绿豆汤,不辛苦的……
可现在,沈可儿却如鲠在喉。
裴沉权不喜欢她,所以不想有更多的亲密,也正常。
“好,以后不送了。”
沈可儿压下翻涌的梗塞,没有像从前那样跟他撒娇耍赖非去不可。
“爸爸!妈妈!我等你们好久了!”
幼童的声音从不远处欢快响起。
望着哒哒哒扑向裴沉权的儿子阿瑾,沈可儿黯淡的眸光又亮了。
只是没有爱而已,又不是过不下去……
“我们阿瑾今天玩的开心吗?”
裴沉权一把抱起阿瑾,笑着捏了捏他的肉脸。
阿瑾拉了拉沈可儿的手,忽的瘪起嘴:“沫沫今天不开心,都不和我玩了。”
沫沫是阿瑾在托儿所玩的最好的朋友。
沈可儿牵紧他肉乎乎的小手,任由他晃啊晃:“为什么呀?”
阿瑾一吸鼻子,拉着她往裴沉权身边靠。
“沫沫的爸爸妈妈昨天吵架了,她一直在哭。”
话落,阿瑾认真看向裴沉权:“爸爸,你爱妈妈吗?”
沈可儿一愣,心不由地提了起来,望向裴沉权满是紧张。
裴沉权没回答,岔开了话:“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沫沫说她爸爸不爱她妈妈,所以他们要离婚,以后她就没有家了。”
阿瑾说完,脸上写满了难过和担忧。
沈可儿倒吸了一口气,只听裴沉权温声安慰阿瑾:“阿瑾放心,爸爸不会和妈妈离婚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给了孩子负责的承诺。
沈可儿,你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一家三口走得很慢,阿瑾已经趴在裴沉权肩头睡着了。
“阿沉,沫沫她爸妈真的在闹离婚吗?”
听说他们青梅竹马,从小结的娃娃亲,平日里也是模范夫妻代表。
而且上辈子直到自己去世,都没有听说过这两人有闹离婚的情况。
为什么这辈子,突然就改变了呢?
“嗯,有些日子了,应该马上就会有结果。”裴沉权淡淡回答。
沈可儿咬牙不解:“为什么,我记得他们感情一直挺好的……”
裴沉权深眸远望,淡漠的声音钻进沈可儿的耳朵。
“父母安排的婚姻,没有真爱,何来长远。”
“牺牲个人意志的婚姻,离婚是必然结果。”
第2章
离婚是必然的结果……
沈可儿怔在原地,心情好似翻江倒海,她望着男人脱口而出。
“那我们也是父母安排的婚姻,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可她的声音却被焦急的呼唤声打断,消散在了风中。
“裴少校,海上有情况!”
紧急的一声,阿瑾已经被裴沉权塞到了沈可儿手上。
“我去看看,你和阿瑾先回去。”
沈可儿反应过来时,蓝色的身影已经飞快地远去,只一瞬就只剩细小的蓝点。
她紧紧地抱着阿瑾,情绪复杂,担忧和难过在心里交缠。
这种紧急时刻经常发生,裴沉权是保家卫国的人。
她甚至是没有资格,也没有办法去质问他……
只能在心底,祈祷他平平安安。
沈可儿抱着阿瑾回到家属大院时,他已经醒了。
小家伙搓着松懈的眼睛问:“妈妈,爸爸呢?”
沈可儿擦着他额头的细汗,刚要回答,就听见他激动地喊:“沫沫!”
沈可儿顺眼望去——
沫沫妈正带着沫沫在草地玩。
不同于前世的丰腴红润,沫沫妈满脸苍白,消瘦了一大圈。
她双眼通红扯了抹笑,冲沈可儿点头:“嫂子好。”
树荫下。
沈可儿轻轻给沫沫妈递去帕子。
“擦擦吧。”
沫沫妈接过帕子,撇了撇苦涩嘴角:“嫂子,让你看笑话了,你也知道我要和他离婚的事情了吧?”
沈可儿默了瞬,看了眼正在草地上和阿瑾玩闹的沫沫。
“沫沫妈,你别多想,你们孩子都那么大了,周大尉舍不得和你离婚的。”
沈可儿心说:孩子到底都那么大了,就算为了孩子也会将就不是。
沫沫妈摇了摇头,声音哽咽。
“以前我也这样想,可孩子能栓得住一时,拴不住一世啊。”
“他不爱你,又能有多爱你的孩子呢?”
沈可儿如鲠在喉,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抓不住。
她忍不住看向笑的开心的阿瑾。
若是自己和裴沉权也闹到这种地步,阿瑾又该怎么办……
这时,沫沫妈妈抓住了她的手艳羡道:“我是真羡慕你和裴少校的感情,那么好那么稳定。”
“嫂子,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样才能留住一个男人的心?”
