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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包甜】寝室里搬来一个新同学。
据说是当众出柜，被排挤了。
系草也能被排挤？还有出柜是什么新词？
我戳了戳他肩膀，礼貌微笑：
「同学你好请问……」
「喜欢我？」
「……不是我想问…」
他面无表情掏出手机，点点点，递到我眼前：
「二维码，扫吧。」
「……我不要这个就是想问…」
「还想要电话？这么贪心？」
我推开他的手机，深吸一口气：
「对不起，打扰了。」
1
「喂，你跑什么？」
堪堪碰到门把手，我就迈不动步了。
仿佛一只铁钳焊在我胳膊上。
就这样的能被排挤？！
「疼，松开。」
「你坐回去，我们接着聊。」
我揉着胳膊转身：「聊什么？」
「聊你刚才想问的问题。」
我刚才想问什么来着？哦，对……
「什么是出柜？」
提前了解，省得我以后也出现这种行为。
系草同学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你听到的是哪个版本？」
「就是说你在寝室出柜，然后被排挤了。」
「出柜很难理解？你哪儿来的？」
「沥阳市青川县雷平乡西桥村胜利大队一组。」
「……你看我像查户口的吗？」
「像收租的。」我小声嘀咕。
「我没聋。」斜我一眼，又说：「你真不知道什么是出柜？」
我点点头。
系草同学忽然笑了，拍拍我肩膀：
「出柜呢，就是公开自己是同性恋。同性恋知道吗？就是两个男的……」
「我知道！这个我懂的，所以…你和你室友搞上了？」
系草同学的帅脸瞬间变得铁青，半天才开口：
「原来那个寝室有个脑干缺失的蠢货隔三差五在寝室里遛鸟。
「我说了他几眼本意是想提醒他把小鸟关好，结果他转头告到他校长叔叔那儿说我性骚扰。
「我看校长也挺为难，就申请了调寝。」
我沉思片刻：「所以你刚才以为我对你…不怀好意？」
对方抿唇不语，默认了？
他又忽地缓和了脸色：「没有啊，我就是想加你联系方式。」
说着又把二维码递我面前。
「加一下吧，陈同学。」
「你知道我名字？」
「嗯，陈宇阳同学，我叫阎泽。」
2
添加完好友，我才想起我是回来拿饭卡的。
爬上床摸到饭卡，下床时习惯性地把左脚往下铺放。
结果这次没踏到冷冰冰的床板，而是踏到了一个温乎乎硬邦邦的东西。
我低头一看，恰好与阎泽四目相对。
对方还挑眉。
我迅速收脚找梯子，慌乱间一脚踏空！
本以为要摔个屁股墩，腰间忽然横过来一条手臂。
向后一搂再一扥，我稳稳落地了。
脚还踩在人家脚背上！
「对…对不起，我…我习惯了下铺没人，所以……」
砰地一声，寝室门被推开——
「阎泽我等你半天了……阳阳也在？你俩…这就抱上了？？」
我赶紧撒手往边儿跳，边穿鞋边尬笑：「那个…我回来拿饭卡的，马上就走。」
刚直起身，手中的饭卡被抽走了，又给我放了回去。
「这顿我请，走吧。」
洪磊一个箭步穿过去吊着阎泽肩膀：「那我呢？咱俩认识没有十年也有五年了吧…」
阎泽没搭理他，向前走了两步握着我肩膀头子一旋，推着我往外走。
扬声说：「你要好意思你也跟上。」
不出三秒，另一边肩膀也被人搭上了。
「阳阳我跟你说，一食堂新开了家黑椒鸡，咱等会儿去试试啊？」
「我都行。」
走着走着他俩不知怎么的落在后头了。
「…怎么样…是你喜欢的…这眼睛小猫似的…可爱…性格也……对了…你跟人说了…」
「没有。」
我在食堂门口站定，转身看他俩。
阎泽先发现我，下一秒洪磊摆正脑袋笑嘻嘻地看我。
快走两步过来递给我一张饭卡：「阳阳你去买三杯奶茶，我俩去排队。」
我转身那一刻后面俩人又嘀咕上了。
这俩是看上谁了吗？
3
饭后我们仨就兵分两路了，阎泽辅修了金融，从一食堂去他们教学楼还得走二十多分钟。
洪磊又拐着我去超市买雪糕。
出来时恰好看见我们寝的寝室长杨文旭，正想打声招呼，被洪磊一把捂住了嘴。
「没看见他弟在旁边儿吗？他俩正绞着呢，今早你去买早饭那阵儿，他弟弟直接冲进咱寝，那架势活像是要把文旭吃了，文旭当场甩了他两耳光。」
「然后呢？」
「文旭那小身板儿就比你强点儿，哪是他弟的对手，被人扛着就走了。」
「哦。」
