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人可以一眼看出函数的全局最小值,而计算机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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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11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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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念神之我能一眼看出函数的极值》

厨子有厨子的才能,国王有国王的才能。

人各有天赋,莫扎特会谱曲、梵高会画画。而我的天赋是,能一眼看出函数的极值。

这实在是一个很不够直观的天赋,特别是因为我其他部分的脑子还只是一个堪堪够用的普通人程度。

回忆我所剩无几的孩提时代记忆,似乎这个天赋一开始的体现,是我能够一眼看出抛出的球会在哪里达到最高点;看出星星和月亮在天空的轨迹;但这些事情看起来实在是平平无奇,彼时彼刻我也从未发觉这些特别之处。

上小学后,和所有贪玩的孩子一样,我也不爱读书,对每个科目都兴趣平平,唯一让我有些学习热情的记忆,是学习到一元一次方程的时候,我能一眼就看出答案,那些抽象的数字和未知数似乎从纸上活了过来,成为了具体的图案,但这些图案实在太过无聊,一元一次方程永远都是一条单调的直线。

而当我兴致勃勃的和老师分享我的发现,他笑着说,“你什么时候也会预习了呀,这就是我们下一章要讲的直角坐标系和数形结合,不过我们班里那几位好同学,可是学期一开始就预习过了…”。

能一眼看出方程的答案也并没有带来多少便利,小学时代每位好同学的数学都是满分。即使相对于其它科目,数学是我成绩比较好的一门,但我总会因为粗心扣掉几分。和其他科目再一平均,整个小学时代我的成绩永远都是中不溜,不招人担心也不引人注意。

上了初中后,学习到了一元二次方程,脑海中的图案也终于丰富了一点,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原来小时候的抛球,可以用这样一套简单方程和几个简单的参数来控制。

到了初中,一眼看出方程答案只能让我解决更小部分的题目,而且简答题一定要写过程,写个答案是没有分的。我每次都只能再装模作样写上一个求根公式,我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画蛇添足的事情。

我的成绩依然平平无奇,虽然没有落到去中专,但也只上了一个普通高中,我开始觉得考个普通本科,在县城里找一个普通的工作,就是我普通的人生了,没什么不好的。

直到那一天,我人生将再也不会回到我所预料的轨迹,这也是我一生中唯一没有看对图像的函数……

那是一个无聊的午后,无聊的考试,无聊的数学 。我写到了最后一个填空题。

看到这是一道函数题。我松了口气,这次不用再空着了。

这道题目是一个复合函数题,集合嵌套了一些常见函数,求出函数的极值。我看了又看,这个函数的图像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

永远循环的正弦函数、一路单调的指数函数,只有几道弯曲的幂函数 ,这些普通的函数在我眼中已经太过无聊了,但把它们组合起来却出现了难以想象的复杂,我脑海中的图像不再是安静的线条,而是一条在暴风雨中飞速爬行的蟒蛇,在无数密集的雨点中辗转腾挪。当暴风雨终于停歇,这条蛇也停下了,它的轨迹布满了整个雨林。我像一个猎人一样,寻觅着它的踪迹,看到了它爬到的最高点。没错那就是函数的极值点。看到了这个点后,无数的数字又在我脑海里浮现,这个数字是一个无理数,而且我无法描述它,后来我才知道,这叫做超越数。

我不甘心,这个答案的数字像另一条蟒蛇,我抓住了它的尾巴,疯狂地向前奔跑,希望能抓住它的脑袋…此时我的手在纸上写下了越来越长的小数。直到我写下的数字超过了试卷的长度,我才从这场追逐中醒来…

在纸上我写下了整整七十五位数字,我没有去数。这些数字就清清楚楚的出现在我脑海中。而且还在飞快的延长,但和无限长的数字比起来,我甚至都没有抓到它的一角。

坐在试卷前,我开始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和失落,我曾经以为无比无聊的数学世界,原来可以如此混沌无常!但又无法描述

“不好意思同学们,试卷有误”,一位老师走进了考场,“填空题最后一题,函数g(x)=…,这里的系数应该加个pi…”

纠正题目的老师姓李,我们都认识,他曾是一位数学系高材生,毕业后留在大学里教书,后来非升即走,从学校出来又陆陆续续干了别的工作,又因为不擅交际,四十多岁的年纪最后只留在了我们这个普通高中里教书。

他出名的原因是,他出的数学卷永远会有偏题怪题,引得同学怨声载道。

考场里的安静被打断,出现了一阵骚动。“..我就知道是李老师出的题…”,“..哎,我说呢,这个这样就能约掉了…”,“我靠不早说..这道题我都看了十分钟了…”

“好了,安静!”监考老师敲了敲黑板。

我从刚才的情绪中平静了下来,确实,改完后这道题目虽然也很复杂,但某处的函数组合以后就变成了一个常数,原来那条在暴风雨中狂舞的蛇也乖乖又变回了一条安静的曲线,答案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整数。我涂掉了刚才写的一大串数字,补上了正确答案 ..

三天以后,班主任找到了我,和我说,“李老师说想和你聊一下,他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最后一填空题的答案的…”

(1)更新

我走进了李老师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在数学教研室的一个角落,上面堆满了书本,还有一个老式的大屁股显示器,他正在坐在电脑前改上次的数学试卷,偶尔抬起头看一眼屏幕。

我一眼就看到了他桌子上的我写的试卷,因为那一长串的数字实在太显眼。

他看见我来了,对我说:“是小陈同学吧”,我改卷的时候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一定要找你聊聊,没有打扰你吧。

一个老师对我如此客气让我也有些不知所措。我忙说没有打扰,只想知道是什么事情。

李老师推了推眼镜,让我坐下,指着试卷说:“这道题目是我打印的时候抄错了。没错,加上pi以后,这个余弦函数的结果就是一个常数。这道题你写答案对了,应该不需要我解释”

“但是奇怪的地方,你在上面还写下来这么一长串数字,我刚才用计算机验证了一下,居然是原来错题的答案”,他指了指电脑屏幕,上面有十几个数字,隔了几十秒又蹦出来一个,他的语气有一些颤抖,难掩饰内心的激动,“没有错,你写下的数字一点都没有错,甚至超过了计算机有的精度…我的电脑花了五分钟才算出来十五位…不过也确实是我这个电脑太老了…但..你这里有..有七八十位有效数字?!”

“告诉我你是怎么算的。”李老师转过身看向我。

我也很难解释我是怎么计算的,我只能支支吾吾,试图用语言和他描述了我脑海中这个图像的样子。

听完我的话,李老师躺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你说的我理解,数学天才是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世界,我也学数学。我也能看见抽象世界…历史上有一位数学家叫拉马努金,他能看见更抽象更难以置信的世界,他还说那是女神托梦给他的。但你似乎…有更令人难以想象的能力。”

我也有些意外。我这样一位丢在人堆里都找不到的普通学生,如何能和数学天才这几个字联系起来。

我说“老师,我还想说,我总觉得这个函数不应该只有一个极值,似乎在别的地方隐隐约约还有,而且应该是两个。”

李老师思考了一会,突然蹭的又站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你说的对,是还有两个,不过是在复数域!天呐!你居然..你..天呐..你知道什么是复数吗?”

