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校园霸凌都出现在初中高中阶段,没听说过大学生被校园霸凌的,大一的时候也几乎看不到?
说是靠未成年保护法,才存在校园霸凌的。只用一个例子,就能反证这套逻辑的狭隘。
那就是东亚三国,没有大规模出现欧美国家那些“teenager”现象。欧美国家的少年,在teenager这个年龄段,有很高的比例是整个社会无恶不作的代表,堪比恐怖分子。
很多欧美国家的成年人,看着成群结队的少年,都是要绕着走的。
而这种现象,在东亚国家里,这种少年是高度标签化的,一眼可知的,而欧美国家有如此行径的少年可能外表是人畜无害的。电影《伊甸湖》的情节,就很好反映了欧美的这种社会文化。
说白了,“teenager”属性在东亚社会层面上等同小混混,而对于欧美青少年来说是"全民参与”。
可有意思的是,欧美国家的校园霸凌反倒没有东亚极端,无论学校还是学生都很多反制措施。在社会上,大家反而怕未成年。
可在东亚,在社会上怕未成年人的很少(当然直接亮刀子的短命鬼除外)。反倒是在学校园里,绝大多数学生都感受校园霸凌的无力,学校的不作为。
这就说明了,东亚的校园霸凌成因不单单是未成年保护法,还有别的原因。
很简单,大家都是能识文断字的现代人。难不成只有欧美少年意识到未成年保护法在保护他们,东亚的意识不到吗?
而且即便是成年人。社会治安和刑事犯案率,东亚社会和欧美国家又是谁更优秀?
彼此之间的行为秉性,压根不是一种思维逻辑。
比较接近真相的说法,东亚的校园霸凌。是在崇尚秩序的社会规则里,个人意志必须让步于集体的宏观利益。秩序内部,任何一个小集体的运行根基,都是建立在对个人利益的剥夺之上。
如何来理解。
先举个例子。
在高中普职分流之前,其实那时候职校才是个人意志的港湾,是校园霸凌难以污染的净土。
因为职校没有升学目标,校园管理没有对升学奖励的预期,导致职校一般根本没有秩序可言。
那时候,学生基本不上课,上课都是对学校开恩,课堂上不是玩手机就是看小说,有的人还在吃火锅。
职校谈恋爱上床,跟喝水一样简单。
打架,那更是堪比职校的“广播体操”,基本上每天都要上演。可是这种架,你要是不想参与。可能职校生涯都不会打一次。因为职校的打架都是极少数人的真人秀,与外面混社会的有很多勾连。这与普通学校的校霸,不是一个概念。
如此总总。
职校太自由了,自由到很多人读了几年,可能老师都不认识,班级的人都认不全。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存在校园霸凌的土壤。因为人人都是混乱的一份子,人人都受益于混乱。即便你是再懦弱再怂,时不时猫在家里半个月,去上学可能欺负你的人都退学了。
职校内部没有任何约束力,导致你在环境中有太多顺应人性的事情可做了,每一件都比普通初高中躲在厕所抽烟要爽的多。
这时候,在学生内部,又怎么可能一五一十地划分权力等级呢?毕竟没有统一的游戏规则,价值观又多元化,甚至连学生的行为作息都高度不同步。根本不可能建立权威。
没有权威,又何来秩序呢。又怎么有人假借秩序之名,压迫人不敢反抗呢。
大学,也是一样的。虽然大学生学历高点,智商高点,行为规矩一点。单论自由度,就说不认老师,不认同学,动不动回家趴半个月的情况,比起职校也是不遑多让。压根没有校园霸凌的社交空间。
而初高中存在校园霸凌,是相比职校,大学的“混乱”,它们拥有了一切对立的特点。
首先,初高中绝不可能存在人都认不齐的情况。每天混在一起,必然要形成不得不参与的社交规则。
其次,任何初高中都是有教学任务,升学要求。只是各学校水平不同。因为初高中学校在社会上星罗棋布的存在,就是为了满足普及社会教育程度,提升社会认知均值的要求。
初高中学生为了升学,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校内,每天都要进行高强度互动,每天打交道最多的也是同学。这是因为学业水平是既定规则下,社会流动的主要程序。初高中学校,又是其中最重要最正统的载体。
