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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完结）我是阴物商人，直播专门收死人用过的东西。
第一位连线粉丝露出手腕的玉镯：「死人带过的镯子要吗？」
那玉镯通体红色，似有液体流动，像是活的。
我骇然大惊。
「你赶快摘掉镯子，砸碎用火烧至无色，再晚十分钟你会被玉镯吸成干尸！」
1
直播间瞬间被评论爆屏：
【啊？主播你开玩笑也要看看几点，12刚过，别胡说八道吓人了。】
【玉镯吸血这唬人的谣言我听了八百年，主播你一个958毕业的高材生怎么还信啊！】
【为什么会有人戴死人用过的东西啊，这些东西不应该和死人一起烧了吗？】
【这镯子还挺好看的，主播收了挂小黄车，我想买。】
【我靠，死人的东西你也敢买，活腻歪了？】
大家对我的提醒似乎不在意。
互相戏耍、调侃。
我叫沈绿漪，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文案策划。
同时又是一名阴物商人，专门收「死人」用过的东西。
死人的东西如果不妥善处理，会变成阴邪之物，烦扰生人。
闲得无聊，我在网上开了直播，连线收一些「阴物」，也算是完成师父交代我的KPI。
说话间，那位粉丝露出了脸，是个中年男人。
瘦长脸，眼窝很深，眼睑下方乌青，看起来像是三天没睡觉。
「主播，这件东西你收吗？」
我捏着佛珠的手一停，神情肃然。
「我再说一遍，摘掉镯子，砸碎用火烧至无色，可保你一命，否则……」
我还没说完，他就垂着头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起来：「这是我曾祖父留下来的传家宝，算起来大概有百年历史了，祖父说这只镯子可保佑我家世代繁荣，子孙平安，可是一年前，我家里一共108号人全都死了。」
欢快的评论区瞬间安静了，然后满屏问号。
【恐怖事件，这个直播间开始讲故事了吗？】
【大哥你别闹，全家人108号？你是当自己是梁山泊上的108位好汉，还是把家里养的猪也算上了？】
【我看不下去了，真他娘的不肖子孙，哪有为了卖镯子而诅咒全家人死的啊！大家快去举报他！】
男人忽然抬头笑了一下，面容沉稳，看着镜头问：「主播，这只玉镯10万我就卖给你。」
我无奈地摇摇头：「我收不了，它已经成邪，且认了主人，只有主人才能毁灭它。」
男人听到我不愿意买，忽然没了刚才的沉稳，甚至有些急切：「我需要钱，5万行吗，再不济2万也……」
我一掌拍着桌子起身，眼睛瞪着镜头怒吼。
「你不照我说的做，马上就死了，还要钱做什么！」
2
【我靠，吓死我了，主播你干嘛这么大声！】
【说的我也害怕了，我刚才盯着那个镯子看了会儿，心里很不舒服。】
【这个镯子一开始就是这颜色的吗？】
我扫了眼评论区，直接回答：
「不是。」
我如此肯定的语气让男人微微一愣。
「镯子的颜色一开始是浅绿，经过一段时间会突然冒出一丝血红，就像一条细线一样。然后慢慢的，一条变两条，颜色像血滴入清水中有点浑浊的浅红色。时间再长一点，镯子的颜色就更深了，里面的东西像水一样流动。」
有人问：【东西，流动，那是什么？】
我看向直播右上角的时间，叹了口气，手指拨动佛珠。
轻轻道一句：
「是人。」
「换句话说，是这位先生死去的家人们。」
「他说的108号人，应该是从玉镯出现在他家族时算起，108号人都是死于这只血玉镯。」
说到这，再看男人脸色灰白，眼睛呆滞，嘴巴微张，仿若僵尸。
他左手手腕那只手玉镯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只要眯眼仔细看，就能发现那些东西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异常兴奋。
【你们快看！这男人怎么不动了，他是网太差卡住了吗？】
【我靠不对劲！家人们，大哥的脸色怎么越来越白，像死人……】
【这是直播效果吗？主播你快说话啊，我尊嘟的害怕！】
我静静地看着对面一点点咽气的男人，心里有些复杂。
师父曾数次叮嘱我：良言不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
可惜了，这个人。
可惜了，这只镯。
虽然不知道男人的家庭住址，但我还是报了警，让警察去烦恼。
再回到直播间，他们还在讨论这个人是死是活。
【假的吧，这个妆化得挺像真的，国产恐怖片应该请这个人当造型师。】
【不像是假的啊，10分钟了，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不会是真死了吧，主播快让他说句话啊，我不想大晚上陪死人聊天。】
我打字回复：死了。
直播间瞬间炸了，让我赶紧报警。
我又回复：报了。
但还有人不相信：
【主播又在骗人，他也没有变成干尸啊，就是脸白了点。】
【应该是熬夜猝死的，别在这里宣扬迷信，误导别人。】
【我也不信啊啊啊啊，但挺害怕的，他看起来真的不太好，九叔在天之灵请保护我！】
