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推荐的军婚小甜文?

发布时间:
2024-08-08 21:32
阅读量:
15

(已完结)

  “裴沉权是部队最出色的兵,他爱我护我,宠我成小娇妻。”

  “我们相敬如宾,一世幸福。”

  “我希望他长命百岁,福泽万年。”

  上面三句都是沈可儿的谎言。

  但曾经是真的。

  ……

  1970年7月,海岛军区。

  “嫂子别睡了,少校下训了!”耳边响起警备员激动的声音。

  沈可儿晕晕沉沉地睁开眼,眼前是狭小的土砖办公室,窗台上栽了盆绿植,木窗随着风嘎吱作响,热流卷进来,扑在沈可儿的脸上。

  一阵闷热让她晃了晃神,她不可置信地打量着眼前场景。

  直到看清从门外来,身着上白下蓝旧式海军装的裴沉权时。

  她才终于相信,自己重生了。

  重生到嫁给裴沉权的第四年,来海岛随军的第一年。

  三十一岁的裴沉权,一身戎装在身,身姿挺拔修长。

  眉目俊逸,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可儿心脏砰砰,上下两辈子,再见到他依然小鹿乱撞。

  有人说,她一辈子都是少女,怀春自然正常。

  男人递上一块糖,在她眼前晃了晃:“可儿,我们该去托儿所接阿瑾了。”

  裴沉权的声音温柔,眸光却凌厉得一丝不苟。

  “这是梅子味儿的,我从隔壁少校那儿拿的。”

  沈可儿看着糖,心里却涌起一片复杂。

  他还是把自己当小女孩,哪怕只比自己大八岁。

  上辈子,直到快去世时,沈可儿才知道裴沉权娶自己,只是完成父母的临终遗志——

  娶她,当她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哪怕他们相敬如宾,幸福一世,有了三个绕膝撒娇的孩子。

  他依旧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写道。

  【沈同志林同志:

  我已完成你们的遗志,请你们放心,组织今后也会好好保护沈可儿。

  很抱歉,我只能给沈可儿亲情,给不了一丝爱。】

  她一直以为的双向奔赴,原来只是单相思。

  他对自己的所有好,也全都与情爱无关。

  去托儿所的路上,裴沉权在前,沈可儿跟在后面。

  两人永远都保持着只有一步的距离。

  天色渐晚,晚霞挂在天边红彤彤一片。

  哪怕她嘴巴里的话梅糖有丝丝的甜,酸却沁进了心里。

  沈可儿垂着头,在想上辈子自己告白时,他回绝时说的那句话。

  “你还小,不懂爱情并非人生的必选项。”

  她忍不住想,重活一世,自己还要跟他相敬如宾只当模范过一辈子吗?

  “以后天气越来越热,就不用来给我送绿豆汤了。”

  裴沉权突然开口拉回了沈可儿思绪,她抬眸望着轮廓犀利的男人。

  她想说:只是送个绿豆汤,不辛苦的……

  可现在,沈可儿却如鲠在喉。

  裴沉权不喜欢她,所以不想有更多的亲密,也正常。

  “好,以后不送了。”

  沈可儿压下翻涌的梗塞,没有像从前那样跟他撒娇耍赖非去不可。

  “爸爸!妈妈!我等你们好久了!”

  幼童的声音从不远处欢快响起。

  望着哒哒哒扑向裴沉权的儿子阿瑾,沈可儿黯淡的眸光又亮了。

  只是没有爱而已,又不是过不下去……

  “我们阿瑾今天玩的开心吗?”

  裴沉权一把抱起阿瑾,笑着捏了捏他的肉脸。

  阿瑾拉了拉沈可儿的手,忽的瘪起嘴:“沫沫今天不开心,都不和我玩了。”

  沫沫是阿瑾在托儿所玩的最好的朋友。

  沈可儿牵紧他肉乎乎的小手,任由他晃啊晃:“为什么呀?”

  阿瑾一吸鼻子,拉着她往裴沉权身边靠。

  “沫沫的爸爸妈妈昨天吵架了,她一直在哭。”

  话落,阿瑾认真看向裴沉权:“爸爸,你爱妈妈吗?”

  沈可儿一愣,心不由地提了起来,望向裴沉权满是紧张。

  裴沉权没回答,岔开了话:“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沫沫说她爸爸不爱她妈妈,所以他们要离婚,以后她就没有家了。”

  阿瑾说完,脸上写满了难过和担忧。

  沈可儿倒吸了一口气,只听裴沉权温声安慰阿瑾:“阿瑾放心,爸爸不会和妈妈离婚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给了孩子负责的承诺。

  沈可儿,你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一家三口走得很慢,阿瑾已经趴在裴沉权肩头睡着了。

  “阿沉,沫沫她爸妈真的在闹离婚吗?”

  听说他们青梅竹马,从小结的娃娃亲,平日里也是模范夫妻代表。

  而且上辈子直到自己去世,都没有听说过这两人有闹离婚的情况。

  为什么这辈子,突然就改变了呢?

  “嗯,有些日子了,应该马上就会有结果。”裴沉权淡淡回答。

  沈可儿咬牙不解:“为什么,我记得他们感情一直挺好的……”

  裴沉权深眸远望,淡漠的声音钻进沈可儿的耳朵。

  “父母安排的婚姻,没有真爱,何来长远。”

  “牺牲个人意志的婚姻,离婚是必然结果。”

第2章

  离婚是必然的结果……

  沈可儿怔在原地,心情好似翻江倒海,她望着男人脱口而出。

  “那我们也是父母安排的婚姻,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可她的声音却被焦急的呼唤声打断,消散在了风中。

  “裴少校,海上有情况!”