她的声音急切,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脆弱得让人可怜。
沈可儿却是无言。
她努力了一辈子,裴沉权都不曾对她坦诚心扉。
更别提留住他的心……
连自己都学不会的东西,怎么教别人呢?
傍晚,沈可儿留沫沫母女在家吃了饭。
送她们走时,海上起了风。
窗外风声啸响,像巨龙一样令人心生畏惧。
沈可儿站在屋顶遥望大海,一如往常插上祈福的龙旗。
她捧起手合十,闭眼虔诚祈祷:裴沉权,平安归来!
这一夜,裴沉权没有回来。
海风呼啸了整晚,沈可儿几乎没睡,辗转反侧地默默祈祷。
直到天微微亮,风声渐渐平息,她才凑合着睡了过去。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沈可儿就被院子里的推门声吵醒。
她急忙翻身起床。
昨天晚上留了门,定然是裴沉权回来了。
可刚一打开堂屋的门,却瞧见裴沉权提着一个皮箱进门。
迎面相撞,裴沉权有些惊诧。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正说着,一袭白裙的女人从他身后走出。
她长相温润,脸上挂着盈盈笑意,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
沈可儿疑惑看向裴沉权:“她是?”
那女人率先开了口:“你就是沉权的小新娘吧?”
她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落落大方。
“你好,我是周芸卉,新来的老师,也是沉权的青梅,很高兴认识你!”
第3章
青梅发小?
沈可儿僵硬在原地。
活了两世,她从没听说过裴沉权还有个一起长大的女发小。
眼前的女人笑容灿烂,刺得沈可儿心里慌张。
“可儿,卉卉是部队新建的子弟学校聘请的老师,住宿还没修建好,暂时在咱们家歇脚。”
裴沉权边说边把箱子提进了屋子。
卉卉?
沈可儿呼吸困难起来,从过去到现在,他从未这么亲密地叫过自己。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沈可儿转身望向男人的背影,没忍住追问。
裴沉权放好箱子,了然道:“说不说都一样,反正你也不当家。”
沈可儿如冷水兜头,心凉得猝不及防。
是啊,她不当家,从嫁给裴沉权后,家计支出都是他管。
别人家都是女人掌家,每个月给男人发零花钱。
但他们是反过来的,从来都是她要用多少就问裴沉权拿多少。
她甚至都不知道裴沉权一个月工资多少,家里存了多少钱。
周芸卉轻快地跟着裴沉权进了屋。
不一会儿,就听她大声羡叹。
“裴沉权,当上了少校就是气派,学校都是小单间,你住三室两进的大院!”
裴沉权的回应是沈可儿从未听过的羞涩。
“你想住就一直住这儿,就像自己家一样。”
沈可儿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二人亲密的背影,五味陈杂。
上辈子裴沉权一直不肯接受自己,是因为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吗?
晚上。
沈可儿上床时,裴沉权已经躺下了。
她静静地望着男人的脸,优美修长的轮廓,她舍不移开眼。
被盯了许久的裴沉权侧头望向沈可儿:“怎么了,有心事?”
沈可儿被问得一噎:“没……”
她沉默的空档,裴沉权已经闭上了眼。
沈可儿不想带着秘密过夜,又鼓起了勇气:“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芸卉姐?”
裴沉权睁开眼,情绪淡然:“说什么?”
沈可儿愕然,突然问不出口了。
只敢在心里默默问:说你怎么在她面前那么的放松,说你为什么对她不一样……
见她不语,裴沉权翻了个身背对了她。
沈可儿忍不住凑过去主动抱住了他,闷着的脸紧紧贴住他宽厚的后背。
只有这样抱紧,她才有抓住了他的实感。
相拥不过片刻,裴沉权却拿开了她的手。
“我累了,早点睡吧。”
沈可儿的手僵在半空中,失落铺天盖地涌上心头。
第二天早上。
沈可儿是被屋子外的笑声吵醒的。
她出了卧室门一看,堂屋的桌上摆着包子和粥。
是裴沉权亲手给周芸卉做的早餐,二人坐在桌边,有说有笑。
乍一看,仿佛他们才是两口子。
周芸卉抬头看见她,连忙招手:“小新娘早,快来吃早餐吧。”
她边说边拿起包,又理了理自己的修身长裙:“你们慢吃,我得去学校报道了。”
沈可儿忍不住看向自己身上,绣着小花的幼稚睡衣。
自己和周芸卉比起来,就像个小孩一样,毫无女性魅力。
裴沉权喜欢的人,该是周芸卉这样成熟的女人吧……
“我送你。”
裴沉权跟着起了身。
望着二人并肩离开的样子,沈可儿心里不是滋味。
眼眶酸涩之余,却瞧见了裴沉权遗落在桌上的证件。
她连忙拿起追了出去。
“裴沉权,你的证件……”
裴沉权和周芸卉走得慢,边走边聊天。
周芸卉语气惋惜:“可惜,要不是当年我家出事,说不定现在跟你住三室两进大院就是我啦!”