初高中学校,处处都有“集体”的概念,教导学生从集体的角度,思考个人于集体中的荣辱得失。这是因为学校,要培养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的接班人。
等等。
你会发现,每一个初高中学校现象的背后,都有在社会层面同等的宏观意义。
这是因为,就初高中教育,或者教育本身而言,对于社会来说,它是一个完整的能量单位。它的内部逻辑足够闭合,面向社会才会是一个完整的拼图,才会对社会有功能性作用。所以,教育的宏观意义,才对社会有讨论价值。教育系统宏观上的得失,才是其设计者衡量规则利弊的准绳。
这就意味着教育系统的得失而言,其教育系统内部的个体,是微不足道和无足挂齿的。
这天然就让初高中的校园霸凌,就像永不停歇永不枯竭的暗流,永远时关时开的灯下黑。
因为推崇这种宏观上的收益,天然就要靠秩序赋能。秩序通常都是静态的,这样才能将风险最小化。
体现在学校的治理上,面对学生关系,校园霸凌。这种升学率KPI外,聊胜于无的学风建设。通常做法都是坏事不声张,难事不作为,就一直拖着。因为做得好,只会被形容职责所在。做不到,只要学校成绩好一样声名在外。
对于学生而言,学校这样的固定场所也已经框死了人生的流动空间。因为升学的重要性,已经让学校等同于人生的重要跳板,学校经历是人生必备过程。
这就让学生在从小接受的认知训练上,再多心不甘情不愿,意志层面也会与学校共同淹没在宏观叙事上。只要成绩好,或者只要在学校能一直待下去,那再烂的环境再烂的遭遇就是可以接受的。
因此,那些始终无法被宏观叙事吸纳的不安分子,天然也就有了意志上的自由。
他们只要不越过法律的边界,就是能鬼使神差地踩中学校和多数学生的命脉上,试探行为底线。
而这种无法资源(学生声音)集中,而程序(老师力量)集中的秩序,都有极为缓慢的执行回路,最后都会造成一个滑稽的景象。
屡受欺负最终爆发把事闹大的弱者,在学校内所受的惩罚和打压,往往要大于率先犯难屡次犯禁的始作俑者,霸凌者。
学校处理问题的行为动机都是,谁让学校不体面,谁就该反思。谁把事情闹大了,谁的问题就更大了。
霸凌者没受扼制,反而有了继续欺负人的先发优势。弱者本受欺负没被扶起,还被釜底抽薪。
这才是校园霸凌,在初高中越来越猖獗的原因。一代代学校在意名声,不敢惩治霸凌者,那就一代代霸凌者争相效仿。
一代代学生的未来被学校固定了空间,意志天然要被学校秩序裹挟,被学校的立场摆弄是非。
人性的赏罚机制和善恶观,在学校的秩序高墙面前被撞得粉碎。
只有最终闹出刑事案件,成为了新的社会议题。剥离了教育的主体性。校园霸凌才会被独立看待。
东亚校园霸凌的问题本质,从来不单是霸凌者的问题。
而是在集体的宏大叙事下,微弱个体发出声音,必然与集体的宏观利益步调不一。必然要与秩序起冲突,所要付出的代价。
其实霸凌本身,是一种隐蔽,难判定的“软性暴力”。是欺压者不断玩弄弱者情绪上的引线,最终引爆的玩火过程。
霸凌也从来跟年龄无关。是在秩序化的社交环境里,社交空间极其固定,社交互动过于频繁。导致维持秩序的环境下,弱者想还击约等于还击秩序,反抗成本过于高昂的顽疾。
比如军队,和封闭的工厂。他们有类似的固化社交空间,类似的高频繁社交互动,类似的宏大叙事。
那必然其环境中的弱者,也会有类似境遇。比如韩国军队体罚整蛊,工厂里的小个子干的活更多更容易被辱骂,工厂的“老女生”更容易遭受系统性的性骚扰。
所以,作为社会的某一维属性。东亚的初高中学校教育,也如同社会其他的秩序化环境一样,就像游戏里的属性面板。为游戏人物赋能某一维的能力。
只见数值,不见数值背后的各种推演过程,不见背后的变量。区别是游戏里真的只是数据,现实里是真的人在充当变量。
而欧美国家为什么街上teenager横行,没人管。学校里有人霸凌,反倒管得很凶。
不是美国人比我们有胆气,而是我们从没玩过自创账号的沙盒游戏。享乐自享,风险独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