  紧急的一声,阿瑾已经被裴沉权塞到了沈可儿手上。

  “我去看看,你和阿瑾先回去。”

  沈可儿反应过来时,蓝色的身影已经飞快地远去,只一瞬就只剩细小的蓝点。

  她紧紧地抱着阿瑾,情绪复杂,担忧和难过在心里交缠。

  这种紧急时刻经常发生,裴沉权是保家卫国的人。

  她甚至是没有资格,也没有办法去质问他……

  只能在心底,祈祷他平平安安。

  沈可儿抱着阿瑾回到家属大院时,他已经醒了。

  小家伙搓着松懈的眼睛问:“妈妈,爸爸呢?”

  沈可儿擦着他额头的细汗,刚要回答,就听见他激动地喊:“沫沫!”

  沈可儿顺眼望去——

  沫沫妈正带着沫沫在草地玩。

  不同于前世的丰腴红润,沫沫妈满脸苍白,消瘦了一大圈。

  她双眼通红扯了抹笑,冲沈可儿点头:“嫂子好。”

  树荫下。

  沈可儿轻轻给沫沫妈递去帕子。

  “擦擦吧。”

  沫沫妈接过帕子,撇了撇苦涩嘴角:“嫂子,让你看笑话了,你也知道我要和他离婚的事情了吧?”

  沈可儿默了瞬,看了眼正在草地上和阿瑾玩闹的沫沫。

  “沫沫妈,你别多想,你们孩子都那么大了,周大尉舍不得和你离婚的。”

  沈可儿心说:孩子到底都那么大了,就算为了孩子也会将就不是。

  沫沫妈摇了摇头,声音哽咽。

  “以前我也这样想,可孩子能栓得住一时,拴不住一世啊。”

  “他不爱你,又能有多爱你的孩子呢?”

  沈可儿如鲠在喉,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抓不住。

  她忍不住看向笑的开心的阿瑾。

  若是自己和裴沉权也闹到这种地步,阿瑾又该怎么办……

  这时,沫沫妈妈抓住了她的手艳羡道:“我是真羡慕你和裴少校的感情,那么好那么稳定。”

  “嫂子,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样才能留住一个男人的心?”

  她的声音急切,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脆弱得让人可怜。

  沈可儿却是无言。

  她努力了一辈子,裴沉权都不曾对她坦诚心扉。

  更别提留住他的心……

  连自己都学不会的东西,怎么教别人呢?

  傍晚,沈可儿留沫沫母女在家吃了饭。

  送她们走时,海上起了风。

  窗外风声啸响,像巨龙一样令人心生畏惧。

  沈可儿站在屋顶遥望大海,一如往常插上祈福的龙旗。

  她捧起手合十,闭眼虔诚祈祷:裴沉权,平安归来!

  这一夜,裴沉权没有回来。

  海风呼啸了整晚,沈可儿几乎没睡,辗转反侧地默默祈祷。

  直到天微微亮,风声渐渐平息,她才凑合着睡了过去。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沈可儿就被院子里的推门声吵醒。

  她急忙翻身起床。

  昨天晚上留了门,定然是裴沉权回来了。

  可刚一打开堂屋的门,却瞧见裴沉权提着一个皮箱进门。

  迎面相撞,裴沉权有些惊诧。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正说着,一袭白裙的女人从他身后走出。

  她长相温润,脸上挂着盈盈笑意,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

  沈可儿疑惑看向裴沉权:“她是?”

  那女人率先开了口:“你就是沉权的小新娘吧?”

  她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落落大方。

  “你好,我是周芸卉,新来的老师,也是沉权的青梅,很高兴认识你!”

第3章

  青梅发小?

  沈可儿僵硬在原地。

  活了两世,她从没听说过裴沉权还有个一起长大的女发小。

  眼前的女人笑容灿烂,刺得沈可儿心里慌张。

  “可儿,卉卉是部队新建的子弟学校聘请的老师,住宿还没修建好,暂时在咱们家歇脚。”

  裴沉权边说边把箱子提进了屋子。

  卉卉?

  沈可儿呼吸困难起来,从过去到现在,他从未这么亲密地叫过自己。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沈可儿转身望向男人的背影,没忍住追问。

  裴沉权放好箱子,了然道:“说不说都一样,反正你也不当家。”

  沈可儿如冷水兜头,心凉得猝不及防。

  是啊,她不当家,从嫁给裴沉权后,家计支出都是他管。

  别人家都是女人掌家,每个月给男人发零花钱。

  但他们是反过来的,从来都是她要用多少就问裴沉权拿多少。

  她甚至都不知道裴沉权一个月工资多少,家里存了多少钱。

  周芸卉轻快地跟着裴沉权进了屋。

  不一会儿,就听她大声羡叹。

  “裴沉权,当上了少校就是气派,学校都是小单间,你住三室两进的大院!”

  裴沉权的回应是沈可儿从未听过的羞涩。

  “你想住就一直住这儿,就像自己家一样。”

  沈可儿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二人亲密的背影,五味陈杂。

  上辈子裴沉权一直不肯接受自己,是因为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吗?