沈可儿呼吸一僵。
裴沉权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温柔又坚定。
“有什么可惜的,一辈子这么长,我们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第4章
沈可儿脚步一顿,生根了般动不了了。
眼泪毫无征兆地漫上眼眶,她深深吸了口气憋了回去。
“裴沉权,你的证件忘带了。”
她小跑两步追上前去,将证件递到裴沉权手里。
强扯了抹笑,掩饰眼底失落:“我先回去照顾阿瑾了。”
裴沉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嗯,快回去吧,回来给你带糖吃。”
沈可儿想说,她不想吃糖。
糖明明是甜的,可是她吃起来却是苦的。
她想说:裴沉权,别再把我当小孩了,我是你的妻子啊……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沈可儿的眼泪才忍不住地往下落。
原来,他已经在计划跟周芸卉的以后了。
那她以后怎么办?
沈可儿平复好情绪回到家时,阿瑾已经自己起床穿好了衣服。
看着乖巧听话的儿子,沈可儿心里的苦涩消散了很多。
幸好她还有一个好儿子。
沈可儿弯了弯嘴角,刚想去抱他。
阿瑾却哒哒哒地跑过来拉住她手就往外走:“妈妈,咱们去找沫沫!”
“沫沫说她没地方住了,咱们家大,我们把沫沫接回家来。”
沈可儿还是依了儿子。
走到沫沫家门外,周围静悄悄的,看样子不像有人在家。
沈可儿对阿瑾说:“沫沫好像不在家哦。”
阿瑾却不肯走:“妈妈,进去看看嘛。”
拗不过阿瑾,沈可儿轻推开院门,朝房子里走去。
抬手刚要敲门。
屋子里突然传来了沫沫妈的悲泣声,立刻收了手。
“离婚我可以答应你,但沫沫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要带走!”
周大尉的回答冷厉又决绝:“她姓周,是我们周家的孩子,不会跟你走,你也带不走她!”
“可她是我生的,是我一手带大的,给你你会带吗?”
沈可儿心脏狠狠抽了下,下意识看向自己的阿瑾。
他小脸上写着严肃,认真地听着里面的话。
要是自己和裴沉权也闹到像周大尉夫妇这种地步,她能带走阿瑾吗?
“不可能!”
周大尉一语中的:“你没工资,回农村就靠你家里两块地,你养得起她吗!?”
他的话是说给沫沫妈听的,沈可儿的大脑却跟着一白。
是啊,她也没工作没工资,要是真闹到这个地步。
她养得起阿瑾吗?裴沉权会不会用同样的说辞对付自己?
沫沫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阿瑾挣开沈可儿,推开门冲了进去:“沫沫,我来救你!”
沈可儿忙不迭跟了进去。
一进屋,周大尉就起身离开了。
沫沫抱着妈妈哭得不能自已:“妈妈别哭,沫沫听话,沫沫只要你,只跟你走!”
“沫沫,是妈妈没有用,是妈妈没本事!”
沫沫妈紧紧的抱着沫沫,更加崩溃了。
沈可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静静地捡起地上散落的布皮包袱。
散开的包袱里,装着几件发旧的衣服,还有几张一块,五毛的零钱。
连一张大钱都没有……
沈可儿鼻子发酸,沫沫妈为这个家付出了一切,舍不得吃和穿,到头来却被无情扫地出门。
到了嘴边安慰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许久。
沫沫妈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她抹了泪,眸子闪过坚定。
“这婚我不离了,为了沫沫,我哪都不去了。”
沈可儿忍不住看向儿子,眸色复杂。
沈可儿牵着阿瑾慢慢往家走。
沫沫妈的绝望神情在眼前挥之不去,她忍不住问阿瑾。
“阿瑾,要是妈妈也和沫沫爸妈离婚,你会跟妈妈走吗?”
阿瑾头也不抬,语气笃定道。
“不会离婚的,妈妈你离不开爸爸!”
“我们连外公外婆都没有,地都没有,离开了爸爸就要喝西北风了!”
第5章
沈可儿身体一僵,心仿佛被狠插了一刀。
痛得她呼吸微颤。
阿瑾童言无忌,他什么都不懂,可说的偏偏又是最真实的话。
她甚至无从反驳。
是啊,自从父母意外去世,她在什么都不会的年纪就嫁给了裴沉权。
结婚,生子,学习当一个家庭煮妇,没有工作过一天。
只因裴沉权曾经说过:“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干。”
上辈子她就是这样活过来的。
因为她喜欢裴沉权,上辈子从没觉得自己做他本分的好妻子有什么不好。
如果没有看到裴沉权的日记,她还天真地觉得裴沉权是喜欢自己的,所以心疼自己舍不得自己吃赚钱的苦。
现在想起来,那只是男人对自己死去父母的承诺罢了。
没有爱没有心疼,当沫沫妈的事情也在自己身上重演那天……
她能带走儿子一个人过的可能有多大?
