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动画《小鲤鱼历险记》？

评新编民俗美术片《小鲤鱼历险记》

《小鲤鱼历险记》是2007年6月1日在中央电视台少儿频道首播的52集大型系列动画片（其实是美术片），导演张族全秉承中国动画人对于美术片“奇”（spectacular）、“趣”（entertaining）、“美”（exquisite）①的追求，在艺术领域与思想阵地上一齐发力，向1961年的中国水墨片《小蝌蚪找妈妈》溯源，最终呈现给我们一部取材自中国民俗传说②“鲤鱼跃龙门”的鸿篇巨制其居功至伟概莫能二。

本片主要以小鲤鱼泡泡为首的一行四人与赖皮蛇之间的矛盾为线索进行展开，描述了在真龙死后水世界中不同路线斗争的发展，以及三十年来各方势力的均势与平衡。且住，可能有读者要问：“这不是子供向（哄小孩儿）的吗？用得着上纲上线吗？”须知，当艺术品宣告完成，那么此与艺术家之间的关系便一刀两断再无瓜葛。故而似乎这么做是合适的，再者诸君何以知作者无此意。“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乎？”③因此，这不是单纯的剧情讨论，而是涉及到这一虚拟世界的本质性源泉何在。

片中是顺序与插叙并存的叙事结构，而关于水世界中“龙”这一意象从一开始就不断得给观众制造悬念。第一集中泡泡与玩伴唱起了儿歌“小鲤鱼跳跳跳跳，变成龙，不当神。”这几句中“不当神”真是振聋发聩，听得人不寒而栗。试问“龙”是神吗？当然不是，因为神是无所不能的，而龙为了拯救水世界牺牲了自己。在剧中设定的三十多年前④，火山喷发引发大灭绝，是龙牺牲自己才熄灭火山。龙留下了一只龙角象征力量（权力）给巨鳌（你办事，我放心）⑤，留下五行龙鳞分撒四方（并设定只有大智大勇的人才能拿到）。真龙嘱咐他的助手巨鳌龙角在需要时可以用，可是巨鳌没有意识到龙角的重要性，反而假寐引赖皮蛇来偷取龙角以测其谋反之心并最终失败。赖皮蛇曾经也是真龙的手下并与巨鳌、三头凤、海怪一起共事，可是赖皮蛇背叛了真龙的理想，利用龙角带来的权力胡作非为（窃国窃权），并纠集了大龙虾，从水葫芦王阵营哪里分化了肥鲶鱼并带来了泥鳅兵（军权组织力）。并废了巨鳌武功将其锁在水牢，三头凤则避居火山天池，海怪更是远遁大海。而且赖皮蛇封锁了真龙死去的消息，要自己佯装真龙，可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更凸显其卑鄙。龙角的作用是暴力与强制的，而伴生的就是用其作恶会引起奇痒。这其实象征着革命权力继承的二重性，也是不可避免的历史痕迹。

其中有一个小物品是很引人深思的，这就是刺刺球（以海胆为原型）。它被外力撞击一下就会分化为许多，会扎人害人。真龙用他的力量一举铲平了鲤鱼湖的刺刺球并让居民安居乐业。可是当赖皮蛇发现它可以治疗痒痒病时，他第一时间想到将鲤鱼湖变为刺刺球种植园(原句台词即为种植园)。从结果上看，真龙和赖皮蛇都要消灭刺刺球，可是他们的目的是完全不同的。何况赖皮蛇要依靠它来止痒，故而不可能让它消失。从这一个小事就足以见其本来面目，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另有所谋。下面我引用知乎答主“道理”的分类方法，将剧情分为：闯祸篇（1-4集）、马戏团篇（5-13集）、金蟾篇（14-23集）、三头凤篇（24-31集）、翡翠龙鳞篇（32-36集）、双面龟篇（37-45集）、九曲藤龙篇（原为木龙篇，笔者进行了修改）（46-50集）、跃龙门篇（50-52集）。共八篇内容来进行分析。

一、闯祸篇

泡泡贪玩，为了引出真龙而散布刺刺球，结果机缘巧合结识了双面龟并阴差阳错见到了赖皮蛇。泡泡将赖皮蛇当作真龙带回鲤鱼湖，鲤鱼奶奶宁死不屈（她显然见过真龙，并立场坚定的否决了赖皮蛇的阴谋）。为了救泡泡，鲤鱼奶奶变为泡沫死去留下一颗泪晶石（我小时候看泪崩了，和嘎子奶奶一样的遭遇，开头就牺牲了）。奶奶告诉泡泡只要找到真龙就能打败赖皮蛇，拯救大家。从这里可以看出泡泡与赖皮蛇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是日后四人队伍中最坚定最勇敢的人，也是在危难时刻拯救大家的鱼。这是对我们的一种期待，当真龙走后，我们怎么办，只有天知道。这是象征着革命队伍中最坚强与彻底的革命者。