文旭和他弟弟，闹矛盾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文旭是我见过最温柔的男生，他俩好的时候我都羡慕他弟能有这么好的哥哥；
但是他俩要闹起来，比今早这出还严重。
我和洪磊继续往寝室走。
他边吃边拿出手机戳戳点点，突然说：
「阳阳，我把阎泽课表发你了。」
「？？你发这个给我干嘛？」
他「啧」了一声，说：「从今儿起就是一家…一寝室的人了，相互了解有助于寝室生活的和谐建设，我把你的也发他了。」
「……好吧。」
点开看了一眼，阎泽的课表排得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这也就是说阎泽在寝室里呆的时间很少很少。
就这样还要被迫接受精神伤害，也怪可怜的。
洪磊又问：「阳阳，你觉得阎泽怎么样？」
我想了想，第一印象打6分吧，中午吃饭的时候洪磊东点西点的摆了一桌全刷他的卡也没见他说什么，大方，对朋友好，打10分。
对了，我踩他腿上了也没生气，加分。
所以综合来看，就……
「挺好的。」
洪磊嘿嘿一笑：「你跟他多处处，他还能更好。」
「……」
4
还有一星期就是国庆假期了，我提前定好了回家的票。
外婆本来是想让我不回去的，但是最近一次打电话发现她总咳嗽，一问又说没事，还是得回家看看。
放假那天洪磊最先走的，另外一个室友杨文旭早被他隔壁寝室的弟弟拐走了。
听洪磊说文旭和弟弟国庆过后好像就得搬出去住了。
阎泽不知道回不回，他住进来后我们其实很少交流，感觉很高冷的样子，偶尔还毒舌。
此时正带着耳机正在打游戏。
我犹豫着要不要喊他一声，他突然摘了耳机看过来。
「手机、身份证、钥匙、学生卡都带了吗？」
我一一回想，点点头：「带了。」
「回来的票买了吗？」
「买了。」
「带吃的没有？」
「没有。」路上买也来得及的。
阎泽起身拎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往我行李箱上挂。
「路上吃，吃不完带回去逗小孩儿。」
我立马去取被阎泽一只手挡下了，另一只手开了寝室门然后直接把行李箱拎了出去。
还顺手推了一把。
「……」回来给他带点啥好呢。
「谢谢你，阎泽。还有…国庆快乐，再见。」
阎泽微微颔首：「注意安全。」
5
待到假期最后一天才返校。
外婆红着眼睛送我上车，心情了郁闷一路。
到站一摸兜，心凉半截。
手机被偷了。
唯一的现钞还塞在了手机壳里。
走路回学校也不记路。
窗外的天黑压压一片，看得人心更沉。
想给洪磊他们打电话，可是平常都微信联系，电话号码一点儿没记
我真是……等等！电话号码…我记得有一个号码尾号是8888，好像是……
借了地勤人员的手机拨了这个号。
如果不是的话那就真得一路问着回去了……
「喂？」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差点没哭出来。
下意识地握紧电话：「喂，阎泽，是我，陈宇阳，我那个…我在火车站，手机被人偷了，身上也没钱，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电话那边安安静静的，我又试着「喂」了一声。
「我在。」
「陈宇阳你听我说，出了安检口在指示牌那儿等我，找找身份证那些重要的东西还在不在，外面快下雨了，别乱走别着急，等我三十分钟，听见了吗？」
「听见了。」
6
不到三十分钟，一身黑衣黑裤的阎泽出现在进站口。
我朝他挥了一下手，他小跑着朝我走来。
外套上挂着水珠，额前几缕湿发垂着。
「下雨了吗？」
「刚开始下。」
肩上蓦地一轻，手上的行李箱也差点被拿走。
「这个我自己来自己来……」
阎泽拧眉看我：「你往包里装砖头了？这么沉。」
我笑了一下，跟上他的脚步。
「不是什么砖头，全是吃的。洪磊说想吃我外婆做的卤味，带了一些。
「还有我外婆自己做的红薯干、琥珀核桃仁，糖包我也想带，实在装不下了。
「对了，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嘛，给你带了俩柚子，自己种的，我尝了味道还行……」
阎泽忽然顿住脚步，我险些撞上去。