沈可儿暗自攥紧了手心。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做点什么改变现在的处境。
第二天。
沈可儿早早把阿瑾送去了托儿所后,就敲开了政委的办公室。
“政委,我想去新建的子弟学校教书。”
沈可儿将自己的高中毕业证,还有烈士遗孤证郑重排开在政委办公桌上。
这是昨天晚上她想了很久作出的决定。
她是高中毕业生,当年还考上了大学,以她的文凭和身份当个小学老师没问题。
当老师工作时间宽松,还能辅导阿瑾,一举两得。
看着鲜红的烈士遗孤证,政委纵有疑惑也没多加追问。
“推荐信我可以给你开,不过你也要通过教师入职考试。”
“没问题的,政委。”
沈可儿已经打听好了,入职考试一周后开考。
一周,够她突击学习了的。
拿着政委给的推荐信,沈可儿去了父母曾经的住处。
她从前的课本一直放在那儿。
父母的死是她过不去的坎,上辈子她从未再踏足。
现在,沈可儿站在这个很小两室的职工宿舍里,情绪泛滥。
屋子里积满了灰尘,经年回潮,墙面上全是斑斑点点的霉菌。
卧室里父母的军婚照还挂在床前。
沈可儿摘下照片轻轻掸去灰尘,望着笑着的父母,眼睛一阵酸涩。
“爸妈,你们在那边好吗?”
“裴沉权对我挺好的,是个好丈夫,好爸爸……”
她心说:他什么都好,只是不爱我。
“我想和他像你们那样恩爱,我不想单方面捆绑他的,不想的……”
眼泪砸在相框上,晕开了上面的灰尘。
这天晚上。
裴沉权回来时,沈可儿还在挑灯看书。
他走过来翻看了两下她的课本:“今天怎么还看起书来了?”
沈可儿答非所问。
“我今天带着阿瑾去了周大尉家,他们吵得很凶。”
“阿沉,你能不能劝劝周大尉,沫沫妈看起来真的很可怜,她一个女人……”
裴沉权重重合上拿在手里的书。
“你以为周大尉就不可怜吗?”
“他被恩情捆绑了那么多年,离婚对他来说,是好事。”
第6章
裴沉权语气含怒,乍听是在为周大尉抱不平。
听在沈可儿耳里却更像他在为自己叫屈。
被恩情捆绑了那么多年的人,他不也是其中一个吗?
“你也觉得自己可怜吗?”
沈可儿望着他俊朗的侧脸艰涩挤出话来,却被屋外提醒熄灯的嘹亮广播号盖了过去。
裴沉权没听见,直接掏出了几张大团结放在桌边。
“卉卉想买点儿生活用品,她还不熟悉这边,你明天陪她一起去买吧。”
沈可儿看着崭新的大团结,紧紧地捏着书角。
从结婚起,裴沉权给她钱从没超过十块……
她忍不住抬起头,看着男人的平静的面孔开口:“你好像对芸卉姐很好。”
“卉卉跟我同龄,又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自然是要照顾好的。”
裴沉权眉眼舒展了几分,声音也变轻快。
提到周芸卉,他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下来,这是愉快的表现……
两辈子了。
沈可儿无比熟悉他,一眼就能分辨出他的真实情绪。
“只是朋友吗?”
沈可儿声音潺潺,心却碎裂出无数裂缝,茫茫刺痛。
话落,却被屋外的尖叫声打断:“裴沉权救命啊!”
是周芸卉的。
裴沉权眉心一紧,急忙转身走出去。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二人的“甜言蜜语”——
“周芸卉你有没有出息啊,一只耗子也能吓成这样?”
“对啊,你又不知道我从小最怕老鼠了,裴沉权你还笑,再笑我不理你了!”
沈可儿心碎成齑粉。
第二天,沈可儿特意早起,做好了一桌早餐。
裴沉权也穿好了常服走了出来。
“今天不在家吃饭,我要带卉卉去趟县城公社。”
沈可儿一愣:“你不是说让我陪她去买生活用品吗?”
说话的功夫,周芸卉也从卧室出来了。
她看着一桌子早餐,欢快地改了主意。
“既然小新娘都做好了,那就不去吃海岛的牛肉丸子粉了吧?”
裴沉权却坚持:“你不是很想吃吗?还是去吧?”
沈可儿僵站在原地,像个小丑。
牛肉丸子粉,是海岛很出名的粉,一碗就要一块钱。
裴沉权从未带她吃过。
以前她也说过想吃,他却总是说:“工作忙,下次带你。”
永远都是下次。
原来,爱与不爱,在意和不在意,在行动上早已分明。
周芸卉一听,为难地看向沈可儿。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要不等我回来给你带一份尝尝吧?”