看他们吓得在评论区发疯，我重新开麦：「嘘。」
想安抚这群被吓坏的宝宝们，于是放轻嗓音：「你们看他像个人，其实身体里一滴血也没有，全是土。」
话音未落镜头突然模糊，一道黑影出现。
他只露出了下半身，衣服破旧，凑近话筒嘿嘿一笑。
「你说对了。」
刀光一闪。
男人的脸颊被划出一道口子，灰色的粘稠物从皮肤里面流出……
真的不是血！
3
【我草，真不是血吗？】
【这个颜色好像那个屎……】
【太吓人了，主播你是不是在给我们放恐怖片啊！！】
评论区吓得吱哇乱叫，我沉眸瞪着那人。
「你是谁？」
他又桀桀笑了声，突然伸出一只修长的大手，手指病态的白，有点吓人。
他用指尖在那只血玉镯上轻轻敲了敲，然后拇指和食指按住两端，往外拔镯子。
一般人摘镯子需要将手握成鸡爪状，然后另一只手捏住镯子，轻轻地穿过手掌最宽的部位，慢慢地摘下来。
但这个人不想碰男人的手，直接用蛮力将镯子从他手腕拔出，宛如橡皮泥一样的手被生生扯断。
虽然断手一晃而过，但是很多人都看见了。
【我草头皮发麻，我没看错吧？手断了？？】
【绝逼是入室抢劫，为财杀人，这不是自杀，是他杀！我要报警了！】
【主播也赶紧报警吧，在你直播间行凶你也脱离不了干系！】
男人很快从镜头里消失了，他拿走了血玉镯。
事情有点糟。
我刚要回复大家「已报警」，警察回拨电话说人死了，让我配合做一下语音记录。
我直接告诉他可以去做笔录，还有录像提供给他们。
粉丝群里的人听到我要去坛城，嚷嚷着要我直播全过程。
第二日一早，我开车去了坛城，在详细地询问中，了解到具体的案情，有点邪门。
警察说没有痕迹证明有人进出死者的家，小区周围的摄像头也没有录到奇怪的人。
那就怪了。
我和粉丝都没看错。
是那只白色大手的男人拿走了血玉镯。
4
回到酒店我洗了澡，敷着面膜打开手机开启直播，大家早就蹲好第一时间涌入直播间。
【主播，警察都问你什么了？那个男人真死了？】
我回复：死了。
【你把直播回放给警察看了吗，太邪门了。】
我回复：看了，他们也很懵。
【你该不会是逗我们玩的吧？】
我回复：我有病？
【主播没骗人我可以作证，我朋友是坛城的，就在他隔壁单元楼，警察和救护车都来了，死状凄惨，比我们那天看到的还恶心。】
【楼上快说详细点！！】
我走到床边，拿起我的旅行包，从小分装袋里翻出一只旧手机。
捣鼓了一会儿才回到镜头前，他们在评论区疯狂艾特我看私信。
我好奇地点开看，一只漂亮的血玉镯冲出屏幕，吓我一跳。
这双手很明显是女孩的，丰润白皙，手指盖圆润饱满，还做了可爱的美甲。
我注意到，她晒出图片的时间是今天早上8点。
早八能起来的莫非是大学生？
回到直播间，大家都好奇这只玉镯是不是昨天的那只。
我想没那么巧，也没在意，开始今天的连线。
结果刚开，连到了一位叫「萌萌的白白」女大学生。
美女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绿漪姐姐晚上好。」
她甜甜的嗓音让我耳边微痒，但让我眼睛更痒的是她的左手，腕间那只发着暗红色光泽的玉镯。
【鼠鼠我真的怕了，又是红色玉镯，造了孽了。】
【主播我怀疑你被人搞了，怎么天天连线的都戴红色玉镯啊，太吓人了，换一个吧！】
【妹妹，赶紧摘掉玉镯，会死人的！】
【我真的懵了，难道我们陷入了恐怖故事的循环里？】
无视他们哀嚎，我盯着屏幕直接报价。
「这位妹妹，你手上的这只镯子100万我买了。」
5
女孩子一愣，弯了弯眉眼。
「这只镯子不卖的。」
说着从旁边拿出一对葫芦样式的耳坠，边笑边对着镜头说：「今天是想卖这个，绿漪姐姐，你看。」
看出她有意回避话题，我也没逼问，眯着眼仔细瞧那对耳坠：「拿近一些。」
她照做往前移了移，等我看清楚后，蹙起眉头：「这对耳坠从哪儿得来的？」
女孩说：「是我小时候奶奶送的生日礼物，说可以保佑我平安，我一直都带在身边，可是最近总是做怪梦，有人在梦里喊我名字，我想要答应，但发不出声音，醒来后身体疲惫，经常晕倒。」
「贫血吗？」
「医生说不是。」
她又补充：「我的作息很规律，不存在熬夜。」
我偏过头故作思考，目光却落向了别处，她突然摸了下手镯，里面流动的东西忽然停住了。
我继续说：「这对耳坠的形状是葫芦，葫芦自古以来是驱邪的物品之一，葫芦谐音福禄，常被用来做风水吉祥物。葫芦能改运，也能驱邪。
「你的这对耳坠是你奶奶专门为你做的护身物。」
「不要弄丢它，也不要将它轻易卖掉，因为它是用手骨做成的。」
评论区惊呼：
【手骨？？这么惊悚吗？】
【一位壮汉此时将脚收进被窝，别吓我，我胆小。】
【主播又在胡说八道吧，手骨，人的手骨？】
我波澜不惊，回复那条质疑评论。
「除了人，还有其他动物管爪子叫手的吗？」
弹幕安静了几秒，都在想这个自然界还有这种生物么。
我继续和女生说：「耳坠我不感兴趣，你手上的镯子我挺喜欢的，能问问你从哪里得来的吗？」
女生闻言突然猛地抬头，直勾勾地看着镜头，绷紧的嘴角慢慢翘起弧度：「你出多少钱？」
我轻轻道：「100万。」
她还未回应，评论区又开始闹起来：
【离谱，上个人10万卖你都不要，现在100万你主动买，疯了吧？】