「咋了？」
「你哪儿知道我不爱甜的？」
「就你请我和洪磊吃饭那天，点了三杯奶茶嘛，都是全糖的，你只嘬了一口就放下了，后来几次一块儿吃饭，我也发现你几乎不吃甜口的菜……」
阎泽嘴角弯起一点弧度，但说的话却不怎么中听。
「你这份仔细劲儿怎么不用在自己身上呢？」
「……」心情瞬间又跌回谷底。
我的手机，考上大学时外婆给我买的，才用了一年多。
头顶突然被扣上一顶帽子。
「…抱歉，我是想说，下次小心一点。」
「哦。」
手上的行李箱又被拿了过去。
「咔哒」一声，伸缩杆收了回去。
「走得急忘了带伞，出去了跟在我后面，我们跑过去，车就停在路边。」
「好。」
7
阎泽口中的车我以为是他叫的网约车。
结果是他自己的车。
驾驶室车门打开，阎泽坐了进来。
「安全带。」
「哦。」我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呆。
因为我看见阎泽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有点无奈的笑。
他边启动边说：「我有本儿的。开一年了都。」
「厉害。」我由衷地竖了一个大拇哥。
等开上主路，阎泽又说：
「先去手机店买个手机，电话卡可以回学校附近办，然后你陪我回趟家，我收拾点东西一起回学校。」
阎泽在一家手机专卖店门口停了车，我俩进去十分钟都不到就挑好了一个新手机。
回到车里，继续上路。
等红灯的间隙，我问：
「买手机的钱…我可能要攒一段时间，这学期结束之前还你成不？」
阎泽一直望着前方：「可以。」
二十分钟后，到了阎泽家。
两层楼，很大，也很豪华。
「你一个人住吗？」
阎泽摇摇头。
下一秒，一个黄色的身影飞奔着朝我扑来。
我猝不及防，被扑倒在沙发上。
毛茸茸的脑袋不停在我脖子边儿拱着，爪子也没闲着，脸上被舔了好几下了。
我抱着它拉开一点距离，它还哼哼唧唧的。
阎泽居然能养出这么个撒娇怪，此时还抄着手站旁边看戏。
我实在受不了小金毛的这番热情款待，哀嚎道：「帮帮我，阎泽！」
「宇宙，下来。」
得了空挡，我抬起头：「它叫宇宙？」
小金毛立刻「汪」了一声。
我忍不住抱着它脑袋亲了一口：
「嘿小金毛，咱俩真有缘，我名字里也有个宇字！」
阎泽说上楼收拾东西，十分钟不到就下来了。
走的时候我还挺舍不得。
「你周一到周五不都在学校吗，谁照顾它啊？」
「有阿姨，我在学校的时候会把它送去我奶家，节假日我回家再把它接回来。」
「哦…你爸妈呢，不在家吗？」
「一个在国外，一个有了新家。」
「我爸妈也离了，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现在甚至都不大能想起他们的样子。」
「陈宇阳，向前看。」
「啊？我早放下……」
脚下踢到什么东西，身体骤然向前倾。
好在阎泽良心尚存拉了我一把才避免了又一场悲剧。
「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告诉你了向前看。」
「我以为……」
阎泽看着我，脸上绽开一个舒心的笑。
是那种眼角眉梢都生动起来的笑。
像此时雨后初晴天边挂着的那道浅浅的彩虹。
连黑色瞳仁里映着的两个我也变得好看了。
「陈宇阳同学。」
「什么？」
「你脸红了。」
8
那天过后我和阎泽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
具体表现为公共课他帮我占位置，但又不肯多多占一个，我夹在他和洪磊之间很难做人；
专业课帮我整理笔记，因为他说我字丑速度慢思路还不清晰！不过他的字确实好看。
经常一起约饭而且还不等洪磊，十顿有就九顿都是他请，剩下那顿是他逼着洪磊请……
他还帮我洗衣服，问就是洗衣液倒多了怕浪费，但是洪磊想要加两件时他又装聋。
他还给我买好多零食，我让他少买点吃不了浪费，他说吃不了给洪磊；洪磊真的不挑，每次都吃得很开心……
他还说我下床时可以踩他床铺，有时候我从床上下来正好碰见他进门，他能顺手给我端下来。
然后就引得洪磊「哟」声一片。
就比如现在——