“..复数?..啥..哦,负数,负数不就是和正数..诶不对..复数..我不知道。”

“你连复数都不知道,就能看出还有两个极值…我的天..”,李老师脸涨得通红,我看到他厚厚的眼镜后面发出了光,“快上课了,要不你先,不对,你下节课是什么,我和你班主任说一下,先别去了…哎算了算了,你放学再来找我。”

李老师让我先回去上课,放学再来办公室找他,同时他拿出来一沓草稿纸开始在纸上疯狂的运算…

下一堂课是什么如今我都忘记了,我在脑海里重现了那条蟒蛇,回忆它在暴风雨中穿梭的样子,穿梭…穿梭..它在雨林里逃脱我的追捕,另外两个极值点会在哪呢…穿梭..穿梭。

突然!犹如一道金光照亮了那片潮湿的雨林,没错啊,森林不是一个平面,他是一个立体!森林里有无数颗树,蛇当然不会只停留在某一个平面上!而另外两个极值就藏在这个空间的坐标系里。

但我要如何描述它呢,那个点就那里,它从平面纸张上飘了出来,它就在我面前悬浮着。

我开始寻找它和其他空间中其它点的联系。我向上找又向下看,我想到了屈原的诗句“吾将上下而求索。”

于是。我找到了让平面变得立体的那条坐标,它就像是镜子里的数字,似乎只要某些通过简单的,但又出乎意料的运算就能把这些数字显示出来…似乎只要把这面镜子旋转一下,就能与现实世界重合..

旋转,复数..负数..

负数旋转180度,就是正数,那隐藏在他们中间,那些0-180度中间无比广阔的原野上。我之前从未见过的数字..是什么,

没错,把负数也开根号,这个目前教科书上还不存在的操作,就能得到我要的数字!

放学后,我走进了李老师的办公室,我递给他一张A4纸,上面写着满满的3个数字,“我找到它所有的极值点了。”

(2)更新

李老师对着纸看了很久,“你用一节课的时间,明白了复数域的概念,还计算..不对,还能看出这三个无比精确的答案,我不用计算机,只算到了小数点后一位。”

接下来,他对我的能力进行了全方位的测试。

首先,虽然我能看到脑海中的图像,但只能得到函数的极值,其他的点没有确切的数字;其次,对于这个点的数值,如果它不是超越数,那么能写出表达式,反之只能写出小数。

“你一次就写了这么多位,其实在工程中完全没有必要,比如说即使我们要计算宇宙的周长,几十位有效数字的圆周率也足够精确到一个原子的长度”李老师补充道。

除了这一点之外,李老师还发现了我能力的不足,在我不知道新函数的情况下,无法只靠自己的能力来获取新知识,只有当我确切知道函数的意义,我才能“渲染”出这些图景。

接着他简单跟我介绍了线性代数的知识,在花了一点时间看懂矩阵乘以后,脑内的坐标系从二维的平面拓展到了三维后,又再一次上升到无限维度;

又花了很久,明白了是傅立叶变换和Z变换的概念以后,我脑海中的世界彻底变的不一样了。此时天色已晚,李老师打了个电话给我家里,说我今天不能回去吃饭,然后带我去了附近的一个馆子。

饭桌上,他喝了一点酒,很明显他不会喝酒,几杯啤酒下肚就开始上脸,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借着酒劲,和我讲述了他郁郁不得志的前半生,他如何从一位小镇做题家,到大城市去拼搏,最后又回到小镇的故事,如今孤家寡人蜗居在一方天地的柴米油盐和一地鸡毛里。

他叹了口气,看向我。

“我们可以改变世界”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的有些迅速,仿佛他在脑海中演练过很多次的样子。

他在周末直接买了两张去省城的票,带我去他的母校。

在那里我第一次进了大学里的实验室,在我的想象中,实验室就是电影里的那样,研究人员穿着白大褂对着五颜六色的烧杯和试管调配会爆炸的液体。但在数学系,实验室就像是一个大网吧,每个人面前都有不止一个大屏幕,主机的风扇声音嗡嗡作响,房间里昏暗又闷热。

我见到了他的老师,是一位姓王的老教授,七十多岁了依然奋战在科研的一线,和他的学生都在实验室里办公。

教授听完了他的描述,一脸怀疑的皱了皱眉,然后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方程,“看看这个函数的极限值是什么”

我完全不明白那个方程是什么意思,还有几个莫名其妙的符号,还有倒三角形。

“老师,他只是一个高中生,NS方程他还是难以理解的..”

“如果你有这样的天赋,那只要和你解释了符号的含义,那么理解起来应该不是问题。”教授推了推眼镜说道,“得到普通函数的极值,计算机也可以做到。但物理世界需要微分方程来描述”

教授说的没错,那个时候我对微积分、和微分方程一无所知,但变化率的概念却直观的像一加一一样。我用了半个小时就明白了NS方程的含义,纳维-斯托克斯方程,无数人都在研究的用于描述流体的方程。

理解了之后,原来教授在纸上写的函数在我脑海中又活了过来,这次不再是蟒蛇和雨林,而是一汪流水,流过了小山坡,在地上石头上溅起了水花。我写下了约束条件下的极值,是一个解析解,看来是教授刻意凑出了一个答案给我。

接着,教授打开了电脑,在一个文件中又找出了几个参数,填回原来的方程,在上面又加了几条。

我脑海中原本的涓涓细流变成了一片大海,上面狂风在呼啸、云层在聚集,接着在大海中央出现了低压区,随后孕育出了台风,在大海上狂躁的旋转,携带着雨水往北方前进…

“我看到了…台风?还有暴雨…t的极值是313.122,r的极值是421.736…”

教授表情很凝重,“你说的结果,不对”

李老师和我都吃了一惊,在这几天我们的尝试中我还从未失手。

教授打开了一个终端,敲击键盘,一边说“NS方程可以用来天气预报,刚才这些参数正是最近天文气象站所采集到的数据,也就是说我们正在预测未来几天的天气。我用新模型在超级计算机上算出了结果,结果和你的不太一样”

教授展示了他跑出来的结果,气象图上海平面没有台风,也没有高温,只有零星的云朵,看起来和我脑海中的完全不一样。

“当然,也有可能是计算机算错了,现在的求解算法的算力和精度,都不够如此准确的预测复杂的大气。”

我记得,那个周末结束后,我们从省城回到家,气温特别闷热,最高气温有40度,同时一个新台风在太平洋上生成,没有登陆我国,但也带来了大暴雨,造成了一些财产损失,新闻里说省内最大降雨量300mm,部分地区的峰值甚至接近420…..这是后话。

(3)更新

夏天来了,我也即将升入高三,按照后来王教授的谈话,他会帮我联系上级部门和专家,这件事情对家人和朋友都要保密。而且,无论我的能力最后会怎么样,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好好学习。只凭借一个高中生的知识储备是不能让我走多远的。