  晚上。

  沈可儿上床时,裴沉权已经躺下了。

  她静静地望着男人的脸,优美修长的轮廓,她舍不移开眼。

  被盯了许久的裴沉权侧头望向沈可儿:“怎么了,有心事?”

  沈可儿被问得一噎:“没……”

  她沉默的空档,裴沉权已经闭上了眼。

  沈可儿不想带着秘密过夜,又鼓起了勇气:“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芸卉姐?”

  裴沉权睁开眼,情绪淡然:“说什么?”

  沈可儿愕然,突然问不出口了。

  只敢在心里默默问:说你怎么在她面前那么的放松,说你为什么对她不一样……

  见她不语,裴沉权翻了个身背对了她。

  沈可儿忍不住凑过去主动抱住了他,闷着的脸紧紧贴住他宽厚的后背。

  只有这样抱紧,她才有抓住了他的实感。

  相拥不过片刻,裴沉权却拿开了她的手。

  “我累了,早点睡吧。”

  沈可儿的手僵在半空中,失落铺天盖地涌上心头。

  第二天早上。

  沈可儿是被屋子外的笑声吵醒的。

  她出了卧室门一看,堂屋的桌上摆着包子和粥。

  是裴沉权亲手给周芸卉做的早餐,二人坐在桌边,有说有笑。

  乍一看,仿佛他们才是两口子。

  周芸卉抬头看见她,连忙招手:“小新娘早,快来吃早餐吧。”

  她边说边拿起包,又理了理自己的修身长裙:“你们慢吃,我得去学校报道了。”

  沈可儿忍不住看向自己身上,绣着小花的幼稚睡衣。

  自己和周芸卉比起来,就像个小孩一样,毫无女性魅力。

  裴沉权喜欢的人,该是周芸卉这样成熟的女人吧……

  “我送你。”

  裴沉权跟着起了身。

  望着二人并肩离开的样子,沈可儿心里不是滋味。

  眼眶酸涩之余,却瞧见了裴沉权遗落在桌上的证件。

  她连忙拿起追了出去。

  “裴沉权,你的证件……”

  裴沉权和周芸卉走得慢,边走边聊天。

  周芸卉语气惋惜:“可惜,要不是当年我家出事,说不定现在跟你住三室两进大院就是我啦!”

  沈可儿呼吸一僵。

  裴沉权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温柔又坚定。

  “有什么可惜的,一辈子这么长,我们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第4章

  沈可儿脚步一顿,生根了般动不了了。

  眼泪毫无征兆地漫上眼眶,她深深吸了口气憋了回去。

  “裴沉权,你的证件忘带了。”

  她小跑两步追上前去,将证件递到裴沉权手里。

  强扯了抹笑,掩饰眼底失落:“我先回去照顾阿瑾了。”

  裴沉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嗯,快回去吧,回来给你带糖吃。”

  沈可儿想说,她不想吃糖。

  糖明明是甜的,可是她吃起来却是苦的。

  她想说:裴沉权,别再把我当小孩了,我是你的妻子啊……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沈可儿的眼泪才忍不住地往下落。

  原来,他已经在计划跟周芸卉的以后了。

  那她以后怎么办?

  沈可儿平复好情绪回到家时,阿瑾已经自己起床穿好了衣服。

  看着乖巧听话的儿子,沈可儿心里的苦涩消散了很多。

  幸好她还有一个好儿子。

  沈可儿弯了弯嘴角,刚想去抱他。

  阿瑾却哒哒哒地跑过来拉住她手就往外走:“妈妈,咱们去找沫沫!”

  “沫沫说她没地方住了,咱们家大,我们把沫沫接回家来。”

  沈可儿还是依了儿子。

  走到沫沫家门外,周围静悄悄的,看样子不像有人在家。

  沈可儿对阿瑾说:“沫沫好像不在家哦。”

  阿瑾却不肯走:“妈妈,进去看看嘛。”

  拗不过阿瑾,沈可儿轻推开院门,朝房子里走去。

  抬手刚要敲门。

  屋子里突然传来了沫沫妈的悲泣声,立刻收了手。

  “离婚我可以答应你,但沫沫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要带走!”

  周大尉的回答冷厉又决绝:“她姓周,是我们周家的孩子,不会跟你走,你也带不走她!”

  “可她是我生的,是我一手带大的,给你你会带吗?”

  沈可儿心脏狠狠抽了下,下意识看向自己的阿瑾。

  他小脸上写着严肃,认真地听着里面的话。

  要是自己和裴沉权也闹到像周大尉夫妇这种地步,她能带走阿瑾吗?

  “不可能!”

  周大尉一语中的:“你没工资,回农村就靠你家里两块地,你养得起她吗!?”

  他的话是说给沫沫妈听的,沈可儿的大脑却跟着一白。

  是啊,她也没工作没工资,要是真闹到这个地步。

  她养得起阿瑾吗?裴沉权会不会用同样的说辞对付自己?

  沫沫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阿瑾挣开沈可儿,推开门冲了进去:“沫沫,我来救你!”

  沈可儿忙不迭跟了进去。

  一进屋,周大尉就起身离开了。

  沫沫抱着妈妈哭得不能自已:“妈妈别哭,沫沫听话,沫沫只要你,只跟你走!”

  “沫沫,是妈妈没有用,是妈妈没本事!”