我刚感觉自己腰间贴上一条手臂，就听见洪磊：「哟哟哟哟，阎泽你这动作还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刚开始听见这动静我还会假装很忙来掩盖自己的不好意思，现在不会了。
我觉得阎泽就是典型的面冷心热，他对朋友都很好的。
洪磊也住上铺，我想如果阎泽能端得起他应该也愿意端他。
我想起自己是下来喝水的，伸手触到杯壁竟是温热的，扭头冲阎泽笑：「谢谢哥！」
「你俩什么时候‘哥’都叫上了？」洪磊眯着眼打量我。
「还有你阎泽，有了新进展为何不报？！」
「枉我一天到晚都在替你操心你那……」
我俩都没说话。
阎泽拨了我脑袋一下让我转过来，他坐我旁边用电脑。
我捧着杯子喝水，想起了两天前发生的事。
9
那天我去话剧社排练，结束时社长妍妍姐找到我。
她说她想追阎泽，让我帮忙探探弯直。
我再一次了解到新知识，觉得自己帮不了这忙。
「姐，这不太…」
「两千。」
「不是姐，这不是钱的……」
「五千。」
我犹豫了，有了这五千周末的兼职我就可以少做一家，说不定…还能成全美事一桩。
「好的，姐。」
回到寝室，阎泽恰好在，看样子是在用电脑做什么作业。
我溜着边进去，来回踱步也没想好怎么探。
直接问吧？万一又勾起他不美好的回忆呢？
或许我态度委婉一点会不会好接受一些…
阎泽比我大，于是我福至心灵，来了一句：
「哥，你直的弯的？」
阎泽冲我竖了根食指。
「什么意思哥？一点点直还是一点点弯？」
不对不对，我这个问法好像有点问题……
我正在组织语言，阎泽转头看我：
「在开会。」
顿时像有一道雷劈在了我身上。
我机械转头，无声挣扎：「闭麦了吗哥？」
阎泽笑了一下，没说话。
眼神示意我在旁边坐着等一会儿。
我如坐针毡二十分钟，等待自己的死亡宣判。
阎泽摘了耳机，招手让我过去。
「闭麦了吗？」
「不叫哥了？」
我懊恼搓脸：「哥你别逗我了……」
手被拉下了。
「你搓麻将呢，关了的。」
「…哦。」
刚舒一口气，又听见阎泽说：「把你刚想问的再说一遍。」
那时的我已经心如止水：「哥，你弯的直的…」
阎泽抄着手臂，要笑不笑地打量着我。
好半天后开口：「试试吧。」
「啊…啊？哥你什么意思？」
「我是弯是直，试试不就知道了。」
——时间回到现在。
那天阎泽说试试，但直到目前为止，我俩之间唯一的变化就是我喊「哥」越来越顺口了。
洪磊絮叨够了，拉上窗帘休息了。
阎泽合了电脑。
「你要休息了吗？」
看见他点头，我关了灯往床上爬。
刚爬了一个梯步，被人拦腰一扯。
我忍下惊呼，一个晃神又被塞进了被窝。
阎泽的被窝。
床帘一拉，阎泽贴了上来。
顺势扣住了我手腕。
「哥…阎泽…你这是干嘛？」
他语气平常：
「两天前不是答应了试试吗？」
「今晚开始。」
10
我俩现在就是一个前胸贴后背的姿势。
他的手包着我的手放在我的腹前。
「什么感觉？」
我缩了缩脖子，阎泽说话用的气音，呼得我后脖子痒痒的。
我也压低了声音悄悄说：「挺…暖和，后背挺热。」
「那这样呢？」
阎泽一只手从我脖子底下穿过，另一只手握住我的肩头轻轻往下推了推。
他又贴近了些，我整个人就窝进了他怀里。
这个姿势……
「哥，你是在哄我睡觉吗？」
没听见回答，我也看不见他表情。
只感觉发顶被碰了一下，好像一片羽毛扫过。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轻轻地「嗯」了一声，说：「有人哄过你睡觉吗？」
「没有哥，你是第一个。」
感觉搭在腰间的手臂又紧了些，我的手没地方放，只能搭在他的手上。
「哥，你另一只胳膊麻吗？」
「不麻。」
怎么可能？我半边肩膀都有些麻了。
于是我又往下缩了缩，刚好和他脚贴着脚，顺带翻了下身。
翻过来才发现自己的脸刚好对着他的锁骨位置，我又往后挪了一点。
却被一把按住后腰，又往前扥了一些。
「别动了，就这样睡。」
「哦……」
一只手在我后背一下一下轻轻拍着，鼻间全是好闻的味道。
让人忍不住凑近一点、再凑近一点……
有点想尝一口…轻轻嗅一下没关系吧……
迷糊间，感觉自己的身边一下空了，有人拉下我的手臂……
「…等会儿就回。」
好像是阎泽的声音…
他要去哪儿了…
怎么还没回来…
11
早上闹铃一响，就听见洪磊的声音。
「哟，阎泽，今儿怎么还没去跑步？阳阳呢？阳阳买早饭去了？」