二、马戏团篇

泡泡病急乱投医，在路上遇到了会变魔术的阿酷，以为阿酷的魔术会帮他找到真龙。之后便遇到了整个马戏团，以及小水母小美美。后来经过一些波折泡泡与阿酷想借表演之机夺取龙角不料失败。后来章鱼团长将金鳞传给泡泡，自己被捕。阿酷认为其余的人是累赘便独自去找真龙，而其余三人凭借双面龟的山海图来到金蟾乐园。此篇阿酷着墨最多，他聪明有智慧，可是总是无组织无纪律，还有些高傲。这与教员所说“小资产阶级”⑥相去不远，并且还会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们。并且似乎让我们看到了其中每个人的成长与蜕变，由原本目的不同心怀各异的个体凝聚为一个牢固的组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三、金蟾篇

金蟾篇将批判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泡泡、双面龟、小美美三人来到金蟾乐园，乐而忘返，耽于享乐。在这里有钱（金币）可以很快活，没钱则被逐出。这里的娱乐设施都是鱼变得，如果使用假币，自己也会变成娱乐设施。所有动物变成娱乐设施后在晚间前往一个塔的前面吃不知是什么的混合物，前提是你有从肚子里吐出的钱，不然连这个也没得吃。之后连休息都没有就继续回去变为设施。除了泡泡以外（是金鳞的保护作用），所有人都麻木不仁。而金蟾是何以维持此种统治的呢？他利用自己还算聪明的脑子从蓝鳞哪里获得魔力。并且以政治献金为筹码企图变成龙，他一次向赖皮蛇进献999个金币，只是因为不会数到一千。可见他完完全全是一个不学无术之辈，后来被吊到了“路灯”上。革命队伍也是会被腐蚀的，如果乐不思蜀，龙鳞-思想的力量就发挥不出来了。这对于我们是极大的教训，现在资本剥削、奶头乐、消费主义甚嚣尘上，无产阶级群众如果思想觉悟不高很容易被卷进其中无法自拔。当生活中只剩下非人工作与糜烂堕落那么人的异化就彻底完成了，工业化带来了生产与生活的集中，与之伴生的是人的原子化。马克思说“物的世界的增值同人的世界的贬值成正比。”⑦诚如斯已，“它把宗教虔诚、骑士热忱、小市民伤感这些情感的神圣发作，淹没在利己主义打算的冰水之中。”⑧这种劳动异化是不可避免的，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屈从于历史车轮滚滚向前。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从一般逻辑中抽身出来，在无尽的虚假狂欢中当吹哨人。“障百川而东之，挽狂澜于既倒。”⑨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气势不可阻挡。

四、三头凤篇

泡泡他们从巨鳌口中得知真龙已死，于是听从巨鳌的建议去拜三头凤为师。双面龟与小美美从水葫芦王那得到了水葫芦，将巨鳌救出。后来巨鳌为了争取时间，在武功尽废、寡不敌众的情况下与赖皮蛇进行了殊死搏斗，后失败变作了大山。“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⑩

泡泡与阿酷的龙鳞被赖皮蛇的毒液所污染，危急时刻，三头凤的手下鹈鹕将其救出，二鱼逃出生天。其后二人拜三头凤为师，修炼末尾泡泡与阿酷承受住了高温与海水，鳞片上的毒液洗去了。金雕将小美美与双面龟带到火山天池，引来了赖皮蛇。三头凤与赖皮蛇战斗，后浴火重生击退赖皮蛇。

这一篇讲的是修炼的重要性。新事物是代表发展方向，具有远大前途的事物。当无产阶级受到锻炼，经历成长。他们会脱离幼稚病，比如此前泡泡企图通过夺取龙角暗杀的方式战胜赖皮蛇，而现在是找到了斗争路线-收集龙鳞跃过龙门。当我们看1921年南湖游船，又有谁会想到1949年天安门上；当我们看1848年的一本小册子，又有谁会想到赤旗半球；当我们看当今世界虎豹财狼，又有谁会想到将来不会草长莺飞？同志们！学习吧！为了美好新世界！同志们！战斗吧！为了美好新世界！

五、翡翠龙鳞篇

泡泡与阿酷要前往大海，赖皮蛇用计绑架了海怪的儿子。海怪曾经帮助赖皮蛇从巨鳌哪里夺取龙角，但后来发誓再也不干坏事。故而赖皮蛇想利用海怪来抓住阿酷与泡泡。当然，后来就是四人同心协力打败赖皮蛇破除与海怪的误会。可是当四人得到翡翠龙鳞后，谁都想得到龙鳞。此时他们的团体尚不密实，因为各怀私心。最后四人都将私心和盘托出，先坦诚者得龙鳞。小美美因为坦荡无私，得到翡翠龙鳞。