接下来一年,我偶尔会收到一些信件,由李老师转交。这些信件的内容很简单,里面只有几张信纸,写着一个函数加上初始参数,让我求出指定的极值。

如果公式特别复杂,或者涉及到新知识,还会有专门的几页纸来解释。可以看出写这些信的人对我的知识储备有深入的了解,讲的深入浅出,容易理解。

就算李老师反复告诫我,以目前的科目为重,但我一收到信就会忍不住来看,

刚开始接受新知识有些障碍,但是熟能生巧,很快我就掌握了窍门,并且我能看出这些函数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通过控制约束条件,可以改变极值的定义,求出既定的解。而只要我能看懂公式和函数,答案也呼之欲出。

我的成绩也突飞猛进,回过头来再看高中数学知识就显得非常小儿科,除了偶尔还是犯一些写错答案的低级错误,我的数学成绩基本都是满分。

原本对我的不抱希望的父母也喜出望外,开始研究我的成绩能否上一个重点大学,好专业,但我明白我的未来不限于此

某一天,我如往常打开了信件,随着经验加深,我能够通过数字看到隐藏在背后的实际问题。这份信件包含了有限元计算和大量的力学分析,很明显是一份涉及到地质和工程的问题,我闭上眼睛仿佛能看见这是崇山峻岭中的一座大桥,而我需要计算出它的结构强度、承重量…这座大桥就在我的脑海中建成..

不对!这个数字不对!在把一部分约束条件放入函数以后,这个函数突然变得不收敛了。我仔细看了这部分约束条件,是一部分时序信息,应该是大桥附近的地质数据。当考虑到这部分数据以后,我脑海中的大桥无论多么坚固,都会在未来轰然倒塌。

我找到李老师跟他报告了这个发现,李老师表示这些信件都是保密的,他只负责传递给我,随后他打电话给了王教授。

很快就有了回应,这次不再是信件,而直接通过email将信息传递到了李老师。

新的数据多且杂,从格式来看已经没有建筑结构,只是有关地质的大量信息。

这时候我也发现了我的短板,那就是需要理解函数才能求解,原来我以为理解的难点在于公式本身,其实这些公式万变不离其宗,真正的难点是大量的参数。

寄信者之前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给我的参数都尽量简单而且经过整理,这次似乎是事发突然,只能给我原始的数据。

整整三个小时,我才得到了问题的答案,和我预想的一样,某地将发生大地震。此刻我已经满头大汗,但心里涌现出无限的成就感。

两个月后,新闻联播报导某市发生里氏8.0级大地震,当地地震局通过先进手段提早两个月进行了预测和演习..将伤亡和损失控制在最小范围..

第二天是周日,王教授从省城赶来,和李老师找到了我,王教授把一个包裹递给了我,里面是一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和一封感谢信。

“小陈同志,xx市党委托我转告你,他们代表xx市全体人民感谢您做出的杰出贡献”,王教授正色道,“很难想象未来你的能力还会创造什么奇迹。”

那台电脑我后来放到了李老师那里,首先是放在家里太引人注目,因为我的父母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其次是李老师那台老古董实在太旧。不过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它内置了一个国产系统,不能拿来玩游戏…

李老师表示这是有关部门送给我的礼物,他不能要,他把电脑放到了办公室里,给我专门划了一个位置。

于是在空闲时候我开始学习一些计算机知识,按李老师的说法这台电脑配置非常高,cpu?内存、个个配置都是顶级的。

“但是这台电脑,除了壳子和操作系统,没有一个部件是完全国产的,但我相信有一天我们可以造出比这还厉害的cpu”,李老师说。

电脑里内置了一个专门邮件系统,里面还集成了科学计算工具和编译器、数据处理工具。未来和我交流他们也不再使用纸质信件了。

离高考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候,李老师找到我,说“一个星期后有一个全国数学竞赛,你去参加一下吧。”,他递给我一个报名表,“一等奖,保送清华大学。”

虽然此刻我的数学水平已经接近一个数学系的本科生,但没有受过专门的数学竞赛训练。我还是心里没底,不过李老师说试试无妨。

那一年的全国数学竞赛出题后来被反复诟病,大部分高分题目兜兜转转都是一些函数求极值求解的题型,知识点太过单一,而其他部分又出得太简单..考生不明白命题组是怎么想的。

(4)更新

成绩出来后,我以一等奖的成绩被保送到清华大学数学系。 这件事在我们家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位普通高中,默默无闻的学生,突然在全国竞赛中取得了名次。电视台、自媒体、报纸记者堵满了学校和家门口。

突然成为焦点,说不膨胀是假的,但王教授第一时间打电话来,除了祝贺我之外,还叮嘱让我尽量低调,少接受采访。我只好照做,只能看着我的老师一遍遍在镜头前描述我是刻苦、如何自我激励,当然也离不开他的教导、又是如何突然开窍地成为了一名数学天才。

热度来的快去得也快,很快我的生活又归于平静,从高中繁重的课业中解脱后,我好好地去旅游了几个月。

这中间王教授给我寄了几本书,让我时间能看看,是一些关于优化算法、数学建模、人工智能的书。他还说到了大学,不好好学习可是会挂科的。

去大学报道后第二天,辅导员让我去数学系办公室一趟,王教授和几位老师在这里等着我。

有一位精神矍铄的教授,姓张,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一名科学院院士。他先问候了一些我生活上的事情,接着对我说“小陈同学,我和这几位老师就是当时给你写信的人,当然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地震局气象局几位同志用真实的数据验证了你的能力。地震那件事你的功劳很大,但目前我们还对外保密,只是说有一个新研发的算法”

“经过我们的评估,你目前在微分方程的计算上,不啻于一台超级计算机,但是你真正的能力远不止此”,张院士说。

我大概明白他要说什么,在王教授给的几本书中我已经知道了人工智能的概念,并且第一时间就尝试找到一个人工智能模型的全局最优点,但很快我就发现了问题,一个最普通最小的卷积神经网络,也有几十兆,也就是上千万的参数,我不可能把他们全部装进脑海,如果再考虑数据化后的数据集,每一张图片又约等于百万个数字,一个数据集动辄有几万几十万张图片..很明显我大脑的内存不足。学习了一些计算机知识后,我把我的能力定义为一个内存极其有限,但算力无限,且自带优化算法计算机。

我说“是人工智能吗?”

