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不自缢,不也能好好活下去吗?为啥一定要走绝路?
代入一下秦可卿吧。
她的公公爱上了她,霸道地引诱了她。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每当他的心腹向她送来下一次幽会的暗号,她再三纠结,也只能擦干眼泪,梳妆打扮了,默默前往天香楼…
不点头?眼前晃过白发苍苍的父亲和稚气未脱的幼弟的笑脸,公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人儿,你放心,我会照拂岳父和钟弟弟的!”……也就是说,如果不依他,他们就会有很多麻烦。父亲已经老了,身体也不好。唯一一个弟弟也身体孱弱,族人虎视眈眈盯着他们这个人丁稀少的小家,如果他们出了什么意外,她的家,就不存在了……
公公对自己其实很不错,除了一开始的半强迫,他基本上是把她捧在掌心的。和随便逮着一个丫头就能按在炕桌旁亲热,她稍劝两句就骂她妒妇泼妇甚至动拳脚的贾蓉相比,贾珍对她真是如珠似宝。身为女人,哪禁得住丈夫的一次次羞辱和暴力?她在贾蓉面前一次次冷却的心,被贾珍一次次温暖。
就这样被贾珍宠着惯着疼着,她是喜悦的。特别是有次贾珍发现贾蓉对她不好,把贾蓉暴揍一顿,打得他满地找牙,她在给贾蓉上药时看着那累累伤痕,心里真是痛快。贾珍不光迷恋她的容颜,他还会和她聊天,谈论自己对所管理事务的看法,他还会倾听她的意见,认可她,赞许她,这都是贾蓉不能给她的。除了道德上的负罪感,其他的一切都很完美——那又有什么不行呢!
然而真是好景不长,在她以为可以这样过下去的时候,婆婆尤氏发现了端倪。她死也忘不掉尤氏把她的贴身丫鬟瑞珠叫去问话,整整花了半天时间,事后却对自己和颜悦色地说,让她不要多想,只是丢了一样要紧东西,叫几个丫鬟盘问一下是去去疑。不要多想?尤氏越这么说她越会多想,她害怕,她寝食难安,日夜煎熬,她病倒了。
她病倒了,贾珍急坏了,但婆婆尤氏比贾珍还着急,请来了许许多多的大夫,一天四五个人看诊,她要每天不停的换衣服,吃他们开的各种各样的药。那些药千奇百怪,一个方子比一个方子苦。她本来就吃不好睡不好,现在更没胃口吃饭,也更睡不好了。
尤氏不让贾蓉和她同房,说怕贾蓉打搅她。于是贾蓉更加肆无忌惮地和丫鬟在外厢房厮混,夜里他们放荡的声音不时传进来,更令她彻夜难眠。
尤氏不让亲戚来看望她,说怕大家打搅她休息。贾珍当然也不能见到她。尤氏慈祥地告诉她,大夫说她应该静养,她于是日日坐在她的卧房里,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回忆自己嫁来宁国府之后的日子,回忆那些心酸和短暂而提心吊胆稍纵即逝的甜,想念似乎已经再也见不到的亲人……
她每日能见到的,只有神情慌张的瑞珠和宝珠,捧着苦涩的药汁,声音仿佛比那药汁更苦:奶奶,吃药了。
她想出去走走,尤氏的丫头婆子拦住:奶奶,太太说大夫嘱咐了你要静养,出不得门的!
她想扔掉那苦涩的药汁,尤氏的丫头婆子拦住:奶奶,太太说大夫嘱咐了你要好好吃药,一顿也不能断的!
她想换点新鲜饭菜,瑞珠宝珠去了厨房被怼了回来。尤氏的丫头婆子:奶奶,我劝你将就些儿,太太说了,生病了不能挑嘴。奶奶实在吃不惯这病号饭,想吃什么对太太说,要是这府里没有,跟西府里琏二奶奶要也成。
她苦笑了,呵呵,想吃什么对尤氏说对凤姐说?呵呵,呵呵,呵呵
终于凤姐来看她了,她觉得有一个世纪没见着亲戚了,真好啊!她和凤姐说了几句话,尤氏不住派下人来喊凤姐过去。她怒了,她就是要和凤姐多待一会儿!她对凤姐诉说了很多,很多很多……凤姐听得呆了,听得眼圈都红了,她以为凤姐会打自己一巴掌,但没有,凤姐只是叹息一声,将她搂在怀里。凤姐的怀抱真是温暖啊……
终于尤氏允许弟弟来看她,她高兴极了,尤氏这是对自己网开一面了吧?……然而秦钟来不只为了看望自己——原来,他在贾家私塾被欺负了!原来,他不好好读书,却和人结成了龙阳之好,被人争风吃醋!……怪不得弟弟能进来看她,原来尤氏根本没有放过她。
一天天牢笼般的日子,一刻一刻地熬过去。凤姐再次看她的时候,脸色都变了,强忍着悲伤,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她反倒笑着安慰凤姐,我想吃枣泥馅的山药糕了,或许是要好了!
然而很快她就听到尤氏的丫头婆子窃窃私语。太太让给少奶奶准备棺木,可哪里都挑不到好的。太太真是疼少奶奶啊!
她翻了个身,撩起衣袖,玉镯从手腕一直捋到臂膀——竟瘦成这样了?何必呢?这样富贵笼中的凌迟,还要承受多久??死了吧,死了就再也不用受罪了!死了吧,趁她还没病到丑陋得贾珍都厌恶。现在死了,贾珍或许还能哭一哭,给她的父亲弟弟多几分照顾怜惜,尤氏也不会从中作梗。
终于她等到了机会,快过年了,上上下下格外忙碌,夜里再也没人看守她了。她穿戴整齐,拼劲全身力气,向那横梁抛出了长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