  沫沫妈紧紧的抱着沫沫,更加崩溃了。

  沈可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静静地捡起地上散落的布皮包袱。

  散开的包袱里,装着几件发旧的衣服,还有几张一块,五毛的零钱。

  连一张大钱都没有……

  沈可儿鼻子发酸,沫沫妈为这个家付出了一切,舍不得吃和穿,到头来却被无情扫地出门。

  到了嘴边安慰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许久。

  沫沫妈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她抹了泪,眸子闪过坚定。

  “这婚我不离了,为了沫沫,我哪都不去了。”

  沈可儿忍不住看向儿子,眸色复杂。

  沈可儿牵着阿瑾慢慢往家走。

  沫沫妈的绝望神情在眼前挥之不去,她忍不住问阿瑾。

  “阿瑾,要是妈妈也和沫沫爸妈离婚,你会跟妈妈走吗?”

  阿瑾头也不抬,语气笃定道。

  “不会离婚的,妈妈你离不开爸爸!”

  “我们连外公外婆都没有,地都没有,离开了爸爸就要喝西北风了!”

第5章

  沈可儿身体一僵,心仿佛被狠插了一刀。

  痛得她呼吸微颤。

  阿瑾童言无忌,他什么都不懂,可说的偏偏又是最真实的话。

  她甚至无从反驳。

  是啊,自从父母意外去世,她在什么都不会的年纪就嫁给了裴沉权。

  结婚,生子,学习当一个家庭煮妇,没有工作过一天。

  只因裴沉权曾经说过:“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干。”

  上辈子她就是这样活过来的。

  因为她喜欢裴沉权,上辈子从没觉得自己做他本分的好妻子有什么不好。

  如果没有看到裴沉权的日记,她还天真地觉得裴沉权是喜欢自己的,所以心疼自己舍不得自己吃赚钱的苦。

  现在想起来,那只是男人对自己死去父母的承诺罢了。

  没有爱没有心疼,当沫沫妈的事情也在自己身上重演那天……

  她能带走儿子一个人过的可能有多大?

  沈可儿暗自攥紧了手心。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做点什么改变现在的处境。

  第二天。

  沈可儿早早把阿瑾送去了托儿所后,就敲开了政委的办公室。

  “政委,我想去新建的子弟学校教书。”

  沈可儿将自己的高中毕业证,还有烈士遗孤证郑重排开在政委办公桌上。

  这是昨天晚上她想了很久作出的决定。

  她是高中毕业生,当年还考上了大学,以她的文凭和身份当个小学老师没问题。

  当老师工作时间宽松,还能辅导阿瑾,一举两得。

  看着鲜红的烈士遗孤证,政委纵有疑惑也没多加追问。

  “推荐信我可以给你开,不过你也要通过教师入职考试。”

  “没问题的,政委。”

  沈可儿已经打听好了,入职考试一周后开考。

  一周,够她突击学习了的。

  拿着政委给的推荐信,沈可儿去了父母曾经的住处。

  她从前的课本一直放在那儿。

  父母的死是她过不去的坎,上辈子她从未再踏足。

  现在,沈可儿站在这个很小两室的职工宿舍里,情绪泛滥。

  屋子里积满了灰尘,经年回潮,墙面上全是斑斑点点的霉菌。

  卧室里父母的军婚照还挂在床前。

  沈可儿摘下照片轻轻掸去灰尘,望着笑着的父母,眼睛一阵酸涩。

  “爸妈,你们在那边好吗?”

  “裴沉权对我挺好的,是个好丈夫,好爸爸……”

  她心说:他什么都好,只是不爱我。

  “我想和他像你们那样恩爱,我不想单方面捆绑他的,不想的……”

  眼泪砸在相框上,晕开了上面的灰尘。

  这天晚上。

  裴沉权回来时,沈可儿还在挑灯看书。

  他走过来翻看了两下她的课本:“今天怎么还看起书来了?”

  沈可儿答非所问。

  “我今天带着阿瑾去了周大尉家,他们吵得很凶。”

  “阿沉,你能不能劝劝周大尉,沫沫妈看起来真的很可怜,她一个女人……”

  裴沉权重重合上拿在手里的书。

  “你以为周大尉就不可怜吗?”

  “他被恩情捆绑了那么多年,离婚对他来说,是好事。”

第6章

  裴沉权语气含怒,乍听是在为周大尉抱不平。

  听在沈可儿耳里却更像他在为自己叫屈。

  被恩情捆绑了那么多年的人,他不也是其中一个吗?

  “你也觉得自己可怜吗?”

  沈可儿望着他俊朗的侧脸艰涩挤出话来,却被屋外提醒熄灯的嘹亮广播号盖了过去。

  裴沉权没听见,直接掏出了几张大团结放在桌边。

  “卉卉想买点儿生活用品,她还不熟悉这边,你明天陪她一起去买吧。”

  沈可儿看着崭新的大团结,紧紧地捏着书角。

  从结婚起,裴沉权给她钱从没超过十块……

  她忍不住抬起头,看着男人的平静的面孔开口:“你好像对芸卉姐很好。”

  “卉卉跟我同龄,又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自然是要照顾好的。”

  裴沉权眉眼舒展了几分,声音也变轻快。

  提到周芸卉,他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下来,这是愉快的表现……

  两辈子了。

  沈可儿无比熟悉他,一眼就能分辨出他的真实情绪。

  “只是朋友吗?”

  沈可儿声音潺潺,心却碎裂出无数裂缝,茫茫刺痛。

  话落,却被屋外的尖叫声打断:“裴沉权救命啊!”