【这镯子是前两天的那个吗？不会吧，不会这么邪门吧？】
【我的妈呀好害怕，剧情太熟悉了，主播求打码。】
6
我真的服了这群老6。
我问女生：「妹妹，镯子是什么人给你的？」
「是快递。」
她突然咳嗽起来，手捂着胸口，好像不太舒服，身体歪歪斜斜往旁边倒，镜头也跟歪了。
周围的环境出现，蓝色的窗帘，白色长桌，一排排颜色丰富的暖壶，好像是在宿舍。
我追问：「你在哪里，我们见一面。」
听到我要见面，她有点慌张，脸色微白，吞吞吐吐说出一个大学地址，离我不是很远。
我正拿笔记下来，突然听见她一声惨叫。
只见她倒在床头，面容痛苦，左手使劲攥住手腕的玉镯。
「疼，好疼……啊……镯子好紧……」
画面中，女生的右手从指尖到手腕慢慢露出骨头，不像是用刀剌或剐，像是有什么东西连同血肉吞了下去。
【我草，她的手在慢慢变成白骨啊啊啊啊，是我瞎了吗？】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看血玉镯，血玉镯的颜色黑了……】
【我快吐了，这是真的吗？】
对面连接中断，我拎起背包往她所在的大学赶去。
和宿管阿姨开门看到女生倒在地上，身体朝上，面如白纸，一条胳膊枯瘦恐怖，将宿管阿姨吓得坐在了地上。
我走过去探她鼻息，微弱的呼吸。
幸好这个镯子跟她时间不长，没有时间要她的命。
我让宿管阿姨叫120，然后在宿舍搜寻那只血玉镯，没有找到。
它再一次在我面前消失了。
好像在玩捉迷藏。
有点儿意思。
7
我陪女生去了医院，等她醒来询问得到玉镯的详细经过。
女生叫颜萌萌，大二学生，上周她和同学在校外吃饭遇到一个奇怪的男人。
那人很瘦，眼下青乌，好像营养不良。
男人突然走过来问女生借钱，说自己弄丢了钱包，眼下没钱付账。
颜萌萌怀疑地看向老板，确认男人的确没钱，就没多想帮忙付了饭钱。
原以为得到一句感谢就没事了，却看见男人忽然拉起袖子，露出手腕，拔下一只漂亮的红色玉镯给她。
颜萌萌连忙拒绝，来回几次差点弄摔了，男人央求着：「不要可以，请试戴一下。」
无奈之下颜萌萌试戴了一下，意外的很漂亮，连朋友都说她戴着特别好看。
回到宿舍，颜萌萌心心念念那只玉镯，后面几天也是，心绪不宁。
睡觉做梦有人喊她名字，她不知道是谁，想回应但有什么力量不让她回答，后来突然有一天醒来，她发现放在枕边耳坠的其中一只有了裂缝。
我问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颜萌萌露出崇拜的眼神：「我是你的粉丝。」
那上次的直播她没看？
我狐疑看向她，颜萌萌解释：「那天我身体不舒服就睡了，早上我收到了玉镯，舍友以为是朋友送我礼物，让我戴上拍了照片发到网上，帖子突然火了，网友说这只镯子吸血，会将人吸成干尸。」
我犹豫片刻还是告诉她：「上一个戴过它的人已经死了。」
颜萌萌小脸又白了一分，声音开始发抖：「那，那我会死吗？」
我拍拍她的手，安抚着：「不会，它不会再找你了。」
离开医院，我拐进小店吃了一碗螺蛳粉，手机也终于有了回信：【此物已成邪，会致使人为其办事，如果想抓它必须引诱。】
明白了。
需要诱饵。
我搓搓手兴奋地嘟囔：「那我要上咯。」
刚要放回手机，又收到一条信息：【我会派人去帮你，你别乱来。】
8
回去后我开了直播，和大家汇报一下进度，也透露了这两次的玉镯是同一个邪物。
网友开始批判我：
【既然能救女生，为什么不救男人，这不是杀人吗？】
【就是啊，那个男人死得好惨，当时还说10万卖给主播，主播偏不买，眼睁睁看着男人死博流量。】
【楼上两个大圣母，你们敲键盘救吧。】
我打字回复：
【你们不是看过了么，皮肤划开流出的不是血，你觉得还能救活吗？】
【男人说他家108号人都相继离世，我去打听过，男人是一年前搬去坛城，邻居说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他说的108号人到底是什么人？】
评论区网友吓傻了：
【安全屋108人，赶紧进。】
【楼上你改个数字，我快吓死了，所以108都是些什么人？】
【主播你别问我们啊，我们是来看你收阴物，不是来听鬼故事的。】
【我猜这108号人是死于血玉镯的鬼魂，被他当做家人一直跟他生活在一起。】
一阵凉风从窗户吹进来，我望着泛着蓝光的的屏幕，手指敲下几个字。
【108不是数字，是代号。】
9
12岁那年暑假，我随师父去一个村里收邪物，我不爱干这事，就偷溜出去玩，正巧听村里老人聊天，第一次听说血玉镯的故事。
古代人对玉的喜爱超过黄金，许多官宦不惜重金寻找颜色纯净的玉器，其中有一种叫「赤玉」，非常稀有。
然而有一家玉器行突然开始售卖「赤玉」，色泽莹润，是很正的红色，一时间吸引了许多富人来买。
这家玉器行的门口每天都有排队来买「赤玉」，也有人怀疑「赤玉」本就难寻，他家竟然能排起长队，实在奇怪。
有人插话：「染色呗。」
那人很快被旁边的人打了一下：「没文化！那时候都是天然的玉石，哪有技术给玉染色，你以为是现在的科技与狠活啊。」
老者笑了一下：「说的也不完全错，有植物可以用来染色，但很麻烦，也是后世才被人发现采用。」