裴沉权直接拒绝了她的提议:“算了怪麻烦的,带回来也不好吃了。”
沈可儿呼吸困难,如鲠在喉。
去县城得坐车去码头再换船,他都不嫌麻烦带周芸卉去,给自己带一碗回来都不愿意。
“先走了,别等我们。”
裴沉权带着周芸卉轻快地走了。
下午,海岛无征兆地刮起了大风。
沈可儿前脚接儿子进屋,后脚外面就下了滂沱大雨。
岛上的广播反复提醒着——
“全体岛民,今晚都不要出门,台风过境危险。”
沈可儿让阿瑾进里屋玩,转身忙着关好门窗。
不多时,沈可儿盛好晚饭放到阿瑾面前。
“阿瑾,快吃,吃了妈妈给你洗澡睡觉。”
阿瑾却眨了眨眼,没什么精气神地摇头:“不饿,爸爸呢?”
“爸爸去忙工作了。”
阿瑾病恹恹地哦了一声,还是没动。
沈可儿这才发现他小脸红了,伸出手背探了探他额头,烫得她心一惊。
“阿瑾,你发烧了!”
沈可儿慌了神,连忙将阿瑾抱到床上,赶紧湿了毛巾敷在他头上降温。
还好家里备着感冒药,连哄带劝地喂进阿瑾嘴里。
可很快就吐了出来。
阿瑾难受得直哭:“头痛,妈妈我头好痛……”
沈可儿顿时手足无措起来,高烧一直不退的话会烧坏脑子的!
怎么办怎么办?她急得眼泪直掉。
裴沉权,怎么办啊……
情急下只能打裴沉权办公室的电话,接电话的却是警卫员。
“少校今天不在军区。”
沈可儿搂着阿瑾涕泪横流:“裴沉权,你去哪里了,我好害怕……”
屋外瓢泼大雨,狂风肆作,仿佛要把屋顶掀翻一样。
怀里的阿瑾却猛地惊悸抽搐起来,沈可儿更慌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找来了沙包绑在腿上,给阿瑾穿上雨衣包得严严实实的。
打开房门,她冒着风雨艰难地朝卫生院而去。
一夜漫长。
旭日初升,风停雨霁。
沈可儿一身狼狈地抱着终于退烧的阿瑾回家。
刚回屋,就撞见了要出门的裴沉权。
四目相对,他脖子上那抹暗红的吻痕刺进沈可儿眼底。
她还没开口,裴沉权叉腰不耐走近她,冷厉的指责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台风过境那么危险,你带着孩子出去乱跑什么!?”
第7章
沈可儿愕然一愣。
她拼命地没让眼泪掉出来,竭力平静。
“我没有乱跑,阿瑾昨晚发了高烧一直不退,我带他去卫生院了。”
她昨晚一个人慌乱无措的时候,她的男人在外面跟别的女人……
裴沉权没料到,语气马上软了下来:“你应该等我回来的,外面不安全。”
“他烧得都开始抽搐了,我怕的很,没想那么多。”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她为了阿瑾,做什么都愿意。
沈可儿绕过裴沉权把阿瑾抱进了卧室。
她的眼泪差点就落下来了。
她怎么知道他会回来……
自己等了他那么久,他都没回来。
裴沉权跟了过来:“可儿,刚刚我态度不好,我……”
沈可儿掖被角的手一顿。
周芸卉的声音随即跟着进来了。
“裴沉权,快来帮帮我,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搬不动!”
刚还满是愧疚的裴沉权立马掉转了话锋
“阿瑾也退烧了,我先去帮卉卉送东西去学校。”
话落,他扭头离开卧室去帮周芸卉搬东西了。
“来了,你别急,当心受伤!”
儿子生病了,都没能换来他一记青眼。
听见关门的声音,沈可儿的眼泪落了下来。
早饭随便对付了两口,沈可儿又在床边守着阿瑾许久,确认没有再发烧的迹象后才放心去洗澡。
洗完澡她的头昏昏沉沉的,靠着阿瑾就睡下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了,身边坐着的沫沫妈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哦。
沈可儿想要起身,一阵目眩又跌回了床上。
沫沫妈忙扶了她一把,满是心疼。
“嫂子,要不是阿瑾来找沫沫,你怕是都要烧坏脑袋了!”
沈可儿浑身疲软,也顾不上难受先确认阿瑾的状况:“阿瑾呢?”
“在跟沫沫玩呢,他没事。”
沫沫妈指了下堂屋。
看阿瑾已经生龙活虎,沈可儿这才松了口气。
沫沫妈端上刚熬好的中药给她:“裴少校不知道你发烧吗?”
沈可儿一怔,药的苦涩却没有心底苦蔓延来的激烈。
“他有事去忙了。”
“又是去帮那个新来的老师吧?”沫沫妈一语戳破。
沈可儿不置可否。
沫沫妈眸色一紧,凑近沈可儿的耳边,小声嘱咐。
“嫂子,你家裴少校最近和那个周老师走的太近了,你得多留个心眼。”
“别跟我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家男人被别的女人勾走了!”