  是周芸卉的。

  裴沉权眉心一紧,急忙转身走出去。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二人的“甜言蜜语”——

  “周芸卉你有没有出息啊,一只耗子也能吓成这样?”

  “对啊,你又不知道我从小最怕老鼠了,裴沉权你还笑,再笑我不理你了!”

  沈可儿心碎成齑粉。

  第二天,沈可儿特意早起,做好了一桌早餐。

  裴沉权也穿好了常服走了出来。

  “今天不在家吃饭,我要带卉卉去趟县城公社。”

  沈可儿一愣:“你不是说让我陪她去买生活用品吗?”

  说话的功夫,周芸卉也从卧室出来了。

  她看着一桌子早餐,欢快地改了主意。

  “既然小新娘都做好了,那就不去吃海岛的牛肉丸子粉了吧?”

  裴沉权却坚持:“你不是很想吃吗?还是去吧?”

  沈可儿僵站在原地,像个小丑。

  牛肉丸子粉,是海岛很出名的粉,一碗就要一块钱。

  裴沉权从未带她吃过。

  以前她也说过想吃,他却总是说:“工作忙,下次带你。”

  永远都是下次。

  原来,爱与不爱,在意和不在意,在行动上早已分明。

  周芸卉一听,为难地看向沈可儿。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要不等我回来给你带一份尝尝吧?”

  裴沉权直接拒绝了她的提议:“算了怪麻烦的,带回来也不好吃了。”

  沈可儿呼吸困难,如鲠在喉。

  去县城得坐车去码头再换船,他都不嫌麻烦带周芸卉去,给自己带一碗回来都不愿意。

  “先走了,别等我们。”

  裴沉权带着周芸卉轻快地走了。

  下午,海岛无征兆地刮起了大风。

  沈可儿前脚接儿子进屋,后脚外面就下了滂沱大雨。

  岛上的广播反复提醒着——

  “全体岛民,今晚都不要出门,台风过境危险。”

  沈可儿让阿瑾进里屋玩,转身忙着关好门窗。

  不多时,沈可儿盛好晚饭放到阿瑾面前。

  “阿瑾,快吃,吃了妈妈给你洗澡睡觉。”

  阿瑾却眨了眨眼,没什么精气神地摇头:“不饿,爸爸呢?”

  “爸爸去忙工作了。”

  阿瑾病恹恹地哦了一声,还是没动。

  沈可儿这才发现他小脸红了,伸出手背探了探他额头,烫得她心一惊。

  “阿瑾,你发烧了!”

  沈可儿慌了神,连忙将阿瑾抱到床上,赶紧湿了毛巾敷在他头上降温。

  还好家里备着感冒药,连哄带劝地喂进阿瑾嘴里。

  可很快就吐了出来。

  阿瑾难受得直哭:“头痛,妈妈我头好痛……”

  沈可儿顿时手足无措起来,高烧一直不退的话会烧坏脑子的!

  怎么办怎么办?她急得眼泪直掉。

  裴沉权,怎么办啊……

  情急下只能打裴沉权办公室的电话,接电话的却是警卫员。

  “少校今天不在军区。”

  沈可儿搂着阿瑾涕泪横流:“裴沉权,你去哪里了,我好害怕……”

  屋外瓢泼大雨,狂风肆作,仿佛要把屋顶掀翻一样。

  怀里的阿瑾却猛地惊悸抽搐起来,沈可儿更慌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找来了沙包绑在腿上,给阿瑾穿上雨衣包得严严实实的。

  打开房门,她冒着风雨艰难地朝卫生院而去。

  一夜漫长。

  旭日初升,风停雨霁。

  沈可儿一身狼狈地抱着终于退烧的阿瑾回家。

  刚回屋,就撞见了要出门的裴沉权。

  四目相对,他脖子上那抹暗红的吻痕刺进沈可儿眼底。

  她还没开口,裴沉权叉腰不耐走近她,冷厉的指责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台风过境那么危险,你带着孩子出去乱跑什么!?”

第7章

  沈可儿愕然一愣。

  她拼命地没让眼泪掉出来,竭力平静。

  “我没有乱跑,阿瑾昨晚发了高烧一直不退,我带他去卫生院了。”

  她昨晚一个人慌乱无措的时候,她的男人在外面跟别的女人……

  裴沉权没料到,语气马上软了下来:“你应该等我回来的,外面不安全。”

  “他烧得都开始抽搐了,我怕的很,没想那么多。”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她为了阿瑾,做什么都愿意。

  沈可儿绕过裴沉权把阿瑾抱进了卧室。

  她的眼泪差点就落下来了。

  她怎么知道他会回来……

  自己等了他那么久,他都没回来。

  裴沉权跟了过来:“可儿,刚刚我态度不好,我……”

  沈可儿掖被角的手一顿。

  周芸卉的声音随即跟着进来了。

  “裴沉权,快来帮帮我,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搬不动!”

  刚还满是愧疚的裴沉权立马掉转了话锋

  “阿瑾也退烧了,我先去帮卉卉送东西去学校。”

  话落,他扭头离开卧室去帮周芸卉搬东西了。

  “来了,你别急,当心受伤!”