我做起来拉开床帘探出脑袋。
边搓眼睛边说：「我在这儿呢。」
洪磊瞬间睁圆了眼：「你你你你俩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发展啥？我俩昨晚其实是在…算了，这件事吧，关乎阎泽的幸福，暂时不方便透露。」
洪磊表情更夸张了，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
不是，他悟到什么了？
正当我和他大眼瞪小眼时，阎泽回来了。
我立马跳下床开始叠被子。
屁股被人拍了一下。
「去洗漱，买了糖包和豆腐脑。」
「好的，哥！」
回来时发现洪磊不在，阎泽正在剥鸡蛋。
我凑过去小声问他：「哥，你昨晚感觉怎么样？试出结果了吗？」
阎泽一手捏住我的脸，另一只手往我嘴里塞了个鸡蛋。
「感觉挺好，结果…不详。」
我忙咽下一口鸡蛋问：「啥意思啊？」
我觉得自己挺配合的啊，怎么会不详？
「一次实验得出的结论你觉得可靠吗？」
「不可靠。」
「所以。」阎泽唇边漾开一点笑。
「需要多试几次。」
12
下午刚上完选修，收到洪磊的一条微信。
【你哥杀疯了！篮球场，速来！】
对了，今天下午是我们系和物理系的篮球比赛，现在过去应该能赶上下半场。
赶到时恰好看到阎泽投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全场欢呼，我也忍不住跳起来呐喊。
「阎泽，加……」
「油」字还没出口，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我一下。
我转头看去。
「文旭哥！真的是你？！」
国庆回来后他的床铺就空了，他是大三的，平常上课也见不着，已经两个多月没见过他了。
面前的男生依旧温温和和地笑着，和两个月前比瘦了好多，嘴巴上有伤，手腕上也有淤痕，
一看就也没少和他弟干架。
文旭捏了我脸蛋一下：「怎么，看到我不高兴？」
「怎么会！」我赶紧掏出包里刚买的两瓶水塞他手里，「上次国庆回来给你带了一盒琥珀核桃，你不在，全给洪磊吃了，这两瓶水，抵一下吧……」
文旭把其中一瓶塞回了我包里，笑着说：「谢谢阳阳，一瓶就够了。」
我也笑：「不谢不谢，你也是来看比赛的？」
文旭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又很快恢复：「嗯，我弟弟…也在。」
我抻脖子往球场上看，正在运球的那个看着是有点像，不过被侧方袭来的阎泽抢断了，迅速转身又是一个帅气的三分投！
我忍不住欢呼，阎泽恰好往这边看，我笑着向他招手，大喊他的名字。
阎泽竟也冲我笑了笑。
我一直盯着球场，比赛快结束时，听到文旭问：「阳阳，你和阎泽…关系挺好？」
「嗯，国庆过后吧，他对我…明显不一样了，比刚来那阵儿好太多了。」
「朋友之间的那种好吗？」
这怎么答？难不成还能是其他之间的好？
「可能…他把我当弟弟？」
「弟弟？」文旭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笑，「那你呢，你把当哥哥？」
「啊…他比我大，喊他哥也没什么吧…」
脸蛋又被捏了一下。
「阳阳啊，有没有想过谈女朋友？」
「没有…」
「那男朋友呢？」
「……没有。」
文旭冲我笑了笑，「那你以后可以想一想了。」
想什么？谈恋爱吗？文旭哥咋也开始打哑谜？
我正想问，球场内一声哨向，转头的瞬间，恰好看见有个人拿球往阎泽身上砸！
13
我瞬间暴起，拼了命地往前冲！
赶到时那男的正背着我冲阎泽挥拳，我瞅准他屁股用力一蹬：「去你大爷的不讲武德！」
阎泽顺势往边上一让，那男的就找地去了。
趁那人爬起来的功夫，阎泽闪到我身前，把我挡得严严实实。
洪磊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拉着我往旁边躲：「阳阳别担心，你阎哥散打十年，进高段了都，收拾七个他都没问题，」
下一秒听见阎泽说：「你要打，换个地儿，奉陪到底。」
那男的眼神阴狠，四处扫着：「刚才谁他妈踢老子一脚！」
很快就锁定了我。
我还在气头上，索性大大方方地站出来。