「当时最简单的一种方法是用血来养玉，血沁入玉石，持续足够时间，就能得到一块带血色的红色玉石。」
插话的那人张大嘴巴：「怎么养？」
老者说：「民间传说有许多办法，比如将玉塞入牛羊狗等动物的体内，等上2-3年再取出来，运气好的话就会养出血玉。」
我脑子突然蹦住一个想法：「如果用人血呢？」
那几人全都愣了，回头看着我，对我的童言无忌感到震惊，老者将烟袋往鞋底敲了敲，说：「古人认为玉有灵性，在人死后往嘴里塞一块玉石可以保护尸身不腐。玉石在人死后从喉咙滑到体内吸收血液，慢慢的玉石就会变成血玉。」
我又追一句：「所以那家玉器行用死人来养玉。」
老者摇摇头又说：「他用活人，男人、女人，甚至孩子。」
那间玉器行的宋老板最喜爱血玉镯，靠着血玉镯赚了不少钱，但是突然有一天死在了自家院子里，店铺里数百只血玉镯不翼而飞。
最可怕的是那间玉器行的地底下，埋着几百具白骨。
十几年后，血玉镯又相继出现在典当铺、玉器店、小商铺等。
有一家小姐买回去戴了一个月突然暴毙，死状凄惨，像是被抽干了血。
而后不久，她家族100余人陆续死掉，死法和她一模一样。
在处理尸体的时候，有人发现落在尸体中间的血玉镯，捡起来塞进了袖子里……
10
故事讲完，我抓起水杯喝了一口，看见弹幕活跃起来。
【我宣布今天这个故事最恐怖，我要去找我爸妈睡觉。】
【主播你不去写小说可惜了，讲得太有代入感了。】
【我家里也有红色的玉石，我好怕啊……】
【怕什么啊，现在哪有用血养玉啊，神经病。】
【你们只是怕这个故事吗？你们没发现故事里的血玉镯出现了吗？】
弹幕像被按了暂停键，突然消失，几秒后又疯狂涌现。
【啊啊啊啊同一个吗？不会这么巧吧？一个破镯子能活这么久？】
【科学富强民主，科学富强民主，科学富强民主。】
【主播你找个道士吧，我总感觉那个东西是来找你的。】
【同意，第二次连上血玉镯，这他妈比买彩票还准。】
【没这么邪乎吧，主播再连一次。】
我这人听劝，准备第三次连线。
还没连上，我看见一条评论加着感叹号提醒我：
【主播！！你身后站了个人！！！】
11
我打个冷颤抓起水杯转身要砸出去，却看见一身黑色中山装的男人。
五官俊秀，肤色白皙，鼻梁架着金丝眼镜，嘴唇微抿着，静静看着我。
我瞬间松了口气，伸手关掉直播声音，看向他。
说派人，没想到他竟然派来了自己。
「不认识了？」
男人音色清冷，却很低，有些温柔。
我扯起嘴角轻轻笑了：「师兄，你怎么来了？」
等他回答前，我掰掰手指头算了下，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三年。
「血玉镯。」
和以前一样惜字如金。
招待他来沙发坐下，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递给他，只见他皱眉盯着。
「骚奥瑞，这是我的，师兄稍等，我给你沏茶。」
我连忙拿走，烧水沏茶，弄完才坐下看着我这位师兄，李恂初。
我师父李清莲共收了六位弟子，行三李恂初，年龄比我大8岁。
但长相却像是最小的，我那几位师兄经常在群里调侃他，娃娃脸。
李恂初从不接调侃，也很少聊天。
我偶尔会往群里发一些邪物求他们鉴定，他遇到感兴趣的才会出来说几句。
知道他的性格，我也没多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师兄，这次我遇到的是传闻中师父没收回来的那只血玉镯吗？」
李恂初抿了口茶放下，抬眸，眼眸清清亮亮。
「大概就是。」
我头一次听见李恂初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接着问：「那怎么把它找出来呢？第一次是一个男人拿走的，第二次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都怪我去得晚……」
李恂初看我一眼，道：「和你没关系，它已成邪物就有思想，会操纵伥鬼来给自己办事，达到赚钱的目的。」
我大为震惊。
「赚钱？」
「它一个玉器难道想要变成人？」
「做人有什么好啊。」
李恂初却不说了，端起茶杯喝起来。
我很着急，想知道有关这只镯子的全部情况，但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凌晨一点了。
再看师兄面带倦意，便道：「师兄，客房已经收拾好了，你早点歇息。」
送他进房间，我在后面忍不住追了一句：「师兄，这次我来做诱饵，你在旁边帮我。」
「不行。」
他忽然回头，拒绝了我。
我刚要据理力争，听见他说：「它的目标是你。」
12
因为师兄那句话我昨晚睡得非常不踏实。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总觉得有人好像在我身边。
上午跟他去了派出所，托人调查最近十年和男人类似的案件，数量竟然高达1000件。
让我这个生活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少先队员实在不敢相信：「师兄，这些案子都是真的？」
