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知乎上能有那么多深刻的思想,现实里遇到的人都那么肤浅和世俗?
坦白讲,我很不愿意在现实中遇到一个热衷于表达深刻思想的人类。
作为一个持证上岗的精神病,我知道人类是有孤独感这种事物的存在,更知道那些聪慧的,敏感的,有着独特追求的人是有多么渴望得到共鸣与理解。
大家在流光溢彩的霓虹灯下,总是幻想着能够在这片钢筋森林里寻找到知己。
这就像一个狂热的乐者得到了人世间最悦耳的铜钟,他会脱了上衣,拿着钟杵,披头散发地捶打这奇迹。
不论他表现得是如何歇斯底里,但现在他永远能够有回应。
于是嘴巴噼里啪啦地诉说着解离,人欲,天性,古典和意志,眉飞色舞间还可以尽情地拉着手在梦境与心理世界中像海鸟那样遨游。
仿佛玄妙的大门就此敞开,窗外的风雨咆哮着冲过弄堂,这片冰凉的土地也随之而隐约有了沸腾。
这种精神上的高度共鸣就宛如魂灵的交媾,我当然可以想象到那是什么样的快感。
但我依旧抗拒且避免成为这样的人。
在这个我所居住的偏远乡镇上,赶集的时间是每个月的二六九号,如果你这时候跟在我身边,就能发现通常我会早上六点过起床,然后在集市里因为几毛钱跟那些老人争的面红耳赤。
每天我需要洗衣做饭,在这个过程里我不会拿着锅铲因满头大汗而感慨着民生多艰,通常情况下我做饭时都是在视频网站搜索出一道菜的制作视频,然后边炒边抄。
我会睡午觉,因为我非常在意自己的需求。
基于这个原因,我可以很从容地在卧室里做个拉杆运动以表对身体的告慰。
出门散步是我生活里几乎唯一算得上有那么点雅致的活动,我戴个蓝牙耳机神色寡淡地走在山路上时,看着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但其实我耳机里放的是DJ嗨歌,大脑里意淫的是我当了皇帝,或者正在繁华都市消费我中彩票得来的两个亿。
这种幻想真的很肤浅,因为我猛地抽笑起来时那不代表我悟出了什么哲学的真谛,那只是我畅想到了四五个美女给我剪脚指甲的乐趣。
我没有刻意伪装,在我看来生活就应该这样。
为了钱发愁或贪图小便宜在我这里是可以成立的,我看到屁股老大的女人第一反应也就是性,遇到了麻烦事我同样首先就得让家里人去找关系,大夏天喝个冰过的菠萝啤我就觉得这是我人生里最美好的事情。
在现实里你当然会觉得我是个多么恶俗且肤浅的人。
因为我甚至不会辩驳我的肤浅。
它就长在我的脑门儿上,像锅盖那样闪闪发光。
我不能理解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类会热衷于吐露哲学,假设你突如其来闯入我的房间,告知我你每天都能够保持艺术性的思考。
那我最多只能认为咱俩之间必然有阶级差距。
因为能够把所有时间都拿来进行深刻思想的探究,并且还能在现实里去保持这样的言行合一与锋利。
这在经济上是多么奢侈的事情。
我也不理解那旺盛的理解欲来自哪里,从精神病院的大门到山沟里的围墙外,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和谁产生对于思想发情的兴趣。
偶尔我沉默寡言,亦或者张口就是世界和平要打美国。
这样完全不用过脑子的发言简直就是对于我病变神经的盲人按摩。
而我的精神世界里当然有一套关于哲学的逻辑,当了这么多年的精神病人,对于人性亦或者心理我也肯定有自己的洞察。
但我丝毫没有去征求别人回应的欲望,也丝毫没有分享和得到扩散的欲望,在现实这个乱糟糟的大染坊里,我并不需要追随者和崇尚精神暴力的同伙。
我足够内敛,这意味着圆满。
网络里我撰写着关乎思考的文字,那是白天过后的宣泄与聚敛虚荣心的手段,现实里我活的像个千年王八穿着背心到处溜达,那是顺应一种简单的节奏。
这可以统称为不要给自己找难受。
所以到了合适的季节我就该上山去背苞谷,我会叼着烟坐在玉米地旁的石头上,仰头看着那些嫩绿的叶子在大风里呼呼作响。
天是阴的。
暴力,痛苦和情欲都在我的这幅躯体里被藏匿,精神世界的边缘有沉重的石壁,而它阻止了那意识如激流般地冲刷。
这会让我觉得肚子里在叮叮当当像碎冰那样响个不停。
我背着苞谷吐着烟圈往下走的时候,你可以叫我农民,当然你也可以站在我身后大声喊着朱慈这个名字,然后祈祷着我会裸露出本性,踩着你的身体拿着火把苞谷给烧了,再躺下来看星星。
都没问题。
因为我本来就不打算与思想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