张院士笑了“你很聪明,小陈同学,没错,当我们确认你的能力后,第一时间就展开了一个新课题,关于研究小参数人工智能模型,探索如何发挥你的能力。目前有了一些进展,但是离应用还有距离,不过你不用担心,这部分的工作现在不需要你操心什么,后续我们有需要找你验证一下就可以了,你现在还是先学好基础的课程,数学的大厦现在才刚刚为你展开大门…”

一年过去,我的课业掌握的还不错,还拿到了一些入门级的奖学金,交了一些好朋友,但这些不能让我兴奋,我一直在等待再次发挥能力的那一天。为此我从没放下对人工智能模型研究进展的关注。

很快,机会来了。

张院士发了一封邮件给我,内容是一个pdf格式的论文初稿,和用于演示的程序。他说这是他们团队的最新成果,让我先学习一下。

这个论文的思路非常精巧,他们构建了一个极小参数量的基于mlp的模型,同时用一个现成的特征提取网络,将训练集的图片压缩到尽量小的维度,而且这个模型可以在时间序列上自我迭代并且复制,最后组成一个神经网络。

简而言之,他们终于找到了一种可以在我大脑中运算的结构。

我用一个通宵看完了论文,第二天就去找张院士。

即使已经尽力压缩,这个网络还是有上万个参数。花了五个小时,我的大脑终于又开始了运转。

这次的图景是一个小小的神经元,像一个婴儿一样,根据输入信息在学习和进化,随后越长越大,形成越来越复杂的神经元系统,其间有些神经连接被加强,有些会削弱,最后定格在成巨大的系统。

此时的问题是,如何将我脑海里得到的千万个极值点输出出来,哪怕一秒钟能敲出一个,怕是也要花上几年时间。

他们团队也早有预案,他们制作了一个脑机接口,通过简单的校准以后,大脑里的参数开始倾泻而出,并且自动填充到网络的骨架中。

这个过程又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我已经精疲力尽,又困又饿,张院士拿来一杯牛奶让我饮下,随后我就在实验室睡去。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但从其他人的表情上看他们一夜都没睡。张院士告诉了我现在的结论,如何输出参数还是个问题,现在接口的精度还远远不够,但至少证明我们的方向没错,辛苦你了,给你买了牙刷和毛巾,先简单洗漱一下,吃点东西回去休息吧。

我沉思了一会,说,“如果我能够把脑机接口优化好,是不是我们就成功了?”

只要能够把目前的问题,都变成数值问题,我就可以解决。

张院士和他的学生对了一下眼神,“应该可以”

接下来几天,我吃住都在张院士的实验室里,我感叹于他的精力和热情丝毫不逊于年轻人。

有生物学、电学、机械工程等各个学科的学者在这几天反复开会,还和国外的学者们开了会。

而我就像一个无情的计算机器,随时给他们的想法提供结果。

张院士怕累到我,叮嘱尽量都用计算机来解决,不过我表示没有关系,经历了神经网络的洗礼后,这些普通的函数已经不再有问题。

五天以后,一个新的脑机接口装置做好了,这个机器看起来很丑陋,绑着胶条和铁丝,电路板裸露在外,还有一些重新焊接的元器件,我亲眼看着他们为了得到一个我计算出来的电阻数值,用砂纸去磨电阻。

“你放心,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都给你买好保险了”张院士开玩笑说。

尽管我一再要求直接开始测试,张院士还是坚持让我回去休息好再来。

第二次实验顺利的多,花了两个小时将函数写到了我的大脑里,二十分钟调试,一小时输出 。第二个模型被写入到了电脑里,开始了验证。

他们准备了五万张测试集,随着测试的进行,准确率accuracy一直是稳定的1,实验室里的气氛开始升温,一些同学已经开始庆祝。“你们没有把测试集放到训练集里吧,再去确认一下”,张院士吩咐他的学生。

“我们反复看过了老师,训练集是正确的”,一个博士生回复。

很快,五万张测试集全部跑完,准确率是100%…

(5)

实验室里一片沸腾,大家拍手叫好,激动之情难以言表,我也喜出望外,感觉自己又创造了不得了的奇迹,只有张院士还保持镇定,他说“视觉模型的应用是有限的,我们设计的模型的缺陷各位也知道。全局最优点也不能代表它会成为一个通用模型,如何得到更大参数、更通用的模型,还是要思考的问题。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

“另外大家也记得保密协议,不允许对外有任何形式的泄漏,当年两弹元勋也在功成以后也隐姓埋名了几十年。泼一泼冷水是希望不要停止进步,不过这段时间也是辛苦大家了,今晚我请大家吃饭!”张院士笑着说,“这个月奖金也不会少的,放心吧哈哈哈。”

过了几天,张院士带着我去见了一位领导,这位领导我在电视上见过,但不记得名字和职位。他和我握了握手,又重新提了一遍地震的事情,说“组织会记得你的功劳,另外无论生活上遇到什么问题,随时找校领导反映。”他看我的眼神懵懵懂懂,又补充了一句更直白的话,“除了学习知识,政治上和思想上,也要好好学习,和知识一样重要。钱学森当年能顶美军5个师,张院士说你可能还不止嘛!”

到这里我才明白,几位老师三令五申要保持低调,要保密,以及为什么给我用一台国产系统电脑的原因。

又过了一年,我和张院士保持着交流,跟上目前的研究进展。人工智能大语言模型开始出现,早在大规模应用之前,我就知道了这个模型,不过它数以千亿计的参数量,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压缩到我的脑子里。

这一年还有很多好消息,李老师在北京找到了一份工作;我也交往了一个女朋友。

当然,这些事情我不能和她讲,当我得知她就是两年前发生地震的那个城市时,我好像告诉她我就是那个预言出地震的人,不过最后忍住了。当我和李老师说起此事时,他哈哈大笑,说我是不是戒过毒。

除此之外我开始学习一些脑科学的最新进展,这倒不是因为我喜欢脑科学,而更像是对数学的一种逃避,因为当我学习了混沌理论后,我开始明白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不可预测的,一个无比简单的复合函数,初始参数的一点细微偏差,就会导致后续完全不同的走向。我曾尝试过对天气的更大范围预测,但由于初始条件的测量误差,时间一长也开始变的不准确。我对这个结果感到很失落。

我和王教授说起此事时,王教授宽慰我“如果最后偏微分方程都有解析解,如果这个世界完全可以预测,那也太无聊了,不是吗?”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是我后知后觉的,那就是世界上紧张的战争形式。

自从某地区新任领导人上台以后,发表的言论越来越突破底线,国内的民粹主义也在迅速抬头,学校里游行、标语、集会越来越常见。一开始还会管制,后来索性放任不管。

暑假到来,张院士又给我发了一封邮件。

这次是一个可以自我学习的算法模型,其核心在于,让模型自我迭代,直到拥有智能,当然这个模型的临界点是多少没人知道,很可能还是远远超过了我大脑的内存。

再一次到访实验室,大家的眼神明显比上一次要疲惫不少。在紧张的国际形势下,他们团队还有大量的精力要用于军事项目。

这一次给我用的脑机接口要明显先进不少,包含了很多从未公开的新技术。

实验流程和之前类似,只不过训练的数据要更复杂。

三天以后,我们得到了一个新模型,它在各类语音任务、视觉理解任务数据集上的表现都近乎完美。但还没进化出可以自我迭代的能力,很没用所谓的智能。

我感到一阵彻底的疲惫,我对张院士说“难道我以后就只能做一些数值的计算吗..”