李恂初换了一身休闲打扮，气质儒雅，像一名老师。
他一边翻看记录一边回答我：「真的，只是这些案子很特殊，不方便展示给大众。」
那是不方便吗？
是不敢啊。
我上班摸鱼时加了不少「灵异怪谈恐怖」故事群，有人说国（哈）家有专门处理特殊案件的部门，行踪神秘，几乎没人知道。
我把玩着手机看他认真看资料，忽然想起昨天匆忙下线的直播，犹豫一下问李恂初：「师兄，我想出去开一下直播。」
「嗯，别走远。」他微微抬头。
我走出派出所，往东走远一些，在花坛前坐下，打开直播。
1000人秒进直播间：
【主播，我以为你噶了呜呜呜，你还没死啊。】
我：……你礼貌吗？
【呸呸呸别诅咒我绿漪，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绿漪大师，你现在是在人间吗？】
【还有太阳，应该是。】
我：……
因为在外面有点吵，我就打字回复：
【我没事，昨天那个人是我的师兄。】
弹幕开始浪了：
【我就说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不会是鬼。】
【师兄也是道士吗？在哪一家道观，我想去拜拜。】
【师兄今年多大，是否婚配呀，小女子我嘿嘿……】
一群不正经的老色批，我问他们：【不想知道血玉镯的事了？】
弹幕迅速回到正题：
【想啊，那邪物现在在哪里啊？】
【主播你抓紧收了这个邪物吧，太吓人了。】
【我把家里的玉镯全部收起来了，真害怕它会招来同类，我千万资产没花完呢。】
【楼上滚啊，打我账上，我一天给你花了。】
我蹲在花坛上，慢悠悠敲着字：
【我师兄就是来帮我的，大家放心，不会让它再害人。】
【收邪物的时候能不能开直播啊？我好想看。】
【想看+1，我正好准备写灵异小说，都是素材。】
开直播？
那得问问师兄可不可以。
我刚打出俩字，一只白色大手出现在镜头里，落在我的肩头。
就一眼。
我差点吓晕过去。
13
我飞快地跳下台阶，跑出几米回头看见一个男人站在花坛前。
他头上戴着黑色帽子，白色口罩，露出一双眼睛阴冷地盯着我。
热闹的街上，人声鼎沸，此刻气氛却阴冷得让人颤抖。
我出来根本没带驱邪的东西，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过来。
真如师兄所说他的「目标是我」。
我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也不是害怕，是不清楚到底如何处理它。
他身体突然一动，挪动脚步，朝我走过来。
我好像被定住了，等着走过来。
突然有人喊我名字，那个男人突然站住了，微微抬头，然后迅速转身走了。
李恂初跑过来拽了下我，轻唤：「小六。」
我猛地回身抓住师兄的手臂，声音急切：「师兄，我看到拿走血玉镯那个人了！」
他低头抬手蹭去我鬓角吓出的汗珠，语调温和地问：「他吓到你了吗？」
我点点头：「有点。」
任谁都会被突然出现在肩膀上的手吓到吧。
李恂初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我的头，然后说：「回家准备一下，今晚去收了它。」
上了车我才想起直播，看到弹幕都在问：【主播还活着么？】
我赶紧报平安：【活着，今晚收网。】
回到家，我坐在椅子上看李恂初准备东西，法印，符纸，木剑……不是什么稀奇的法器。
他收拾好就带我出门了。
他带着一个包，我却两手空空。
「师兄，感觉你好像不太能用上我。」
他嗯了一声。
我撇着嘴，很不爽。
李恂初笑了笑：「你会开车。」
我瞪圆了眼睛，难道我就只能当个司机吗？！
李恂初神色忽然认真：「小六，你对付不了它。」
我也瞬间明白此次「收邪」的凶险，勾着钥匙甩了甩：「好吧，我在旁边给你加油打气。」
路上我按照李恂初给出的导航开车，发现竟然是郊区的一个道观，网上搜了搜这个道观是近几年建立的，正在施工，还没有对外开放。
我不理解：「它为什么在这里？」
李恂初：「想成仙。」
「哈？」
我不小心按了雨刷器，赶紧关了。
李恂初道：「我看过那1000件意外死亡的详细记录，他们都曾花高价买来血玉镯，然后在3-5年内暴毙，运气好的找个道士解了，运气不好的家里一个不剩。」
「这些人有什么共通性？」
「血型一样。都是rh阴性血。」
就是熊猫血。
不是吧，一个破镯子还挑食！
我气愤地锤了下方向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突然回过味来：「可我不是熊猫血，他的目标怎么是我啊？」
李恂初没说话，双手抱在胸前，眼睛注视这着前方，语气很淡：「我也想知道。」
14
到了地方，四周阴森暗沉。
连一声鸟叫都没有。
李恂初解开安全带对我说：「别怕。」
我重重点了下头：「有师兄在我不怕！」
我紧跟着他走上台阶，道观还在修缮，随处可见水泥、木材之类的东西。
走到一半李恂初忽然停下，手往后拦了一下，我下意识抓着他的袖口。
他低声说：「他就在前面。」
我小声回：「好。」
我掏出手机开了直播，关掉声音，只留下画面。
【好黑啊，什么也看不到，我沈姐真猛！】