「是你爷爷我！你输球就算了还想动手？丢不丢人！」
刚说完，阎泽拉了我一把，又给我拽身后去了。
那男的突然歪嘴笑了下：「阎泽，这么快就找着相好了？」
「相你大……」
洪磊捂住了我嘴巴：「这人就是之前在阎泽跟前遛鸟那个，对阎泽有点那个意思，不过阎泽没搭理他，别误会。」
不是，我误会什么了？！
我这边还没捋清，那男的继续输出：
「原来你喜欢这款的，不过这细腰细腿儿的，经得住你……」
只见他向后一仰，捂着鼻子痛哼。
反应过来后开始毫无章法地挥拳出击。
阎泽也没收着，拳拳到肉，一记直拳击中他腹部。
他弓着身，突然毫无征兆地往前扑。
阎泽迅速侧身闪避，而后抬腿送出一记横踢。
那男的跪倒在地，感觉阎泽有点收不住了。
我赶紧上前抱住他的腰往后拖。
「可以了！哥！可以了！再打就得记过了！」
感受到他胸膛剧烈起伏着，我还上手拍了拍。
「不气了不气了，不生气了啊…唉？！」
阎泽突然抓着我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周围全是看热闹的。
尤其是洪磊，笑得一脸慈祥，还挥手。
「慢走啊，我来善后。」
文旭哥也在笑，不过很快就被他一脸凶相的弟弟带走了。
我还看见了社长妍妍姐！
她也冲我笑。
包里的手机传来一声提示音。
「阎泽！等会儿！」
他放慢了脚步，我这才有空掏出手机。
是一条转账信息，社长发来的。
下面紧跟着一条：
【祝你幸福哦~弟弟】
14
一路就这么被牵着回到了寝室。
收获无数回头，从刚开始的羞愧到后来的麻木。
无所谓了，反正现在不清白的也不止我一个。
阎泽去浴室了，他还说等他出来和我谈谈。
谈啥？谈他今天在球场的表现？
先不管这个，妍妍姐那两条信息更加莫名其妙。
转账五千…这不还没试出结果吗？
还有为什么祝我幸福？该是我祝福她和阎泽才对啊！
一声门响，阎泽从浴室出来，只在下半身裹了条浴巾。
然后走到床边，旁若无人地解浴巾、换衣服。
我连忙背过身。
阎泽今天咋了？一下子这么开放了？
我正在浮想联翩，被人握住肩头旋了一圈。
怀里落入一条毛巾。
「手疼，帮我擦下头发。」
「……」不是有吹风机吗？
「吹风机坏了。」
「…好吧。」
我站着，他坐着。
刚呼噜两下，被握着腰一按。坐在了他腿上。
别着身不好使劲，我干脆岔开腿面对面坐着。
「哥，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阎泽唇角勾着浅浅的笑。
「哪里不对劲？」
「说不上来。反正就…可能我也有点不对劲。」
阎泽那双好看的眼睛拢在毛巾下，透过额前碎发安静地看着我。
当然，阎泽好看的地方不止是眼睛。
「哥，你长这么好看怎么没见你去谈个女朋友啥的…」
「怎么好看了？」
这问题问的，我从小语文就一般，一时半会儿还真吹不出有文化的彩虹屁。
「就是…看到会让人心情变好的那种好看！
「反正我是女孩儿我估计早心动了……」
「是男孩儿就不会心动了吗？」
「应该…也有吧。」
阎泽拽下我的手，看向我，问：
「那你呢？」
15
「我？我怎么会…」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越说越小声。
我从阎泽身上跳下来，去阳台挂毛巾。
「陈宇阳。」
「啊？」
「你现在觉得我是弯是直？」
「…不知道。」
「那我们试最后一次。」
我顿住脚步，转身。
「…怎么试？」
「接吻。
「你应该也没亲过吧。
「现在学会了以后也能用得上。
「一举两得的好事。」
阎泽每说一句就朝我走一步，直到最后一句落下，我被抵在了玻璃门上。
他握住了我肩膀，微微偏头，鼻尖距离我一寸不到。
呼吸越来越近，电光火石间，我捂住了他的嘴。
「阎泽…我我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吗？」
「……不可以。」
呼出的热气扫在手心痒痒的，我收回了手。
阎泽的眼底压着一簇火苗，大有风吹燎原的架势。
我不由地放轻了呼吸：「要不…你换个人试？」
阎泽继续沉默。
「洪磊你能接受吗？大不了五千分他……」
双唇相贴的那一刻，神经紧绷到好像滋出了火花。
恍神间，牙齿被顶开，一条又湿又热的东西直接我嘴里钻！
又勾、又舔、又吸……