张院士宽慰我“科研从没有一帆风顺的,你还年轻呢,我的第一个项目从我博士毕业到35岁才完成。”

回去以后,我越发认识到,其本质问题还是在“内存”有限,经过训练和测试,我大脑的内存约等于1-2m,和普通人相比已经非常夸张,但是对于神经网络来说还是太小太小。即使依靠多次局部训练的方式,对于动辄几十G的模型,所消耗的时间依然是天文数字。

这一次尝试以后,张院士的团队把精力全部放在了军工项目上,因为战争开始了。

(6)

生活在首都,战争并没有带来什么生活的影响,反倒是战争的初期,大家的情绪都很兴奋,社交媒体上到处都是讨论几天内就能结束战争的话题。

一开始确实捷报频传,战果连连,甚至开始准备好了战后谈判。

但很快,战争升级了,因为有其他国家开始下场了。

原本张院士虽然在研究军工项目,但他还是会偶尔出现在学校里,而此时他全部的团队已经从学校内搬出去,去到一个保密场所。

很快,我发现我的周围出现了一些异常,开始有些鬼鬼祟祟的人出现在周围,似乎在跟踪我。到此时,战争才真正对我产生了影响。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有一位军官模样的人联系到了我,他说张院士已经向首长请示,让军方务必派人保护我。

为了不让其他人担心,我编了一个去实习科研的借口,短时间内不能回到学校。

我跟随军方转移到了一处研究所,汽车拉上了窗帘,开了大约五个小时才到目的地。

这里位于山里,环境很好,竹林掩映,除了有一队军队驻守,没有挂牌,除此之外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研究院。

“到这里你不用太过紧张,主要还是对你们这些科研人员进行保护,可以对外联系,用我们给你的手机,其它有什么生活上的问题找我们反映就可以。”临走前,和我一起到达的军官又对我说了一句,“小同志真是年轻有为,国家危难之际,期待您做出更大的贡献。”

在这里我看到了张院士和主管研究所的赵将军,这段时间张衰老了很多,似乎处在极大的忧虑和高压中。

张见完我以后就匆匆回去工作了,赵将军对我说“小陈同志,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这儿不是什么军事场所,就像在大学一样,你不要感到有压力。学校方面我们都打过招呼了,你放心。”

此时外界总体还是对战争抱着乐观态度。社会上觉得即使有其他国家下场,也不会发展成全面战争,但刚才军官说的“危难之际”,以及研究所里紧张压抑的气氛,让我觉得实际上的局面要比外界知道的悲观的多。

这里的人管研究所叫55所,我很快也跟着这么叫。

在55所的日子其实挺无聊,大部分人都很忙,没时间和我一个大学生谈话。我很想做些什么,但是这里大部分的研究都是机密。55所拥有最高优先级的超级计算机使用权限,我这样一个人肉计算机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我每天就是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看书,每天一次可以和家人或我的女朋友通话,我说我正在一个重要单位实习,离北京很远,其实听起来也不算撒谎。

两个月后,又来了一批人,其中一位非常有名,姓卫,他是国内乃至国际纯粹数学界最杰出的学者之一,博士毕业就解决了数论里一个世界难题,如今才40岁不到,据说即将成为下一届科学院院士。

卫的研究方向与军事完全无关,这样一位科学家是应该受到保护,但和我们一样也被拉来了55所,让我对外界的局势更加担忧。

卫来了以后,和我一样,成为了55所里唯二两个无所事事的人。

他每天大部分都在院子,一句话也不说,只里盯着天空思考,有时盯着树,有时盯着房子。然后在电脑上写一会代码。我想到了格物致知这个成语。

我们相顾无言了两个星期,想必卫看腻了院子,开始找我聊天。

“我听说过你的事情,从张院士那里。”卫开门见山,“他们的研究现在怎么样了?”

我简单和他说了一遍实验结果,以及脑机接口和模型的事情。

讲到模型的时候,他皱了皱眉,直接打断了我,“论文还在吗,给我看看?”

他花了十分钟看完了两篇论文,他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中学生写的尴尬作文。

“大错特错,企图这种方式来模拟智能,这帮人自己是没有脑子吗?”

(7)

卫教授把电脑一关,对我说“小陈,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的脑袋能装下整个大语言模型,就算你找到了全局最优点,那么它就会有人类无法企及的智能吗?”

卫这句话问住了我,在我对脑科学的浅薄理解中,智能是一种基于大量神经元的涌现效应,transformer结构是目前最有希望,或者说,效果最好的方法,在如此大量的参数下,我相信他能产生智能。

卫对我说“现实中的所谓人工智能模型,表现出的是一种基于统计的智能,就算你能得到那样一个全局最优模型。我认为它只会个精巧的玩具。”

“卫教授,你说的确实是目前很多人的看法。如果我们不搞清楚大脑的原理,很可能这条路走到最后,也不能生产出强人工智能。但在如此大量的参数量下。有没有可能涌现出智能现象”

“这是个哲学问题”,卫教授又开始抬头看天空,我忍不住想,要是他手里有个烟斗或者香烟画面也许会更丰富,可惜他从不抽烟,“它所有的训练数据都是人类的造物,而且还只是一部分,人的大脑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最精巧的食物,一个由人类的造物所生成的智能,最多也只是一本大字典,或者只是一个聪明的人,这但据我所知,他们想要的是所谓的超人工智能,也就是一个解决所有问题的神。你会相信这样的事情吗?”

我沉默了,跟着卫教授的眼光抬头看了看天,我这时候才发现这里的天很蓝很清澈,似乎很久很久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天空了。

卫教授站了起来,拿起我读的书,还是一本关于脑科学的书,说“借我看看吧,过几天还你。”

接下来几天,卫都没有在院子里出现。听他的朋友说,他正在房间里一根一根抽烟,熏的给他站岗的警卫员都呆不下去。“那是他大脑在全力思考的表现。”

有一天晚上,我刚要睡觉,有人敲响了我的房门,是卫教授,他身上的烟味熏的我眼睛疼。

“要睡了吗,小陈?”

“没..没有,教授您找我什么事”

“只是简单问一个问题,很快的。”卫走进我的房间,拿起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坐标系,又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抛物线。“告诉我,这个函数的极值是多少?”

这个坐标系没有单位,这个抛物线也画的歪七扭八,但是他的极值点确实在那里,在我的眼中闪闪发光,如同钻石。

我摸不着头脑,“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教授,我当然知道它的极指点在哪,但没有参数我无法表示它。”

卫转过身紧盯着我的眼睛,“但它就在你的脑海里是吗?你看到它明明白白的就在那里,只需要一个加上参数,或者定义好坐标系,就可以表达它?”

“是的。”我点了点头。

教授打开了我的电脑,他打开了一个画图窗口,建立了一个直角坐标系,接着又用鼠标在上面歪歪扭扭画了一条曲线,“现在告诉我,这条线的全局最高点是多少。”

“8.77”我脱口而出。

卫教授笑了,“你发现了问题了吗”

我发现了,这个数字小数点后只有两位数字,见过了太多无理数和超越数,我已经很久没有给出过如此简洁的答案了。

“卫教授,这是怎么做到的?”