沈可儿眼睛一酸。
连外人都能一眼看出来的事情,她早就看出来了。
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裴沉权对她仁至义尽,为了履行对自己父母的承诺,他是牺牲自己的感情才跟自己在一起的。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阻止他追求真爱呢?
喝完药沈可儿又睡了一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屋子里静悄悄的。
“阿瑾……”
喊了两句却得到回应,沈可儿顾不上还难受赶紧出了门。
找去沫沫家,沫沫说他没跟来。
阿瑾平时很听话的,去哪儿都会跟她说,想到不久前溺死在海边的小孩,沈可儿彻底慌了。
她跌跌撞撞沿着去海边的方向找。
找了好久好久,肚子也疼得厉害,头更是昏昏沉沉。
可依旧没有发现阿瑾的身影。
就在沈可儿快要绝望的时候,路过的军嫂告诉她阿瑾已经跟着裴沉权回家了。
沈可儿又赶紧往家里跑,到了院外。
她一眼瞧见周芸卉抱着阿瑾在门口玩得很开心。
周芸卉逗弄着:“阿瑾,你觉得卉卉阿姨好不好?”
阿瑾想也没想:“好!”
沈可儿又喜又恼,正要进去,裴沉权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他调笑着追问阿瑾:“那让卉卉阿姨给你当新妈妈好不好?”
这话让沈可儿呼吸困难,站不稳。
噗通一声,院门外她和裴沉权一起雕刻的‘裴与沈之家’门牌重重地砸在地上。
沈可儿旋即晕死在了地上。
第8章
再次醒来,沈可儿躺在医院,周围全是消毒水的气味。
裴沉权就坐她病床旁,满脸严肃。
她轻轻拧眉:“我怎么在这里?”
见她睁开眼,他没有安慰,反而皱眉犀利指责:“怀孕发烧还到处乱跑,你知道要是再迟一点儿送来,你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
怀孕?!
沈可儿这才感觉到小腹在隐隐作痛。
她怔在床上,不敢相信:“那……孩子呢?”
明明上一世她的第二个孩子是两年后才有的。
怎么会现在就来了……
裴沉权还在气头上,指责的话语更加狠厉:“沈可儿,你该长大了,别什么都依赖我!”这话刺得沈可儿心痛难忍。
她有些崩溃,看着男人严峻的脸,颤抖追问:“我在问你,我的孩子呢?”
裴沉权冷冷瞥了她一眼,声音生硬:“没了。”
“轰”地一声,沈可儿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无辜的眼睛瞬间变得猩红,她看着男人眼里的冰冷。
眼泪控制不住地冒了出来。
他怎么能这么的冷漠……
那也是他的孩子!
倏地,病房门被推开。6
“少校,海上有情况!”
裴沉权看也没看她一眼起身离开:“阿瑾我已经安顿好了,你好好在医院里待着,哪都别去。”
房门砰地关上,房间里只剩沈可儿一人。
她轻轻地抚摸着肚子,眼泪不断地往下落。
“对不起,是妈妈不对,没保护好你!”
她的第二个孩子是个小姑娘,从小到大就暖心,从没让她操过心。
对不起……
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一幕幕,男人方才冷漠的态度。
似乎自从周芸卉来了海岛,他就彻底变了。
可是,裴沉权,你不爱我想要自由可以跟我说,为什么要伤害我?
够了,她努力了两辈子,也拖累了他两辈子。
她不想再继续了。
出院的时候,沈可儿是一个人。
她不放心阿瑾给别人照看,挂完水的当天就回了家。
沈可儿撑着没好的身体料理了还一片狼藉的厨房,又登上了屋顶,冲着裴沉权执行任务的方向,挂好龙旗祈祷平安。
她站在屋顶眺望大海,眼泪就不着痕迹地落了下来。
不管怎样,她都希望他能平安顺遂。
三天后,教师入职考试的这天,裴沉权还没回来。
沈可儿早早地把孩子送去托儿所,第一个赶到了考场。
监考的是一位男老师,两人对视了一眼。
沈可儿恭敬地跟他问好后就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考完之后已经是中午了。
沈可儿收笔如剑收鞘,内心满是充实。
考题比她想象中的简单,考的大题还都是她复习过的重点。
这次十拿九稳了。
走出教室时,监考的男老师也往外走。
“我看了你的试卷,考的还不错。”
沈可儿朝他礼貌一笑:“谢谢老师,那我就先走了。”
如果不出意外,等新生开学,她就是这个学校的老师了!
沈可儿信步走到校门口时,又碰上了刚才的监考男老师。
他突然间追了上来,拦住了她。
“同志,可否给个联系方式?”
