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子都在想些什么？

上周过年，和一个老哥就着猪头肉喝了两杯，他也问我这个问题。

老哥是个做计算机理论的，研究独特博弈猜想和近似困难性，与我早年研究方向有些重合，因学术会议相识，话投机，便成了好友。彼时，他初出茅庐，意气风发，博士后还在继续做理论研究。可老嫂子（那会儿还不老）嫌他学计算机不赚钱，劝他刷题转码。

“没办法啊，”他那时笑着跟我说，带着几分无奈，“她天天念叨，我耳根子软。”

于是，他开始埋头刷题，写着二叉树的代码。某次我问起他的研究进展，他低头苦笑：“研究什么啊，我在练二叉树呢。”我听了愕然，知道他要转行，便帮着介绍了金融方面工作。他的学术功底扎实，以他对傅里叶分析的理解，去写网页代码太屈才了。面试很顺利，最终入职卖方公司，年薪二十万美元。

老嫂子一时间安生了，还添了个孩子。月子里，孩子都是老哥抱在怀里哄的；老嫂子嫌外卖不健康，他便自己下厨；老嫂子嫌公婆不讲卫生，他索性在家附近租了一间房，让父母住下。他是个温顺的人，在婚姻里亦如他的学术研究一般，小心求证，不愿破坏平衡。

几年后，薪资涨到了三十多万美元。老嫂子在家不上班，开始在网上看湾区那些晒大包裹的帖子，心里又有了怨言。她责备老哥当年没有早点刷题，没能拿到更高的offer。甚至连我也被她骂了一通，说老哥就是被我这种“混日子”的朋友拖累了。

没办法，老哥又开始忙着准备跳槽。最终，他进了买方，收入翻了番，一年六七十万。最初两年风光无限，后来却赶上了市场动荡，指数平衡套利一夜崩塌。老哥是早晨被裁的，那天，他没敢回家，蹲在地铁站门口发呆，直到中午才给我打电话，声音低沉：“出来吃个饭？”

他低着头扒拉着饭粒，说：“我不敢告诉她。”

公司给了补偿，他还能撑几个月。于是他每天背着书包假装去上班，坐在图书馆刷简历，下午回家做饭。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又找到了一家不错的公司，那家公司很喜欢他们学校的毕业生，甚至后来创办FTX的那位也是校友。这次，薪资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老嫂子再没抱怨过钱。可她又开始抱怨老哥工作太忙，没时间陪她。

“她觉得我在偷懒。”老哥苦笑，“我周末补觉，她故意摔锅摔碗，吵得我不得不起来。”

后来，为了家庭，老哥放弃了公司本来交给他的亚洲业务，换来了周末能陪孩子，换来了老嫂子能睡个懒觉。可这场婚姻仍是一场无解的博弈。每次争吵，老嫂子都拿离婚做威胁，每次都是老哥认错求和。

直到某天，不知怎的，老哥竟真的答应了。

老嫂子大概没想到他会点头，气得脸色如猪腰子般涨红，怒道：“离就离，不离是孙子！”

然后，他们便真的离了。

老嫂子愤愤不平，还把老哥的几位朋友，包括我，都发了一通微信骂了个遍，指责我们为何不劝他回头。她等了半年，等着他来求复合，可他始终没有回去。

后来，她找到我，让我劝他，说男人要以家庭为重。可我没告诉她的是——他们儿子的美术老师，一个比老哥年轻六七岁的单身女子，还有一个前同事，还有一个昔日的师妹，个个都在疯狂追求他。

老哥也不明白，日子过得好好的，有些中年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许，她们早已习惯了家中的权力格局，习惯对方提供情绪价值，以至于当对方终于厌倦了这场游戏，她们才意识到，自己早已输掉了所有筹码。