“你的电脑和我用的一样,15.6寸的屏幕,2160*1440的分辨率,每个像素合0.1525毫米,我刚刚设置的坐标系,单位长度是1.525厘米,或者说,100个像素。”

“好了,去睡觉吧。”卫教授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卫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他找张院士借了一个新的脑机接口头盔,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这个新的头盔我也用过,比一年前甚至几个月前用的版本又好了不少。如今如果还有需要,当时的模型我只要花两个小时就能得到。

另外,到了55所以后我才知道,原来脑机接口头盔也是一个军事项目,它的目的是让士兵可以操作坦克、飞机甚至舰艇和无人机;难怪可以在短时间内迭代的如此之快。

卫又一次找到了我,他说“张院士说你这有一个旧的脑机接口头盔,还带着吗?”

我确实带着当初用过的第一个头盔,那个外面粘着胶带和铁丝和电路板的头盔,在新版本的机器出现后,由张院士的学生转送给我留作纪念。

按照那位学长的说法,这个机器充满着模拟电路的粗犷和玄学,但凡多沾点灰尘,或者生锈了一点,可能效果就会不一样,所以他们用亚克力封的好并固定,还打上了氮气防止氧化。“这个机器当时花了老鼻子劲才调试好。可千万别弄坏了,也许哪一天还能用上呢,跟钢铁侠电影演的那样。”学长当时一句玩笑话,如今成真了。

但我还是不明白他要这个玩意干嘛,新机器各方面的功能性都远远高于老机器。

“为什么要用这个机器,教授?现在脑机接口已经迭代了很多代了,速度和功能都比它要好得多。”

“因为他用的是模拟电路。”卫教授说,“新的机器都是数字信号。就像胶片机和数码相机的区别。我需要理论上有无限精度的模拟信号。”

接下来,卫和我讲述了他的想法。

“你的能力是,通过理解函数的含义,在脑海中生成函数的图像,并且瞬间得到极值点,是吧”

我点了点头。

“这只是你能力的一部分,其实你不需要 理解 函数,你只需要能看到图像,就能看到极值”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到这件事。”

“可是你的测量精度是无限的,你能够精确到一个像素,我丝毫不怀疑你还可以精确到一个原子。”卫教授说,“之前的研究错了,都错了,错上加错。”

卫教授的理论是,目前的人工智能模型,试图模拟人类的大脑和神经元行为,即使突破了我脑内内存和写入速度的限制,找到了全局最优点。也不能成为理论中拥有无限智能的超级人工智能。

“只有模拟出了大脑,再通过计算机的算力加持,我们才能取得进展。”卫教授说。

“教授,这件事情已经的研究已经持续了几十年了,短时间我们真的能取得什么突破吗?真的能有一个模拟人脑的数学模型?而且就算有,又有什么办法能训练呢?”与其说我的反问是怀疑,不如说是一种期待。我期待这位行为有些古怪的学者能创造奇迹。

“不能。”卫教授的回答简洁而冷漠,“现实世界不可以被描述。我相信你也早就认识到这一点了”

他拿起前几天在我房间画下的那个函数,那个歪歪扭扭的坐标系和抛物线,“就这么一条简单的线,你能够用数学描述它吗?”

“我就是不喜欢这种感觉,才跑去研究数论的。”卫感慨一句。“但上帝还是给我们留了一扇门,我们还可以用最暴力的方式来描述它。这样一条线,画的再曲折,放在电脑上无非也是像素的组合”

“大脑的电信号,无论再复杂,他还能比电子更精细吗。”

卫教授拿起头盔看着我,“我已经了一套数学工具,原理并不复杂,只是需要无限高的测量精度,和无数复杂的数值运算。通过神经元的电信号传递,来模拟一个大脑”

“现在这些东西我们都有了,而且既然要模拟,就模拟最好的。”

用我的大脑,模拟我的大脑。


(8)

三天之后,卫整理完成了他的手稿,我们在55所开了一个会。

参会者有55所的几位学者,赵将军,这些人都很忙,等待的过程中还在用电脑办公。桌上还摆着四五台电话机,另一头分别是国内其它研究中心,还有军队和政府的首脑。

卫讲述了他的想法和理论,接着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卫教授,我们之前做过类似的研究,和您的说法一样,最主要的技术瓶颈就是测量精度和大量的微分方程计算,可即使解决了这个问题,所消耗的时间还是天文数字,人脑中有上千亿个神经元,即使一天我们能够解决一万个…你算算”,电话另一头,一位脑科学研究中心的负责人。

卫对着电话说“我和陈同志在前几天做过测试,我们没有必要模拟一个会读书会写字的完整大脑,只要模拟最核心的那一部分神经元。另外,第一。现在的数学模型还有进步的空间,第二,当我们对神经元的模拟达到一定程度,后续的新神经元模拟,只需要一些参数的上的调整,第三这个超级模型本身也存在一些自我迭代能力。所以实际上是速度会是指数级增长的,我估计只要一年就可以完成。”

“但是想要有这样的速度,必须要有大量、大量的资源。”卫教授接下来列出了一个清单,他需要顶尖的脑科学实验室、几百位精通相关技术的工作人员,虽然我可以完成最困难最精确的数值计算,但还需要有巨量的算力资源来辅助,而这些都是目前最紧缺的东西。

卫这里夸大了研究速度,在我们的原本的估计中,他最乐观的估计也要两年。

“卫教授,如果一年,或者几年之后能完成,它一定能起作用吗,如果这个超级模型本质就不被完整模拟,或者甚至在图灵机上不能停机呢?”

“我不知道。感性来说我相信他会成功,理性来说成功率大约是15%。”,我相信像卫这么自信的人,他可能这辈子都没说过几句不知道。

“卫教授”,赵将军说,“如果是在和平时期,我们一定愿意支持这个项目,但现在..我们最缺最的就是时间,我们赌不起。”

“赵将军说的没错”。张院士开口说话,“这个项目所消耗的资源太大了,我们赌不起,而且和目前最关键的脑机接口项目冲突了,国内找几乎所有的脑科学实验室都在这个项目上工作。”

“赵将军,张院士,我无意冒犯,我在军事上是个外行,但我很好奇,即使用了最先进的脑机接口,就能抹平我们和敌人之间的装备代差吗?”卫教授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是一个很犯禁忌的话题,在外界,我军在战争中的脑机接口技术被渲染为一个未来战争装备。屡次出现类似于“数十名新兵佩戴脑控头盔,操控无人机远程击沉敌军舰艇”,“脑机接口让王牌飞行员如臂使指,在敌军战机包夹下击落两架飞机毫发无损归来”……之类的新闻。极大的鼓舞了士气,民众也对其抱有很大的乐观信心,在社交媒体上给这项技术起了各种娱乐化的外号。

但战线不会骗人,零星的战斗成果并没有改变节节败退的事实。制海权和制空权在逐步丧失,甚至开始做好了迎接登陆战的准备。

现场沉默了很久,卫教授又开口了,“我不愿赌,我也不喜欢赌博,我的一生都在追求简洁又具体的事情。但事到如今我们只能赌一把,这项技术一旦成功。所有人都能知道意味着什么,我们不但可以结束现在的战争,还能够可以终结未来人类的所有战争。”

赵将军对着一台红色电话机说,“首长,请您指示吧。”