  儿子生病了,都没能换来他一记青眼。

  听见关门的声音,沈可儿的眼泪落了下来。

  早饭随便对付了两口,沈可儿又在床边守着阿瑾许久,确认没有再发烧的迹象后才放心去洗澡。

  洗完澡她的头昏昏沉沉的,靠着阿瑾就睡下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了,身边坐着的沫沫妈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哦。

  沈可儿想要起身,一阵目眩又跌回了床上。

  沫沫妈忙扶了她一把,满是心疼。

  “嫂子,要不是阿瑾来找沫沫,你怕是都要烧坏脑袋了!”

  沈可儿浑身疲软,也顾不上难受先确认阿瑾的状况:“阿瑾呢?”

  “在跟沫沫玩呢,他没事。”

  沫沫妈指了下堂屋。

  看阿瑾已经生龙活虎,沈可儿这才松了口气。

  沫沫妈端上刚熬好的中药给她:“裴少校不知道你发烧吗?”

  沈可儿一怔,药的苦涩却没有心底苦蔓延来的激烈。

  “他有事去忙了。”

  “又是去帮那个新来的老师吧?”沫沫妈一语戳破。

  沈可儿不置可否。

  沫沫妈眸色一紧,凑近沈可儿的耳边,小声嘱咐。

  “嫂子,你家裴少校最近和那个周老师走的太近了,你得多留个心眼。”

  “别跟我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家男人被别的女人勾走了!”

  沈可儿眼睛一酸。

  连外人都能一眼看出来的事情,她早就看出来了。

  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裴沉权对她仁至义尽,为了履行对自己父母的承诺,他是牺牲自己的感情才跟自己在一起的。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阻止他追求真爱呢?

  喝完药沈可儿又睡了一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屋子里静悄悄的。

  “阿瑾……”

  喊了两句却得到回应,沈可儿顾不上还难受赶紧出了门。

  找去沫沫家,沫沫说他没跟来。

  阿瑾平时很听话的,去哪儿都会跟她说,想到不久前溺死在海边的小孩,沈可儿彻底慌了。

  她跌跌撞撞沿着去海边的方向找。

  找了好久好久,肚子也疼得厉害,头更是昏昏沉沉。

  可依旧没有发现阿瑾的身影。

  就在沈可儿快要绝望的时候,路过的军嫂告诉她阿瑾已经跟着裴沉权回家了。

  沈可儿又赶紧往家里跑,到了院外。

  她一眼瞧见周芸卉抱着阿瑾在门口玩得很开心。

  周芸卉逗弄着:“阿瑾,你觉得卉卉阿姨好不好?”

  阿瑾想也没想:“好!”

  沈可儿又喜又恼,正要进去,裴沉权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他调笑着追问阿瑾:“那让卉卉阿姨给你当新妈妈好不好?”

  这话让沈可儿呼吸困难,站不稳。

  噗通一声,院门外她和裴沉权一起雕刻的‘裴与沈之家’门牌重重地砸在地上。

  沈可儿旋即晕死在了地上。

第8章

  再次醒来,沈可儿躺在医院,周围全是消毒水的气味。

  裴沉权就坐她病床旁,满脸严肃。

  她轻轻拧眉:“我怎么在这里?”

  见她睁开眼,他没有安慰,反而皱眉犀利指责:“怀孕发烧还到处乱跑,你知道要是再迟一点儿送来,你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

  怀孕?!

  沈可儿这才感觉到小腹在隐隐作痛。

  她怔在床上,不敢相信:“那……孩子呢?”

  明明上一世她的第二个孩子是两年后才有的。

  怎么会现在就来了……

  裴沉权还在气头上,指责的话语更加狠厉:“沈可儿,你该长大了,别什么都依赖我!”这话刺得沈可儿心痛难忍。

  她有些崩溃,看着男人严峻的脸,颤抖追问:“我在问你,我的孩子呢?”

  裴沉权冷冷瞥了她一眼,声音生硬:“没了。”

  “轰”地一声,沈可儿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无辜的眼睛瞬间变得猩红,她看着男人眼里的冰冷。

  眼泪控制不住地冒了出来。

  他怎么能这么的冷漠……

  那也是他的孩子!

  倏地,病房门被推开。6

  “少校,海上有情况!”

  裴沉权看也没看她一眼起身离开:“阿瑾我已经安顿好了,你好好在医院里待着,哪都别去。”

  房门砰地关上,房间里只剩沈可儿一人。

  她轻轻地抚摸着肚子,眼泪不断地往下落。

  “对不起,是妈妈不对,没保护好你!”

  她的第二个孩子是个小姑娘,从小到大就暖心,从没让她操过心。

  对不起……

  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一幕幕,男人方才冷漠的态度。

  似乎自从周芸卉来了海岛,他就彻底变了。

  可是,裴沉权,你不爱我想要自由可以跟我说,为什么要伤害我?

  够了,她努力了两辈子,也拖累了他两辈子。

  她不想再继续了。

  出院的时候,沈可儿是一个人。

  她不放心阿瑾给别人照看,挂完水的当天就回了家。

  沈可儿撑着没好的身体料理了还一片狼藉的厨房,又登上了屋顶,冲着裴沉权执行任务的方向,挂好龙旗祈祷平安。

  她站在屋顶眺望大海,眼泪就不着痕迹地落了下来。

  不管怎样,她都希望他能平安顺遂。

  三天后,教师入职考试的这天,裴沉权还没回来。

  沈可儿早早地把孩子送去托儿所,第一个赶到了考场。

  监考的是一位男老师,两人对视了一眼。

  沈可儿恭敬地跟他问好后就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考完之后已经是中午了。

  沈可儿收笔如剑收鞘,内心满是充实。

  考题比她想象中的简单,考的大题还都是她复习过的重点。

  这次十拿九稳了。

  走出教室时,监考的男老师也往外走。

  “我看了你的试卷,考的还不错。”

  沈可儿朝他礼貌一笑:“谢谢老师,那我就先走了。”

  如果不出意外,等新生开学,她就是这个学校的老师了!

