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万新生儿嫌少,一千万大学生嫌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矛盾?
谢邀。
干活嫌人少,吃饭嫌人多。
不要把新生儿看成负担,要把新生儿看成庞大的刚性消费池。
一个孩子背后是一个家庭。在常态下,这包括了一对壮年双职工、两对具有基础劳动能力的老人。这个6个人会对这个孩子启动长达十余年甚至更久的支付转移。
父母主要负责消费开支,包括食品、教育、医疗、娱乐出行等;祖父母主要负责不易折价计算的劳动服务,例如看护、接送、家务等。
在相应的时间点上,这6个人还会启动数额较庞大的资产转移,例如出国、买房、婚嫁等。
由于这些都是总体偏刚性的支出,因此某些时候会出现“吉芬品”的特征:即使价格上涨,但需求不减,市场依然买单。
拉高一次居民负债率往往就能带来一轮繁荣,而新生儿是一条天然的捷径。
从这个角度看,新生儿在“干活”。
相反,大学生要尴尬得多。
除去部分技术工种,大学生的就业主体是服务业大类和服务岗位。
土木老哥是很苦,但搬钢筋的还是四五十岁的农民工居多;机械老哥也很苦,但严格来说机械老哥是流水线的支持工种,不属于流水线本身的人力。
换言之,大学生再卷再牛马的工种,还是以管理、维护等职能居多。大学生对就业的要求,本质上还是出售自己的脑力,而非肌肉。
那问题来了:我国产业体系能提供那么多脑力岗位么?
从政府的角度看,大学生的就业诉求压力要高得多。
过去我国是以低学历劳动力为主,尤其农村地区。只要为这些劳动力提供优于农村的就业岗位,政府就算回应了他们的诉求。
创造这种岗位不难,引入中低端制造业、大规模基建。实在不济可以政府主动提供城市中低端服务岗位,国企和基层扩招临时工。
这些岗位体力消耗为主、职业发展有限、社保不算稳定。但农村种地一年未必能赚五六千,这些岗位对他们是升维。
而大学生不同。
一,大学生的家庭已经在学历上投入了不小的支出,换来的学历却没有相应产出,这会严重打击预期。
如果都是进厂,那为什么要考大学?
二,我国城镇化率已经到了63.89%,大学生的主体也早不是农村出身,多数大学生属于小市民与小有产者阶层。
他们必然要主张能维系阶层稳定的岗位,例如更高的薪资,这是为了维持城市高物价开销;更稳定的社保,小市民无村可回,抗风险能力更差。
“大学生不愿进厂”,是因为我国多数流水线是基于小三亿流动劳动力所构建的。这些流水线只支付基础的劳务成本,其余社会成本实际上是农村本地的土地和低物价在消化。
而城市里没这个条件。
为大学生创造就业,对政府而言是件很烦的事。
要么是产业升级,而产业升级背后意味着技术升级和市场扩张;
要么是内需升级,这意味着国民收入提高和分配改善。
都不是轻松的路。
但不这么做,很多大学生会直截了当地转入待业、低水平就业、“灵活就业”。预期落差太大,干脆不就业,打零工杂工。
一大票知识水平较高的青壮年转入长期不稳定的收入状态,万一再叠加一两轮经济衰退,这个社会治理风险也很难看。
所以你会从各路文件里读出焦虑感,有时候甚至有些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