电话那头传来了大家都熟悉的一个声音:“55所同志尽快给出更可行的方案,国务院各部委,科学院、工程院给予一切支持。”

(9)

两个月后,我、卫教授和其他几位55所的学者被一起转移到了另一个研究所。

这期间,卫一直在完善他的算法和理论,偶尔找我进行一些实验。我一开始还试图看懂,到后来已经放弃了。

离开55所之前,赵将军特批我可以回一次老家。

这次的说法是我将参与一个军工项目,后面一段时间都不能再回家,但没有说我是这个项目的主角。

在学校和55所带了太久,对外界的形势我只是道听途说,此时才真实体会到。

真实的战争和普通人想象的不同,战争对于大多数人不是战火纷飞,而是商店里越来越单调的商品、电视上的随时出现的军事新闻。

由于经济的封锁,除了军工行业在马力全开,其他行业的发展陷入了停滞甚至倒退;虽然一再强调,国家本土不会有战争风险,但部分沿海城市的房价已经跌入谷底。社会上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负面言论,每天都有人因言获罪。

早先在55所,父母还会担心我在单位会不会影响学业,会不会有压力问题。但在如今的情况下,去一个大后方的军工单位可能是普通人最好的去处了,他们也很快接受了这件事,叮嘱我在那里要照顾自己,好好工作。

我还见了李老师和王教授一面,在路边吃了一顿烧烤。这个项目是绝密,他们也不知道细节,但也能够猜测是和我的能力有关。

他们现在的生活也完全被战争影响,王教授说,哪怕是在数学系大部分科研项目都要和军事挂钩,才能获得审批。

李老师这次又喝多了,他拉着我说“小陈啊…哎”,他似乎很想对我说点什么,又怕给我压力,只是一遍一遍的欲言又止。

“好了小李,别喝了,读书的时候你就喝不了酒,等下是不是还得我送你回去。”王教授叹了口气,转向我,举起了杯子,“小陈,我敬你一杯,不管你这次去是做什么,都衷心祝愿你能成功。”

和王教授喝完最后一杯酒后,我回家倒头睡了一觉。

那天晚上,我梦见我抛起一个小小的篮球,他没有按照我设想的飞到最高点,再投进篮筐,而是变成了一个气球一直飞一直飞,我伸手想抓住它,气球又带着我飞入了天空,我飞入云层之中,突然天空中挂来一阵狂风,聚集起了云层,我看见云层在旋转。我越飞越高,身下的云层已经变成了台风,暴雨逆着重力往上飞,打湿了我的衣服。我只能抓着气球拼命想往外飞走……

第二天一早,一位军官接到了我,带我坐上一辆军车,引得行人纷纷侧目。我开车去了一个军用机场,和几位陌生人一起飞向了新的研究所。

下了飞机又在车上坐了很久,山路颠的我有些恶心,开了大约四个小时,来到了目的地。

这个研究所叫77所,环境没有55所那么好,下过雨的路上还有些泥泞,建筑也看起来有些老旧,附近的科研人员宿舍也像是上个世纪的单元楼风格。

卫教授迎接了我,他早在一个月前就来了这里,他是这个项目提出者,但目前实际负责本项目的是一个委员会,除了他以外还包括了相关学科最顶级的专家,以及其他部门的负责人。

这个项目的正式名字叫,女娲计划。在这里,我们要和女娲一样,创造一个人造的大脑,甚至要更进一步,实现终极的智能。

虽然77所建筑有些老,但内部的仪器很明显是最先进的。比如有一套专门的用模拟信号实现的脑机接口装置。“你又得把那个老头盔收起来了,这次也好好保管,万一用的到呢。”卫教授开玩笑说。

除此之外,77所还配备了最高级别的警卫,有两台直升机随时待命。地下有防空洞和隧道,这些应该都是上个世纪中苏交恶时建造的。

到了77所安顿好后,第三天女娲计划就正式开始了。

按卫教授的理论,实验的流程大约是,

1.脑机接口可以获取我的大脑在计算时的电信号,他们会让我做一些简单的测试。例如让我说出2x-1=0的答案。让我在脑内思考x=1,y=2,判断x是否等于y。

2.记录下数以千万计的实验数据,其中精度要求最高的就是脑机接口所收集的各种电信号,再由我观察这些处理以后的电信号函数,把精确到小数点后20位的极值告知他们。

3.通过超级计算机计算整理所有的数据,整理成一个微分方程,再由我计算得到答案。

一开始 这部分工作对我来说很简单,卫教授的模型充分考虑了各个环节,虽然整体上是一个精妙无比的数学框架,但就像流水线一样,具体到每一步都不会太复杂。这也是短时间内能提供近百位研究人员的原因,原先卫教授需要的是几百位全才,而现在每个人只要精通一部分技能即可。

随着研究的进行,工作的复杂度也开始上升了,但按卫教授在会议上所说。这只是暂时的,等到我们到达某个临界点,后面的进展会越来越快。

我每天的脑力消耗也越来越大,特别是在第一步,我必须非常专注的思考他们所提的问题,才能得到准确的电信号。而这些问题也由一开始的简单问题变得愈发复杂,有时候经过了大半天的计算,最后在校准中又发现了错误,还得重来..

过了半年,虽然有专门的心理医生负责我的心理健康,但我依然感到很疲惫,而且也不敢休息,因为一旦休息,整个项目就要停止。

按照卫原来的计划,半年时间可以完成5%的进度,一年时间可以完成20%,两年时间可以全部完成。

但现在只完成了1%不到。

造成进度如此缓慢的原因,是卫教授低估了神经元之间的联系的复杂性。

按照卫原来的计算,我脑海中对复杂函数的求极值过程,可以被拆解成简单过程的组合。所以他们从最简单函数以及逻辑判断开始,试图先找到简单函数的模拟方式,再通过组合加快复杂函数的模拟,最终模拟出完整的超级模型。

但实际上,脑中但凡稍微复杂一些的计算过程,都牵扯到了大量神经元的电信号,相当于每次都要进行巨量的运算和建模。

卫教授来了77所后,就没有抽烟过,先是用尼古丁贴片,到后来口服尼古丁,来支持他的大脑超负荷的思考。他主要想解决两件事,一件是在找到一种平衡复杂函数的建模,另一种是让整个项目尽量与我解耦,这主要是减少这个项目的风险。毕竟如果我出意外了,这个实验也只能被迫中止。

“明天是除夕了,未来两天大家都休息一下吧。”某一天的工作结束后,77所的负责人,也是女娲计划委员会的一员,周将军向大家宣布。“特别是陈同志,其他同事偶尔还可以放个假,你全年都无休,辛苦你了。”

都除夕了啊,我感慨一句,对于节日的来临完全没有感觉,实验室里的仪器会散发热量,如同一个暖空调,到冬天我们也只穿着薄衣服,一天的工作结束后我就回到房间睡觉,没有意识到此时已经是隆冬,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在家过年。

除夕,外面下起了雪,虽然在北京读了两年书,但雪对于我一个南方孩子还是很稀罕的,我穿着军队给我们发的棉大衣,在院子中踩雪,听着脚下传来的沙沙声。

这个时候,我看见空气仿佛震动了一下。树上的雪被抖落,有一个物体迅速向我接近,我下意识地往远离它的方向躲避了一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巨响……

我中弹了,没有痛感,我的人生如同走马灯一样飞快在我眼前闪过。我向后倒去,摔在雪地上。

我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几位医务人员急匆匆将我抬上了直升飞机,另一架直升飞机也在准备起飞,发出轰轰巨响。周将军站在雪中用对讲机大喊,“77所请求空军护航!立刻马上!”…..