  沈可儿信步走到校门口时,又碰上了刚才的监考男老师。

  他突然间追了上来,拦住了她。

  “同志,可否给个联系方式?”

  沈可儿一愣,刚想要拒绝。

  却听见了背后响起裴沉权冷厉的声音:“不方便,她已经结婚了。”

第9章

  裴沉权皱着眉头走近,扫视监考男老师的眼神带着凶光。

  沈可儿想解释却被他打断:“托儿所都放学了,你不去接阿瑾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我刚参加完……”

  沈可儿话没说完,周芸卉变戏法似地出现在裴沉权身后。

  “裴沉权,你来接我啦!”

  裴沉权扭过头,对上周芸卉的笑脸,跟着弯了嘴角。

  “考得怎么样?”

  周芸卉信心十足:“小菜一碟,你等着请我吃大餐庆祝吧!”

  “没问题。”裴沉权爽快答应。

  一转头,又冲沈可儿拧起了眉头:“你赶紧去接阿瑾,我还要和卉卉出去一趟!”

  沈可儿张了张嘴,想说点儿什么,裴沉权已经让周芸卉拖着走了。

  顿时一阵呼吸困难。

  再抬头,对上了男老师愕然的目光,她尴尬开口。

  “让老师看笑话了。”

  “叫我宋霁元就好,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宋霁元遗憾似地叹了口气,很快语气又轻快了起来。

  “不出意外,我们很快就是同事了,就当提前认识了。”

  宋霁元主动转移了话题,让沈可儿舒了口气。

  她朝他道了句谢就往托儿所赶。

  去的路上,沈可儿忍不住想,裴沉权内心是不是,一直都把她当作除了带孩子做家务之外只会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妇了?7

  他是不是从来没想过其实她也才二十二岁啊,也还年轻,也能像周芸卉一样朝气蓬勃……

  沈可儿牵着高高兴兴地阿瑾走在回家的路上。

  迎面却撞见了背着包袱,牵着沫沫的沫沫妈。

  几天不见,她人瘦了一圈。

  这是怎么了?

  不等沈可儿开口,沫沫妈先走上前来,她眼里的忧愁不见了。

  “嫂子,我离婚了,是我先同意的。”

  沈可儿愕然愣住:“怎么这么突然?”

  明明前些日子,她还信誓旦旦的坚决不会离婚。

  “他把那女人带回家里了,说是照顾她,但我受不了两个人在我跟前出双入对!”

  “长痛不如短痛,我死心了,真死心了。”

  “哪怕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我就不相信我养不活我姑娘!”

  沫沫妈的表情坚决,沈可儿却如鲠在喉。

  裴沉权也把周芸卉带回了家里,也在自己的面前出双入对。

  甚至裴沉权的脖子上都出现了吻痕……

  可她却没有沫沫妈的半分果决。

  醍醐灌顶般,沈可儿眸光闪过坚毅。

  她一把拉过沫沫妈进了家门,又把自己平时买菜攒的不多的零钱全塞到了沫沫妈手里。

  “岛上的票跟你老家的不通用,这些钱你拿着,没多少,当我的心意!”

  女人帮助女人,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沫沫妈眼眶瞬间就红了。

  想要推回,又被沈可儿强行塞进了她的口袋。

  “嫂子你心好命也好,碰上裴少校,你们俩好好过,要白头到老啊!”

  沈可儿也红了眼,扯了抹笑没说话。

  白头到老?只怕裴沉权不愿意。

  就算是自己再想,也没有用。

  他们之间的感情本就是一条鸿沟,无法跨越。

  不如及时止损!

  送走沫沫妈后,沈可儿便一直等着裴沉权回来。

  她想和裴沉权说清楚。

  一直等到深夜,裴沉权的身影才出现在房门口。

  沈可儿起身上前,刚想开口。

  却被裴沉权冷声打断:“你今天去学校是去参加教师入职考试?”

  沈可儿怔了一下,本来是想等考试通过后再告诉他的。

  “是,我觉得我不能一直靠你养着,我什么都不干不太好。”

  “我本来是打算考上了再告诉你的,没想到被你提前知道了。”

  她以为裴沉权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没想到,他突然重重一拳砸在桌上:“所以这就是你在教师入职考试上作弊的理由?”

第10章

  “作弊?”

  沈可儿蓦地睁大眼睛:“我没有作弊。”

  她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去考试的,复习的课本和资料还在卧室书桌上堆着。

  她有实力为什么要作弊?!

  “你还狡辩,你以为没人发现是吧?”

  “你事先写好的作弊纸条让人捡到了,直接举报了!”

  “我亲眼确认就是你的字迹,你等着政治部的人来接你去调查吧!”

  裴沉权铿锵激愤,煞有其事。

  沈可儿顿时也慌了,自己真的没有作弊:“不,我真的没有作弊。”

  她拽住裴沉权的衣角,楚楚可怜。

  “裴沉权,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裴沉权却一把甩开她:“沈可儿,我惯着你,你就真把自己当三岁小孩子了?”