【我好害怕啊，家里就我一个人在看直播。】
【楼上你确定就一个人吗，或许有一屋子人陪你看呢。】
走完100层台阶，我们到了道观正门，我从李恂初身后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黑暗中走出来一个男人。
他穿着灰色道袍，头发束成发髻，一只手臂却是半截袖，露出的手腕赫然戴着那只泛着血光的血玉镯。
这次终于看清楚那人的长相，面容苍老，脸色和手一样苍白，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他目光直愣愣地射过来，开口：「原来你身边还有帮手。」
我「嘁」了一声：「这都没调查出来？我不仅有帮手，还有打手，你把镯子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男人笑的阴冷：「不死？」
我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你是死人！」
是伥鬼。
伥鬼哼声：「还不傻。」
李恂初扯下背包，掏出写好的符纸开始布阵：「数百年前你就四处作恶，死性不改妄想成仙，今天送你一程。」
「好大的口气。」伥鬼狰狞一笑，突然朝我们冲我过来。
李恂初起身手里掐诀，冲他喊了一声：「破！」
伥鬼瞬间被定住了，周身被金光环绕，扯着嗓子嘶吼一声，奋力一挣，竟然被逃出来了。
大殿内黑暗一片竟然慢慢亮起来，星星点点，磷火一般红色的光。
一个，两个，无数个魂魄出现在伥鬼背后，密密麻麻，有高有瘦，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手腕戴着血玉镯，像无数只眼睛盯着你。
弹幕看不到那些魂魄，但能看见无数个红色的光，吓得吱哇乱叫。
【鸡皮疙瘩一层层起，那些都是什么？？】
【红色，闪着光，血玉镯吗？】
【几千，几万只……数不过来，主播你要不还是跑吧。】
笑话，这么多玩意盯着我，我能跑出去？
我继续看着师兄做法，动作利落干净，真帅。
那伥鬼连续被攻击有些吃不住，这时他手腕处的血玉镯骤然一动，像一只游动的鱼儿从手腕移动到脖子，突然勒住伥鬼的脖子。
随着镯子越勒越紧，伥鬼的五官扭曲变形，咯吱作响，嘴里呼哧呼哧发出不属于他的声音：「我要身体，我要她，我要她的身体！」
李恂初冷漠地念着口诀，扔出木剑直刺男人胸口。
血玉镯也瞬间来到胸口，顶住木剑：「我要成仙，我要成仙！300年我吸了这么多人的血，就是为了成仙，你一个无名小道敢拦我，今天就让你死在这里，成为我道观的地基，哈哈哈哈。」
听着他念咒似的话语。我担忧李恂初，偷偷从胸口拽出一块玉牌。
这是师父为制的保命牌，也是能关键时刻杀死邪物的法器。
李恂初大喝一声：「痴心妄想！」
掏出帝钟往他头上一掷，转身飞出几道符纸，开始颂念口诀。
血玉镯通过伥鬼之口哀嚎：「好烫，好烫，嘿嘿，这种感觉真是好久不见了，100年了，你还活着啊……李清莲！」
15
这邪物竟然直呼我师父姓名。
我捏了一个诀冲他，它哀嚎一声，回头冲我喊道：「小丫头，你竟敢偷袭我，等我打败你师兄，我要好好享用你绝美的身体。」
我呕了一下：「你太油了。」
这邪物比我前今天看的偶像剧男主还恶心。
突兀的笑声轻轻划破空气。
我抬头看了一眼，李恂初竟然笑了。
他竟然还能笑出来。
李恂初道：「躲远点。」
我听话地往旁边走了走，发现那些魂魄也跟着我移动，让我一阵头皮发麻。
渐渐地，血玉镯开始主宰伥鬼的身体，嘴巴一张一合发出怒吼：「李清莲这个黑心老道头儿，当年要不是我用了分身术逃脱，就死在这逼老头手里了，他竟然还没死！荒唐！」
李恂初旋转木剑往它四肢插去：「休得无礼！」
「呵呵，李老头收的徒弟和他一样无趣，倒是这个小丫头让我喜欢的紧，在直播间盯了半年多，她很适合做我的容器。」
我忍不住捂住耳朵，心中默念清心诀。
弹幕也打出「保护」。
【他怎么能如此油腻啊啊啊啊，做个好邪物吧！】
【主播你吐了吗，反正我吐了，它是不是吸了油王的血啊！】
【搞笑恐怖片，反派死于话多，赶紧结束吧。】
李恂初长臂一挥，大声喊我：「小六，念火咒！」
我立刻跑过来，站到他身边开始念咒。
只见那伥鬼的身体突然燃烧起来，它身后连接的魂魄开始躁动，像是要挣脱血玉镯的束缚。
我睁眼看着，看见他们痛苦而绝望的表情，每个魂魄的头上都浮现出一段回忆。
有的人成亲收到血玉镯，怀孕后连同婴孩暴毙而死。
有的人花钱买了血玉镯孝敬长辈，结果害的家破人亡。
有的人压根没见过血玉镯，却因为祖先被下了诅咒预见死亡。
「好疼啊……」
一声哀怨的女声在我耳后响起来，有头发扫过我的脖子，冷冰冰的嘴唇贴上我的耳朵。
「你烧的我好痛啊。」
李恂初忽然转身在我肩膀打了一掌，我疼得咧着嘴。
回头一看，一个长发红眼睛的女鬼趴在肩头冲我笑。
16
我「哇」地大叫出声。
条件反射抓起她的头发用力一扯，狠狠地摔在地上。
「吓死我了，你拍鬼片啊！」
那女鬼：……
李恂初：……
我拍着胸脯看着地上咧嘴怪笑的女鬼，她穿的衣服很明显不是这个时代的，是古代出嫁小姐穿的红色嫁衣，那颜色红的诡异，还滴着血水，就像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