组织内部意见不统一，可以保留。但是如果私心大于公心，就是张国焘、胡汉三。很多时候，外部势力不会轻易侵入内部，瓦解往往是从内部开始。布尔什维克与南苏联（非苏联南部）、北越南（非北越、非越南北部）都是着了道了……

六、双面龟篇

双面龟这个龟，从一开始是赖皮蛇阵营的，到后来加入泡泡团队也是最不坚定的，很大程度是因为他的个人感情倾向于小美美。而这一篇使他完成了蜕变，由原本见风使舵、懦弱胆小、得过且过变为立场坚定、有勇有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革命者。有些时候，往往最胆小的人，是最有勇气的。他平时不会爆发，而会在关键时刻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这也是给我们有极大的启示，敌人阵营中受过阶级苦的人不一定会亲革命。可是，他们往往是巨大的革命潜在力量，策反会成功。人是会变得，同志会、敌人会，都无法排除。我们就是要变，人类社会几千年没有变化，难道不该变了吗？黑格尔说：“太阳底下无新鲜事。”⑪虽说原指蒙昧时代，可是难道几千年的私有制不足以说明问题吗？很说明问题！

七、九曲藤龙篇

赖皮蛇有一个鳐鱼表弟出场（似乎生殖隔离不存在），让赖皮蛇接上千年毒牙，法力大增。赖皮蛇用计离间四鱼，四鱼被抓。后幸好有章鱼团长与蝎子王来救，夺回龙鳞后去九曲藤龙处，不料藤龙已经被毒液所伤。大家齐心协力救活了藤龙，可是生命之鳞离开藤龙那里后，藤龙也死去了。

这一篇对生命之鳞着墨不多，可是处处可见生命的活力与征现。瞀目之人焉见哉？生命是自然赋予我们的，而外界的毒液可以侵蚀之，圣洁的泉水可以复活之。我们怎样对待这一生呢？这是老问题、同时也是新问题。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当反动派已经将人民压迫得只剩一口气的时候，还有什么是比付出生命的价值更高尚得呢？“陈涉辍耕于陇上，石勒吟啸于东门。”⑫

八、跃龙门篇

到了旧势力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了！到了算总账的时候了！！

一切原本的反动势力都分化了，大龙虾和肥鲶鱼、赖皮蛇和鳐鱼、三头凤和四鱼组，都分化了！赖皮蛇一意孤行，导致众叛亲离。当它将火山再次引发时，他已经站在全体水世界鱼民的对立面了。大龙虾与肥鲶鱼未了不让水世界毁灭，一时也站到拯救水世界的阵营中来了。鳐鱼多行不义，被赖皮蛇活吞。而当泡泡终于到达龙门时，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伙伴，而是用真心来跳过龙门。即使跳过龙门，自己成为天下第一又怎么样呢？还是那个旧世界。泡泡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在跳龙门面前，大龙虾与肥鲶鱼又反水了，最终死在岩浆中。赖皮蛇要坐享其成，下山摘桃子。

龙门是什么？五十只鹅又是什么？“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⑬

龙门远吗？不远、绝对不远！

注：

①语出钱运达《天书奇谭》联合导演之一。

②《太平广记》卷四六六“龙门”条引《三秦记》：“龙门山，在河东界。禹凿山断门阔一里余。黄河自中流下，两岸不通车马……每岁季春，有黄鲤鱼，自海及诸川，争来赴之。一岁中，登龙门者，不过七十二。初登龙门，即有云雨随之，天火自后烧其尾，乃化为龙矣。”

而清张澍辑《三秦记》复云：“江海大鱼薄集龙门下，数千，不得上。上则为龙，不上者鱼，故云曝腮龙门。”后世民间传说，遂谓为鲤鱼跳龙门。

唐李白《赠崔侍御》诗：“黄河三尺鲤，本在孟津居，点额不成龙，归来伴凡鱼。”即用此典。

③濠梁之会。典出《庄子》

④2006年倒数三十年，1976年。

⑤华国锋同志接受毛泽东同志临终嘱托“你办事，我放心。”

⑥典出《毛泽东选集·反对自由主义》

⑦语出《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

⑧语出《共产党宣言》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

⑨语出《韩愈文集·进学解》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8年版

⑩语出陶渊明《拟挽歌辞三首》

⑪《圣经 旧约 传道书》第一章第九节，后为黑格尔化用。

⑫语出梁启超《戊戌政变记》

⑬语出毛泽东同志《忆秦娥·娄山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