  “作弊这么严重的事,你有脸做我没脸保!”

  裴沉权说完冷眼瞪了眼她,恨恨道:“你就在家好好反省,写一千字检讨出来!”

  话落,看也没看她一眼摔门出去了。

  沈可儿跌坐在椅子上,表情苍白。

  她没有作弊,到底是谁诬陷她作弊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隔天,她在考试上舞弊的事情传遍了全岛,有群众激愤沈可儿作为军属滥用特权。

  因为影响恶劣,政治部的人浩浩荡荡直接把她从家里带走了。

  沈可儿被关在政治部好几天,几波人轮着盘问她,让她交待舞弊经过,让她承认错误写反省报告,还要在广播里当着全体岛民检讨。

  可是她没有错,为什么要承认?承认什么?

  所以无论别人怎么问,她只有两个字:没有!

  被盘问的三天,像三辈子那么长。

  沈可儿望着紧闭的门,望眼欲穿地等着裴沉权的身影。

  他会来的吧?他不会真的不管自己的吧?

  然而那扇门始终没等来裴沉权的挺拔高大的身影。

  直到这天,监管的人突然间打开门。

  “沈可儿,有人给你作证清白了,你可以出去了。”

  沈可儿腾地起身,绝处逢生道:“裴沉权,是你吗?”

  她就知道裴沉权不会不管她的!

  可进来的人却让她僵怔在了原地。

  来的是只有一面之缘的监考老师宋霁元。3

  宋霁元带着洗脱她作弊的证据走到她面前。

  “沈可儿,我仔细对比过你考卷上的字迹和那张纸条上的字迹,你没有作弊!”

  沈可儿眼睛瞬间酸涩,忍住了快要落下的眼泪。

  “谢谢你相信我,谢谢……”

  没想到最后,相信自己的人,坚持自己清白的人,竟然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这份恩情,她该如何报答?

  出去的时候,沈可儿咬牙问政治部主任。

  “能方便问一下,裴沉权他现在在哪里吗?”

  “裴少校不在海岛,他带着周芸卉老师出外务了。”

  监管的话让沈可儿彻底心死。

  裴沉权,在她蒙受冤屈最难过的关头,却带着周芸卉风花雪月。

  你把她这个妻子放在什么位置,就算没有怜爱,她也是阿瑾的亲妈!

  你好狠的心啊!

  海上,轮船上。

  裴沉权举着望远镜眺望不远处的情况。

  在他身边静候了很久的周芸卉突然开:“裴沉权,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裴沉权一怔,眉头紧皱:“我离什么婚?”

  周芸卉直接挽住他的臂,语气轻快。

  “不是你亲口跟阿瑾说想让我给他当新妈妈吗?”

  “再说了你又不喜欢沈可儿,你们这样互相折磨下去对谁都不好。”

  裴沉权眉头皱得更紧,冷冷甩开她手。

  “周芸卉,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误会了?”

  周芸卉表情一僵,强扯一抹笑。

  “明明是你说时间很长,我们做什么都来得及啊!”

  裴沉权站直了身子严肃开口。

  “我是说,你想要三室两进的房子,努力当上资深老师自然来得及。”

  他收好了手上的望远镜,义正言辞反驳道。

  “我跟沈可儿一直就这么相处,我没觉得不好,我把她当孩子也当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

  话落,裴沉权转身离开。

  周芸卉怔愣在原地大受打击,黯淡的眸色晦暗不明。

  这边,沈可儿回到了父母的故居。

  阿瑾趴在她背上已经睡着了,她仰望着父母的遗像沉默了很久。

  “爸,妈,女儿不孝,不能如你们所愿守着裴沉权过一辈子了。”

  “你们你们会理解我的吧……”

  久久的沉默后,她拎紧了包袱,托起后背的阿瑾打开了房门。

  “沈可儿——!”

  裴沉权也气喘吁吁地冲了荒芜空荡的院子里。

  “阿瑾,沈可儿!”

  他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不断地呼喊沈可儿和阿瑾的名字,可都无人回应。

  “沈可儿你别躲了,我知道我误会你了,你没有舞弊!”

  “你出来,我跟你道歉!”

  他一下船就往家里赶,路上别人告诉她沈可儿让政治部的人带走了。

  他直接跑去政治部要人,却被告知沈可儿已经走了。

  回到家也找不见沈可儿和阿瑾的身影,柜子里娘俩的衣物都不见了!

  裴沉权能想到沈可儿会去的地方,只有这里了。

  可是现在他把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找见沈可儿。

  浑厚的声音引来了隔壁的邻居:“你是可儿她的裴叔叔吧?”

  裴沉权身体一僵:“什么?”

  “可儿的裴叔叔啊。”邻居边说边走近,将兜里的信封掏出来给他。

  笑吟吟地开口:“这是可儿给你的,说是检讨书。”

  裴沉权呼吸一紧,连忙接过拆开。

  【裴叔叔,见字如面。

  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是这样叫你的。

  现在我深刻向您检讨,千言万语抵不过一句:对不起,我耽误你了。

  检讨书后面是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字并让政委盖章了。

  裴叔叔,这一次,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裴沉权手一颤,手里的信件掉了。

  一张签了字盖过手印的离婚协议赫然出现眼前。

  隽永清秀的字迹赫然是沈可儿亲手所写——

  “本人沈可儿和裴沉权二人因感情不和,现自愿净身出户与之解除婚姻关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