她慢慢站起来，李恂初挡在我身前。
「终于逼出来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才是血玉镯邪物的真身。
女鬼娇俏一笑：「终于自由了，我困在玉镯里这么久，是你把我放出来了，小道士。」
对此情景我有点懵，血玉镯之所以成为邪物，是用人血养玉。
所以，应该是所有魂魄的集合体，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她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狞笑一声，解释起来：「没错，镯子里封着几万条被我吸干血液的魂魄，但我是血玉镯本身。」
「那个奸商知道我不愿意嫁他，就骗我用血来养玉卖钱，赚到的钱分我一半，然后放我离开。」
「我也是太傻就相信了，但他嫌时间太久，我也不是那么配合。接着他将我囚禁在房间，用我的血肉混合玉石铸成血玉镯，还将我的灵魂永远封禁在这只镯子里。」
我听着毛骨悚然，脚底发软，一只手托住了我。
「他又骗我说，吸了足够的血液就可以成邪，会变成人正常生活。我配合他杀了许多人，害了一个又一个人，赚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女鬼悲惨凄厉的笑声响彻大殿，像疯了一样又哭又笑：「他骗了我，我恨他，恨他生生世世！」
「我要让他的转世，他的后代，和他有关系的祖祖辈辈都死在我手里，我要成仙！」
她喊完，那几万人的魂魄也同时发出哀嚎，声浪要掀翻了道观的天花板。
17
所以那伥鬼口中的108号正如我的猜测，不是人数。
是奸商的祖祖辈辈子孙，血液相同则选中为血器，再让血器去杀家族的人。
看着眼前这幅景象，我好想现在打电话摇人。
感觉我和师兄顶不住啊……
李恂初突然回头：「小六，愣着干什么，赶紧念咒！」
我被吼得一激灵，往地上一坐，闭上眼睛开始念咒。
比考试还认真，努力回忆师父教我的几百条咒语。
我能感觉有东西朝我飘来，在我身边蹭来蹭去，想要攻破我心房。
但我沈绿漪，可不是走后门拜师的！
手指快速掐了一个诀，翻掌用力拍在地上。
睁眼的一瞬间，那些黏在我身上的黑影被震了出去。
我又迅速抽出符纸，扔到那些黑影身上，他们迅速燃烧化成了灰烬。
能烧死！
我激动得爬起来，准备一个一个扔符纸，但一看四周全是。
李恂初已压制住女鬼，扭头冲我大喊一声：「小六，帝钟！」
我迅速低头找了一圈，看到滚落在桌角处的帝钟，跑过去捡。
却被一个小孩子捡了起来，两只胖手抱着沉甸甸的帝钟，冲我笑。
「乖宝宝，给我。」
他摇着头后退。
「乖啊，姐姐很快就放你自由。」
小男孩还是不肯，师兄催我，我只好掐诀：「松开！」
拿到帝钟我飞快回到师兄身后，他抽回木剑又往女鬼脑门插去：「开大！」
嗯？
游戏雷达在我脑中打开：「游戏开大？R技能？」
李恂初沉默了半秒，语气甚至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摇。」
我瞬间明白，念了一句咒语，帝钟从我手中腾空飞起，在头顶上方疯狂转圈摇动。
【振动法铃，神鬼咸钦。】
我低着头，仿佛看见自己站在空旷之地，周围数万人拥挤、嘶吼，想要挣脱，嘴里喊着「我要出去」、「放我出去」、「我好痛苦」。
这时我的裤腿突然一紧，刚才那个小男孩仰头，眼睛呈黑色窟窿，吓我差点停下念咒。
我听见他说：「姐姐陪我玩，姐姐别丢下我。」
「我会乖乖听话，等你来接我。」
18
听着他的话，我好像进入了幻境。
看见一个浓眉大眼的小男孩坐在石台阶上，手托下巴百无聊赖地数蚂蚁，他身后是一个寺庙，行人进进出出，都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
过了很久他突然起身转头，对着红衣的姐姐开心地迎上去：「阿姐，你终于出来了。」
女孩接住他的手，轻轻攥住，右手在他头顶摸了摸：「小宸乖吗？」
小男孩羞涩地点头：「我很乖，阿姐我们快点回家吧。」
路上小男孩抱怨不想去私塾。
女孩温柔地说：「小宸要读书，要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阿姐答应你，每天傍晚去接你好不好？」
「阿姐答应了？」
「嗯，拉钩上吊一百年都不变。」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我跟着他们回到家中，看见和女孩有七分像的中年男人突然吼她：「明天就要嫁人了，你还到处乱跑，还带着小宸，讨打是不是！」
「爹！」小宸抢先为姐姐说话，「别怪阿姐，是我求阿姐带我出去玩，阿姐没有错！」
「你闭嘴！」男人大掌摔了茶杯，吩咐外面，「把少爷带走！」
「我不走，阿姐不要嫁人，阿姐是我的娘子！」小宸不愿意走，还肆无忌惮说着放肆的话。
男人震怒，踢倒一旁的椅子骂道：「混账，混账，赶紧带走！」