「阎…唔…泽……放…唔……开…」
双手被抓着，后颈也被掌着。
「换气。」「……」
「别咬。」「……」
「闭眼。」「……」
我ci……心跳为什么那么快。
就在我手软腿软往下滑时，阎泽终于放开我，搂着我一起坐地上。
我觉得我应该脸红了，于是偏过头看墙。
偏偏阎泽还来扒拉我！
我转头，看见他晶亮的嘴唇，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嘴皮子。
「感觉怎么样？」
「你拔罐技术挺好。」
「陈宇阳。」
我叹了口气，偏过头：
「哥…你好歹先让我缓缓吧。」
过了好一会儿，阎泽的手臂还搭在我腰上。
我偷偷瞧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跳仍在咚咚作响。
我索性把手放在他的左胸口。
有力的心跳透过皮肤、透过衣料，一下接着一下，重重吻在我手心。
「得出结论了吗？」
我迟缓地点头，拉过他的手放在我左胸口：
「哥，你说我是不是也弯了？」
他注视着我，过了好一会儿倾身过来拥住我。
贴着我耳朵，说：
「小宇同学，你只是对一个人有感觉了而已。」
「还有，我很高兴。」
16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阎泽的关系陷入了一种不冷不热的状态。
像一杯60度的温开水，不上不下。
洪磊还以为我俩闹矛盾了，刻意给我俩制造独处机会。
我真是谢谢他……越独处越尴尬。
阎泽的感情对我来说，太陌生，又太浓烈。
我似乎没办法很直接、很坦然地把它们纳入我的心里。
但我又不想和阎泽做回陌生人，更不忍心看见他孤单落寞的样子。
我也搞不懂自己在纠结什么。
拿不起，放不下，别扭得像扭扭棒成精。
但很快，一件更糟糕的事占据了大脑。
外婆病倒了。
17
那天，我刚从导员办公室出来。
正想打电话和外婆说我拿到了国家奖学金。
接到了隔壁张婶子的电话，说我外婆在地里干活时晕倒了。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转身冲进导员办公室请假。
跑回寝室一个人也不在，我收拾了点东西直接往火车站赶。
一路都在下雨，比丢手机那天的天气还差。
手机……我摸了摸包里的手机。
还是阎泽给我买的。
钱还没还给他。
我强迫自己不去想他，抓紧时间在火车上补了会儿觉。
但县城医院时，已经晚上十点了。
外婆挂着点滴，在睡觉。
医生说外婆是低血糖加脑供血不足导致晕倒，左手轻微骨折，三天后可以出院。
我松了一口气，去住院部缴了费，回病房后给洪磊发了个消息说明了情况。
【给你阎哥说了吗 他很担心你】
我犹豫了一会儿，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
【你跟他说一声就好 我很好 不用担心（笑脸）】
【好的 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哈】
【嗯嗯】
……
早上七点过，张婶子来替我，让我回家休息一会儿，收拾点东西再来。
我道了谢，抓紧时间回家。
早上雾挺大，下车后走这么一会儿发梢已经有些湿了。
离家门口还有几步路的距离，我突然顿住了脚步。
门口的桂花树下，站了一个人。
高大挺拔，一贯的从容不迫。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笑容。
阎泽穿着被晨雾沾湿的大衣，迎着晨曦，一步步朝我走来。
「陈宇阳，傻了吗？」
我回过神，露出一个笑容。
「没有……」
阎泽离我很近，能看清他眉毛上凝着露水。
我忍不住伸手替他拂掉。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沥阳市青川县雷平乡西桥村胜利大队一组。」
瞬间想到了第一天见面，我笑出了声。
「你居然还记得。」
阎泽拽了我的手揣进他衣兜。
「当然记得。」
「每一句都记得。」
18
外婆出院后，我们又待了三天。
几乎是被外婆撵着走的。
走之前，阎泽给了我一笔现金，让我给外婆。
我犹豫了半天，说：
「打个欠条？」