沈可儿一愣,刚想要拒绝。
却听见了背后响起裴沉权冷厉的声音:“不方便,她已经结婚了。”
第9章
裴沉权皱着眉头走近,扫视监考男老师的眼神带着凶光。
沈可儿想解释却被他打断:“托儿所都放学了,你不去接阿瑾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我刚参加完……”
沈可儿话没说完,周芸卉变戏法似地出现在裴沉权身后。
“裴沉权,你来接我啦!”
裴沉权扭过头,对上周芸卉的笑脸,跟着弯了嘴角。
“考得怎么样?”
周芸卉信心十足:“小菜一碟,你等着请我吃大餐庆祝吧!”
“没问题。”裴沉权爽快答应。
一转头,又冲沈可儿拧起了眉头:“你赶紧去接阿瑾,我还要和卉卉出去一趟!”
沈可儿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裴沉权已经让周芸卉拖着走了。
顿时一阵呼吸困难。
再抬头,对上了男老师愕然的目光,她尴尬开口。
“让老师看笑话了。”
“叫我宋霁元就好,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宋霁元遗憾似地叹了口气,很快语气又轻快了起来。
“不出意外,我们很快就是同事了,就当提前认识了。”
宋霁元主动转移了话题,让沈可儿舒了口气。
她朝他道了句谢就往托儿所赶。
去的路上,沈可儿忍不住想,裴沉权内心是不是,一直都把她当作除了带孩子做家务之外只会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妇了?7
他是不是从来没想过其实她也才二十二岁啊,也还年轻,也能像周芸卉一样朝气蓬勃……
沈可儿牵着高高兴兴地阿瑾走在回家的路上。
迎面却撞见了背着包袱,牵着沫沫的沫沫妈。
几天不见,她人瘦了一圈。
这是怎么了?
不等沈可儿开口,沫沫妈先走上前来,她眼里的忧愁不见了。
“嫂子,我离婚了,是我先同意的。”
沈可儿愕然愣住:“怎么这么突然?”
明明前些日子,她还信誓旦旦的坚决不会离婚。
“他把那女人带回家里了,说是照顾她,但我受不了两个人在我跟前出双入对!”
“长痛不如短痛,我死心了,真死心了。”
“哪怕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我就不相信我养不活我姑娘!”
沫沫妈的表情坚决,沈可儿却如鲠在喉。
裴沉权也把周芸卉带回了家里,也在自己的面前出双入对。
甚至裴沉权的脖子上都出现了吻痕……
可她却没有沫沫妈的半分果决。
醍醐灌顶般,沈可儿眸光闪过坚毅。
她一把拉过沫沫妈进了家门,又把自己平时买菜攒的不多的零钱全塞到了沫沫妈手里。
“岛上的票跟你老家的不通用,这些钱你拿着,没多少,当我的心意!”
女人帮助女人,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沫沫妈眼眶瞬间就红了。
想要推回,又被沈可儿强行塞进了她的口袋。
“嫂子你心好命也好,碰上裴少校,你们俩好好过,要白头到老啊!”
沈可儿也红了眼,扯了抹笑没说话。
白头到老?只怕裴沉权不愿意。
就算是自己再想,也没有用。
他们之间的感情本就是一条鸿沟,无法跨越。
不如及时止损!
送走沫沫妈后,沈可儿便一直等着裴沉权回来。
她想和裴沉权说清楚。
一直等到深夜,裴沉权的身影才出现在房门口。
沈可儿起身上前,刚想开口。
却被裴沉权冷声打断:“你今天去学校是去参加教师入职考试?”
沈可儿怔了一下,本来是想等考试通过后再告诉他的。
“是,我觉得我不能一直靠你养着,我什么都不干不太好。”
“我本来是打算考上了再告诉你的,没想到被你提前知道了。”
她以为裴沉权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没想到,他突然重重一拳砸在桌上:“所以这就是你在教师入职考试上作弊的理由?”
第10章
“作弊?”
沈可儿蓦地睁大眼睛:“我没有作弊。”
她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去考试的,复习的课本和资料还在卧室书桌上堆着。
她有实力为什么要作弊?!
“你还狡辩,你以为没人发现是吧?”
“你事先写好的作弊纸条让人捡到了,直接举报了!”
“我亲眼确认就是你的字迹,你等着政治部的人来接你去调查吧!”
裴沉权铿锵激愤,煞有其事。
沈可儿顿时也慌了,自己真的没有作弊:“不,我真的没有作弊。”
她拽住裴沉权的衣角,楚楚可怜。
“裴沉权,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裴沉权却一把甩开她:“沈可儿,我惯着你,你就真把自己当三岁小孩子了?”
“作弊这么严重的事,你有脸做我没脸保!”
裴沉权说完冷眼瞪了眼她,恨恨道:“你就在家好好反省,写一千字检讨出来!”