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在沉睡中,我又回到了那个梦。

我拉着气球逃脱了风暴,继续往天空飞,穿过了一层白色的屏障,进入到一个纯白的空间中。

我的双脚站到了白色的空间里,气球从我手中飞走,飘到空中,继而化成一个纯白的球体,仿佛是这个空间中的太阳。

空间里走出一个只有轮廓的人,他来到我面前坐下,示意我也坐下。

“你看到了什么?”他开口说,他的声音和我一样。

“这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球…哦,还有你。”

“可是你来的路上看见了很多东西,你还记得吗。”

“是的,我看到了云、气球、暴风雨。”

“不只有那些,你再仔细想想”

“我不记得了”

“你肯定记得。不然你也看不见它们”

我努力回忆刚才的事情,我想到了77所,想到了半年以来日复一日的实验,想到了除夕,想到了雪,想到了枪声…

“我中枪了,我都看到走马灯了,我是死了吗?”

“至少你现在还没死。”

走马灯……

“我想起来我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了小时候看到的抛球。一个篮球突然从纯白的、空无一物的地上出现,在空中留下一条抛物线。

我看到了星空和月亮的轨迹。纯白的天空中出现了千万条星轨。

我看到了那条蟒蛇、看到了复数域。有一颗颗大树拔地而起,一条蟒蛇瞬间走遍了树林。

我看见了台风,

我看见了地震,

我看见了神经网络…

我看见了一切。

越来越多的东西在不断出现,原本安静洁白的空间一片喧腾,杂乱的如同闹市。

坐在我对面的他,拍了拍手,空间里这些玩意突然全部停下了运动,转而开始交汇、融合,往天上飞去。

天空中的那颗圆球如同一个黑洞,吸纳着所有的一切,这些事物褪去了原本的形状,被重新整理了优美又有序的线条,然后被吸进圆球中。

他,那个只有轮廓的人,冲我挥了挥手。

“看来你已经看到了,那后面就靠你了。”

说完便起身一跃,也飞入了圆球中。

此刻空间内又回归了平静。圆球漂浮在半空中。接着在我眼前不断扩大,不知是我在飞向它,还是它在飞向我…一直到我也被光芒包围,被它融入了进去…

我在一所军医院里醒来,面前是洁白的床单和天花板。医生告诉我,射向我的是一枚狙击枪的子弹,贴着我的心脏穿膛而过。想来是当时电光火石的一步救了我的命。

肇事者是一位山下的哨兵,趁着除夕夜其他人放松警惕,偷了一把狙击枪,被发现的时候抢先一步开枪自尽。

这件事情发生后,所有研究人员和士兵都收到了审查,周将军在内的责任人也受到了严厉的处分。

我苏醒后,卫教授和我在77所结交的几位朋友第一时间来看望了我,除了他们,我的其他朋友也无从得知我受伤的事情。

卫教授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你没死,坏消息是女娲计划可能要终止了。”

女娲计划泄密后,77所已经不安全,但涉及到这么多精密仪器和人员的搬迁更是个容易出意外的大工程。

更重要的是,我的伤势以及项目的目前的进度也不支持如此巨大的资源投入了。

咳咳咳咳,卫教授剧烈咳嗽了几声,说,“还有机会的,等战争结束我们继续研究,到时候把我们失去的都拿回来…”

咳咳咳咳,卫咳出了血。

这时候旁边的人对我说,卫早在女娲计划正式开始前,就确诊了肺癌,现在大概还有一年半的时间。

“政府已经在准备停战谈判了,等局势稳定后我们一定还是有机会的,两年完不成。就五年、十年二十年。”卫似乎没有听到刚才那人的话。

我对卫教授说“教授,如果我是敌人,我一定会把我的性命写在停战协议里。他们怎么会允许若干年后有翻盘的可能,哪怕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眼神暗淡了下去,他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只是没有说出来,或者在骗自己罢了。

我艰难地坐起身,看着卫教授说“教授,您的那个模型再给我看看吧,我想我有办法建模我的大脑了。”

(10)

在对于不同函数求极值,在实际的数学中要用不同的方法,卫教授原先的数学工具就是基于这个假设,因此需要由简入繁地去建模。

但在我的脑中,实际上都是用了相似的神经元结构来获取每一种函数的的极值。这也是为什么只要函数的规模变大,神经信号的复杂度就直线上升,因为都需要大量的神经元来参与。

理解了这一点,原先的模型就可以大大简化,只要我们能找到隐藏在这些共性中的规律,就可以实现最关键的建模。

另外,对于未知函数图像的测量和已知函数的渲染本质上也属于同一个部分,所见即所得,所得即所见。

原本实验中,我在电信号函数的观察和测量中,这一步骤所产生的神经元信号都没有被记录。但实际上也隐藏了我们想要的信息,并且通过某种自指,这部分的建模可以自我迭代。

“半年,最多只要半年!”卫教授看到我拿出的方案。“我还是没有逃脱旧思想的锢制,我也是在试图用一种落后又偏执的手段来还原人的智能。”

“不不,卫教授,没有你的想法,我们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女娲计划再次启动,这次所需要的资源和人员大大减少,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劳师动众。

既然女娲计划已经泄密,77所也回不去了,我们直接在城市里的一个场所开展研究,人员少也便于保护。

进展比我想象的更加快,完成了初步的建模以后,剩下模型的就如预想的一样,实现了自我迭代。

“如果我们真的创造出来了,那么会发生什么。”我问卫教授。

癌症让卫消瘦了几十斤,为了保持精力和头脑清醒,他坚持不要化疗,也不接受手术。

他说,“在模型真正完成的时候,它就拥有了你的能力。也就是无限的函数优化算力,而且由于它就在计算机上,不再受到你的大脑内存和写入速度限制。这也意味着它会在一瞬间完成无数次自我迭代,直到达到某个技术奇点。”

“我们会创造出神吗?”我问。

“你怎么还在相信这种事情,哈哈哈哈哈,人不可能创造神,实在太荒谬。”卫哈哈大笑,随后又开始剧烈的咳嗽…

四个月后,又是一个夏天到来,我们成功了。

此刻完整的模型已经建模成功,但我们没有提供任何学习资料和数据,这个人类历史上存在过的最强大的大脑,正在等待世界对它的第一声问候。

按照委员会原本的打算,先用小范围的离线资料来训练它,测试它的智能。

但按照我和卫的想法,它会在瞬间学习完任何输入的资料。如果提供的数据太有限,那么他可能会像一个偏执又狭隘的孩子,或者某种专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