阎泽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笑着说：
「行啊，我还得收利息。」
「没问题！想收多少都可以。」
「是吗？到时候可别哭。」
「瞧不起谁？谁哭谁小狗！」
19
回到学校，我俩都忙着补落下的各种作业。
洪磊还是致力于给我们制造独处的机会。
不过我现在不觉得尴尬了，反而有一点期待。
我们的关系，现在好像变成了一杯80度的水。
转眼间，元旦节快到了。
妍妍姐说她1月1号过生日，邀请我参加生日会。
12月31号那天晚上，被洪磊忽悠着喝了四罐啤酒。
害得我跨年烟花没看成。
最后不知道是被谁扛回去的。
应该是阎泽吧，因为我现在挨着的枕头上全是他的味道。
一双冰冰凉的大手伸进了被窝，还想往我衣服里钻。
「十二点了，还不起吗？」
我缩了又缩，没逃过。
大笑着从被窝里翻出来。
睁眼瞧见阎泽无奈的表情，笑嘻嘻地去搂他脖子。
「昨晚我是不是忘了给你说？
「什么？」
「新年快乐。」
20
晚上的生日会，洪磊要去，阎泽也要去。
而且这俩还是空着手去。
多冒昧啊。
到场一看，有阎泽平常一起打球的四个兄弟，还在妍妍姐在社团里关系比较好的两个学姐。
这关系，到底谁是主角。
包厢内大屏幕一亮，我彻底蒙圈了——
祝阎泽生日快乐！
「那妍妍姐算啥？」
阎泽拉着我落座：「她是我姐，亲的。」
「所以…之前……你…她……我……」
「对，是你想的那样。
「当时我让你把那五千块收了是真诚劝导，不然也不至于让她捞了一万块。」
见我没说话，阎泽脸上透着慌乱，小声问我：
「生气了吗？」
「啊？没有，就是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没收那五千块。」
「……」
阎泽掏出手机点点点，叹了口气说：
「吓死我了，小宇同学。」
紧接着我的手机响了一声。
一条微信转账，6666元，阎泽发来的。
我还在发愣，阎泽拿了我的手机点了收款，顺手揣进了他兜里。
「吃饭。」
「……」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
饭后转战KTV。
我捧着个果盘听他们唱歌。
生日歌开场，接下来就是百花齐放了。
国语的、粤语的、英文的，舒缓的、嗨的、苦情的……我手掌都拍痛了。
唱过一轮后，洪磊突然抢过麦：「阎泽来一首！」
我转头看他，已经三连拒的他这次居然没拒绝。
他走向屏幕左下角的立麦处，洪磊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把吉他递给他。
伴奏调得很小声，屏幕上放映着歌曲的名字。
《小宇》。
前奏一起，心里升起某种强烈的预感。
明快轻柔的旋律。
「总有些惊奇的际遇
比方说当我遇见你
你那双温柔剔透的眼睛……」
低沉温柔的嗓音。
「我的爱就像一片云
在你的天空无处停……」
还有歌词的含义。
「我不会把它当作游戏
因为我真心对你
……
我把情感自私的那一面
隐藏在黑夜里……」
我都听懂了。
「我不管结局会怎么样
我想真的跟你在一起
如果你还是没法相信
真的没关系
我会安静的离去」
这是一首——阎泽唱给我的歌。
心里像有一把小鼓槌细细密密地敲击着。
耳边尽是欢呼声，而我甚至不敢看阎泽的眼睛。
他放下吉他，径直走向我，挨着我坐下。
掌心贴上了另一个掌心。
心跳声和欢呼声扰乱了我的语言系统。
我抬起另一只手捂着脸，好半天后。
我转过头，撞进一双安静又深邃的眼睛。
「阎、阎泽，不要离开。」
阎泽弯着唇角：
「好。不过你得给我一个身份。」
「什么、身份？」
「男朋友，可以吗？」
全身血液在此刻沸腾。
我们的关系，此时此刻，100度。
我凑近了些，笑弯了眼睛，小声说：
「可以。」
阎泽突然拿起一个抱枕挡着我和他的脸，也挡住了尖叫声。
隔绝出一个小小的属于我和他的空间。
阎泽碰了一下我的唇角。
「我的男朋友，我能向你要一个生日礼物吗？」
「当然！凡我所有，都可以！」
阎泽笑了一下，缓缓贴近我的耳朵：
「那…我想要你。」
「只要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