话落,看也没看她一眼摔门出去了。
沈可儿跌坐在椅子上,表情苍白。
她没有作弊,到底是谁诬陷她作弊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隔天,她在考试上舞弊的事情传遍了全岛,有群众激愤沈可儿作为军属滥用特权。
因为影响恶劣,政治部的人浩浩荡荡直接把她从家里带走了。
沈可儿被关在政治部好几天,几波人轮着盘问她,让她交待舞弊经过,让她承认错误写反省报告,还要在广播里当着全体岛民检讨。
可是她没有错,为什么要承认?承认什么?
所以无论别人怎么问,她只有两个字:没有!
被盘问的三天,像三辈子那么长。
沈可儿望着紧闭的门,望眼欲穿地等着裴沉权的身影。
他会来的吧?他不会真的不管自己的吧?
然而那扇门始终没等来裴沉权的挺拔高大的身影。
直到这天,监管的人突然间打开门。
“沈可儿,有人给你作证清白了,你可以出去了。”
沈可儿腾地起身,绝处逢生道:“裴沉权,是你吗?”
她就知道裴沉权不会不管她的!
可进来的人却让她僵怔在了原地。
来的是只有一面之缘的监考老师宋霁元。3
宋霁元带着洗脱她作弊的证据走到她面前。
“沈可儿,我仔细对比过你考卷上的字迹和那张纸条上的字迹,你没有作弊!”
沈可儿眼睛瞬间酸涩,忍住了快要落下的眼泪。
“谢谢你相信我,谢谢……”
没想到最后,相信自己的人,坚持自己清白的人,竟然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这份恩情,她该如何报答?
出去的时候,沈可儿咬牙问政治部主任。
“能方便问一下,裴沉权他现在在哪里吗?”
“裴少校不在海岛,他带着周芸卉老师出外务了。”
监管的话让沈可儿彻底心死。
裴沉权,在她蒙受冤屈最难过的关头,却带着周芸卉风花雪月。
你把她这个妻子放在什么位置,就算没有怜爱,她也是阿瑾的亲妈!
你好狠的心啊!
海上,轮船上。
裴沉权举着望远镜眺望不远处的情况。
在他身边静候了很久的周芸卉突然开:“裴沉权,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裴沉权一怔,眉头紧皱:“我离什么婚?”
周芸卉直接挽住他的臂,语气轻快。
“不是你亲口跟阿瑾说想让我给他当新妈妈吗?”
“再说了你又不喜欢沈可儿,你们这样互相折磨下去对谁都不好。”
裴沉权眉头皱得更紧,冷冷甩开她手。
“周芸卉,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误会了?”
周芸卉表情一僵,强扯一抹笑。
“明明是你说时间很长,我们做什么都来得及啊!”
裴沉权站直了身子严肃开口。
“我是说,你想要三室两进的房子,努力当上资深老师自然来得及。”
他收好了手上的望远镜,义正言辞反驳道。
“我跟沈可儿一直就这么相处,我没觉得不好,我把她当孩子也当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
话落,裴沉权转身离开。
周芸卉怔愣在原地大受打击,黯淡的眸色晦暗不明。
这边,沈可儿回到了父母的故居。
阿瑾趴在她背上已经睡着了,她仰望着父母的遗像沉默了很久。
“爸,妈,女儿不孝,不能如你们所愿守着裴沉权过一辈子了。”
“你们你们会理解我的吧……”
久久的沉默后,她拎紧了包袱,托起后背的阿瑾打开了房门。
“沈可儿——!”
裴沉权也气喘吁吁地冲了荒芜空荡的院子里。
“阿瑾,沈可儿!”
他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不断地呼喊沈可儿和阿瑾的名字,可都无人回应。
“沈可儿你别躲了,我知道我误会你了,你没有舞弊!”
“你出来,我跟你道歉!”
他一下船就往家里赶,路上别人告诉她沈可儿让政治部的人带走了。
他直接跑去政治部要人,却被告知沈可儿已经走了。
回到家也找不见沈可儿和阿瑾的身影,柜子里娘俩的衣物都不见了!
裴沉权能想到沈可儿会去的地方,只有这里了。
可是现在他把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找见沈可儿。
浑厚的声音引来了隔壁的邻居:“你是可儿她的裴叔叔吧?”
裴沉权身体一僵:“什么?”
“可儿的裴叔叔啊。”邻居边说边走近,将兜里的信封掏出来给他。
笑吟吟地开口:“这是可儿给你的,说是检讨书。”
裴沉权呼吸一紧,连忙接过拆开。
【裴叔叔,见字如面。
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是这样叫你的。
现在我深刻向您检讨,千言万语抵不过一句:对不起,我耽误你了。
检讨书后面是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字并让政委盖章了。
裴叔叔,这一次,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裴沉权手一颤,手里的信件掉了。
一张签了字盖过手印的离婚协议赫然出现眼前。
隽永清秀的字迹赫然是沈可儿亲手所写——
“本人沈可儿和裴沉权二人因感情不和,现自愿净身出户与之解除婚姻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