男孩因为年龄太小，没有力气，被两个仆人连拖带拽带出堂屋。
女孩想回头去求，被男人扯起胳膊破声大骂：「秦漱玉，我养你14年不是让你勾引我儿子的，你娘不要脸，你也随她吗？！」
女孩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簌簌发抖，道歉：「老爷，玉儿错了，玉儿对小宸从未……」
男人用力甩开女孩，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气喘如牛：「行了，明天你就嫁给宋老爷了，现在回去准备，不准再离开房间半步，如有差池，你母亲的病我也无能为力了。」
女孩泪如雨下，一直磕头求男人善待母亲。
可是，这个男人明明是他的父亲。
然后画面又一转，女孩穿着大红嫁衣坐在铜镜前，那面容和女鬼一模一样……
她忽然抬眸，像看见我似的，直勾勾地盯着我。
头有点晕。
对我使美人计？
很抱歉，我只对帅哥发癫。
就在我想要冲破幻境时，忽觉手腕一痛。
李恂初将我从幻境扯了回来，责怪一句：「笨小六。」
19
他迅速在我头上抹了抹：「继续念。」
回身继续对付女鬼。
我在心里咒骂了自己几句，然后扭头看去，差点吓死。
那女鬼全身上下挂满了血玉镯，震惊又诡异。
好像那个圣诞树啊。
她张着血盆大口吼叫着：「我要成仙，我要你沈绿漪成为我的容器，我要这道观成为我的仙邸，谁也不能拦我！」
「痴心妄想。」李恂初冷笑，手执木剑冲过去。
我继续念咒摇动帝钟，终于合力将她收服。
大殿内空空荡荡，只剩下我们，还有趴在地上的女鬼。
她嘴角不断淌出鲜血，身体各处也往外喷，身下很快形成一摊血海。
「哈……哈……我要成仙。」
李恂初低头问：「是谁告诉你杀人可以成仙？」
女鬼喃喃自语：「他骗我，所有人都在骗我，小宸……」
李恂初要烧了她被我拦了下，走过去蹲下，喊出她本名：「秦漱玉。」
我问她：「你真的想成仙，还是想回到过去，再见一见小宸？」
她恍惚地住了嘴，睁开眼，眼神空洞地望着我。
我吸了口气缓缓开口：「小宸死在了你出嫁的小路上。」
她瞪着血红的双眼。
「你怎么知道？」
我叹了口气。
「他刚才在我身边，抓着我的裤腿喊姐姐。」
「他一直在你身边，你不知道吗？」
秦漱玉突然剧烈喘息：「不可能，他不可能在我身边，我不知道，我不可能不知道，这不可能！」
她又咳出一口血，李恂初拉走我，对她说：「结束了。」
「不可能，小宸，小宸……」
秦漱玉双手胡乱抓着，想爬起来，又重重跌下去。
很少看见如此惨烈的场面，我看着心里有些堵，轻轻转过头。
李恂初从怀里拿出符纸，闭眼念了几句，符纸随之亮了起来，落在秦漱玉的身上。
她身体燃起来，连同地上的血液也烧起来，熊熊大火。
秦漱玉还在喊着那个名字：「小宸……」
突然，一声清脆的童声响起：
「阿姐。」
我看着烈火中秦漱玉的表情从震惊，到欣喜，最后是释然，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阿姐，你来接我啦。」
她听见了。
20
道观大殿重新陷入黑暗，阴冷寂静。
我喊李恂初：「李恂初。」
他没有回音。
我伸出手摸了摸，突然碰到一直冰凉的手，心里一抖，想起了那只骇人的白色大手。
这玩意儿还没死吗！
忽然一簇火苗亮起，李恂初捏着燃烧的符纸，淡淡笑着：「不喊师兄了？」
我稳了稳心神：「师兄。」
李恂初低头巡视了一圈，说：「走吧。」
我嗯了声，弯下腰去捡回法器，还有早就被我扔在地上的手机，直播不知何时中断了。
电量也不足10%。
我们走出道观，来到汽车旁，天边已微微见白。
路上我问李恂初：「那只镯子也烧没了？」
李恂初：「嗯。」
我嘟囔一句：「还想收回来做个小东西挂小黄车呢。」
真是的，到手的镯子飞了。
李恂初表情淡淡的，突然转头问：「小黄车是什么？」
我被问住了。
看他真不知道，就叽里咕噜解释了一遍电商，网购，直播。
他好像有点兴趣，但听见我邀请他一起直播，断然拒绝。
回去后我睡了一天，到晚上8点才上直播，大家都迫不及待想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
我绘声绘色讲述了一遍，有夸的，也有骂我的：
【看到一半突然黑屏了，开始还能听见声音，后来啥也听不见。】
【以后整专业点，买个支架直播。】
【主播真的成功收服了邪物？我觉得很假，录像也有假的，直播也能作假，大家看个乐子得了。】
切，给你们吓死人怎么办。
我和他们闲聊了几句，听见隔壁又在拿锤子砸墙，大半夜扰民。
「别敲了！」我冲隔壁喊了一嗓子，又拿过手机在小区群里发了一条：【锤锤锤，你特么王大锤啊，捶出棺材自己睡。】
发泄完，我告诉大家下次连线时间，就关掉了直播。
来到客厅，问坐在沙发悠闲喝茶看京剧的李恂初：「师兄，你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他抬头看过来：「不走了。」
我诧异地望着他。
李恂初忽然转头望着窗外，说：「你隔壁的人死了。」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